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陽春三月，枝頭鬧俏的時候，臨安城里一夜間出了五樁人命，就算護衛再多，也堵不住消息的散布，世間的猜疑，滿街小巷，茶館酒樓，人人都在討論。

“聽說那些暴斃的皆是剛過及笄之年的少女，死狀安詳，就像是魂魄離體般！”

“可不是，那薛府都已經多日不開府了，怕是那薛小姐。。。”說話之人癟癟嘴，未有言盡。

“小點聲，那門口都是宮里的護衛，想來已經驚動了宮里了?！?

“一夜死了五個，哪里能不驚動，聽道衙的人說，仵作都說不好是怎么遇害的?！?

“那薛家還不是一樣，不知緣由的出事，就怕這怪事非人所為啊！”

“你是說。。。妖怪害人？！”

“很有可能啊，聽聞南邊也動蕩不定，怕是妖孽橫行啊！”邊壓低嗓子，周圍的人也默默地聽著。

安穩的日子過得幾年，誰都不想動蕩，如今這臨安城里出了這樣的事情猶如石投平湖，流言易起，人心易動。

茶館二樓雅座里，一白衣男子認真地聽著眾人議論。

定邦侯府，馨寧公主已經清醒且稍有好轉，珍心端來了熬好的燕窩粥，正準備伺候，公主虛弱地問：“珍心，侯爺呢？”

珍心寬慰著說：“昨夜公主昏迷了一夜，侯爺寸步不離的守著，今晨九王爺來尋，看著公主好些了，才出去辦事了。”

“你等會兒幫我梳洗。”馨寧小口啜了幾口粥，多年平穩無事，昨夜突發狀況，肯定令侯爺憂心了，她感覺自己好些了，如今外面多事，即是硬撐著的，還是要讓他放心些。

“公主，您身子還沒好利索，還是再躺會兒吧！”珍心放下碗盞，拿著絲帕擦拭她的嘴角。

“侯爺本有公務在身，本宮不能再添亂，你快去吧！”她勉強著支起身子。

顧維從外回府，就知馨寧醒了，立馬回到了房中，馨寧已經梳洗完，換了一身鵝黃色衣裙倚靠在床榻上，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輕柔地說:“侯爺，你回來了！”

顧維不知聽過多少回這話語，此刻聽著格外溫暖，他側身坐在床邊，輕輕地撫過她的額頭，沒有昨夜的熾熱了，安心地說:“你覺著如何？可還難受？”

“好多了，我精神覺著不錯，侯爺寬心些，只是不能起來陪王爺用膳，我讓他們備了你最愛吃的翡翠魚羹，侯爺先去更衣再嘗點?！彼銖娮约赫f著。

“我隨意吃些就好，你安心休息，別太費心思！”顧維明白她的心意，心中不忍。

“王爺，我昨夜。。。”馨寧還沒說完，顧維輕輕攔住她的嘴唇，“你還未痊愈，晚些再說吧！”他擔心她回憶起昨夜又會難受。

“我原以為這個多年過去了，我不會再遇到，直到。。。昨夜”馨寧拉著他的手，纖細的手指握住他，繼續說：“你還記得那年，全皇宮都在找我，最后是你。。。尋到了我！”

顧維眉頭一皺，那是他第一次隨祖父進宮面圣，也是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

“當時我年幼，受了驚嚇，在那黑暗里，巴巴地等著，眼淚不知流了多少，直到你推開了那門，喚了一聲?！闭f完她靜靜地倚靠在他的胸口，“當時的事情誰都沒有問過我，都以為我是自己玩耍走迷了路，其實。。。其實是當時我在母后的花園里玩耍，見到了一個人?！?

顧維心中有數，輕輕攬住她，手掌的溫暖透過肩頭傳來，馨寧安心地說：“我昨夜又見到了！”

“你見到什么了？”

“我當年確實是在花園玩耍，我聞著一股特別的味道，便獨自去尋，宮女們在后面叫我，我也沒有停下，后來我見著了一個女子，白衣粉面，清秀憂郁，我沒有在宮里見過她，她對著一株牡丹垂淚哭泣，見我便過來牽我的手，我不知怎么就隨她走了，后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此事你可與人講過？”

“未曾，我過了好久才憶起，可在宮中遍尋不獲那女子，深宮之中，我身為公主也不好隨意與皇兄母后說起，便將此事放在心中。直到昨夜，我頭疼欲裂時，腦海中，竟隱隱又出現了她的身影，依舊是白衣粉面，但沒有梨花帶雨，而是在撫琴?！?

顧維聽完此言，平靜地說：“你心里已經有所察覺了。”

馨寧起身，與他對面，雖然雙眼無法對視，但她堅定地說：“侯爺，我從不傷心這雙目，反而高興能與你分擔，我相信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你我夫妻的緣分。既然此事是與妖祟有關，你我有責任去弄清楚?！?

顧維見她的表情，又仿若年輕時的模樣，心中不覺復雜，他何嘗不后悔當時連累了她，但又慶幸上蒼留下了她，若不然不知今日他會變成何般模樣，她雖貴為公主，可心性堅韌男子都少及，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好的，我應承你便是。我和瑞敏也查出了些端倪，只是還有些事情不明了?！?

“你也感覺到了異常？是與那薛小姐有關嗎？”

“不錯，牡丹，古琴，都是薛小姐閨房之物，護城的官兵見到的也是一白衣女子，只是我感覺到了薛府的異能，而薛小姐還是凡人，我不好決斷薛小姐和薛大人在此中是何角色？”

“我依稀記得那女子的容貌，只可惜我沒有見過薛家小姐，分不清是不是她。但我擔心此事會影響到皇兄。那薛小姐原本是母后挑選入宮的，如今？”

說到此處，珍心進屋恭敬地說：“回侯爺、公主，晚膳已經備好了！”

顧維扶住她的雙臂，輕輕放在床榻上，拉過絲被：“你先安心休息，待我去查探清楚，你若沒恢復好，怎么能當好為夫的女諸葛呢！”

“你又拿我打趣！”馨寧嬌嗔道。

“你先歇著，我等會回來陪你！”說完便起身，吩咐珍心說：“把晚膳送到書房去?！?

“是，侯爺?！?

書房里，精致的菜肴擺在桌臺上，屏退了下人，顧維走到屏風后，看到那紅衣小女孩睡著了，他解開她身上的紅繩：“起來吧！”

小女孩眼睛一睜，咕溜溜地轉動，鼻子早就嗅到飯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