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時候，生活，無非是日復一日的重復。

馬不停蹄連行三日，刀成初次出門的激情也一點點被消磨，只留下些枯燥與無味。

“老爹，還有多遠？”

“不遠了。”

……

“老爹，還要多久？”

“不急。”

……

“老爹，講個故事吧？”

“不想。”

……

漸漸地，小伙子也沉默起來。

更多時候，他都是在重復撿石、打石的動作。

百次……千次……萬次……

不言不語，心無旁騖。

偶有所思，他會駐足凝眉，打幾發驗證自己的猜想；或有所得，他則緊握拳頭，會心一笑。

刀疤一直在冷眼靜看。

起初，他還想指點一下，但見這小子專心致志，自覺不好打擾，便沒有開口。

誰知，隨著他一次次的練習，打得越來越有模樣。

準頭，也越來越準。

如此，一天過去后，刀疤在心里算了下，這小子差不多已經能十發中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雖然未中，但也相差不遠，甚至只是擦肩而過。

刀疤暗暗驚嘆。

“天縱之資，非同尋常，無愧他的出身！”

再想想自己苦練一月，還不及人家練一天，不禁搖頭憤慨。

“學啥都快，你氣不氣。”

“不能比，”

“一比就覺得自己連豬玀都不如！”

“不行！”刀疤莫名生出一股危機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再沉默我這爹當得就毫無意義了。”

“大小子，停一下。”

“怎么了，老爹，”刀成笑道，“我練得正開心呢！”

“開心？”刀疤心里一陣哀嚎，“老子當年練得胳膊都抬不起來，難受得要命！你竟然還開心？”

“你丫是該開心，我要是有你這種進境，我也開心……日！”刀疤暗暗吐槽。

“啊哈哈哈，你開心就好，”刀疤抽了抽嘴角，打了個哈哈，“開心證明你感興趣，有興趣才愿意專注，專注了進步就快。”

“但是！”

刀疤聲音猛一提，刀成則看了過去。

見狀，刀疤雙手背后，臉上露出了莫測的笑容，“小子，你不覺得你的石子是沒有靈魂的嗎？”

“靈魂？”刀成一傻眼，“石子怎么可能有靈魂？”

“石子是沒有靈魂，但是我們可以給它賦予靈魂呀。”刀疤嘴角揚起，神秘笑道。

“賦予靈魂？”刀成眉頭蹙成一團，“怎么賦？感覺不可能啊？這也太玄乎了吧！”

“能不玄乎嘛！”刀疤暗暗得意，“這可是《箭破蒼穹》禁忌篇中的內容，我都看不懂！”

不過，話已說出，不懂也得裝懂了。

刀疤咳了咳，清清嗓子，也不看刀成，依舊背著手，輔以某個特殊的角度仰望天空，連聲音都有些飄渺。

“何謂靈魂？”

“精神罷了！”

“所謂賦予靈魂，即是把自己的精神力附著在箭矢……那個石子之上，咳咳。”

“以力使之，力為臂；以神御之，神為眼。”

“嗯……”

“有臂有眼，如有生命。”

“嗯……”

“方能石無虛發！”

“慚愧慚愧！”昂首挺胸中，刀疤臉紅了起來，“還想按書中所述背一背了事，裝回高手，他娘的，有些內容竟然忘了！”

“不會誤導這小子吧……”

偷偷瞥了下，果然，正拽頭發呢。

“行了行了！”刀疤趕緊拉住這小子，“這種高深的境界，還不是你這種渣渣能理解的，別費腦子了！”

“不是，”刀成依舊皺著眉頭，緩緩道，“老爹，你說的不錯啊！我覺得，若是真能做到以精神力駕馭石子，那豈不是想打哪就打哪？甚至可以拐彎追著打！”

“對對對！”刀疤眼前一亮，想起了他遺忘的內容，“就是這個效果。”

“天啊，還真讓這小子摸索出點門道，不可思議啊！”刀疤暗自咂舌。

“可是，該如何將精神力附著在石子上呢？”刀成嘀咕著，又陷入了沉思。

“別想了吧……”刀疤見狀，不禁苦笑，這又是皺眉，又是咬唇，又是摸下巴，又是拽頭發的，“玩大了？”

“我也是蠢，干嘛顯擺這些自己都不懂的東西。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精神力，我都沒觸碰到，更別提這小子了，他連元力都還操控不來。”

“元力？等等，我有辦法了！”刀疤心里一動，眼睛亮了起來。

“大小子！”刀疤哈哈一笑，“想不通，老爹來教你嘛！”

“老爹你會？”刀成臉上流露出一絲驚喜，“我看你說得含糊不清，我還以為你不會呢！”

“那個……”刀疤眼珠子骨碌轉向一旁，快速道，“我會的，會的。”

不待刀成詢問，他即開口道，“要想做到精神力操控石子，首先你得學會以力操控石子！”

“我不是說過嘛——以力使之，力為臂；以神御之，神為眼。”

“自然是要先力后神的。”

“力？”刀成一愣，有些迷糊道，“扔出去，用的不是力？”

“不是，我說的這個力不是你手臂發出的力道，而是元力！”刀疤解釋道，“元力，你體內修煉《吞魔訣》得來的力。”

“光靠手臂，那能有多大的力？”

“想要有巨大的破壞力，得有元力的加持。”

“不然，你以為我一枚石子有那么大威力，能砸斷樹枝，砸死魔獸？”

刀成撓了撓頭，吐舌笑道：“我還真以為老爹你是純靠臂力呢！”

“不不不！”刀疤搖頭道，“人力是有窮盡的，得有外力的加持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而且，石子一捏就碎，沒有元力護著，它能有這么大的威力？”

刀成恍然，“是這樣的！我之前也有遇到石子碰碎的情況，當時我還在想，老爹你是怎么砸斷樹枝的。”

“石子夠硬？還是老爹你力氣大？”

“原來是元力啊！”

“可是，”懂是懂了，刀成悶悶不樂道，“我雖然練出了元氣，但我感覺不到，也不能操縱……”

“那是你元氣太少了，”刀疤笑道，“溫養身體還行，拿來用就差遠了。”

“那要這點元氣有什么用……”小伙子撅著嘴。

“我日！”刀疤眼一瞪，“你這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得了便宜還賣乖！”

“就你口中這么點元氣，你知道我們這些一般人想要得到有多難嗎？”刀疤一臉心酸道，“辛辛苦苦打熬體質，害怕魔化出差，還得小心翼翼。”

“如此，也得五到八年，待體質初步圓滿，方能誕生出一絲元力。”

“而你！”刀疤苦大仇深地挖了刀成一眼，憤憤道，“一階竟然就練出了元力！”

“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還嫌少？嫌沒用？”

“拜托，小天才，給我們這些普通人一點活路吧！”

“我們不一樣！”

“不一樣！”

“上次就這樣激動……”刀成低著頭，摸著鼻子嘀咕道，“有必要嗎？又不是成神了，一點元氣，你又不是沒修煉出來……”

“有必要！”刀疤口沫橫飛，“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我哪有……”小伙子弱弱道，“再說了，我還不是您兒子嘛，我厲害也有您的功勞呀！”

說著，他笑了起來，“老爹，別氣了，您有什么夢想，都說出來，兒子以后都幫您實現！”

“好小子……”刀疤心里一暖，也笑了起來。

“孝心可嘉，不過實力還差點。想幫爹實現夢想，等你能打過我再說。”

“那還不早晚的事……”刀成眉頭一挑，輕聲笑道。

“呦，還挺有自信！”刀疤笑了，“不過，爹相信你！”

“畢竟，你小子的天資是真的讓人羨慕嫉妒啊！”

“欸，哪里哪里，是老爹你教得好！”刀成也嘿嘿笑道。

“臭小子，咱父子倆自吹自擂就算了，”刀疤收起笑容，鄭重道，“以后出門在外，可不能這樣，很欠揍，還是低調一點好！”

“縱觀歷史上那些大人物，哪個不是扮豬玀吃天龍的好手。”

“這無一不說明，低調才能安穩成長。”

“也就我們老祖，行事霸道直接，不服就干，結果也沒落得什么好下場。”

想到霸道，刀疤黯然嘆道：“或許，我們這一脈天生傲骨，不然，怎么會個個都以老祖為榮，行事都似老祖？”

“可惜呀，后人無能，學得了老祖的脾氣，卻學不來老祖的實力。”

“朋友不多，樹敵不少。”

“以致糟了滅族之禍，連個幫忙的都沒有……”

“可悲，可嘆！”

刀疤連連搖頭，隨后蹲在兒子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道：“大小子，我希望你以后能明白剛柔并濟的道理！”

刀成默然，點了點頭。

“行了，不說廢話了，”刀疤驀地一笑，起身，邊走邊道，“還是說說如何以力馭石吧。”

“老爹，我還不能運用元力哦！”刀成提醒道。

“我知道，”刀疤笑了笑，道，“感受不到，不代表你操縱不來。”

“就好像，我們看不到紫府，不一樣能練呼吸法，靠得還不是觀想？”

“老爹，你是說？”刀成若有所悟，“讓我自己假想調動元氣？”

“然也！”

“那如何假想呢？”

“多摸索，多運用，即便做不到，也算為以后打基礎。等你能內視，可以操縱元氣之后，說不定一蹴而就呢！”

“行！”刀成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