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軍情急報從驛館送到皇宮，又由榮深一刻不敢耽擱的率領羽林衛護送到疊梧宮的荷風殿，彼時陛下正和皇后一起用膳。

奏報是由雍冶關守將，剛剛襲爵的鎮南侯謝行止親筆所書，焉國主將莫暉陽親帥十五萬大軍壓境，請求陛下遣兵支援。

與榮深一起面君的還有趙祁暄。

陛下屏退左右，緊閉殿門，與屋里的趙祁暄促膝談了半晌，直到正午傳膳時，才派司筆監頒下諭旨。

陛下有旨，封皇二子趙祁暄為楚王，領兵十萬，奔赴南境。

詔書傳到尚書省，滿朝嘩然。本朝陛下雖然不重武事，但大啟朝堂上足堪遣派的將軍也不少，何苦非要敕封親王，再把一個年紀輕輕的皇子派去戰場上？

更何況戍守南境的謝侯也不過剛剛成年，此時大戰，派遣一位老成持重的將軍豈不比派一位未及弱冠的皇子要穩妥的多？

榮深把消息帶回國公府時，榮清正和她的嫂嫂，榮深的新婚妻子穆喜雨一起在枇杷樹下納涼，穆喜雨坐在樹下給榮深做劍穗，榮清則一手捧了閑書，一手用青玉小勺舀著小廚房做的水晶冰酪，酪里擱了荔枝和糖桂花，入口清爽宜人。

榮清將勺子和書撂在一邊，“阿暄去南境，是因為謝行止？”榮清看著榮深說，“我記得戍守雍冶關的謝侯和阿暄似乎是舊識。”

榮深做了個禁語的手勢，“你怎么知道？”

“北營”，榮清比了個唇語。

趙祁暄去北營歷練時，謝行止還沒有襲爵，尚是北營主帥麾下的一員小將，與趙祁暄在軍營里性情相投，便結為好友。

那時軍中伙食不佳，榮清便時常帶了糕點和冒油的烤肉去探望趙祁暄，每次餐食必帶兩份，一份給趙祁暄，一份就是給謝行止的。

只是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軍中舊事本就少有人提及，況且趙祁暄從北營回來后開始參與朝政，謝行止也陪老侯爺去了南境，他們兩個人的交情就更是鮮為人知了。

榮深無奈的搖搖頭說，“都是陳年舊事，你知道也就罷了，不許往外傳。”

“這我當然知道。”，臨城里的皇子與邊境領著八萬南境軍的少年侯爺交好，說出去豈非是自找麻煩？

榮深揮手遣走在一旁打扇的侍女，低聲對榮清說，“焉國此次不過倉皇出兵，成不了氣候，陛下派殿下去雍冶關也不過是為了磨練他的心智，讓他多攢些軍功而已。”

榮清嗯了兩聲，點點頭應和，“是這個道理沒錯，但暄哥哥畢竟不是軍旅之人……去戰場總是會有兇險的。”

“有謝侯在，必然能護殿下安然無恙，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榮深走過去彈了一下榮清的腦袋，“你有功夫操心別人，倒不如先想法子處理好你自己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啊？”榮清不以為然

“父親和母親馬上就要從澄州回來了，聽說叔父派人給父親送了不少封家書，似乎是詳談了你在金玉滿堂和張相家的小姐搶首飾的事。”

榮清心里一慌，“張如月那個天殺的學舌精，叔父怎么會知道！”

“哦？”榮深坐到榮清端起一碗冰酪一邊吃一邊說，“聽說叔父有個叫瀟湘仙子的紅顏知己。”

“花月樓里那個瀟湘仙子？”

“嗯。”榮深點點頭說，“聽說你兩個月前和人家在錦芳閣和她搶過云羅錦，還差點打起來了……瀟湘仙子當時好像也在金玉滿堂。”

“叔父果然果然假正經的很，整天幫著外面的漂亮姑娘欺負自家侄女。”

“你有心思置喙叔父，倒不如想想如何跟父親母親交代。”

“那不如我去祠堂蹲兩天，等父親母親回來以后你就跟他們說我已經幡然悔悟了？”榮清試探的問

“好主意。”榮深點頭稱是，“去吧，記得多給自己找幾塊蒲團，免得受了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