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常態下的心常態—讓我們習慣增長的“極限”
- 楊英杰等
- 6324字
- 2019-10-31 10:49:22
第一節 消費之于經濟增長
要理解消費協同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首先要了解消費對于國民經濟的重要作用。根據定義,國內生產總值=投資+消費+政府支出+出口-進口,若使用支出法計算GDP,那么該等式又可以表示為:國內生產總值=最終消費+資本形成總額+凈出口,最終消費包括居民消費和政府消費。居民消費除了直接以貨幣形式購買的貨物和服務的消費支出外,還包括以其他方式獲得的貨物和服務的消費支出,即所謂的虛擬消費支出。居民虛擬消費支出包括如下幾種類型:單位以實物報酬及實物轉移的形式提供給勞動者的貨物和服務;住戶生產并由本住戶消費了的貨物和服務,其中的服務僅指住戶的自有住房服務和付酬的家庭雇員提供的家庭和個人服務;金融機構提供的金融媒介服務;保險公司提供的保險服務。
支出法國內生產總值可以反映一個國家的經濟總量規模和發展水平,反映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總額、貨物和服務凈出口三大需求的結構狀況及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對制定消費、投資和進出口政策,制定宏觀經濟協調發展政策等,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顯示,2014年我國支出法GDP為640796.4億元,其中最終消費支出328311.2億元,資本形成總額295022.3億元,貨物和服務凈出口17462.9億元。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總額、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對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的貢獻率分別為50.2%、48.5%、1.3%,三者對GDP增長的拉動分別為3.7個百分點、3.6個百分點、0.1個百分點。
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講,消費、投資、凈出口是經濟增長的三大驅動力,是拉動經濟增長必不可缺的要素,從增長動力角度而言,凈出口大小受外部經濟體運行程度影響,屬于外生驅動力,而消費和投資屬內部驅動力,具有主動性,能夠在經濟疲軟時自主拉動經濟增長。均衡穩定、可持續的經濟增長也不僅僅依賴于消費、投資和凈出口中的某一要素,而是需要三大驅動力共同拉動,協調驅動,在相互不斷整合和調整中協調促進經濟的可持續增長。我國構建消費主導型經濟的政策變化詳見表1-1。
表1-1 我國構建消費主導型經濟的政策變化

盡管從三大需求對GDP的貢獻來看,投資和出口確實能夠拉動經濟增長,但近些年來由于產能嚴重過剩,邊際效率遞減等原因,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急劇下降,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之后,我國政府推出了4萬億元的投資計劃,同時帶動了地方政府數目更大的基礎設施投資,但是投資在2009年貢獻了87.6%的GDP增長之后,其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便急劇下降,并一度徘徊在50%左右,較最高點下降了近30%。可見,投資主導的經濟增長已難以為繼,繼續維持高投資帶動經濟增長的代價太高,會使本就嚴重的產能過剩問題更加尖銳,還可能會帶來環境破壞以及銀行壞賬風險上升等一系列問題。同樣,出口引領的經濟增長面臨很大的不確定性,由于國際經濟環境的動蕩和貿易保護主義的盛行,近年來我國外需受外界影響明顯收縮,對GDP的貢獻也一直徘徊在低位。自2005年開始,出口對GDP的貢獻便一直下滑,2009年更是跌至最低點的-37.4%,盡管2010年反彈至4%,但并未追上下降前8.8%的貢獻率,反彈力度不足,這也體現在2010年之后出口對經濟的貢獻均處于負值狀態,出口對經濟增長拉動持續性不足,依賴出口拉動經濟增長已非常有限。與投資和出口所不同的是,消費的主引擎作用開始顯現。從圖1-1中可以看出2000—2014年消費對經濟的貢獻率一直較為平穩,而投資和出口均有較大震蕩,并且2011—2014年消費貢獻率分別為56.5%、55%、50%、50.2%,連續4年超過50%,連續兩年超過投資。可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更為平穩、持久。消費是經濟增長最穩定、最根本的內生驅動力,消費率的長期持續走低,導致我國三大需求嚴重失衡,嚴重阻礙了經濟的自主協調發展。而三大需求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拉動如圖1-2所示。

圖1-1 三大需求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率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圖1-2 三大需求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拉動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第二節 最終消費率下滑不可持續
一、最終消費率呈下滑趨勢
盡管我國很早就提出要建設消費型經濟,但是改革開放30多年以來,我國經濟持續的高速增長更多的是來自于投資和凈出口拉動,而非消費。相比較而言,我國最終消費率嚴重偏低并且有持續走低的趨勢,這一狀況嚴重不利于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
“十二五”規劃中明確提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擴大內需,提高居民消費水平,使消費、投資、出口協調發展。早在1998年,我國就提出擴大消費支出,但是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居民最終消費率不僅較低,而且還呈現出逐年下降的趨勢。2000年以來,經合組織(OECD)成員國的居民最終消費率平均水平一直保持在55%~57%之間。其中,美國一直保持在70%以上,英國超過了60%,日本和韓國也在50%~60%之間。而我國居民最終消費率長期停留在50%以下,并且從2000年的46.4%下降到2013年的34.1%,不僅降速快,降幅也很突出,如圖1-3所示。

圖1-3 我國居民最終消費率
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2014
2013年世界各國居民最終消費率如圖1-4所示。

圖1-4 2013年世界各國居民最終消費率
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2014
注:美國、日本為2012年數據
從消費的經濟貢獻來看,2000—2013年期間,消費需求對GDP的貢獻率由65.1%降至50%,在消費需求中,居民消費占比由2000年的74.5%降至2013年的72.6%,同期政府消費占比則由25.5%提高至27.4%,政府消費對居民消費存在擠出效應。
隨著收入水平的提高,生活必需的“衣食住行”類消費支出占比會不斷下降,發展和享受型的“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醫療保健、教育文化與娛樂服務”類消費支出占比會持續上升。但在我國,生存型消費支出所占比重較高,而且呈現上升趨勢。2000—2013年期間,我國城鎮居民“衣食住行”類消費支出占比由69.3%提高至74%,發展和享受型的“生活用品及服務、醫療保健、教育文化與娛樂服務”類消費支出占比則由27.3%降至26%。同期,農村居民兩類消費支出占比也同樣呈現出下降的趨勢。這一情況與發達國家形成了顯著的反差。例如,2013年美國“衣食住行”類消費支出占比僅為45%,而僅醫療保健類消費支出占比就高達21%。
2013年全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如圖1-5所示。

圖1-5 2013年全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
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2014
另外,我國城鄉和區域消費差距不斷擴大。就城鄉差距來看,2013年,我國城鎮居民人均現金消費支出為18022.6元,而占據總人口比例46.2%的農村居民人均現金消費支出僅為6112.9元,城鄉居民消費支出比也由2000年的2∶1,增加至2013年的3.5∶1。從區域差距來看,中西部地區消費水平與東部地區存在很大差距。2013年,東、西部地區居民消費支出相差高達2.7倍,東、中、西和東北地區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占比分別為52.3%、20.4%、17.9%和9.4%。
最終可將消費率下滑的原因歸結為以下四個因素。
(一)國家宏觀制度不完善,制約了消費需求增長。
首先,由于收入分配制度不合理,居民收入增長緩慢。收入是決定消費能力的根本因素,最終消費率下降應當從收入分配角度尋找原因。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國民收入分配格局不斷向政府和企業傾斜,居民收入比重不斷下降。但是在社會經濟運行中,地方政府和企業是投資生產的主體,居民才是消費的主體。政府和企業收入占比不斷提高、居民收入占比不斷下降必然在結構上引起投資率上升和消費率的下降。2000—2013年期間,我國GDP平均環比增速15%,分別高于同期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平均環比增速的11.9%和11%。收入緩慢增長導致居民消費傾向持續下降。2000—2013年期間,城鎮居民平均消費傾向由79.6%降至69.9%,農村居民平均消費傾向維持在70%~75%左右。
其次,收入兩極分化不斷加劇,貧富差距不斷拉大。從居民內部收入分配來看,收入分配政策總體上有利于高收入群體、不利于低收入群體。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00—2013年期間,城鎮居民中20%的高收入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了4.99倍,而20%的低收入家庭只增長了3.65倍。這一時期,我國的基尼系數從0.41提高至0.47。該數據遠遠高于其他國家,在日本和德國,基尼系數均小于0.3,發展中國家的印度也只有0.37。不同收入群體的消費傾向有明顯差異,根據凱恩斯邊際消費傾向遞減規律,收入越高的人,消費在其收入中所占比重越低,因此高收入群體收入水平越高、收入增長速度越快,就越容易轉化為儲蓄和投資,不利于促進消費。調查顯示,2013年城鎮高收入家庭的邊際消費傾向只有52.8%,而低收入家庭則高達90%。收入差距的不斷擴大導致高收入群體有支付能力但缺乏購買意愿,而低收入群體則望物興嘆。另外,政府公共服務供給不足,降低了消費預期。消費率的高低,不僅取決于社會購買力,還決定于居民對于未來生活穩定狀況的預期。基本公共服務體系能夠有助于維護社會群體的基本權益,解除居民在教育、醫療、社會保障等方面的后顧之憂。基本公共產品對于增強居民的經濟安全感和消費信心有著潛在作用,從而有助于刺激消費需求,促進經濟發展。據統計,我國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障三項公共服務支出占政府總支出的比重合計僅有30%左右,與人均GDP 3000美元以下和3000~6000美元國家相比,分別低10個百分點和20個百分點。民生的基本保障不健全,影響了人們的心理預期,消費者不得不壓制當期消費,增加儲蓄。
最后,信貸制度不健全,擠占了消費空間。我國信貸制度發展滯后,征信體制不健全,消費信貸占GDP比重較小,而消費信貸中個人住房按揭貸款占據絕對的比重,統計顯示,住房按揭貸款余額占全部消費信貸余額的75%以上。信貸制度的不健全,住房貸款占比高導致消費者只得依賴自身積累來滿足“衣食行”的需要。這種自我積累型的消費模式,必然對居民當前消費支出產生明顯的“擠出效應”。
(二)消費刺激政策不持續,政策效應遞減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國家相繼出臺了家電下鄉、汽車與農機下鄉、節能產品惠民工程等一系列補貼與鼓勵消費政策。雖然對拉動消費特別是農村市場的消費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這些政策措施大部分是在危機情況下的應急之舉,缺乏可持續性,而且這些刺激政策使部分市場需求提前實現。2010年以來消費政策有所調整,汽車購置稅減免、汽車下鄉和以舊換新等政策不再延續,家電下鄉和以舊換新的政策雖繼續實施但政策效應遞減。2011年汽車類銷售增速就比上一年回落了22.1個百分點,家具類銷售增速回落8.5個百分點,家用電器和音像器材類銷售增速回落7.3個百分點。同時,房地產市場調整也使得商品住宅銷售及相關消費增速回落。隨著房地產市場調控持續推進,過熱的商品房市場從2010年下半年開始逐步降溫,銷售量增速下降到接近個位數。2010—2013年全國商品房銷售面積同比增長分別為10.56%、4.39%、1.77%和17.29%,其中,住宅銷售面積同比分別增長8.34%、3.38%、2.01%和17.52%。2010年、2011年、2012年三年商品房銷售面積增長速度顯著放緩,直到2013年才有所回暖,但是較2009年43.63%的增速相比依然差距明顯。商品房銷售增速減緩同時還影響了住房裝修、家具、家電等一系列相關消費。同時,自2010年四季度以來,貨幣信貸政策也轉向收縮,房貸、車貸等消費信貸逐步收緊,在一定程度上也抑制了居民的即期消費需求。從科學發展的角度來看,消費需求的可持續增長才是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恒久動力,短期的刺激政策雖然效果明顯,但是卻并不可持續。另外,金融危機以來出臺的這些刺激政策主要針對耐用消費品,對快速消費品、金融服務、娛樂消費的拉動作用極為有限,因而很難從根本上解決居民消費需求不足的問題。不僅如此,由于耐用消費品消費具有周期性,需求刺激政策還會造成生產的周期性波動,也導致行業發展的不公平待遇。
(三)有效供給不足,產品高度同質化
有效供給與有效需求的平衡是消費需求可持續增長的基礎。但在我國,這一平衡不存在。長期以來,大規模的重復投資和低準入限制造成區域產業高度同構,產品同質化現象尤為明顯,結構性過剩與短缺并存。據商務部對我國600種主要消費品供求狀況調查顯示,供求基本平衡的商品僅占1/3,供過于求的商品約占2/3。同時,我國高端產品生產能力不足,許多商品如CPU、數碼相機、汽車發動機、手機零配件、大型醫療器械等國內無法生產,只能依賴進口。還有部分產品如乳制品因為質量問題,導致居民不信任國內產品,轉而尋求進口,截至2014年年底,進口乳制品已經占據了國內整體乳品消費量的1/3。
(四)流通領域問題嚴重,抑制了消費潛力釋放
長期以來“重生產、輕流通”造成我國流通領域存在諸多痼疾,集中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商業流通組織化程度低下。2013年,我國限額以上連鎖零售企業零售額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18%,而歐美發達國家約占60%以上,美國已達80%。二是流通效率低下。2013年,我國限額以上批發零售企業庫存商品總額占全年銷售比重為9.3%,而發達國家僅為1.3%左右。同時,我國制造業每年要付的物流費用60%以上為外包,但作為核心部分的采購代理與場內物流,很多還沒有引入第三方,這使得國內制造業的工業儲存率高達9.5%,西方發達國家不超過5%,平均在3%左右;三是流通成本居高不下。2013年,我國物流成本占GDP的比重為18%,而發達國家還不到10%。同樣以制造業為例,我國制造業每銷售100元的產品,物流成本是9.2元,而日本僅為4.7元,幾乎相差了一倍。這些流通領域的問題提高了企業的成本,扭曲了價格,也使一些符合消費需求的產品難以進入流通市場,不利于消費潛力的釋放。
二、最終消費率下滑不可持續
正如上文所述,自1990年以來我國居民儲蓄意愿增加,平均消費傾向持續下降,最終消費率不斷下滑,這既緣于收入水平的變化與分配差距的擴大,也和轉型期所帶來的不確定性有關。比如,人們在醫療、衛生、教育、養老等方面的預期支出壓力較大,導致預防性儲蓄增加。特別是房地產價格高企,使得人們不得不抑制即期消費以滿足居住需求。但是如果將視角擴至世界范圍時,就會發現消費率的波動下降并非“中國特色”,而與一個國家的發展階段息息相關。
根據莫迪利安尼提出的生命周期消費理論,人的一生分為年輕時期、中年時期和老年時期三個階段。前兩個階段是工作時期,老年時期是退休以后的階段。一般來說,在年輕時期,家庭收入低,但是未來收入會增加,因此,在這一階段,人們往往會把收入中的很大一部分用于消費,甚至貸款消費,如購買房屋、汽車等耐用品。這時的儲蓄很小甚至為零,消費大于收入。進入中年階段后,家庭收入會增加,但消費在收入中所占的比例會降低,收入大于消費,因為一方面要償還青年階段的負債,另一方面還要把一部分收入儲蓄起來用于防老。退休以后,收入下降,此時的消費主要是靠過去積累的財產,而不是收入,因此消費又會超過收入。根據該理論,一個社會的人口構成比例發生變化,則邊際消費傾向也會變化。如果社會上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比例增大,則消費傾向會提高,如果中年人的比例增大,則消費傾向會降低。我國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生育率逐漸走低,2010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布的數據顯示,我國婦女總和生育率為1.18,已大大低于國際公認維持人口正常更替需要的總和生育率2.1的水平。2013年我國老齡化水平接近15%,25~50歲青壯年勞動力人口接近高點,如果將25歲之前和50歲之后定義為人的凈消費期,那么隨著勞動年齡人口的下降,老齡人口的增加,全社會消費總體將上升,消費將大于儲蓄,我國將迎來居民消費潛力增長的高峰。
另外,根據羅斯托的經濟成長階段理論,經濟只有經歷了起飛階段和成熟階段才能到達高額群眾消費階段。在起飛階段,隨著農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大量的勞動力從第一產業轉移到制造業,外國投資明顯增加,以一些快速成長的產業為基礎,國家出現了若干區域性的增長極。起飛階段完成的標志是國家在國際貿易中的比較優勢從農業出口轉向了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出口,開始出口大量的服裝、鞋、玩具、小工藝品和標準化的家電產品。中國在改革開放前十年已經實現了經濟的起飛。而成熟階段是指一個社會已把現代化的技術有效地應用到了它的大部分產業的時期。在這一階段,國家的產業以及出口的產品開始多樣化,高附加值的出口產業不斷增多,廠家和消費者熱衷新的技術和產品,投資的重點從勞動密集型產業轉向了資本密集型產業,國民福利、交通和通信設施顯著改善,經濟增長惠及整個社會,企業開始向國外投資,一些經濟增長極開始轉變為技術創新極,我國過去20~30年即處于這一階段。在大眾消費階段,主要的經濟部門從制造業轉向服務業,奢侈品消費向上攀升,生產者和消費者都開始大量利用高科技的成果。人們在休閑、教育、保健、國家安全、社會保障項目上的花費增加,而且開始歡迎外國產品的進入。2013年我國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首次超過第二產業,2014年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達到48.2%,高出第二產業5.6%,標志著我國經濟正式邁入“服務化”時代。在起飛和成熟階段,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較強,而在大眾消費階段,消費需求的不斷提高才能保證經濟持續增長。
從收入分配角度來看,2000—2010年,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11.8%,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10.1%。同期,我國財政收入年均增長達20%,企業利潤年均增長近30%。我國居民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持續降低,居民收入增長速度遠遠落后于政府財政收入和企業利潤的增長速度,這對居民消費率下滑產生了重大影響。但現在情況已經有所轉變,我國公共財政收入增速從2010年的21.3%下降到2013年的10.2%,同期,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速度為9.7%,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增長速度為12.4%。城鄉居民收入增速接近或超過公共財政收入增長速度,收入分配狀況的改善,將會對抑制消費率下滑起到積極作用。
公共財政收入增長速度與城鄉居民人均收入增速比較如圖1-6所示。

圖1-6 公共財政收入增長速度與城鄉居民人均收入增速比較
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2014
此外,針對世界24個大國1970—2003年人均國民生產總值(GNP)從500美元到5000美元的發展歷程的研究顯示,這些國家的消費率都經歷了長期下降的過程,然后才會進入逐步提升的階段。多數國家在人均GNP 3000美元左右時會迎來消費率增長的拐點期,但亞洲國家一般是在4000美元之后才出現拐點,而東亞國家則會更晚一些。日本、韓國投資率和消費率的轉換都是在恩格爾系數下降到30%以后、第一產業比重降到10%以內、城市化率提高到70%以上時發生的。綜合分析我國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以及文化觀念、人口結構等因素影響,我國消費率開始上升和投資率開始下降的時段,應該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達到5000美元以后出現。我國2011年人均GDP突破5000美元大關,2014年人均GDP達到7485美元,也就是說,目前我國正處于消費率提升的拐點期。根據黨的十八大的部署,到2020年實現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這就意味著我國將有更多的人步入中等收入和高收入階層。中高收入階層的擴大蘊含著巨大的消費需求。這一部分人群對更高品質、更富有個性化的產品具有強烈需求。根據波士頓咨詢公司的預測,到2020年,我國富裕階層人數(指的是家庭年均可支配收入在20000美元以上)將達到2.8億人,占中國總人口的20%;其消費將增至原來的5倍,達到3.1萬億美元,相當于屆時中國消費總額的35%左右。
最終消費率拐點期的來臨有著深刻的經濟學含義。第一,經濟的較高速增長時,投資率上升、消費率下降,當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開始由投資向消費轉移,經濟增長速度通常會有一個明顯下降,對此我們應擺正心態,不可以再簡單地沿用GDP作為判斷經濟形勢的唯一指標。第二,拐點期的來臨也就意味著提振消費和結構調整的窗口已經打開。我們應把握機遇,改革不利于消費的體制機制,調整政府、企業與居民的收入分配關系,調控好收入分配差距,同時推動政府職能轉變和國家財政轉型,改革稅制促進收入分配格局調整,政府需進一步退出經濟建設領域,持續加大民生投入與積極推進民生工程,公共支出更多地向城鄉居民的基本養老、醫療、教育、最低生活保障等重點領域傾斜,逐步完善覆蓋城鄉居民的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實現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由此提升整體居民消費預期和邊際消費傾向,構建消費增長的長效機制。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充滿信心地認為,我國居民最終消費率下滑趨勢在未來幾年即可扭轉,消費對于經濟發展的拉動作用將會越來越明顯,只要相關制度設計保障到位,我國居民巨大的消費潛力將會得到有效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