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流逝。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

沉浸在修煉之中，一天都沒說幾句話，刀成絲毫沒感覺到無聊。相反，他很享受這份心無旁騖，喜歡這種與世隔絕般的靜謐，似乎天地間只有他與樹，以及他與樹之間飛行著的石子。

“這就是老爹說的模型？我覺得應該叫空間或者領域才對。”刀成暗忱。

將心中的想法一說，刀疤大驚失色。

“沒錯！在《箭破蒼穹》中是有心箭領域一說，而你現在的狀態正是心箭領域的入門！”

“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能做到！”

“你兩天……”

“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還是人嗎？或者說他真不是人族，沒錯，人族怎么可能這么變態，難道他是神子？”刀疤心中顫抖，第一次感覺自己當這個爹——不配！

“怎么做到的？”刀成眼睛一瞇，想了想，笑道，“可能是我比較專注吧！”

是專注，這不，還沒怎么感覺，天又黑了。

“老爹，該扎營了哦。”

“哦……是！”刀疤緩過神來，看著兒子熟悉的身影，他突然間竟有種陌生的惶恐。

直到立好火圈，父子二人背靠背坐著，再次感受到小家伙的依戀，刀疤才安下心來。

“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兒子！”

打坐片刻，兩人肩并著肩躺在草上，仰望星辰。

“老爹……”

“怎么啦？”

“你說還要多久啊？”

“快了，這次真快了！”

……

“老爹……”

“嗯？”

“你說我們走得也不慢，怎么沒碰到石叔叔啊？甚至，我都沒看到有別人停留的痕跡，叔叔他沒走這條路嗎？”

“走了。怎么沒痕跡，我都看到好幾坨角馬糞便了。”

“角馬？叔叔騎馬走的嗎？”

“是呀！”

“咦？”刀成坐起身，疑惑道，“他來的時候，我怎么沒見他騎馬呀？”

“他收起來了，你上哪見。”刀疤打了個哈欠。

“不對呀，”刀成卻無一點睡意，好奇問道，“那么大一只魔獸，他收哪了？”

“天靈神石。”刀疤懶洋洋道。

“天靈神石？那是什么東西？空間戒指？”刀成眼睛一睜，映著火光，閃閃發亮，顯然對天靈神石這從未聽到過的新名詞十分感興趣。

“差不多吧，快睡吧，明天說不定就到了。”刀疤唔囔著，閉上了眼。

“別呀，老爹，給我講講嘛！”刀成拉了拉刀疤的肩膀，撒嬌道，“好老爹，你不講，你兒子就睡不著，你兒子睡不著，那你也別想睡。”

“哎呀，好啦！”刀疤無奈睜開眼，“我講就是，真煩人！”

在這小子期待的眼神中，刀疤理了理思緒，而后開口。

“玄祖開辟魔煉士一脈，”

“倉祖開創魔法師一脈，”

“本來魔煉和魔法并無高低，皆是能成神的完整法門。”

“但因魔煉修行時太受罪，而魔法不然，且施法時極其瀟灑。這一對比，魔法自然更受歡迎，甚至造成魔法師的地位畸形偏高。”

“實際上，魔煉士的戰斗力還更強點。因為魔法師體質孱弱，甚至都禁不住同階魔煉士一拳。”

“強的，反而地位低。魔煉士自然不服，魔法師又不退讓，兩者之間爭論不休。”

“魔煉士笑魔法師像娘們，風一吹就倒；魔法師諷魔煉士是莽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直到靈祖出世，以契約形式結束靈魔大戰。”

“魔法才一舉踩下魔煉，成了毫無爭議的最強法門。甚至，連資質劃分都不平等了——適合魔法師的叫上三流，適合魔煉士的叫中三流。”

“其原因就在這契約上。”

“是老爹你說的幻獸嗎？”刀成插嘴道。

“沒錯！”

講著講著，刀疤睡意退去，精神振奮起來。干脆，他也不躺著了，盤膝坐起。

“要說，靈祖也確實了不起，竟然想出契約這玩意。”

“本來，魔獸不相信人類，人類也不相信魔獸。現在有了契約，兩者變成同生共死的關系，這一下子比親兄弟還親，自然就打不起來了。”

“那……契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刀成問道。

“就人選魔獸，魔獸選人，看對眼之后簽訂契約，然后這一人一魔獸就是生死伙伴了。人是魔獸的靈伴，魔獸是人的幻獸。”

“這……”刀成還是不解，“為什么要這樣，這有什么用嗎？”

“當然有用！”刀疤解釋道，“魔獸比人類欠缺的就是靈智，有了靈伴，他們可以精神交流。魔獸可以借此感知靈伴的思想情緒波動之類的東西，這能幫助它們開啟靈智；而人類則可以借助魔獸的力量凝聚特有的幻甲，這幻甲足以媲美魔煉士的玄甲。”

“總得來說，締結契約對雙方都有好處。”

“你想想，魔獸萬族又不是傻子，靈祖又不能一手遮天，如果沒有好處兩族豈會因一紙契約，忘記仇恨結束戰爭？”

“哦，對了，正是幻甲的出現，讓魔法師超過了魔煉士。”刀疤又道。

“也是，幻甲對防御薄弱的魔法師來說，是巨大的加成。而魔煉士本身就有玄甲，幻甲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刀成若有所思道。

“屁！”刀疤卻是粗魯地否決了他，“魔煉士有毛的幻甲。魔獸要的是靈伴，魔煉士不修精神力，自己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色，拿什么幫助魔獸，魔獸根本就看不上魔煉士。”

“一般來說，魔獸只會和魔法師締結契約！”

“我日，難怪難怪！”刀成這才恍然大悟。

“我就說，一個幻甲也不至于拉開這么大的距離！”

“原來是二打一，那魔煉士肯定爭不過魔法師了！”

“既然如此，那天靈神石是什么東西，石叔叔的角馬又算什么？”刀成繼續問道。

“契約是兩族互利互惠的好事，為了讓契約永恒，戰爭永不發生，靈祖與天龍王舍棄自身世界，建立了幻獸宮。”

“據說，幻獸宮可以加速魔獸的成長。”

“同時，幻獸宮的存在可以讓人類隨時召喚，隨時收回自己的幻獸，極其方便。”

“而天靈神石便是召喚召回幻獸的媒介了。”

“哦，原來如此，”刀成點了點頭，隨后笑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石叔叔怎么弄了匹角馬做自己的幻獸。”

“是不是覺得有點低級？”刀疤也笑了，隨后解釋道，“這沒辦法，你石叔叔他是魔煉士。”

“魔煉士？老爹你不是說魔獸一般不與魔煉士締結契約嗎？”刀成驚訝道，“難道石叔叔就是那極少的二般人？”

“那倒不是，”刀疤繼續解釋道，“高階魔獸看不上魔煉士，但是低階魔獸沒得選擇啊，它們只能選擇魔煉士，而魔煉士又看不上低階魔獸。”

“于是，就有高人降低了契約的要求，讓魔煉士也能擁有屬于自己的魔獸。”

“這種偽契約舍棄了同生共死，與其說是伙伴，不如說是交易。因為，魔煉士的魔獸大都是買來的，買來也不是好生養著的，大多用來當坐騎。”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風狼和角馬了。”

“所以啊，你石叔叔的那叫坐騎，不叫幻獸。”

“那……我們可以搞匹坐騎嗎？”刀成眸光流轉，臉上流露出幾分期待之色。

“聽花姨娘說，以前咱家也有角馬，那是爹你的坐騎嗎？”

“不是！”刀疤臉色一苦，“即便是降低了要求的契約，它簽訂時也是要求玄力或者法力的，咱們的元力契約不識別，也就是說咱們不能擁有幻獸或者坐騎之類的。”

“所以，我那匹角馬不知道啥時候溜掉了，氣死老子了。”刀疤憤憤道，“再碰到非宰了它不可！”

“啊？”刀成小臉一垮，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刀疤也察覺到了兒子的失望，他連道：“不能締結契約也沒什么的，老祖活著時契約還沒出現呢，他老人家不照樣擁有一只雷龍，陪他出生入死，如好兄弟一般，連族譜都稱呼其為雷龍老祖！”

“關鍵是你要讓魔獸認可你！”

“認可你了，它就會認你為主，比契約什么的都好使。”

“我以前就聽說，誰誰誰因為幻獸伙伴身亡，跟著掛掉了；誰誰誰掛掉了，幻獸伙伴也跟著陪葬了。”

“你看，”

“這契約，它其實也是一種羈絆。”

“有好處，也有弊端。”

“一飲一啄，誰也說不清。”

看著老爹慌慌張張地解釋，刀成笑了笑，他知道老爹為什么會這樣緊張。

“老爹放心吧，我不是那種耍性子的人，既然選擇了《吞魔訣》這條路，我就會堅持走下去，又豈會因為一點得失缺陷就放棄？”

“再說，《吞魔訣》也不差，很適合我，我很喜歡！”

“你能這樣想，老爹就放心了。”刀疤慨然嘆道，“你比我強！比我當年懂事，比靈兒也好！那小子還一直做著魔法師的夢呢！”

“沒事的，”刀成安慰道，“靈兒還小，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希望如此吧……”

夜已深，聲音漸消，不多時，父子二人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