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曼君說“姐,不行,我到年齡了,耿克勤不到,廠子里卡的嚴著呢。”
“你說你也是,廠子里那么多小伙子,你偏偏就找個小女婿,人家媽還不樂意。”宮曼英說。
“姐,我是在跟你說正經事呢,你還開玩笑。”宮曼君說。
“你做了不正經的事,還跟我說正經事,你也說不著。”宮曼英說。
“快支招吧姐……”宮曼君說。
“我看耿克勤是個窩囊廢,一點爺們的魄力都沒有。”宮曼英說:“讓耿克勤跟他媽說,先看看他媽的反應再說。”
耿克勤他媽是機床廠計劃科的科長,他爸是副廠長。官職雖然不算大,可他媽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姑娘能配得上她兒子。本來她就對耿克勤和宮曼君的關系持反對態度,聽耿克勤這么一說宮曼君懷孕了,先是一驚,又脧著眼睛問耿克勤孩子真是你的?
本來耿克勤是來尋求母親幫助的,狗屁辦法沒想一出,反而還這樣齷齪他,他就生氣了,說了一句刺痛科長的話:“雷科長,你總是喜歡端泔水潑旁人……”
雷科長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雷科長先前是個車間核算員,耿克勤他爸是車間主任,在一個屋子里辦公。車間主任要是放屁都不忌諱核算員的話,那他們的關系就非同一般了。核算員長的挺好,沒結婚,找男朋友像撈餃子一樣,出鍋了挨著個捏捏,啥餡的都嘗嘗,不是嫌淡就是嫌咸,咸淡相宜又嫌缺少甜的味道。懷了兩次孕,也不知肚子里的親爹是哪方人士,咬著牙吞著眼淚,悄沒聲去醫院做了,也難怪雷科長懷疑宮曼君。
有一天,車間主任放了一個響屁,核算員抬起頭瞄了一眼車間主任。車間主任面不改色依然在看著啥。
這時,核算員發現車間主任的肌肉挺發達,就偷偷地多瞄了幾眼,心里居然有慌慌的感覺。再加上車間主任平時對核算員也挺好,休了幾天病假不扣她獎金工資不說,還把核算員耽誤的活都干了。核算員挺感動的,就給車間主任敬了一條煙,偷偷塞到了車間主任的包里。車間主任發現后,就把煙錢給了核算員,說,你多干點活就有了。
后來,核算員就愛上了車間主任,可是車間主任是結了婚的人,結了婚核算員也不嫌,就絞盡腦汁制造她和車間主任的小緋聞,故意讓人傳到車間主任的老婆耳朵里。車間主任的老婆恰巧是個眼睛里融不得一粒沙子的人,知道后,就直接找到核算員問是否確有其事?核算員裝著委屈的樣子,扯開衣領子,讓車間主任的老婆看,潔白的脖子上有一道道的抓痕,說是車間主任撓的。
車間主任的老婆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走了,心想,虧的沒和這個混蛋要孩子。沒過幾天,車間主任就和他老婆離婚了。
離婚后的第二天上班,車間主任像沒事人似的,該干嘛還干嘛,有說有笑,弄得核算員發毛。到了臨下班時,車間主任對核算員說,下班先別走,我有話說。
核算員準備接受車間主任的斥責,坐在辦公桌前不說話。
“我告訴你耿克勤,別說你現在還不夠結婚的年齡,就是夠了年齡我也不同意。”雷科長說。
“就嫌人家比我大兩歲?是工人?”耿克勤問。
“也不完全是,”雷科長想了想,“沒眼緣,看著不順眼……再說了我和你爸可能要調到深圳去,想把你一塊帶走,你這拖拉個女人孩子的算怎么回事?把孩子打掉。”
耿克勤沒吱聲,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把他媽的話跟宮曼君說了。
宮曼君說:“你既然做不了自己的主,那你就索性跟他們去深圳得了,孩子長在我身上,打不打掉我說了算……”
耿克勤也有心勸宮曼君打掉孩子,可聽宮曼君這么一說,想說的話又噎了回去,又換了一句無奈的話:“等等再說吧……”
宮曼君又給宮曼英打電話,把耿克勤他媽和耿克勤的態度說了。宮曼英一聽挺氣憤的,就在電話這頭說:“甭聽他們的,打掉孩子?說的到輕巧,敢情他們就沒有責任似的,都成了你的壞……結不結婚先把孩子生下來,生下來就不一樣了,我就不信耿克勤的骨肉他媽不管,到時候到姐家生,咱爸媽都沒了,姐就是你最親的人……”
宮曼君在那頭哭泣,說:“姐,我聽你的……”
半年以后,宮曼君真的從上海來了,腆著個大肚子,見到于燎原還挺難為情的。
于燎原說:“就聽你姐的,安心住著,大程子也上學了,我們又沒有啥事。”
宮曼君臨來的時候,把宮曼英家的電話跟耿克勤說了,這都快生了,宮曼君居然沒有接到一次耿克勤的電話。
“你先沉住氣,耿克勤就要當爸了,竟然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像一個膿包似的……”宮曼英忽然意識到于燎原在跟前,怕于燎原心虛多心,就緩了口氣說:“當然,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等生了再看……”
宮曼君生了,是個小子,一落地宮曼英就說像耿克勤,白凈秀氣,還時不時地抿嘴笑,姊妹倆挺高興的,暫時忘了對耿克勤一家子的煩惱。
于燎原回家做飯,趁著她們姊妹倆在醫院的空擋,想了想,就給耿克勤打了個電話:“我說老弟,怎么個意思?我在這急赤把火地給宮曼君做飯,你在干什么?你就是再忙,給宮曼君打個電話的時間總該有吧?宮曼君生了,還在醫院躺著呢,當爸了就得掂量掂量肩上的分量。”
“真的生了?”耿克勤吭哧著:“怎么就真的生了呢?”
“你這不是廢話嘛,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到日子不生留在肚子里捂著玩?”于燎原說。
“那,那……我媽不讓我去……”耿克勤說。
“那你把宮曼君生了告訴你媽,完了再說,我還會給你打電話的。”于燎原扣上了電話。
于燎原在心里罵了一句,生個小子閨女都不問問,算什么東西。
于燎原給耿克勤打電話的事,沒對她們姊妹倆說,只是說了許多安慰她們姊妹倆的話,而且還旁擊側敲地鼓勵宮曼君,無論碰到啥事,都要好好生活下去。于燎原當時就有種預感,宮曼君麻煩的事可能還在后面。
果不其然,宮曼君在姐姐家住了三個月了,還是接不到耿克勤一次電話,宮曼君又不好問姐姐怎么辦?整天心思重重的。
于燎原就到外面公共電話亭給耿克勤打電話。
“找耿克勤?十多天前就辭職去深圳了,下海撈大錢啰”對方說。
“怎么聯系他?”于燎原懇求地問。
“一聲不響就消失了,誰知道怎么聯系,”對方扣電話前又說了句話,“這小子不太地道……”
回到家,于燎原想了想,還是把耿克勤辭職去深圳的事說了。
宮曼英沒有說話,也沒有安慰宮曼君,心想,是不是這步棋她下錯了?血濃于水不是適應所有的人,以至于后來給宮曼君帶來的感情傷害,讓宮曼英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