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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唐多令(下)

  • 鄰里曲,聲聲慢
  • 言子芥
  • 3131字
  • 2019-02-11 23:58:15

栩栩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不自主地停下腳步。

蘇尋顯然也看到了,他向顧長河點了點頭,又向栩栩輕聲道:“今夜月色頗好,皆由你壽辰?!闭f著把七巧琉璃燈重又遞給她。

栩栩看著他,見他神色與平常無異,只能回道:“多謝?!?

原來他竟知道,七夕也是她的生辰。是顧先生告訴他的吧,只是,這樣的祝福,他也許不知道,于她來說是雪上加霜。

顧長河面色不善地看著蘇尋走進隔壁,對栩栩道:“還不回來?”

一把拉著她進來,就順手關上了門。栩栩向前沖了一下,險些撞到墻。她也不說話,蹲下來撿剛剛因為他力道過大而甩出去的面具。

兔子的比較近,狐貍的,在顧長河腳邊,離她有約莫三步。

顧長河也蹲下來,撿起那個狐貍面具。“我倒不知道,你翅膀硬了,敢大晚上和男人出去私會了?”

細長的手指搭上面具另一邊,她低低喊道:“爹?!?

聽著她語調中細微的起伏,顧長河更加不滿。“這會知道叫爹了?我以為你爭著要往京城去認親?!?

他突然起身,手上力道并未放松,不想栩栩在聽聞他這話時突然抓緊了面具,“嘶”的一聲輕響,面具從中間裂成兩半。

栩栩呆呆地看著手中碎裂的半只狐貍眼,輕聲道:“您說什么呢?”

顧長河隨手一扔面具,啞著嗓子道:“我說什么?我說了多少遍離他們遠一點,你聽了?今天聽到我要去和老顧喝茶,很高興是不是?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栩栩僵直了背站起來,“娘親,也很喜歡我穿鵝黃色?!?

“啪”!一記不響但分量頗重的耳光打得她側過臉去。

“你還敢提你娘!”顧長河有些后悔打了這一下,但很快憤怒就燒過了悔意。

“你不喜歡女工女戒,我也沒說你什么;成日做那些香膏香燭,寫那些不知所云的話本,我也沒說破?,F在更好,學會半夜出去玩了,我看你這規矩,真得請個嬤嬤來好生調教!”

栩栩捧著臉,吸著鼻子,努力讓眼淚不流下來?!澳阏f過,要帶我去看花燈的,可是沒有。你說過,要教我唱小曲的,可是也沒有。你還說,要幫我選一個我喜歡的、稱心如意的夫君,卻連門也不讓我出……”

“啪”!又一巴掌,扇在另一邊臉上。

“你還知不知羞?你忘了你娘親什么時候走的?未出嫁,連夫君這樣的詞都能說出口?安安靜靜做個好姑娘不行?非要覺得自己有能耐,很了不得是不是?比比那些郡主女官也不輸是不是?就你這點直白簡單的心思,能過得幾重門都不知道!”

眼淚終究還是忍不住。栩栩以前從未被他打過,但更不明白的是,曾經那么包容娘親的爹爹,為什么會變得這樣恪守禮教,為什么他都不能讓她試一試,她也許沒那么好,但她也不差啊!

顧長河閉了閉眼睛,這兩巴掌,打得他的手和心,都有點發顫?!皩χ隳锏呐莆?,去好好面壁。想通了再來和我說話。”

栩栩抱著那盞琉璃燈,走得極快。她不想讓顧長河看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他們總是一樣的倔強,甚至沒法心平氣和地談一談這些事。

顧長河沉默地看她像逃一樣的腳步,他總覺得,這個女兒,離他越來越遠了。他只是想讓她平平安安的,這也錯了嗎?

“不錯,今日是那小丫頭的生辰,但也是長河娘子的忌日啊?!?

顧衡一邊給蘇尋施針,一邊念叨:“我那日隨口一說,你還真記住了。不過我看你最近情況很穩定嘛,怎么突然復發了?你這種情況,本來就急不得,需要慢慢拔除,偏你又不聽勸。”

“我不日便回京去。”一直默默聽他啰嗦的蘇尋突然道。

顧衡一噎,“什么?你此時抽身,這可就幾乎是半途而廢了。”

“煩請顧先生開了方子,教無影關鍵穴位的用針,我想應當無礙?!?

顧衡一時無語,也不問他有什么事急著要走,半晌道:“左右是我欠你的,希望你留著這條命,待我去尋得幾味藥草,再來試藥?!?

這一次的寒毒發得兇猛,但好在之前那些藥浴針灸和每日不間斷的湯藥,到底起了作用,施完針他還能勉力披衣起來。

萬花燈重操舊業,贈了他成家茶莊的印信。

成家兩子本就不和,如此一來,更給謝家添了堵,恐不能勝任謝家的“大用”。

既然給了他機會,他又怎么能白白錯過?

丑時,明月渡。

“我的指揮使大人,又見面了,好巧?!?

蘇尋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覺頭痛。

那聲音卻沒有絲毫自覺,“丑時了,還真是第二天見?!?

“你在此處干什么?”

“你來干什么,我就來干什么。沒做過這生意,覺得新鮮的很?!泵髅魇菑娫~奪理的話,她說來仿佛天經地義。

“獨眼荊向來看不起女人?!?

“那不是正好?我就教他做人?!甭犉饋砀哟来烙麆?。

“膽大包天?!碧K尋冷哼。

“難得聽你夸獎。”清平郡主奇道,“你竟然和我講了這么多話了!”

蘇尋一頓,飛身就走?!耙钥ぶ鞯牟拍埽匀皇值角軄怼!?

換了一身更加舒適的青衣少女哼了一聲,繼續等她要等的人。

不一會果然見一個黑衣人,身材魁梧,蒙著一只眼睛,腳下踩一條小船,卻轉眼駛到了她眼前。

“好快的船!”少女贊一聲。

那黑衣大漢神色不悅道:“我還當是葉一秋,也就敬她是個人物,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能懂什么?”

一柄船槳帶著風襲來,少女站在原地分毫不讓。眼看就要打到她的膝蓋,突然見她一個拔高,竟穩穩踏上槳頭?!安皇俏夜蚰?,你倒是可以跪我一跪。”

獨眼荊一皺眉,順著力道將她扔到船頭。

少女驀然離比她高一頭的大漢只有一尺遠,她聞到他身上的汗味,立馬嫌棄地走遠些。

“你就是那個和葉一秋走得近的郡主?”

“不錯。”

“她派你來的?若是鹽的私事,不必再談。”

“非也。”清平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把團扇,遮上口鼻?!耙粊戆⑶锊恢溃碚劦牟皇撬禁},是藥材?!?

獨眼荊糊涂了。“藥材的事,你直接找葉一秋不就行了嗎?”

清平搖頭道:“成家不堪重用,你不如將藥材直接給了我,我自有辦法讓你合法入境。”

謝家確實希望他能將藥材同私鹽一道運送,只是船只已然全安排好了,進來水寇又多,此時突然出事,他手頭一時也調不過來。

“你要什么?”他瞇起剩下的那一只眼睛。這小姑娘好大的口氣。

“我說了,我要這批藥材?!鼻迤綋u了搖扇子,心平氣和道。

“你是說,這批藥材不關謝家的事,是你托秦家弄來的?”

“不錯。你雖也是水賊出身,腦筋轉的卻快。”她輕輕一笑,“怪不得能做得私鹽這事。”

“謝家都不敢將我等引薦做皇商,你憑什么?”

“憑什么?自然憑我本就是皇家人了。”小扇子扇呀扇,這天晚上還是熱的很,水面上更是蚊蟲多。

“還有,什么皇商,我可沒答應你?!?

“耍我?”獨眼荊一船槳又要揮上來,清平借著他的力道重新回到岸邊。

“你別忙著在這里說話,不覺得你的小弟還沒來,很奇怪嗎?”

獨眼荊的確正奇怪這事,按理說這是他的水面領域,不應出什么事的。

“阿秋雖不知道,但托她和東瀛人講幾句話,還是有用的?!?

獨眼荊不禁感覺有冷汗冒出。

“你竟與水寇也有交道,到底想做什么?”

“很簡單,我想做做土地主,發點小財,不然謝家那么富,我都要眼紅了。你若不想得罪謝家,那也沒什么,我只要小的那一批藥材,被水寇搶了,掉水里壞了,怎么來的,反正我不管,只要到我手里就行?!?

獨眼荊自然不信,但他也正愁這沒法運,謝家又沒說明這藥材是做什么用的,再則那些兄弟的命,自然不能不管。

“對了,你若去謝家面前哭弱,我也不會看不起你。你若有膽子來劫我,我更加歡迎。”清平冷笑一聲,徑直走向不遠處來接她的小香車。

她輕撫胸口,那兩下雖化解的巧妙,但到底敵不過他勁力極霸道,隱隱震得胸腔疼。

車上剛熏起的桂花香,初聞時濃稠,而后突然寡淡,馥郁中憑空生出一絲惆悵來。那姓顧的小姑娘手腳倒快。蘇尋走時留了一柱“唐多令”,想來正是取自“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了。

七夕過了,就是中秋。她的及笄禮,也就不遠了。

那些少年郎里,也就蘇尋看的順眼些。彼時他沉默寡言,她膽小怕事。而今他蟄伏在黑夜,她初露于深宮。于他她不過是個驕縱的麻煩,不復純真乖巧,于她卻是一個人的久別重逢,終于能與他一較高下。

她看定的人,自然要先征服他。他喜不喜歡她,又有什么關系,有的是手段。栩栩卻覺得,蘇尋一定不會喜歡這樣,不與他同路的少女,盡管她的確如此耀眼。

這兩個少女的第一次交手,竟是誰也看不上誰,甚至都未將對方看作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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