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叁,誰念西風(fēng)獨自涼(九)
- 西風(fēng)山風(fēng)雨樓
- 姜子塵
- 2086字
- 2019-02-04 08:30:00
“我才不怕呢,反正有你唄。大不了你背我回去。我還懶得走路,呵呵。喔,喔,飛嘍。”那位女子歡欣鼓舞。砰砰跳跳,俏生生的面容顯出的是跟多的溫馨。笑靨如花,那一刻宛如白蓮花的綻放。
“你這人,小心我偷偷去告訴你娘……”追逐在后面的那位素衣男子嗔道,但絲毫沒有生氣。
“哎呀……”他正想說說完,便看到那位白衣少女腳腕一歪。身子傾斜,吃疼的喊了聲。
“你,你怎么了?”看到這般情形,他心里猛的一驚,飛奔過去,蹲下身子,掠起衣裙,看了看腳腕,又看了看那位少女,橫眉怒眼,“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腳歪了吧?!”這下到是真的動了肝火。只是看著滿臉吃痛的少女,心中的火氣也滅了一半:“行了,看你滿臉委屈的,去那邊坐下!”
伸出手臂將她摟在懷里。一步一步走到不遠(yuǎn)處的石盤處,輕輕扶著她坐下,然后將她的退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脫了鞋:“你看,整個腳腕都紅腫了!”原本已經(jīng)熄滅的火氣,噌的一下旺了起來,也不顧她的感受嗔道:“忍著點,我?guī)湍阃葡隆!闭f完便將雙手輕輕按住紅腫的腳腕處推著。
“哎。”那位女子吃痛喊了聲,然而俏麗的臉上確笑的格外清麗。
“疼,是嗎?”素衣男子猛然停手,心里緊了下說道:“我輕點。”
坐在旁邊的那位白衣女子沒在說些什么,看著彎腰低頭處理自己的腳腕,他是那樣的輕柔,每一寸都能處理的恰到好處,生怕被自己弄疼。這一刻,心中陡然一暖,原本腳腕處的疼痛也全然冰消瓦解。小小的心口,確被這場意外的幸福全部塞滿。那時她才十二歲,那個時候她便在心中許下諾言,等到及笄之年,一定要嫁個他。她心中早已這般打算,想著她肯定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想著他們今后手牽手,肩并肩,一起去看夕陽,一起看日出,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若能那樣她也無憾了。
“先這樣,走,回家用冷水敷一下,然后用……”他抬起頭看著那位女子滿臉木然“哎,哎,想什么呢?”
“呀……”似乎是被人看穿一般,滿臉緋紅,“沒……沒什么。”
早晨的清風(fēng)帶著微微露水輕輕的打在臉上,確有些舒爽,那位白衣女子看著某處愣愣出神,繼而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曾幾何時,也是這般坐著,也是這樣依靠,同樣還是這片竹林。可如今呢?這里的一切似乎都未曾改變,塵歸塵,土歸土。不變的是事物,改變的或許是人吧。時間能夠帶給人所有未知不定的事故。
想到這里,她心中略微陣痛,紅塵過往,不及清淚兩行。噙滿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他的肩上。這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隨風(fēng)而逝,終究不能挽留。
“青羽,會好的,所有的都會好起來。”他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坐在傍邊的這位白衣女子,輕柔的說道。
會好么?真的會好起來么?那么人的性命真的是說一句會好起來就能解脫?她心中喃喃自問。收拾好淚容,站起來,靠近一顆一被刻滿自己的青竹旁。伸出手指緩緩的撫摸著上面的文字。
“扶我過去好不好?”那位白衣女子勉強的站了起來指著正前方的那一刻青竹,回過頭看著站在她旁邊的那位素衣男子說道。
“干什么去?”他滿臉疑問,但她卻未回答,心中未免無奈:“好……我扶你過去。”說完便扶著他,兩人慢慢走到竹旁。那位白衣女子也不顧青竹灰塵,用袖口擦了下,拿起手中的繡刀,不顧旁人,便在上面刻出了一行字——生亦是何難,死亦何苦。伊人紅妝,怎奈,歲月過往,細(xì)雨連綿依舊,君何處。輕柔而白皙的手指,死死的握著手中刻刀,一筆一劃。規(guī)規(guī)矩矩。她吃力的刻完最后一個字。將手中繡刀交給扶著她的那位素衣男子說道,“該你了。”
“好,那我也刻一句。”那位男子握起繡刀,喜笑顏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看著竹身處刻畫的這句話,心中緋然。就在剛才她確實這般想著,然而,現(xiàn)在他確把她心中所想全部鏤刻在竹上,任憑風(fēng)吹雨打也不會凋零。
“你可要當(dāng)真啊。”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踮起腳尖,輕吻了他一下。如此突然的舉動,他毫無防備,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他們認(rèn)識這些年,相識相知相惜,這確是第一次,末了,緩過神來,“當(dāng)……當(dāng)真……當(dāng)真。”登著雙眼,一時卻有些結(jié)巴。
光陰流轉(zhuǎn)忽已晚,顏色凋殘枉回顧。三年光陰轉(zhuǎn)眼即逝。然而,昔日所刻畫的那一句句確依舊印記在那一刻竹身上,雖然一些暗淡,但卻依舊分外清晰。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一行行字,字里行間,昔日的那分情意綿綿。此刻帶來的確是徹骨的痛。那一夜過后,曾經(jīng)的青羽再也回不來了。留下的或許那份刻骨銘心的追憶。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臉頰處悄然滾落。轉(zhuǎn)過身子,淚眼婆娑。看著依舊站在她旁邊的素衣男子,哽咽,“白樺……把我忘了吧,從今天起把我忘了吧!把我忘了吧!”哇的一聲,她蹲下身子,將頭埋在手腕處,撕心裂肺的哭了出來。滿腔的委屈,滿滿的悔恨,那種無奈,無助,失去親人痛苦,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鴣恚缤菝咴S久的火山,頃刻間全迸發(fā)而出,無可阻攔。
那一瞬間,那位素衣男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大腦一片空白,如墜冰窖。事情怎么會是這般模樣,一時間,他忘記了安慰,忘記了勸告,似乎忘記了自己。時間在這一瞬間定格。眼前一片黑白,沒有其他顏色,渾身打了寒顫。末了他蹲下身子,扶著她的雙肩:“瞎說什么,會好的……”他似乎還想慰藉,然而,所有的都似乎都卡在喉結(ji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