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琴心里已經清楚,自己即斗不過天狼星,也必須選擇死亡。如此,才符合自己已經預知的命理。堅持活下去,只是自欺欺人罷了。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夠讓喪門星、狼人、天狼星擺脫不倫不類的狀態,她看清了這一點。
“即使人性有太多的丑陋面,人間有太多的不公平,人間有太多太多令人看了直掉淚的悲劇、面相,人間有數不清的可憐人,人間還存在著欺騙壓榨,人間的規則依然是弱肉強食,大眾還在迷茫中貪婪掙扎。然而,地球卻是無限美好,宏觀的人類社會卻是輝煌無限。現代化讓人類社會快速向更和諧更公平的時代邁進,身處這個世界的人都無比迷戀它,連太陽系之外的天狼星也不例外。否則,天狼星會任由大地再次顛覆,人類像恐龍那樣成為化石。人類有忠實的朋友狗兒,天狼星身上這種對人類的忠實,與人類的朋友狗兒真是有著微妙的聯系。”妻子站在陽臺上對丈夫說。“人類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經歷了遠古,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總之,感覺我們出生以前的社會,人類凈是在自相殘殺了。好不容易建造的屋宇,每每毀于戰火。如今,現代化的住宅,現代化的設備,高科技交通工具,高科技享用。全人類不再有國與國之間的侵略戰爭,地區不再動蕩,人類走到今天已經非常非常優良了。人類依然在努力糾正自身的過錯,尋找美好社會的出路。人性化也越來越完善。沒有多少人會以對自己或他人的死,來宣告自己厭惡透了這個時代。薛康,殺了我吧。就按照天狼星為我們設計的命理殺了我。我們的生命不是一直掌握在它手上嗎,殺死我,只是將我完全交付與它。我不能看到人類社會因為我而滅絕。”
“不,你不要說了。再也不要有這樣的想法。人類的核彈會阻止彗星云團。總之,在人類還沒有宣布彗星云團對地球的威脅前,我們就有存活的理由。”
“我知道自己已經成熟,并且會對人類造成滅絕性的威脅。難道你要我痛苦等待嗎。”妻子對丈夫咆哮著,淚珠滾落。“我現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彗星云團的結構與意識。薛康,你依然是我的雙手。現在我要用自己的雙手來自殺。你動手呀!動手呀!”她搖晃著丈夫,悲痛地叫著,來自心靈的苦楚之淚從心靈的窗口流出,浸蝕著親人動蕩的靈魂。
面對妻子痛苦無比的哀求,丈夫的腦海里激蕩著自己少年時期遭受的喪母,在母親的病床前撕裂心肺的哭啼。眼下,妻子的悲痛面容將他帶到母親被病魔折磨的憔悴面容前。少年與病床上的母親的永訣呀!“不,不,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他分明在對死神說,不要以親人的死來逼迫我的精神。“死神呀!你為何要讓我再次承受!”妻子淚流滿面的無限痛楚,揪出他內心最為激烈的悲情。僅僅淚如泉涌也流不盡那巨大的悲情。流的是淚水,不可忍受的悲楚卻著實激蕩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他不可忍受了,伸出鋒利的指甲。他喪母的悲情意識被父親的背叛意識所扭曲。父親為了女人拋棄了兒子,從此少年無依無靠。他的意識回到對父親無比憤恨的少年時代,真有殺人之心!眼前這個哀求他殺死自己的女人,無疑也在上演父親的背叛。妻子以死來背叛丈夫,剝奪丈夫成為稱職父親的角色。由愛生悲,由悲生痛,痛生苦,苦生恨,恨生憤。氣憤的丈夫,憤恨的男人,仇恨的少年。被憤恨交加的他氣得指甲鋒利無比;氣得臉龐扭曲;氣得狼毛突出;氣得獸性大發。狼人用右手握住妻子的脖頸,將其舉起。
悲痛的妻子看到丈夫再次變作狼人,臉上浮現幸福滿意。她的喉嚨被緊緊握住,喘氣艱難,說話更是吐石頭般異想天開。
丈夫的身體在憤怒中變得強壯高大,衣服被肌膚里凸顯的狼毛撕碎,面容徹底扭曲成狼面。放著綠光的狼眼里早就沒有了眼淚。真是一匹捕獲了獵物的野狼,吼叫著。
在生死之間的短暫意識里,妻子看著丈夫的突變,無論丈夫變成什么,她都希望能夠這樣被丈夫殺死,安安靜靜,毫不對痛苦掙扎,任由已成狼人的丈夫鋒利無比的指甲嵌入脖子里,鮮血直流。求之難得的幸福死亡,像重癥的不可救治的患者希求的安樂死。死亡帶走她對愛情的美好回憶,帶走她的燕窩,帶走的她的小家。她只求這樣的自殺,美好人間的花好月圓不會受到侵略。大地不會再次被造山運動的力量傾覆——洗牌似的傾覆重組。自己并不是喪門星,而是受害人,被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憐人。多么美好的家呀,奢求最為質樸的愛情之家,自己擁有了。要讓愛情依然在人間,人間就必須存在,并且會越來越和諧公平。
她忍受著脖子上刀割般的疼痛。看到丈夫背后的客廳里出現所有罪孽的始作俑者,她再無牽掛。對于狼人嵌入脖頸的指甲也毫無感覺,仿佛流的不是自身的鮮血。
天狼星滿意了。只有成就喪門星懷孕的男人,能夠令子宮中的胎兒隨著母體流盡最后一滴心血。如此,它這顆末路天狼巨星方能帶著邪惡意識體離開生機盎然的地球,沖出太陽系,干擾彗星云團的行動路線。條件成熟時,方可同歸于盡,轟轟烈烈地在某個煌煌巨星身邊來個行星演義。
看到喪門星在所愛的人手中流出鮮血,天狼星有著大功告成的逞心如意。它離開了,最后一夜再享受享受地球的萬千生態、萬千氣象,以及人類的腳掌味。沒準將來自己要演變成地球這樣的行星。天一亮,它會拾起喪失了寄主而干癟的邪惡意識體,告別地球,遠離太陽系。
最后一口心氣,喪門星沒有從嘴里涌出——她不再呼吸——而是用最后一口心氣帶出內心滿意而幸福的兩滴淚水。兩滴淚珠到達眼眶里,最后的心氣也就失去了,連將這兩滴淚珠從眼眶涌落的氣力也沒有了。留在她內心里的所有美好生活,美好事物,美好回憶,凝結成了兩滴淚水。這對掛在死不瞑目者眼眸上的一對淚水,我們能說它代表此時此刻的此情此景,也可以說他代表此女子的所有。惆悵的內心唯一糾結的是,用千言萬語也說不完它代表的、暗含的。只見,這兩滴淚水發揮了去濁揚清的力量,使憤恨的充斥著殺氣的狼人頓然醒悟。淚珠如深不可測的宇宙,如深不可測的夜空,如深不可測的美妙人生,如深不可測的人心之微妙。它釋放出一股強大的時空倒流的吸力,將殺心沖沖的狼人吸入倒流的時空中。狼人從幸福而悲憫的人類淚珠與眼眸的重合中瞬時回到做丈夫的人性。
大驚失色的薛康放下妻子,悲切而焦急地親吻著妻子,親吻著妻子脖頸上血涌的傷口。恨不得用身心的所有力量來挽救妻子,使她蘇醒。他舔舐著妻子的傷口,傷口愈合了。笨拙地做著人工呼吸,用自己深重濃烈的底氣來充實自己犯下的大錯。有用嗎?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人類。”被他救醒的妻子這樣說。
天狼星眼看著狼人用鋒利的指甲將喪門星殺死之際,選擇離去,而不是附著在狼人的軀體里,一舉成就喪門星的死亡,使其不可逆,源于它太自信了。它自信自身產生的邪惡,卻疏于人性的偉大之處。其實對于人性,天狼星知之過少,連個皮毛都算不上。彗核里的邪惡意識體,必須借助彗核中的金色光塵來寄生于有機生命身上。金色光塵一旦從彗核中釋放,很快就會消失,倘若邪惡意識體在金色光塵消失前沒有附著于有機生命體內,邪惡意識體便不復存在。邪惡意識體脫離了寄生的母體,暴露于另一種時空的光塵中,它只剩下殘骸。所以說,即使狼人的血液感染上喪門星的血液,邪惡意識體也無法變換寄主寄生在狼人體內。因此,當天狼星看到喪門星在自己的所愛手中流出鮮血時,它堅信喪門星體內的邪惡意識體,一定會從寄主體內隨著最后一滴心血的流出而暴露無遺。它只需要帶走邪惡意識體必死無疑后的殘骸,令龐大的彗星云團的意識體無從勾連,地球便逃過一次洗牌似的造地運動。
下一步天狼星只能選擇對薛康附體。
上官洪的摩托車駛入非凡科技大廈的地庫,徑直行向電梯。緩緩行駛中的摩托車,對著地庫里的電梯門交替出遠近燈光,電梯門便自動打開。摩托車直接駛入電梯里。當電梯到達頂層時,門開了,坐在摩托車上的上官洪駕車出了電梯。面前是一間兩千多平米的倉庫一樣的大房子。通過四周的玻璃幕墻可以俯覽城市雪夜的靜與動。
房間中央,灰黑色的帆布下不知蓋著什么龐然大物。上官洪擰動立柱上的開關,帆布浮動起來,又像是被天頂上的吸力吸附起來。幾秒鐘后,近百平米的帆布便平展地貼在天頂上。展現于房間中央的是一架灰黑色戰斗機。戰斗機面前的偌大玻璃幕墻緩緩打開。上官洪進入飛機里,發動馬達。當玻璃幕墻上的大門完全洞開后,只見夜煞的座駕從非凡科技大廈的高層沖出,飛行在大連的林立大樓間。只聞飛機與空氣的摩擦聲,聽不出發動機的聲音。
一枚煙霧彈像是從時間裂縫中蹦出,擊中陽臺上的吳琴夫婦。兩秒后,煙霧消散,夫婦二人昏迷在陽臺上。夜煞浮現在陽臺面前,飛機的肚腹張開大口,像青蛙吞食蚊子似的噴射出舌頭,將陽臺上的兩位昏迷者裹挾進肚腹中。飛機急速拔高,夜色中的大連越來越小。身處飛機肚腹的兩個人,被機械手打包密封。升到一定的高度,飛機以每小時五萬千米的最高時速行駛起來。幾分鐘后,俯沖而下,時速驟減,十秒鐘里從時速五萬降低到五十。兩秒后,飛機再次以平穩的姿勢飛行。由于夜色的掩蓋,人的視線根本無從辨別飛機此時身處何處。外面倒是不飄雪了。又過了幾秒鐘,飛機沖破最后一抹濃霧狀的夜色,使人的眼線豁然開朗。
此時是月圓夜,皎潔的月光灑在大海上,不遠處的海面聳立著數以千計的風力發電。
“真美呀,幾日不見月光,一下子邂逅了,人的心靈有一種被俘獲的感覺。”飛機里的上官洪自言自語著。
飛機在風力發電場上空百米處緩緩飛行。達到風場腹地后,可見其中的一座正在轉動的風機的電機平臺洞開。飛機緩慢而平穩地降落在巨大的電機艙里。此處是世界最大的海上風力發電機組。從它足以容納一架戰斗機,便能洞燭其中的高科技含量。當飛機在電機艙平穩著落,發動機關閉后,頭頂洞開的電機艙已經合上。飛機肚腹的大嘴再次張開,上官洪指揮著四位工作人員將密封的吳琴夫婦從里面抬出。吳琴夫婦被一種透明材料密封著,依然處于昏迷狀態。從大連到此處,時間過去了不到十分鐘,他倆也不可能蘇醒。
夫婦兩被放在手推車上,被穿著神秘的工作人員帶入電梯里。毫無疑問,電梯一直在下降。期間,上官洪一言未發,四位工作人員也不敢多嘴。
他們乘坐著電梯,從高聳于海上的風力發電機艙,到達深入海面一千米的實驗室。表面上看這是一座與周圍機組沒有差別的風力發電機,可怕的是它掩藏在海里的部分。這座風力發電機分明建設在一千多米高的大樓上,而這座世界最高的大樓卻從海底拔地而起。整個樓體依托著海水的掩護。可怕的冰山一角。
任何科學家也沒有料到,昏迷中的吳琴夫婦,處在這樣的夢境中。
“我對家庭的犬儒戰勝了狼性。”薛康對吳琴說。
“我對人類的威脅已經顯現,我必須死,你必須將我體內的邪惡意識體脫離出來。”吳琴說。
“我殺不死我們的愛情,殺不死成為一個稱職父親的使命。我們身上的悲劇已經夠深重了。獻身并非唯一的出路。會有逆轉的辦法的。”丈夫抱起她,向臥室走去,將她放在床上。“天狼星不是在讓你死,而是讓我們這個家庭徹底消失。即使我殺死了你,如天狼星之愿,它也不會允許我的存在。無論我變成什么,只要我還記著你是誰,我就不會成為任何力量的爪牙。而是要守護我所愛的家庭。獸性戰勝不了人性,邪惡也掌控不了真愛。我依然是人,是你的愛人,你的丈夫。我活著,你就得好好活著。我死了,你也得好好活著。人類掩藏的核彈,擁有的太空飛船,一定能夠消滅彗星云團。為什么天狼星不選擇與我們的政府合作呢?他們的合作一定非常完美。它之所以糾纏你我,無非就是為了消滅我們,坐以待斃不是人的作為。”
“你我這樣的狀態對人類確實是不小的威脅。”吳琴說。
“既然我已經嘗試了殺死你,我們就不要再為此爭論了。畢竟事實勝于雄辯。”丈夫用被子將妻子蓋上。“睡吧,今夜我的病還會發作。無論你聽到外面怎樣的響動,都不要出來。”
“你會永遠成為狼人的狀態,而回不來嗎?”吳琴問。
“剛才你已經拯救了我,我們共同戰勝了它。”丈夫說。
“想象我們要面對的,真是可怕。”
“你不要悲觀!”丈夫突然咆哮著。“這不僅僅是對你我的考驗,也是對全人類的考驗!要相信人類的科技!要相信全人類已經凝結出強大的太空防御力量!”
看到丈夫憤怒而引發的突變,她明白了,口水戰只會刺激丈夫。丈夫說的也在理,到目前為止,確實沒有看到人類的科技對入侵太陽系的彗星云團做出反應。
吳琴心里明白,當全人類醒悟過來時,人類的覆滅已經沒有時間與空間距離可供用來逆轉。
“我相信,我相信。”妻子撫摸著丈夫。“確實應該看到人類的反應后,我們再做決定。”
丈夫從行李袋中取出自己的手稿,這是他第一次對妻子閱讀自己的科幻小說。只讀了兩章,妻子就睡著了。他將手稿放回行李袋。靜靜地坐在客廳里。能夠感覺到他在思索問題。
狼人在咆哮,是堅忍著身心痛苦,壓抑著喉嚨的咆哮。它在客廳里大幅度地與自身抗爭。所到之處,器物無不被撕的粉碎。身心上的發條被上緊了,由不得它想安靜。妻子驚坐起來,看到房門被狼人一爪子劃透。外面是驚跳聲,碎裂聲,噼啪掉落聲,樓板震顫聲,整座豪宅的內臟呀——七零八碎血糊糊。痛不欲生的狼人竄到樓下,繼續著發泄痛苦的破壞。心驚膽戰的妻子推開屋門,眼前的一切格外陌生。睡前分明在胖大姐的租住屋里,驚醒后,面前的一切看上去是一棟木屋豪宅。她直奔樓下,一樓靜靜的。狼人站在巨大的鏡子前欣賞自己,鼻氣濃重。妻子慢慢走到他身邊。
“真成了美女與野獸。”她對平靜下來的丈夫說。
“什么鬼東西!”狼人說。
“只要你堅信自己是人-----”
“別人可不這么看。”
“不要想那么多!”妻子一步邁到他面前,當著他對鏡中自己的審視,手放在狼嘴上。
狼人翕動著鼻孔,“你身上的腳味深重于人味。這么說,狼的靈敏嗅覺也有明顯的缺陷。居然嗅不到脂粉味。”狼人走向洗漱間,將香皂放在鼻前,“什么味也沒有。”它再次看著洗漱臺上鏡子里的自己,對妻子說,“吻我。”
在妻子是深吻中,狼人身上的毛發縮回光滑的肌膚里。夫妻倆深吻著。
“糟了,是汽車聲,主人回來了。”丈夫放開妻子的親吻,牽著往樓上跑去。
夫妻倆穿上冬裝,提上行李包,正要奔樓下,聽到下面傳來驚叫聲。
“天呀,居然有竊賊。太他媽的可惡了,分明是惡意的破壞。”是男人的聲音。
“快到樓上看看,我的珠寶盒。”是女人的聲音。
“一百多萬的裝修,居然有如此變態的竊賊。”男人的罵聲隨著女人的腳步聲上樓來。
薛康抱著妻子,背著行李包,從臥室的小陽臺縱身跳下。身后正好是車庫。車庫的門開著。樓上盡是男女用盡下流的叫罵。一輛紅色牧馬人停在車庫里。薛康牽著妻子的手向汽車走去。這時,從汽車的副駕駛門跳下一位脂肪嚴重超標的男童,抱著一袋子零食繞過車前,正好撞上薛康夫婦。
“你們?”男童驚懼地看著陌生人問,耳邊傳來樓上父母的叫罵聲。
“噓。”薛康對男童變出鋒利的指甲,男童撲通一聲昏死過去。薛康將其放入客廳的沙發上。
牧馬人沖出別墅,直奔鬧市區。闖過紅燈,看到街邊的24小時超市,他停下車,讓妻子在車里等幾分鐘。他沖入超市,提上購物籃走到日化區,放入一些香水。開車揚長而去。
“我必須與天狼星會面,與它尋找共同的突破口。烈火金剛應該可以滿足。你知道烈火金剛的情況嗎?”薛康問妻子。
“他是李非凡的兒子,叫上官洪。要不我們去非凡科技大廈吧。”
看到酒店,薛康將車停下來,“你在酒店等我。”他倆向酒店走去,薛康繼續說,“沒有與天狼星達成尋找人類幫助的協議時,你必須隱藏自己。絕不能讓天狼星嗅到你的蹤跡。”
“它已經看不見我了。”
“它是看不見你這個人體。誰又能保證它不會通過你的腳味捕捉你。既然我們超越了它的計謀,以后它就會想方設法親自動手殺了你。”薛康說,與妻子進入酒店,來到前臺,開房。“2110房間。我記住了。現在脫下你的鞋。還有你的衣帽。”在前臺旁的沙發上,薛康說著就從妻子身上摘取衣物。“我必須把它引入非凡科技大廈。讓它明白我們的意圖。”
吳琴最后脫下鞋,對丈夫囑咐著,“你不要開車,坐電車去。”
“我明白你要說什么,既然我沒有完成它的意愿,它要殺我,也是在離開地球時。”薛康說。“好了,我走了,時間緊迫。”他說著取出一瓶香水往妻子腳上噴。招來人們的側目。“從現在開始,你所走過的路都要噴上香水。”
“你不懂,它是可以穿越時間裂縫的,所以這樣對它無效。”吳琴說。
“所以重點在你的腳上。”
她看著丈夫奔出酒店,向對面的站臺走去。
“我這顆喪門星成熟了,足以對抗天狼星,為何還要噴這些玩意。”吳琴丟下香水,走向前臺,對收銀員說。“不好意思,我有急事,給你五百塊錢。我要借你腳上的鞋。”
收銀員不僅僅被錢打動,更被眼前瘋子一樣的女人的焦慮觸動,帶著驚詫的面容脫下自己的皮鞋遞給瘋女孩。
從酒店出來的她攬了一輛出租車,跟隨著丈夫乘坐的電車。她身上的香水熏得司機不勝屏氣,不屑的眼神側目著她,搖搖頭。
“姑娘你有潔癖嗎?”司機問她。“孕婦用這么重的香水,對胎兒有影響嗎?”
這時她發現自己大著肚子,分明有了六個月的身孕。之前怎么毫無察覺呢,感覺是上了這輛出租車后的變化。
“一群朋友鬧著玩。”吳琴笑道。
“要記著自己是什么身份了。那句話怎么說來者,‘動了胎氣’。真希望日化上能夠標明孕婦與兒童禁用。科學研究表明,人在母腹中時,是人一生的先天時期。后天的學識固然可貴。但是人的興趣愛好以及意志力-----對了,特別是意志力。意志力是什么呀,人的心志的強弱。人先天期的環境受到波動,那么當這個人面對后天環境時,就會表現出意志力薄弱。你說可悲不可悲。生于王侯將相家,卻因為在娘胎里時,那老娘玩得嗨,結果后天前途短暫。為什么天生的窮小子成了大器呀,就因為娘胎本分,喜怒哀樂淡然面對,胎氣穩定。”
高樓林立的美好城市,上空傳來轟鳴聲,一架直升機在夜空中盤旋。
出租車晃了一下,像是從高空掉落的東西壓在車身上。一枚深而大的狼爪印從車頂突兀下來,嚇得司機與吳琴面面相看。一匹幽藍色的狼從這輛車上走過,只有吳琴能夠看到。幽狼在一輛輛車上跳躍著,奔向前面不遠處的電車。狼爪所踏之處均留下深深的印痕。直升機的轟鳴不絕于耳。司機破口大罵毀壞自己車輛的事物。吳琴無心旁顧,只見天狼星最后一躍從電車后玻璃撞入。她的視覺隨著天狼星進入時間裂縫中。人們看到的電車后玻璃完好無損,喪門星看到的卻是另一番境況。
天狼星從電車后玻璃撞入,車身發生了晃動。后玻璃被撞碎。晶瑩的碎片在空中飄著,時間是那么緩慢,以至于原本存在于視覺中的雪花也消失了。分明有一種強大的超自然的凝結力將時間凝固。玻璃碎片漂浮在空中。
發生在車里的,由于吳琴乘坐的出租車相對電車低矮不少,所以她看不到。
車里的每一位乘客的靈魂也在撞擊中發生了幾近脫離軀體的前傾。幾十位乘客中,只有薛康的靈魂沒有受到影響。也就是說,他在天狼星的時間裂縫里是清醒的。但是他體內的能量也只是穩定了靈魂,使靈魂沒有發生絲毫傾斜,還遠遠不夠用來反應天狼星帶來的時間裂縫。強壯的幽狼直接落在薛康身邊,往薛康的身體里一坐,所有飄著空中的玻璃碎片回歸了。后窗玻璃完好無損。
就目前來說,喪門星也只能做到將自身強大的意識沖入時間裂縫中,身體在時間裂縫中發生的位移遠遠跟不上天狼星。不然,她一定會親身隨同天狼星進入時間裂縫中,阻止天狼星附著薛康的身體。
“今天是怎么了,一直有地震。害得我的車子被砸出了凹痕。”司機抱怨著,見身邊的孕婦沒有回話,側頭一看,人居然憑空消失了。
喪門星最多能夠進入千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裂縫中,天狼星卻能夠進入萬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裂縫中。
下了出租車的喪門星在時間裂縫中追逐著從電車里下來的薛康,總是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追不上。她感覺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突然感到一陣耳鳴,下意識抬頭看時,只見一顆炸彈在她與丈夫之間爆炸,胳膊非常疼痛,隨后喪失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