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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黑鴉生鐵羽

輕輕嘆一口濁氣,趙建隆緩緩收起攻擊的架勢,全身的筋骨都仿佛在此刻萎靡,這份虛弱就猶如附骨之疽般難以祛除,他甚至有一種隨時都能睡過去的沖動。

沉悶、遲緩、疲憊……

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感受,但也絕不愿再經受這樣一次煎熬,惑心曲的確是這天底下極為神幻的一門幻術,自己所學的《天芒圖》堪稱江湖上第一流的機巧神功,這些年來研修周易、八卦、六韜,也能稱得上有頭有臉的破禁高手,但今日破除這首惑心曲,卻是耗費了好些心力。

他不知自己的選擇到底對不對,但他卻已經做出了選擇。

目光朝陳立武微微一斜,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此刻,一股股隆起的山巖卻極為突兀得展露在兩人的腳下,無數道混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再也不作掩飾,化作洶涌澎湃的浪潮,朝著全神貫注于四周的兩人傾瀉而去。

這殺氣是那樣的兇猛,趙建隆的心中依舊徹底冰冷,就連陳立武的臉上也失卻了好些顏色,兩人都很清楚,之前能夠壓制此人多半還是靠著兩人相互配合多年的默契,如今趙建隆的功力幾近枯竭,想要再對付此人卻是千難萬難。

轟!

卻聽得一聲巨響,十余道黝黑虛幻的身影猛得從山巖之下破土而出,他們在竄出地面的剎那間就像是有意識的帶起一道道砂石氣柱。

他們的雙手擺出各自不同的架勢,但無一例外都洋溢著駭人的熱力,手掌翻飛之間顯得尤為猙獰,就像是一雙鬼怪之手。

灼熱的氣勁從他們的手掌之中轟出,這一招就仿佛是旭日初展的那一抹紅霞,將這夜幕驅散、將這黑夜點燃,那股熱力早已瞧不出半分邪性,反倒是多出幾分浩然正大的意味。

殘陽掌!

也只有這門亦正亦邪的武功才能演繹出這般瑰麗的風采,也只有這樣精美絕倫的武功才能展現出這般神鬼莫測的威能。

陳立武沒有言語,此刻也絕不是聊閑嘮叨的好時機。他的掌背宛如山間磐石,掌心卻又仿佛迎風拂柳,一掌祭出便是一道火龍騰飛,一拳收納又似一條冰蟒正欲擇人而噬,此刻威能竟然未見半分疲態。

第一道身影擋在他的拳鋒之前,卻絲毫無法阻擋這切金斷玉的寒氣,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就被轟成無數碎屑,不必思量,這定然又是那人的幻形術作祟。

但得以于那幻影的阻隔,原本洶涌澎湃的寒氣也在此刻微微一泄,看那威勢卻已失卻三分一往無前的剛猛之勢。

‘有詐?’

陳立武心中暗自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后仿佛是為了驗證他心中的猜測,身后驟然間多出一股極為明顯的熱力,融金鍛鐵。

那只手滾燙得好似燒紅的烙鐵,周圍環繞得盡是極為精純的正陽內息,沒有人會懷疑這樣一只手可以摧毀他想要摧毀的一切,哪怕是最上乘的兵戈甲胄也萬萬防不住這樣駭人的正陽內息,也萬萬抵不住這樣駭人的熱力。

不是好似,這只手現在就是一塊被燒紅的烙鐵!

這是無懈可擊的絕殺之局,三人都很清楚對方的分量,那人自然曉得陳立武此刻絕不可能避開這一掌,甚至就連倉促間避開要害的能力也沒有。

此局,何解?

眼看陳立武的殞命時機近在眼前,那人的掌力亦是越發醇厚,人身都是肉長的,縱使他陳立武練就一身橫練武功,也決計抵不住這焚筋燃脈的火毒陽功。

“荒謬!”

仿佛牛皮大鼓被鼓槌轟擊時的響聲貫徹云巔,那人的臉色登時化作一片煞白,甚至來不及觀察一二,他的身影便再度消失不見。卻見他陳立武的臉色驟然間又化作通紅一片,一雙虎目似有一抹亮麗的旭日精芒自那之中迸射而出,就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赤紅神劍,透露著駭人的氣勢。

“老朽陰陽雙修至今也有數十載,豈容你這宵小在此班門弄斧?!?

陳立武的言語間盡顯自傲之態,右手好似靈蛇吐信般朝前遞出,在最短時間內貫穿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道幻影的咽喉之處,毫無意外,那道身影猶如飛灰揚塵般消逝不見。

砂石飛塵,卻因這一道幻影的消逝,整個絕殺之局便登時告破。

這位先天侯不見半分猶豫,反手抽回自己的右手,還順勢避開了三記接連攻至他身前的殘陽掌,左手帶起熱浪滔天,朱紅氣勁仿佛化作了一條騰飛的赤龍,將另一道幻影轟得粉碎。

不過說到底這些都只是那黑衫男子的幻形術所為,縱然靠著一縷內息流轉能夠短暫發出一擊之力,卻終究與活物相差甚遠。

這些幻影雖然生得與那人一般無二,卻也只是那人逼出體外短暫留存的內息,除了肉眼瞧上去是個人形,當真是半點變化也施展不出。

又是兩道或赤或烏的真氣掠過,他左右兩側襲來的兩道身影登時消逝作了虛無,這些幻形術形成的幻影在內息灌注之下倒是有著不菲的威力,只可惜些許內息遠不足以讓這些幻影凝實幾分,只要有幾分內息干擾,它們便脆弱得可憐。

隨著最后一道弧光閃過,這山巔云端再尋不得哪怕一道幻影,獨留下陳立武與趙建隆兩人相互扶持,看模樣,兩人的內力都損耗甚重。

趙建隆緩過氣來,面色雖然蒼白枯槁,卻終究還能穩穩當當地站在原地,倒是剛剛連戰連捷、看似神勇無敵的陳立武盤膝端坐,兩掌作納虛運功之狀,顯然剛剛那一連串的搶攻也不是瞧上去那般輕松愜意。

“高啊……”

一道拖著長長尾音的言語驟然響起,帶著一陣古怪的腥味飄然掠近,令那兩張本就慘白的臉龐更加失了血色。

趙建隆環顧四周,這夜幕穹頂之下除了他們空無一人,這座山峰頂巔也極少有能掩飾身形的東西,無論是山石還是古樹都是半點也瞧不到的,一眼望去卻是什么端疑也瞧不出。

四下無人,當從上尋!

趙建隆赫然抬頭,卻見得自己頭頂之上竟站著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不是那施展惑心曲的古怪人物又是何人。

他的身形本就顯得有些消瘦,此刻竟然能駕馭氣旋憑虛御空,顯然又是一門在江湖中極為罕見的上乘輕功。旋風本來的勢頭不大,但既然已經被人察覺,那人也不再收斂,清風席卷之際又帶起一陣久違的涼意,在那夜幕之下,仿佛一位入世的仙人。

“搭手!”

只見趙建隆足尖一點,在空中驟然擰身,一身輕功較之那人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分毫瞧不出他是個跛腳的老人。他手中的鐵拐凌空飛渡,好似世間第一流劍客手中的寶劍般蕩出一道無形劍氣,鐵拐末端的垂尖尚且兀自振動,就好似他手中握著的卻是一柄雪亮的寶劍。

他的鐵拐自有神通威勢,此刻更擺出‘劍鋒朝天’的架勢,那鐵拐本就是采山中精鐵鑄就,便是尋常刀兵也難以與之爭鋒,此刻以拐代劍的手段雖說看似胡鬧,卻也施展出極為駭人的鋒芒。

鐵拐斷空,殘陽橫渡。

不過瞬息之際,那只手竟然毫不猶豫地擒住了鐵拐的末鋒,真氣流轉之間,卻是半分傷勢也無。

“破!”

靜止了一個呼吸的功夫,卻聽陳立武這一聲爆喝響徹云端,隨后便見那黑衫男人的身后竟又竄出一道纏繞著稀薄紅霧的身影,定睛看去,不是那位老謀深算的先天侯又能是誰。

絢麗的紅云彌漫于此,卻聽得一聲猛烈的爆鳴聲轟然響起,塵煙四起,遮蔽了趙建隆的視線,也掩蓋了陳立武的身形。

不過,接連不斷的爆鳴聲依舊未曾停歇,仿佛是在告訴他這煙霧繚繞之間的戰斗依然未曾休止。

緊接著,無數勁氣飛濺在周圍,其中蘊含著尚未完全宣泄的磅礴內力,好似一道渾圓的內息洪流來回翻滾,便是這山峰之巔的峭壁巖石也難抵這勁氣的摧殘,往往一觸即潰,留在這山巖之上的也只有一道道扭曲的痕跡。

勁氣橫移,猙獰的裂痕遠遠蔓延開來……

陳立武此刻展露的實力著實駭人,趙建隆面色逐漸凝重,他未曾料到陳立武已經傷到如今這番地步,竟然連自己的內息也無法調度自如,甚至將小半內息消耗在這樣毫無意義的作為之上,想來也是他重傷之下萬般無奈之舉。

誰能料到一位幾近力竭的六重天高手如今依舊能施展出這樣神鬼莫測的威能,誰又能料到那位黑衫男子分明同為六重天卻依舊能夠力挫兩大老一輩高手,誰又能料想到如此驚天駭地的一擊卻亦是寸功未立。

這世間有太多太多難以預料,但有些事終歸是要發生的。

“兩位倒也不愧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人物,倒是愧煞晚輩?!?

趙建隆目光橫掃,卻在自己身側看到了一塊凸起的山巖之上蹲坐著的黑衫男子,便是到了此時,這一位的模樣依舊是個謎。

他那一雙幽暗的眸子里帶著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詭秘,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兩人,似乎沒有接著出手的意思。

“閣下一身武功神鬼莫測,陳某自己那點斤兩還是提得起的,今日倒要多謝閣下不殺之恩,這何家莊既然都是些女眷,我們兩個糟老頭子也不便于插手,干脆就此別過,切莫再見?!?

陳立武抬手抱拳,朝著那人勉強拱拱手,算是賣個面子,趙建隆遲疑少頃,卻也未曾再說些什么。那人應當也對于外面花花世界毫無興趣,干脆一言不發便轉身離去,此人的輕功著實了得,尚未見什么動作,便見那身影在半空中幾個扭折,卻已消失不見。

沉悶半響,似乎是在確定那人是否已經走遠,陳立武將右手抬到趙建隆的身前,卻是露出一枚黝黑的曲玉,曲玉之上細細雕琢著一只三足雙翼的禽鳥,每一筆都以精鐵抽絲填充,更是顯得萬般精致,瞧那禽鳥模樣,似乎正欲騰飛。

“黑鴉生鐵羽,曲玉映人心。老朋友,這何家莊還真不是咱們想象中那般簡單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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