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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辨慈孝

原以為這份蔑視諸多英雄的豪氣能一始而終,但顯然是他想得太多太美了。

吳長福低下頭去,卻見自己的胸膛上多出一支白玉般純色的刀柄,至于那短刀的刀鋒早已徹徹底底沒入他的胸膛,絲溜溜的疼痛一浪接一浪,想來是那肺脾被刺,尤見得這傷口之處溢出的殷紅鮮血。

架起不知從哪兒調(diào)度的氣力,吳長福扳手逼退了吳晨的劍鋒,斥手將他懷中的女子遠遠推出,誰曾想這一掌推出,竟然好似碰上一塊鋼板兒,那紅妝美人受著一掌之力竟是紋絲不動,再看去,這女人精元飽滿、神光暝顯,顯然是身懷深厚內(nèi)功的內(nèi)家高手。

不等他生出幾分震驚,卻又是七柄短刀刺入他的身軀,他這隨行伴駕的八位女婢,竟然全數(shù)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荒謬得是,這些婢女跟隨自己最短的也是三年有余,當初買來時分明是半分內(nèi)力也無,如今一個個卻都有著不俗的內(nèi)功根基。

吳長德抽身而退,一連擊退數(shù)名女婢,全身上下刺入的短刃匕首也被一一拔除,只是傷口處隱隱顯露出的暗色血漬卻讓他那一顆心沉入谷底。

刀上有毒,跗骨如疽。

吳長德深深喘息,他的手指如同流星般閃爍于周身大穴,全身的氣息也隨之衰微,甚至是他那張老臉都變得愈發(fā)蒼白,這是閉氣凝血之術,本不算甚么駭人的手段,但若是用得巧妙,倒也不失為一種不錯的招數(shù)。

封閉諸多穴道,漸緩血流、封閉內(nèi)力。

這本就是習武之人應對劇毒之時常用的手段,若非要說這手段有什么不利之處,想來也唯有會折損內(nèi)力這一點了。

此刻,吳長德瞧一瞧周遭人馬,竟然沒有哪怕一人與自己同心,如此悲涼,又如此可笑。

吳晨收起了劍,伸手將那紅妝美人攬入懷中,朝著身旁的諸多高手遙遙一指,其中意味自然不必多言。

一干人等欺身而上,打頭的卻是一位黑衣武士,他的面容掩在一襲灰巾之下,手中握著一桿烏黑長鞭,不待吳長德片刻調(diào)息,卻已揮動長鞭,使出一招‘回風破柳’的鞭法,頃刻間便是四道鞭影打出,這初一交手便是殺招迭起。

長鞭呼嘯而至,那吳長德卻也分毫不懼,斥手縱掌之間,先是一托鞭梢破去攻勢,又是反手迸出一股氣浪,使者‘順水推舟’的路數(shù)將之貼著長鞭削過去,若是這一招讓那武士挨上個實落,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只可惜此刻早不是擂臺比武似得的角斗,卻見一桿鐵煙槍從右面斜插過來,氣浪碰撞之間,那桿煙槍紋絲不動,再看罷,卻是一位長須白眉的黑衫老人迎面而上。

“錢老狗,你也跟老子過不去?”

吳長德赫然拍出一掌,其威勢雖已銳減三分,但依舊勢不可擋。

錢老頭臉色登時大變,一桿鐵煙槍好似長劍揮舞,又像寒槍突刺,只是每招每式雖然看似唬人,卻終究少了三分力道,顯然是要以虛招逼退眼前大敵,心里揣著的卻是及時抽身的念想。

只可惜他如此算計,卻終究沒算計出自己曾經(jīng)的主子到底是靠什么坐上了判官的位置。

迅疾如風的一掌毫不猶豫地穿過了那重重虛招相互交織的羅網(wǎng),絲毫不見遲疑。

甚至來不及作出判斷,錢老頭當機立斷將那鐵煙槍橫立于胸前,只是這么一招,那鐵煙槍便被輕而易舉地搉斷,這一掌威勢未見削減,正當時按在了這位錢老的胸口,登時便是在那胸口處按出一處凹進去的掌印,錢老頭倒飛出去,眼看著便是不活了。

錢老的本事自然不必多說,這般激烈的交鋒確實讓人驚心動魄,此間任何一人的武功都非凡俗,如今卻不過須頃之間便折損了一位,吳長德此刻的威勢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怖。

眾人雖說都是極有本事的武林高手,但也正因如此總逃不過要顧惜自己身家性命,錢老頭尸身還未涼透,其他人自然也不愿作那只不要命的出頭鳥。

如此一來,戰(zhàn)局便逐漸僵持下來,無論那一位都不由地收著三分氣力,擺明了就是打著出工不出力的算盤。

十數(shù)人圍攏絞殺,單憑吳長德一人相抗,竟然奈何不得。

如此荒唐的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倒不是說這世間沒有能以一當十的好漢,只是這些高手本就是身負上乘武功,便是其中最末之人,也算得中三重的功力,一身功力精進至六重天的高手更是不在少數(shù)。

說句明白話,此刻偌大的三陽郡乃至整個重陽道有頭有臉的武林高手半數(shù)盡在此間。

縱然如此,這些武功卓絕之輩卻時時收著力道,虛招眾而實招寡,莫說吳長德本就身負絕世武功,但說任何一個練家子身在此間,也未必接不下幾招。

更稀奇的卻是,這戰(zhàn)局焦灼僵持之際,老頭兒的一張臉卻是愈發(fā)紅潤了,就連周身閉塞的穴道也漸漸解開了三兩道,顯然剛剛刺入他體內(nèi)的毒匕已然漸漸失效,那等劇毒也終究是要被他逐漸壓制。

愈是如此,吳長德出手便愈發(fā)謹慎,此刻戰(zhàn)局他雖然依舊處于劣勢,可若是讓他將一身內(nèi)力再度融匯,再將一身傷勢、劇毒盡數(shù)壓制,這些所謂的武林高手決計不是自己的對手。

他自然是有這樣的自信,只是他越是自信,他那寶貝兒子便越是害怕。

今日若是吳長德死在這里,他怕是要烙下一個‘弒父殺官’的罪名,遺臭百年。

但若是他吳長德今日活下去了,那么該死的便是他吳晨了。

名聲和小命,他當然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吳晨攬著美人,另一只手卻摸上了他的劍,那柄長劍是他最寶貝的一柄劍,上好的鋼材鍛打數(shù)百折,劍鋒上有著清晰的紋絡,當真是極為好看的。

只是鮮有人知,這柄劍乃是他弱冠成人之時,吳長德所贈與他唯一的一件禮物,這也是他所受的唯一一件禮物。

人能知曉很多事,卻往往搞不清楚自己的事情。

他已然從美人身旁抽身而去,卷著絳紫色的衣襟,握著雪一般亮的長劍,待到美人回神,卻見那紫影閃躍之間,已然抵住了她那位老主人的攻勢。

雖然沒有事先約好,但在此等情景之下,就連吳晨自己都親身涉險,其他人如何還敢當這未來主子的面偷奸耍滑。

誰曾想這一干人等聯(lián)手對敵,竟也一時拿之不下,吳長德雖然同為六重天,一身內(nèi)力之精純雄厚卻是冠絕同輩,如今傷勢好了小半,出招也沒了顧忌,一雙肉掌當真威力無窮,若是挨上一招,半條命都要折在里頭。

正當時,卻見吳長德雙眼猶如暴怒的雄獅,一雙手卻極為巧妙得避開了重重包圍,再者看,那一雙手的盡頭可不就是他那寶貝兒子的腦袋么?

此刻他悍然出手,一身氣力已然調(diào)度了七八分,若是這一擊真要撖中了,人的腦袋只怕就和那熟透的西瓜似得紅漿飛濺。

恰逢此刻,又是兩個黑衣武士抽身而至,一個生得人高馬大,兒另一個便是那修煉金雁鞭腿的鬼坊堂主。

兩人身法雖然風格大相徑庭,但論精妙卻在伯仲之間,那人高馬大的漢子推出右掌,帶著滾滾腥甜,掌心鮮紅似血,如此威勢卻尚在那金鞭腿之上。

原來這一位亦是本地鬼坊四大堂主之一,善使一手陰邪毒辣的化血綿掌,走得是以掌代刀,催生掌中血毒的怪異路數(shù),這位堂主在鬼坊之中的兇名尤勝于前面那個使金雁鞭腿的堂主,平素性情也更為兇厲好斗。

招數(shù)變化,卻在須頃!

吳晨抽身退卻,兩位堂主欺身而至,一雙手挨上兩只手……

此間變故卻是讓人始料未及。

但見那兩位堂主分別推出一掌,欲與吳長德對掌角力。他們本身就身負上乘功法,自覺自身內(nèi)力深厚無比,倘若以二敵一還要輸給旁人,那簡直就是一件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更何況縱使不敵,三人角力之時只消其他人相互助力,想要耗死一個老東西應當算不得什么的。

只可惜,他們當真太過高估自己了。

四掌初一交鋒,這兩人便是面色大變,一張臉都化作慘白一片,甚至都用不著甚么‘喉尾一甜’、‘一口熱血便涌上來’這般的廢話,這兩人竟然連一個呼吸也未撐下,兩位六重天的高手竟然就這樣軟癱在地,眼看卻是進氣少而出氣多。

“吖——”

這老郡丞的身上爆起一陣宛如炒豆子似得聲響,全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來,看著兩大堂主的尸身,周遭之人竟然沒有一人敢于再上前一步。

吳長德看著那面色蒼白的兒子,卻只是低聲嘆道:“你這孩子一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聽話,老頭子早就說了——”

“這六重天與六重天可從來就不是一重天吶?!?

言語間,卻已然多出一道蒼老的聲音,而這道蒼老的聲音恰恰是吳長德極為熟悉的存在。

再看房門旁,卻是矗立著三道身影,而那后半句話,便是那打頭的老人低嚀著說出來的,瞧見那身本不算稀奇的藍麻褂玄黑靴,吳長德的臉色再度與他那寶貝兒子相差無幾。

卻是那清一色兒的慘白,一水兒的煞白。

“老朋友,許久未見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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