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撥打七遍,電話才接通。
“誰啊,腦子是不是有病,大清早打什么電話!”她最煩的就是有人打擾她睡覺。
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張栓的心跳猛然加速,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彌漫心間,欲使他落淚。
深吸口氣,壓下這種莫名的感覺,輕聲說:“靜靜,是我。”靜靜,名叫秋雨靜,小他兩歲。
“嘟嘟……”無聲的沉默或,電話突然掛斷。
不辭而別的愧疚,往昔的點滴溫情,那些埋在心底不敢想起的記憶,一瞬間用上心頭。
他的淚,再也止不住了!
他曾以為,刪除關于她的一切,把那份甜美的記憶埋在心底,就可以忘掉所有,一心帶鄉親們走出大山,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那份情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
見張栓突然落淚,李小中說:“小叔,不就是一只胳膊嗎,我不要了,四叔(趙東河)沒有雙腿,不一樣生活嗎!這是我自找的,不用為我求人。”
方才,張栓打那幾十個電話,他看在眼里,知道這個比自己小二十多歲的小叔,真心不想讓他失去這條胳膊。
張流瞪著眼珠子說:“放屁,好好的一只胳膊,咋能說不要就不要了?栓子,電話打通,我替你說,就是不要這張老臉,也要把李懶這只胳膊治好了!”
張栓擦掉眼淚,強笑道:“沒事兒,我再給她打。”
電話響了半分鐘,才接通,入耳第一聲就是一聲抽泣,隨后才傳來溫柔的聲音:“你在哪,我去找你。”
“對不起,靜靜……”
“你在哪,我去找你!”這一聲略顯急躁。
“靜靜,你別急。我把我侄子的胳膊打斷了,我們這里治不了。”
張栓覺得自己就是個渣男,曾經走得那么絕情,現在有事才聯系。
“你沒事吧,傷到沒有?”
聲音中,透著焦急。
“我沒什么大事,就是小指骨折了。”
“你在哪,我立馬找人去接你!”
聲音,更加著急。
張栓報出了地址。
“你在那等著。嘟嘟……”
電話再次被掛斷。
張流看著張栓說:“成了?”
李小中也是滿懷希翼的看著張栓,畢竟那是一只胳膊,誰又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張栓點頭說:“嗯,等下有人來接。”
張流和李小中,瞬間送了一口氣。
十來分鐘后,電話再次響起,秋雨靜要了張栓三人的姓名和身份證號,再次掛斷。
半個多小時后,外面響起“隆隆”的聲音,張栓也沒有注意。
下一刻,張栓的電話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你好張先生,我是洋河省人民醫院急診科,我已經到達立明市人民醫院,你在哪?”
“你好,我在骨科病房。”
“病人情況怎么樣?”
“一個左前臂粉碎性骨折,一個左小指粉碎性骨折,沒有生命危險。”急救電話,就應該言簡意賅。
三分鐘后,三名洋河省醫的醫護人員出現在臨時安排的病房中,一名穿著白大褂,兩名穿著急診的綠色衣服。后面還跟著市醫院的接診醫生。
張栓趕緊打招呼道:“你好,我是張栓。”
沒人握手,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會有人握手,真正危及生命的急救時,打個招呼都是在浪費病人生命。
那名穿白大褂的醫生說:“你好,我叫劉海,省醫骨科醫生。”
后面跟著的急診醫生說:“這是我們骨科主任。”
沒人搭理他。
劉海說:“當時情況怎么樣?拍的片子可以讓我看一下。”
張栓趕緊遞過片子,將當時兩人打架的情況大概敘述一遍。
劉海仔細看完片子,又給兩人檢查一番后說:“張先生的情況還算穩定,懷疑有神經損傷,需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確診。李先生的情況比較急,為避免組織壞死和動脈損傷,需要盡快進行手術。”
張栓忙問:“手術省醫可以做嗎?”
劉海說:“可以是可以,但京城專家經歷這樣的手術多,經驗豐富,更保險一些。”
“那他的情況,可以安全達到京城嗎?”
劉海說:“只要骨折部位固定牢固,可以安全到達,即使途中出現什么意外,我們也可以處理。”
他接到的命令指示將病人護送到京城,哪里會在多生是非。這種關系戶,治好了是應該的,治不好有的受了。
張栓說:“那我們去京城。”
劉海也不再多言,一行六人匆匆下樓。
到樓下,張栓才看到一架直升飛機停在停車場。
看劉海直奔直升飛機的模樣,顯然是來接他的。
曾經他只以為秋雨靜只是家里在京城有些關系,現在他對秋雨靜家的關系,又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京城掉的動省醫的直升機,還能讓骨科主任出診的!
市醫院的急診醫生,看著直升機起飛,心中暗自慶幸:幸好沒有見幾人穿著邋遢就態度不好!
直升機直奔洋河省高鐵站,顯然秋雨靜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高鐵站也清理出了直升機降落的地方。
走員工通道,直接進入站臺,工作人員直接交給他們六張車票。
十多分鐘后火車進站,六人直奔京城。
下火車,依然有直升機,省醫三人和京城骨科醫院的醫生交接后,連錢都沒有要,直接離開。
直升機再次起飛。
到京城骨科醫院,飛機還沒降落,張栓就看到秋雨靜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親密的站在一起。
張栓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隨后又自嘲起來,自己當時不告而別,現在又有什么理由來阻止她談新的男朋友?
可心卻疼的他喘不過起來!
飛機落下,本想打起笑臉的他,卻發現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秋雨靜跑過來,輕輕拉起張栓打著石膏的手,柔聲道:“栓子,疼不疼?”
張栓瞅了眼那個魁梧男子,說:“不疼。”
手上的痛,哪及得上心中的萬分之一。
秋雨靜抬頭看著張栓,柔柔的說道:“以后別打架了好不好?”
張栓心中一陣怒意升起:你都有男朋友了,憑什么管我!
可想想李小中的傷,還是忍了下來,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