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章 不再誤讀自己

一、世界變化真快

這個世界變化真快。

在相當長時間內,我們擔心外界的恐懼,不太愿意使用“崛起”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的迅速發展,但外界卻偏偏喜歡使用這個詞。頗有影響力的美國媒體監測機構“全球語言觀察”于2009年末,對全球紙質媒體、電子媒體和互聯網進行檢索后發現:“中國崛起”竟是全球十年來最熱門的新聞主題,其被關注度超過美國的“9·11”和伊拉克戰爭。雖然這個機構檢索的主要是英文文獻,不一定能全面反映整個世界對中國崛起的態度,但作為當今國際交流的主要語言,英文檢索也許恰好反映了外部世界對中國崛起的特別關注。

中國崛起的步伐令人震撼:1979年以來,中國的GDP增加了18倍,中國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這還是按照官方匯率計算的。如果用購買力平價來計算,一般認為中國在1992年就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了。中國還于2009年超越德國成為世界最大的出口國。過去三十年中,已有8000多億美元外資投資在中國,中國成了世界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中國2009年對世界經濟和貿易增長的貢獻率達50%左右。美國前財政部長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H.Summers)作了估算:如果說英國工業革命期間,一個人的生活水平在自己生命周期里翻了一倍的話,那么在中國當今這場現代化大潮中,一個中國人的生活水平在自己的生命周期內可翻7倍。

十年前,美國媒體還在指責中國銀行系統壞賬太多,而到了2010年,世界銀行資產排名前五席有三個都是中國的銀行。五年前,八國集團每年開經濟年會還能引來世界關注,但如今其功能已被二十國集團取而代之;一年前,西方學者還在預測金融海嘯將導致中國大亂,但結果中國卻率先走出了金融危機的陰影,并成了全世界經濟發展的主要引擎。

有意思的是,雖然外界大都認為中國崛起是不爭的事實,但國內不少人則心存疑慮,一些人甚至一聽到談中國崛起,就有抵觸情緒。2008年底,我赴印度講學,回國后在報上和網上發表題為“印度貧民窟帶來的震撼與思考”的文章,一位網友給我留言:為什么要和印度比?為什么不和東歐比?我回答:我不久前訪問過華沙、布達佩斯,我感覺它們比上海落后至少十年。他又問:和華沙、布達佩斯比算什么?為什么不和紐約比?把中國大城市和紐約比,三十年前是難以想象的事,但今天真是可以好好比一比了。其實,美國《紐約時報》著名專欄作家托馬斯·弗里德曼(Thomas L.Friedman)就寫過一篇這樣的比較文章。2008年夏天,弗里德曼參加了在北京舉行的奧運會,之后途經上海返回紐約,他有感而發,寫了篇很有影響的評論,題為“中美這七年”,刊登在當年9月10日的《紐約時報》上。他寫道:

當我坐在鳥巢的座位上,欣賞閉幕式上數千名中國舞蹈演員、鼓手、歌手以及踩著高蹺的雜技演員魔幻般的精彩演出時,我不由得回想起過去這七年中美兩國的不同經歷:中國一直在忙于奧運會的準備工作,我們忙著對付“基地“組織;他們一直在建設更好的體育館、地鐵、機場、道路以及公園,而我們一直在建造更好的金屬探測器、悍馬軍車和無人駕駛偵察機……差異已經開始顯現。你可以比較一下紐約骯臟陳舊的拉瓜地亞機場和上海造型優美的國際機場。當你驅車前往曼哈頓時,你會發現一路上的基礎設施有多么破敗不堪。

再體驗一下上海時速高達220英里的磁懸浮列車,它應用的是電磁推進技術,而不是普通的鋼輪和軌道,眨眼工夫,你已經抵達上海市區。然后捫心自問:究竟是誰生活在第三世界國家?

他接著說:

你會發現這樣一個嶄新的事實:就技術發展水平而言,中國的富裕地區,特別是北京、上海以及大連這些城市的現代化地區如今要比富裕的美國更加先進。高樓大廈的建筑風格更加有趣,無線網絡技術更加尖端,道路和火車更加便捷美觀。我再次重申,這一切并不是靠發現石油,而是通過充分發掘自身潛能得來的。

最后他不無憂心地感嘆:

我很不愿意對我女兒說:你只有去中國才能看到未來。

弗里德曼可能對小布什太失望了,所以對小布什誤導下的美國把這么多生命、資金和時間都浪費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強烈挫折感。畢竟在不少方面,中國大城市仍不如紐約。以上海為例,至少在金融業、公共文化空間和城市國際化程度等方面,上海與紐約還有距離,但在許多方面,上海確實走到紐約前面了,甚至遠遠地走在紐約前面了。在“硬件”方面,上海的機場、港口、地鐵、高速公路、高速鐵路、摩天大樓、商業繁華的程度、美妙的夜景均比紐約好。在“軟件”方面,上海的社會治安、嬰兒死亡率、人均預期壽命等重要指標也好于紐約,上海市民的幸福指數也高于紐約市民。

當然,有人會說我們的大城市確實很亮麗,但我們的城鄉差距很大,這個說法我是認同的。我們的城鄉差距大于所有發達國家,這也是我們下一步需要著力解決的問題。但我們也不要一葉障目,因為發達國家歷史上都經歷過城鄉差距擴大的棘手問題,縮小城鄉差距對任何國家都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無法一蹴而就。盡管我們農村的現狀離發達國家的標準還有不小的距離,但我們農村這些年發展亦很快,我們農村的總體水平明顯地好于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關于這一點,我下一章中再談。

有人說,中國腐敗問題這么嚴重,怎么能算崛起?中國腐敗情況確實比較嚴重,這是又一個需要我們認真解決的大問題。但是從歷史角度來看,發達國家在自己工業革命的時候,也是腐敗迅速滋生的時候。19世紀的英國議員席位是可以買賣的;美國那個時候的經濟主要掌控在史學家稱之為“強盜式貴族”(robber barons)的手中;卡內基和洛克菲勒這些大名鼎鼎的家族,都有很不光彩的發家史;著名歷史學家埃瑞克·霍布斯鮑姆(Eric Hobsbawm)在其名著《資本的年代(1848-1875)》(The Age of Capital:1848-1875)中把當時的美國定性為世界上最無法無天的地方,腐敗猖獗,私人雇傭的“警察”可以任意處死罪犯,整個美國沒有歐洲意義上的政府,結果人人自危,人人自衛,美國家庭至今擁有槍支的傳統就始于那個時代;日本明治維新時期的特點也是大規模的官商勾結,今天日本許多大公司當年都是廉價賣給與政府有特殊關系者的。

美國學者塞繆爾·亨廷頓(Samuel P.Huntington)在其名著《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Political Order in Changing Societies)中提出一個觀點:“不論是在哪一種文化中,腐化都是在現代化進行得最激烈的階段最為嚴重。”為什么一個國家現代化上升時期往往也是腐敗上升的時期?其主要原因就是社會財富迅速增加的同時,國家的法治水平和監管水平一時還跟不上,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大國崛起的陣痛,確實需要時日才能解決,而且即使解決了老的腐敗問題,還會出現新的腐敗問題。美國2008年開始的金融危機就暴露出大量的“第二代腐敗”問題,華爾街的金融欺詐和監管套利令人發指,禍害全世界。總之,反腐敗是個長期過程,最終我們還是需要通過法治建設、經濟和教育的發展等,才能從源頭上和制度上決定性地減少腐敗。

從橫向比較來看,無論從研究腐敗問題最權威的國際組織“透明國際”的歷年報告來看,還是從我自己的實地觀察來看,與中國可比較的(如人口在5000萬以上)發展中國家和過渡經濟國家腐敗程度都高于中國,盡管這些國家都采用了西方政治制度,如菲律賓、泰國、孟加拉、印度、巴基斯坦、巴西、埃及、印度尼西亞、俄羅斯等,更不要說腐敗到骨子里的很多非洲所謂的民主國家了。

中國環境污染得這么厲害,能算崛起嗎?環境保護也是我們面臨的一個挑戰,但我們不要太悲觀。歷史上,歐洲的污染可能比中國還要嚴重,倫敦在1952年曾出現過一周內4000多人死于煤煙污染;歐洲的萊茵河曾被宣布為死河,大量生物死亡,連游泳都不行。但后來歐洲通過大規模的生態治理,還是走到了世界環保的前列。中國只要下決心治理,可以后來居上。其實,西方現在也開始發現中國模式在環保領域內的優勢:中國模式的特點之一是一旦認清了目標,其行動效率比西方模式高很多。短短幾年間,中國在風能、太陽能、電動汽車等領域已經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中國的貧富差距這么大,基尼系數達到了0.45,甚至0.47,這能算崛起嗎?中國貧富差距確實比過去要擴大了很多,這是需要我們認真解決的棘手問題,因為除了貧富差距本身擴大外,我們國家還有很強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文化傳統,所以這個問題要處理好,否則中國的發展可能會遭遇挫折。但我們一定要實事求是地看貧富差距的問題。比方說,人們經常引用的基尼系數,它只計算名義收入上的差別,而不計算中國相對貧困的農村人口事實上所擁有的土地和房產的價值。絕大部分發展中國家都沒有進行過真正的土地改革,所以窮人的處境比中國要悲慘得多。中國的貧富差距是相對差距,也就是說,低收入者的日子也比過去好多了,而高收入者的財富增加得更快,這與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的絕對貧困化屬于不同性質的問題。根據聯合國的統計,過去二十年里,世界上70%的貧困人口是在中國脫貧的。

我自己曾多次說過一個觀點:你可以開車從北京或上海市中心出發,往任何方向開,只要不開到海里去,不開出國境線,開20個小時,你會看到很多的農村和城市,你把你一路所看到的貧困現象加在一起,可能會少于你從印度的孟買、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尼日利亞的拉各斯、南非的約翰內斯堡市中心往城外開2個小時所看到的貧困。在那些國家,你會看到中國絕大多數地區已經絕跡的那種赤貧:幾十萬人居住的大片的貧民窟,那種衣衫襤褸、無家可歸的赤貧。通過三十年的改革開放,中國赤貧人數大幅下降,而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還遠遠沒有做到這一點。

中國的房價那么貴,大學畢業生根本買不起房子,甚至連婚房都沒有,這能算國家崛起嗎?但了解一點世界房產情況的人就知道:世界上大概只有在中國,大學剛畢業就可以考慮買房子,女孩子更可以坦然地把擁有產權房作為結婚的條件。坦率地說,世界上沒有一個發達國家達到這種水平。電視連續劇《蝸居》引來無數國人對房價高漲的感嘆,其中女主人公有句臺詞:“咱倆加在一起,都快70歲了,但還沒有自己的房子。”這種話在瑞士這樣的發達國家沒人敢說。瑞士至今的住房自有率才36%,35歲前就擁有自己的房子對絕大多數瑞士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發達國家大多數民眾都是在租來的房子里結婚的。實事求是地說,國人在住房上的要求超過了發達國家的水平。從某種意義上這也展示了中國趕超發達國家的飛快速度。不過,某些國際慣例恐怕還是有參考意義的。比方說,對于很多人來說,應考慮先租房,有了積累再買房,當然房屋租賃市場需要更好地規范。同時,考慮到中國人有世界最強的置產傳統,我們也需要探索解決住房問題的新思路。比方說,我們可以把租賃和購房結合起來,租賃房屋達到一定的年限,租戶就能以優惠價格購買租賃的房子;我們也可以參照1998年房改,啟動某種形式的“全民最低保障住宅制度”(如以建筑成本價加一些條件把最低保障住房售給適合條件的年輕家庭),從而在更大的范圍內形成世界上最龐大的有產階層。有恒產者有恒心,這對中國的長治久安非常有利,對于拉動國內經濟和消費也是有益的。

今天的中國仍面臨許多困難和挑戰,要在這么一個人口眾多、幅員遼闊的國家里全面實現現代化確實不容易。但是總體來看,過去三十年內,中國在消除貧困、實現現代化等方面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中國不愿意說自己崛起,結果卻赫然崛起;中國講韜光養晦,結果卻有不少作為;中國說人民幣還不是自由兌換的貨幣,但實際上今天世界到處都可以兌換人民幣;中國總是說自己還是發展中國家,但相信這個話的外國人似乎在不斷減少;中國人不太愿意用“中國模式”這個概念,但全世界都在談論這個話題。中國人謀長遠,沉得住氣,謙虛謹慎,以靜制動,但不管你說還是不說,喜歡還是不喜歡,中國的崛起還是給這個世界帶來了震撼。

二、這個崛起不尋常

從世界歷史的角度來看,中國崛起的最大特點就是和平,對外沒有發動戰爭,對內保持了安定團結,這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非同尋常的奇跡。回顧世界歷史,西方崛起的過程幾乎就是一部動蕩與戰爭的歷史。以歐美工業革命迅速發展的19世紀中后期為例,1840年英國對中國發動了鴉片戰爭。1848年整個歐洲幾乎都爆發了革命和動亂。到了19世紀下半葉,英國、法國等西方大國已經把非洲瓜分完畢,其間西方國家之間的沖突和戰爭幾乎沒有間斷過。在非洲以外,1853年爆發了英國、法國、土耳其與俄國之間的克里米亞戰爭。1858年法國侵占印度支那,并于1865年實現了對印度支那的控制。1860年英國與法國對中國發動了第二次鴉片戰爭,攻占了北京,掠奪和燒毀了圓明園。同年,法國還進軍敘利亞,并在拉美干預墨西哥內政,扶植起了一個親法的皇帝(1861-1867)。這段時間意大利也經歷了血與火的國家統一(1859-1870)。1871年法國的巴黎公社遭血腥鎮壓。普法戰爭(1868-1871)后,隨著法蘭西第二帝國的覆滅,德國在鐵血宰相俾斯麥的領導下實現了統一。

1846-1847年的美國與墨西哥戰爭,使美國獲得了包括加利福尼亞州在內的大片土地和豐富資源。1861年美國爆發了南北戰爭,陣亡的軍人達63萬,占交戰雙方軍人的30%—40%。美國南北戰爭也有英國的影子,因為以奴隸制為基礎的美國南方農業是英國工業原料的供應地。從這個角度看,美國南北戰爭實際上也是美國力求擺脫對英國依賴的一場國內戰爭。南北戰爭后的1867年,美國開始了對印第安人的大規模殺戮。那一年美國國會通過了法案,驅趕印第安人,建立所謂印第安人定居點,美國人開始移居到密西西比河以西的草原。到1883年,也就是這個法案通過后的15年,上千萬的印第安人已被殺戮,美國無償獲得了大量的土地和資源。華人的命運也非常凄涼。1870年時,華人曾占到愛達荷州人口的三分之一,他們幫助美國修建了東西鐵路,但和黑人一樣,他們沒有土地和自由。牛仔的自由只屬于男性白人,其中多數是歐洲來的窮人。

今天國內一些學者討論西方崛起,不愿意提及這些西方自己都不再否認的歷史,這實在是令人費解的。通過三十年改革開放,國人都知道什么叫“第一桶金”,并且了解了“第一桶金”對于財富積累的重大意義。西方崛起的“第一桶金”無疑是血和火帶來的。我們一些地方礦難頻發,令人悲痛,有些人甚至把這種情況描繪成“帶血的GDP”,如果可以這樣類比的話,那么我們可以說整個西方崛起時期的GDP是血流成河的GDP。

中國崛起不是一般國家的崛起,而是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人民的崛起,是一個歷史悠久、幅員遼闊的“文明型國家”的崛起。我們今天遇到的問題,西方歷史上也都曾遇到過。在歐洲工業革命時期,貧富差距之大、社會公正之少、貪污腐敗之嚴重、侵略掠奪之血腥,令人發指。但是與今天的中國相比,當時這些國家可以相對容易地“化解”各種社會矛盾,如英國可以把罪犯出口到澳大利亞,把失業者出口到非洲,把異教徒出口到美洲,還能自己制定世界政治和經濟的所有“游戲規則”,其貧富差距大于今天的中國幾十倍也沒什么問題,因為上千萬黑人奴隸和華人苦力都是合法的。而中國今天則要在自己的國土上,化解所有工業化、現代化進程所帶來的各種矛盾和難題。英國18世紀工業革命時,其本土人口只有1000多萬人,少于今天中國任何一個大城市。法國19世紀工業革命時,人口也只有2000多萬,而中國現在已經是一個13億人口的大國,在這樣的不利條件下,進行這樣一場大規模的工業革命和社會革命,在自己境內消化所有的問題,沒有發動戰爭,沒有對外進行掠奪,而是給大部分國人和全球百姓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利益,并使中國成了帶動世界經濟增長的火車頭。正是從這個角度看,中國的成功及其模式的意義非同尋常。中國人硬是靠自己的智慧、苦干乃至犧牲,闖出了自己的發展道路和模式,開辟了中國實現現代化的廣闊前景。有了這樣的物質和精神財富的積累,我們可以從容自信地應對當今世界的各種挑戰。

三、從中國超越日本說起

2010年中國GDP總量超越日本引來了全世界的關注。西方媒體幾乎都在第一時間刊登了這一消息并發表了評論。英國《泰晤士報》指出,中國躍居世界第二位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代表著全球經濟和政治權力的轉移。美國《紐約時報》將這一超越稱為中國國力增強的“里程碑”,“盡管早就被預測到了,但這仍然有力地證明,中國的確處于優勢地位,世界其他國家必須重新評估這個新的經濟超級大國”。法國《費加羅報》認為,人們期待已久的事情成了現實,而這一發展趨勢尚未結束。西方主流經濟學家現在也大都預測,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中國經濟規模可能超過美國。

相比之下,中國媒體的相關報道和評論則顯得低調,大都強調中國仍是一個發展中國家,目前中國的人均GDP只有日本的十分之一,所以中國這個世界第二的含金量不高。持這種觀點的人又可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秉承謙虛謹慎、韜光養晦精神的人,他們更多地看到中國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也擔心GDP拔高了會導致國家承擔過重的國際責任。而另一類則屬于看不到或者不愿意看到中國迅速發展的人,他們不僅認為中國GDP超過日本沒有什么了不起,而且還認為1840年的時候中國GDP也是世界第一,不還是照樣挨打。

其實謙虛謹慎也好,韜光養晦也好,關鍵是要能夠實事求是地看待自己,對中國今天真正的經濟規模要心中有數。如果韜光養晦意味著隨意貶低自己,最后弄得人民對自己的國家失去信心,對中國的發展模式失去信心,那也是危險的。那些不愿意看到中國模式成功的人就經常利用這一點來誤導民眾,唱衰中國,造成了部分國人中大國小民心態的蔓延。為了扭轉這種局面,我們應該把中國崛起的真相如實地告訴百姓。在過去二十多年中,我走訪過一百多個國家,中國無疑是世界上整體進步最快、人民生活改善最多的國家。中國今天遇到的所有問題,其他大國在崛起過程中也都遇到過,最終也都可以在發展的過程中逐步得到解決。我們完全可以在這樣一種新的認知基礎上,重新凝聚全社會對于中國發展道路的共識,確立一種自信自尊自強的韜光養晦,而非精神萎靡不振的韜光養晦,這才有利于我們更好地應對國內外各種挑戰,為中國走向更大的輝煌開辟新的前景。

至于中國人均GDP等有關的統計和排名,我想只要引入兩個因素,一切都會發生變化:第一個因素是用貨幣的購買力平價(PPP),而不是官方匯率來進行計算。打個比方,日本餐館吃飯比中國貴10倍。按照官方匯率來計算,同樣準備一頓飯,日本餐館創造的GDP就比中國餐館大10倍,以此類推,誤差自然越來越大。一般認為,購買力平價計算出來的結果更靠譜,所以國際學界越來越多地采用這個方法來進行跨國比較,其中最負盛名的是英國著名經濟歷史學家安格斯·麥迪森(Angus Maddison)所作的研究。他用購買力平價計算后得出的結論是中國經濟總量在1992年就超過了日本,在2009年超過了包括德國、英國、法國在內的歐洲12個老牌工業國經濟總和,并可能在2015年超過美國(見2009年8月1日《21世紀經濟報道》)。關于購買力平價,我在下一章中還要細談。

其實,無論你是否采用購買力平價,美國中央情報局歷來都是以購買力平價來預測中國的實力的。美國人今天談論G2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要把中國“捧死”,而是大勢所趨,他們不得不接受中國崛起的事實。它對俄羅斯沒有這么說,對印度沒有這么說,甚至對歐洲盟友也沒有這么說,但對中國卻說了這樣的話,因為沒有中國的合作,美國面臨的難題一個也解決不了。當然中國不愿意與美國一起去當世界警察,這樣做只會四處樹敵,也不符合中國人的思維習慣和行事風格。

第二個因素是把中國人的房產算進去。中國人有世界上最強的置業傳統,住房自有率全球領先。我們也許可以采用家庭凈資產來進行一些比較,因為家庭凈資產比人均GDP更能反映出一個國家老百姓的真實家底。所謂家庭凈資產指的是一個家庭所擁有的資產總值,即房產、儲蓄、股票等減去所有債務之后的家庭資產。我手頭沒有日本的數據,只有比日本更發達的美國的數據。2010年3月23日的《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周刊在一篇題為“評估你的中產地位”的文章中,把典型的美國家庭凈資產界定為8.4萬美元(the typical household has a net worth of 84000 dollars),并認為這是金融危機導致房產和股票縮水的結果。根據2010年3月美聯儲發表的統計,由于金融危機,美國家庭的總資產平均縮水25%,跌到了2004年的水平。這一年,美國家庭中位(median)凈資產為9.3萬美元。按照1美元等于6.7元人民幣的匯率來折算,那么8.4萬美元約等于56萬人民幣;9.3萬美元約等于62萬元人民幣。即使在最高的2007年,美國家庭中位凈資產為15萬美元左右,約為100萬人民幣,而中國現在家庭中位凈資產達到56萬和62萬的有多少?達到100萬元的有多少?我沒有這方面的權威數據,但我估計中國家庭凈資產為56萬到62萬的總有數千萬戶,也許上億。改革開放三十年間,中國人財富增長的速度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可比。當然,美國人習慣了大舉借貸消費,幾十年如此,自然成了世界第一消費大國,但這也埋下了今天金融海嘯的禍根。這對我們亦有啟示:我們不應該學美國人過度借貸,但我想只要把中國人的財產、資產適當盤活,中國可以逐漸成為世界最大的消費市場。

至于1840年中國GDP世界第一卻還挨打,那是因為當時的中國還是一個一盤散沙的傳統大國,而英國已具備“現代國家”的形態,這使英國具有當時中國尚不具備的現代生產力、民族凝聚力和戰爭動員力。假設在1840年的時候,中國哪怕有一個省能夠接近當時的“現代國家”的水平。比方說,廣東省先發展起來了,并接近了英國當時的工業和貿易水平,那么整個戰爭可能就不會發生,因為這意味著至少你的這個省已經具備了相當程度的現代政府能力、工業能力、外貿能力、防御能力、涉外交涉能力等,這一切足以阻嚇當時的英國。今天中國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若論國防實力,早在1950年代的朝鮮戰爭中,中國人民志愿軍就一舉全殲了“皇家蘇格蘭團”等英國最精銳的部隊。

這里還要補充一點。談論中日比較,我們一定要了解日本現代化的原始積累是怎么完成的,否則就很難理解中國今天和平崛起的意義。當年中國在現代化的起點上落后了一步,中國便喪失了現代化的先發優勢,最后落到了處處被動挨打的地步。日本19世紀下半葉的明治維新成功后,立刻加入了弱肉強食的西方列強行列,對中國發動了甲午戰爭。擊敗中國后,日本勒索賠款達2.3億兩白銀。2.3億兩白銀是個什么概念?它相當于當時中國政府3年的財政收入。日本用這些中國的巨額賠償投資教育、開辦工廠、建設城市、擴軍備戰,整體經濟和軍事實力迅速地上了一個很高的臺階。日本現代化原始積累和后來的發展過程中,榨取了中國人多少血汗、資金、資源?傷害了多少中國人的生命?真是罄竹難書呀!相比之下,隨著外敵入侵,白銀外流,國庫空空,中國走向了衰敗。到了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中國,中國又被迫支付戰爭賠款4.5億兩白銀,中國從此成了任人宰割的“東亞病夫”。綜觀中國近代史,甲午戰爭之前和“九一八事變”之前,都是中國經濟發展較快,國力呈上升態勢的時期,但日本發動的兩次戰爭使中國現代化事業突然夭折,經濟倒退數十年,無數生靈涂炭。中國最后是從一貧如洗、一窮二白的起點出發,經過數十年的不懈努力,走和平崛起之路,一步一步地趕了上來,并終于在現代經濟和現代國防的基礎上,實現了在經濟規模上對日本的真正超越。2010年9月24日,日本在中國的強大壓力下不得不釋放其在釣魚島海域非法扣押的中國漁船船長,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中日實力此長彼消的變化。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中國經濟規模超越日本,對于中國的未來,對于整個世界的未來,都具有偉大的里程碑意義。

四、GDP悖論

中國人有GDP情結,但又老是被GDP困擾,所以我們需要花點篇幅再談談這個問題。中國似乎面臨著一種尷尬:說中國崛起了,就說中國經濟的總量和綜合實力已達世界第二;說中國還是發展中國家,就用按官方匯率折算出來的人均GDP,那么中國還排在世界100位左右,低于阿爾巴尼亞云云。不過我五年前去過阿爾巴尼亞首都地拉那和港口城市杜拉斯,其繁華程度不如中國沿海地區的任何一個地級市。中國已經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們在人均GDP問題上應該給國人一個實事求是的解釋。

讓我先回憶一段與GDP有關的經歷。2008年4月的一天,我去尼日利亞最大城市拉各斯講學。在拉各斯的旅館里碰到一位剛訪問了赤道幾內亞的中國商人,我們聊了起來。我問他赤道幾內亞和尼日利亞比較,哪個國家更好一些?“那當然是尼日利亞。”他很肯定地告訴我。我說:“怎么可能呢?赤道幾內亞的人均GDP可是2萬美元,而尼日利亞才2000美元。”他告訴我,“拉各斯不管多么破破爛爛,但至少有自來水,可赤道幾內亞首都大部分地區沒有自來水,沒有污水排水系統。最可怕的是瘧疾,在赤道幾內亞常住的中國人,包括歷任中國大使在內,沒有不得瘧疾的。”他接著跟我描述患非洲瘧疾的恐怖:“高燒,渾身痛,腦袋像要爆炸,人都恍惚了,真想撞墻尋死。”以我自己的觀察,拉各斯的市容比北京至少落后三十年。如果這位中國商人所述屬實,我可以想象赤道幾內亞的落后程度,但北京2009年的人均GDP才1萬美元,赤道幾內亞的人均GDP已是北京的兩倍。

如何解釋這種有悖常理的現象?其實原因并不復雜:1970年代中期,赤道幾內亞突然發現了石油,但這些資源都控制在總統及其幾個親屬的手中,接著外國公司來那里投資開發石油,所以這個貧窮的小國就突然有了人均GDP 2萬美元的虛名。靠資源“一夜暴富”,但這種“富裕”沒有給人民帶來自來水,沒有帶來污水排水系統,沒有帶來就業和中產階級,其國家的財富完全控制在極少數人手中,所以人均GDP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沒有什么關系。我可以打個比方:假設北京市現在人均GDP最高的區是朝陽區,最低的是延慶縣,但某日延慶縣突然發現了大金礦,之后又有大公司來投資,而延慶縣的人口又比較少,其人均GDP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超過北京的朝陽區。所以當我們考察一個地方的發展水平和生活質量時,一定要考慮多種因素,如經濟發展水平、教育水平、醫療水平、住房水平、人均壽命等。相比之下,稍好一點的是聯合國人類發展指數,因為它包括了一些社會指數,但這個指數也有自己的問題,例如,其中的人均GDP比重過高;未考慮住房和住房自有率,而住房是中國人最大的資產所在,所以用它來衡量中國也欠準確。

2009年夏天,我曾在日內瓦參加過一次聯合國人類發展指數辦公室(HDRO)召開的研討會。許多與會者都對人類發展指數的編撰方法提出了批評。俄羅斯代表認為報告使用的數據必須更加公正,編寫報告的過程應該有更大的透明度。摩洛哥代表認為現在的國家排名方法不科學。他認為應該按照可比程度把國家進行分類后,再來進行比較,比方說,資源稀少的窮國和資源豐富的富國放在一起比較說明不了什么問題。伊朗代表認為應該設計出一種指標,把外部因素,如金融危機、糧食危機、燃料危機等,對一個國家造成的損害也融入發展指標體系。中國代表則認為應該“慎重引入不成熟的或有爭議的指數和計算方法,重視吸收借用廣大發展中國家日益豐富的發展知識和成功經驗,更好地反映人類面臨的各種發展挑戰”。人類發展報告辦公室的負責人最后也承認,這個指數系統確實存有爭議,只能通過大家的努力不斷地加以修正和完善。換言之,即使對于國際組織的指標體系,我們也要用實事求是的眼光來加以檢驗,并慎重地使用。在指標體系上,中國學者應該作出自己原創性的貢獻。

此外,我們還要了解一下計算GDP的兩種主要方法,一種是按照官方匯率來計算,另外一種是按照購買力平價來計算。我們現在的統計還是沿用第一種方法,而我個人一直認為購買力平價法才能相對準確一些,因為國際上普遍認為官方匯率低估了人民幣的實際購買力。用購買力平價法可以更為準確地反映一個國家經濟的實際狀況。我前面已經舉了在日本餐館吃飯比中國貴10倍的例子。我還可以拿歐洲的理發價格來作一個比較。歐洲一個男孩子簡單理個發需花20歐元,在中國一線大城市,這樣理個發大約20元。2009年初歐元對人民幣的官方匯率是1歐元等于10元人民幣,那么歐洲男孩子理發需人民幣200元,按照當時的官方匯率來計算,歐洲男孩子理發這一項活動所創造的GDP就是中國的10倍,所以官方匯率計算的GDP容易造成對各國實際經濟規模的嚴重誤讀。

鑒于這個情況,國際上越來越多的機構開始采用購買力平價法來計算GDP,也就是通過對不同國家一攬子商品和服務的價格,來計算出一個國家貨幣在本國的實際購買力,然后在實際購買力的基礎上進行跨國比較,以糾正匯率計算方法可能帶來的扭曲。當然即使采用購買力平價,也不一定能保證準確地比較,比方說,所選的一攬子商品的質量差異就不容易比較。但總體上,購買力平價相對于官方匯率,似乎更為準確。也許中國以后可以同時公布用官方匯率和購買力平價兩種方法計算出來的GDP,這樣有利于國人和外界更加客觀地了解中國。

我個人并不介意在某些場合繼續使用官方匯率計算法,它也許有助于我們保持那份謙虛向上的精神。中國人習慣了以靜制動,以退為進,所以中國的崛起很有定力。但同時我也認為,我們對于自己的真實實力一定要有個比較準確的把握,既不夸張,也不縮小,從而給國人和外界一個比較令人信服的介紹。況且采用購買力平價有利于糾正現在統計中的一些偏差,從而避免中國自己的決策失誤。比方說,按照官方匯率的計算,中國的外貿占GDP的比重達60%—70%。這個數據顯然夸大了中國經濟的外貿依存度。中國外向型經濟加大了中國的外貿依存度,這是事實,但我個人認為不可能達到這個程度。在外貿依存度的統計中,對外貿易額是根據官方匯率和美元計算的,而中國的GDP是根據人民幣計算的,這樣一來,外貿的比例自然被放大了許多。

采用購買力平價也有利于防止外國勢力誤判中國,有利于避免地緣政治危機。安格斯·麥迪森就談過末代香港總督彭定康當年誤判了中國的實力,這可能導致了他后來與中國在香港政治改革問題上的沖突。彭定康1997年曾在《經濟學人》雜志上撰文,稱“英國的GDP幾乎是中國的兩倍,中國的GDP大致等于比利時、荷蘭和盧森堡的合計”,而根據麥迪森用購買力平價法的計算,當時英國的GDP大約為中國的三分之一。中國的GDP是比利時、荷蘭和盧森堡總和的6.5倍。

我個人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采用更為實事求是的購買力平價法將是國際統計界的大勢所趨。中國社會科學工作者應該有勇氣超越西方的主流指標體系,超越西方指標體系影響下產生的許多國際機構的各種指數。我們要真正地以實事求是的精神,獨立地開發更為客觀準確的指標體系,并從標準上來影響世界范圍內的國際比較。就像我在前面提到的,如果要衡量中國人的財富,融入兩個因素,現在的許多評估和排名都會發生重大變化:一是貨幣的實際購買力;二是房產。中國人房產一般占家庭凈資產的60%左右,任何一種涉及生活水平的國際比較,如果不能反映這個事實,就無法反映中國人的實際生活水平。如果我們比較瑞士和上海,瑞士的住房自有率才36%,上海為75%,相當多市民擁有的房產還不止一套。盡管瑞士名義GDP比上海高5倍,但吃飯和理發比上海貴10倍,住房自有率只有上海的一半,所以許多上海市民擁有的財富和生活水平明顯高于瑞士的平均水平。

還有一項硬指標,那就是人均預期壽命,中國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人均預期壽命都達到了80歲,超過紐約。根據我的觀察,人均預期壽命達到80歲的,一定是發達國家水準,全世界沒有例外。所以我們要努力建立一套實事求是的指標體系,更為準確地反映中國和世界的實際狀況,這將是中國軟實力建設的一個重要方面,中國社會科學工作者可以大有作為。

如果說GDP更多地反映了量的變化,那么我們還要注意到中國出現的許多質的變化。韓國《中央日報》2010年2月8日發表了一篇題為“中國的‘華為’現象”,對中國發展從量變到質變提出了獨到的見解:

去年年底,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傳出一條讓西方IT行業震驚的消息。中國通信設備公司華為獲得瑞典的第四代通信網建設項目。以擁有世界最高通信技術水平自居的愛立信公司便位于瑞典。在發達國家市場,中國公司擊敗全球技術水平第一的公司?業界自然會對此感到驚訝。其實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情。華為具備了不遜于競爭對手的技術水平,這一切才成為可能。中國還由此產生“華為現象”一詞。不僅僅是IT,電動汽車業的比亞迪、去年在紐約上市的中國臍帶血庫企業集團、太陽能產業的領頭羊無錫尚德等正成長為世界級技術企業。去年開通的武廣高速鐵路中也出現“華為現象”。武廣高鐵平均時速達350公里,超過德、日、法等發達國家。透過高鐵,我們似乎看到中國的技術開發速度。“不過十年時間,怎么能……”業界既感嘆又稱贊。

中國的超級躍升是有秘訣的。中國并不是單純地追趕發達國家的技術,而是一下跨過技術開發過程的三四個階段,一躍達到發達國家的水平,實現飛躍。以市場換技術,再把尖端技術移植到中國企業。專家認為,中國在汽車、造船、鋼鐵、航空等大型產業實現了飛躍。這一切成為可能的根本原因是國家領導力。過去十多年,研發投資年增長率達20%

左右。此外政府還直接參與海外優秀人才的引進工作。企業也積極響應國家政策。正是國家和企業共同努力進行技術研發,才制造出“瑞典沖擊”。在中國各個行業,都活躍著一個又一個“華為”。盡管如此,韓國對中國的認識仍停留在“假冒偽劣國家”。只有改變對中國的認識,才能懂得真實的中國。

應該說這種量和質的共同進步才是中國震撼世界的力量所在。

五、邁向第一

安格斯·麥迪森采用購買力平價法對世界經濟進行了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跨長度的比較研究,并得出了不少令人回味的結論。他認為早在1992年中國經濟規模就已超過日本;到2009年又超過了西歐12個老牌發達國家的總和(英國、瑞士、瑞典、挪威、芬蘭、意大利、德國、法國、荷蘭、丹麥、比利時、奧地利);到2015年將超過美國;到2030年,將是美國的1.13倍。這不禁使人想起了毛澤東主席在1956年曾經說過的一段話:

你有那么多人,你有那么一塊大地方,資源那么豐富,又聽說搞了社會主義,據說是有優越性,結果你搞了五六十年還不能超過美國,你像個什么樣子呢?那就要從地球上開除你的球籍!所以,超過美國,不僅有可能,而且完全有必要,完全應該。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中華民族就對不起全世界各民族,我們對人類的貢獻就不大。

安格斯·麥迪森的這個評估正好驗證了毛澤東主席當年的預測。

美國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2010年報告也預測,中國最早會在2020年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經濟體。美國高盛公司2003年曾預測,中國GDP會在2041年之前與美國相當。然而,五年后的2008年,高盛公司又作了類似的預測,但把時間表提前到了2027年。對中國超越美國預測最樂觀的是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芝加哥大學教授羅伯特·福格爾(Robert Fogel)。他于2010年在美國《外交政策》上撰文預測:如果以購買力平價計算,到2040年,中國GDP將達123萬億美元,相當于全球GDP的40%,為全球第一,遠超只占14%的美國。福格爾預測屆時中國人均收入將達8.5萬美元,為歐盟的兩倍多,也超過日本,但仍不及美國。福格爾說,“這是二三十年后的前景,但它正以超過我們想象的速度來臨。”為什么福格爾作出如此樂觀的預測呢?他的理由是做預測不僅要考慮量變,還要考慮質變。他認為中國現在進入了大規模城市化的進程:“每個工業勞動者的生產率是農業勞動者的5倍,這意味著從農村每轉移出一個勞動力,就會創造出5倍的生產率。”現在還難以判斷福格爾的預測是否靠得住,但他在1999年曾預測到2015年時,中國汽車的年產量將達到1000萬輛,比當時所有經濟學家都樂觀,盡管1998年中國汽車的年產量才50萬輛。但后來的發展證明,中國到了2009年已經成為世界汽車產銷第一大國,當年銷售了1350萬輛汽車。

世界經濟論壇執行主席克勞斯·施瓦布(Klaus Schwab)2010年8月也預計到2015年,美國GDP將占全球的18.3%,而中國將占16.9%。瑞銀首席經濟學家汪濤認為中國經濟總量將在2016年,最遲在2018年超過美國。她的計算中預設了中美雙方大致保持現在的增長率,而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每年升值5%,那么中國GDP將在2016年超過美國,并在2021年超過美國一倍多。中國經濟學家王建也指出:中國的工業凈產值在2009年第一次超過了美國,中國的工業增加值也超過了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從歷史上看,美國工業規模在1892年超過英國之后的二十年,美國便實現了對英國的全面超越。他預言中國股市在2020年將是美國的4倍。即使按照官方匯率,多數西方學者今天也認為中國經濟大概在2030年左右可以超越美國。

由此看來,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主流經濟學家傾向于認為,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中國將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安格斯·麥迪森還認為,在今天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是不用購買力平價法的話,就顯得很不專業。我自己亦認為:過去承認中國落后是實事求是,今天承認中國的巨大進步也是實事求是。其實,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中國已經登上了,或者退一步說,已經被推上了世界“老二”的位子。風物長宜放眼量,以后我們還可能被推上“老大”的位置,我們當然應該繼續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不要因為外國人的樂觀預測而得意忘形,不要因為我們自己的迅速發展而忘乎所以。我們面臨的挑戰還很多,很尖銳,但我們也應該做一些未雨綢繆的長線思考。如果中國經濟總量超過了美國,那時候中國應該怎樣在世界上行事,應該如何影響世界未來的發展,特別是世界經濟、政治秩序的演變。與其老在那里謙虛推讓,還不如早早做好軟、硬實力上的準備。我們需要新的大國意識。大國需要大智慧、大戰略、大擔當;需要自己的話語權;需要理性從容的國民心態;需要拒絕沙文主義;需要為人類作出更大的貢獻。

主站蜘蛛池模板: 自治县| 黔西| 广丰县| 金寨县| 华宁县| 布拖县| 堆龙德庆县| 府谷县| 凯里市| 澄江县| 渝北区| 华安县| 阳东县| 方城县| 太和县| 竹北市| 柯坪县| 六枝特区| 涟源市| 武冈市| 南丰县| 土默特左旗| 杂多县| 太保市| 鲜城| 合川市| 屏东县| 三门峡市| 西丰县| 田东县| 肇州县| 始兴县| 玉龙| 阜新市| 长丰县| 高要市| 八宿县| 稷山县| 隆尧县| 勃利县| 潮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