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貧家郎,心仿徨
- 經營盛唐
- 不勝風
- 2174字
- 2019-01-21 00:00:00
北城有很多里坊是城內的貧民區,尤其是清平坊,又被人戲稱為清貧坊,坊內一眼望去盡是黃土破瓦。
那從老嫗那買了七八個煎餅的青年,一路來到清平坊內一處簡陋的土屋前,破爛不堪的土墻開著幾道裂縫,好像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青年推開了那半掩的屋門。
“小妹,我回來了。”
青年喊了一聲,把買來的煎餅放在一口木箱上:“我買了幾個煎餅,快過來一起吃。”
一個少女放下手中的針線,看著七八個煎餅忍不住驚道:“阿兄,怎么買了這么多煎餅,我們也吃不完啊。”
青年無所謂的笑道:“那人著急回家,剩下這幾個就便宜賣我了,反正天也不熱,吃不完就留著明天吃。”
一面說著,一面在少女臉上端詳起來,咦了一聲:“小妹,我給你的那枚玉簪呢,怎么不戴上?”
少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一人在家,戴著也沒人看。”
“誰說沒人看,快戴上讓我看看。”
在青年的軟磨硬泡下,少女有些不情愿的從枕邊取出一枚玉簪,抬起手腕將玉簪插進鬢中,眉目間流露著幾分少女的嬌羞,同時又暗藏這一絲憂郁之色。
青年望著少女微微出神,但想到老嫗說的那番話,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擔憂,心里忽然有些恐懼和害怕,好像眼前這張親切的臉龐,隨時會化作飛灰消散。
“砰”一聲驟響。
正出神的青年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五六人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一看來人的裝束行頭,青年頓時感覺一塊巨石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口,他最擔心的事情這么快就發生了。
“你們要做什么。”少女被嚇得花顏失色,盡管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質問道。
許彭年看了兄妹二人一眼,指著青年厲聲喝道:“官家捉人,我們懷疑你和近來城中發生的盜案有關,跟我們回一趟縣衙,如敢拒捕……”
“不用懷疑了,就是他干的。”
陳彥玉大聲打斷了許彭年的話,徑直走到少女的身邊,從她頭上摘下她才戴上的玉簪,舉了起來:“這枚玉簪就是物證,這是我祖母傳給我阿姊的妝奩。”
少女猶如晴天霹靂,急忙爭辯道:“不是的,這玉簪是我阿兄在街上撿來的。”
“哈哈哈哈。”陳彥玉大笑道:“街上撿來的,街上行人那么多,為何唯獨是你兄長撿到,詢問那阿婆的人那么多,又為何唯獨你兄長買了吃不完的煎餅。”
少女臉色緊張的抓住青年手臂:“阿兄……”
“小妹,我……”
青年面如死灰,低下頭啞著嗓子道:“阿兄讓你蒙羞了。”
少女抱著兄長的手臂緩緩滑落,一瞬間她仿佛失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青年心如刀絞,一張嘴巴扁了又扁,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但想到日后自己再也無法照料她,還害她有個做賊的兄長被街坊鄰里嘲笑。
最終,眼淚還是沒忍住。
陳彥玉看著相擁而泣的兄妹二人,看著這破敗不堪的家,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簪,剛剛的欣喜突然蕩然無存,只覺得心里有些難受。
許彭年見慣了這種場面,冷冷一笑道:“早知今日,當初何必行竊,帶走。”
“等一下。”少女站了起來,拭去眼角的淚水,“這玉簪是我盜的,我阿兄并不知情,你們要捉的人是我才對。”
青年一聽連忙上前一步將她護在身后:“玉簪是我盜的,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我跟你們去縣衙。”
說著就要跟許彭年走,卻被少女用力拉住,兩人拉拉扯扯讓許彭年極不耐煩,一揮手道:“兩個都帶走。”
陳彥玉回到家,將玉簪物歸原主。
“這么快就找回來了?”
陳玉娥拿著玉簪很是吃驚,畢竟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而上任縣尉查了半個月,連一絲線索都沒有查到。
陳彥玉半個身子倚在茶案上,百無聊奈的擺弄著案上的茶具,“阿姊,我不想去縣衙了,不想當什么捕賊郎。”
見他找回了玉簪,反而一副心灰意懶的樣子,陳玉娥不由皺眉:“你這是怎么了?”
陳彥玉將白天發生的一切都給她說了一遍,嘆了口氣道:“本來捉住了竊賊,我是挺高興的,可是看見那兄妹二人的情狀,我心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難受得緊。”
“那就別去了。”
本想著陳玉娥能說點什么安慰一下自己,她這話讓陳彥玉更加抑郁了。
陳玉娥更關心她的妝奩,看著手中的玉簪問道:“只找回來這支簪子?”
“其余要等明日陸縣尉審問過后才知道。”
“那你明日還去。”
近乎命令的語氣,讓陳彥玉氣呼呼的走了。
陳彥玉離開后,陳玉娥看著手中的玉簪出神,盜竊者是什么人,又為什么會知道那一晚她不在家中,以這新縣尉的能力,這些問題明天應該就會水落石出了吧。
次日陸易早早來到縣衙點卯,張令則不到辰時是不會上衙的,召集許彭年和陳彥玉等一干司法佐吏,在自己的廳署審問昨夜拘回的犯人。
眼看系統升級材料,還有500聲望就要到手,卻被陳彥玉給拉住了:“陸縣尉,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盜竊的犯人會被怎么處置?”
陸易朝許彭年招招手:“許三,你來告訴他,以我大唐律,竊盜如何量刑。”
其實這個問題陸易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有時間翻閱一下《唐律》就知道了,許彭年雖然大字不認識幾個,但他學習的途徑不是靠書籍,而是憑借長年經驗的累積。
陸易一問起,許彭年想也沒想便道:“如果沒有盜得財物,稍微打打就放了;如果盜得財物,少說要挨六十丈;所盜財物超過一貫錢,就要收監充當奴役;超過十貫錢的話,不止要奴役三年,還要流放三千里。”
“這么嚴重?”
對陳彥玉來說,十貫錢根本就不算什么,卻想不到因為盜竊十貫錢就要加流役。
想著心思活絡了起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其實我阿姊的那些妝奩,最多也就值一貫錢。”
陸易差點笑出聲,你姐姐的嫁妝就值一貫錢,這話說出去鬼都不會信,看來昨天晚上應該發生了點什么,讓這小子動了惻隱之心。
當他見到被帶上堂的兄妹二人,尤其是那年輕貌美的女子,才明白這哪是什么惻隱之心,這是在憐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