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號鋼鐵廠

上海虹橋的一間廢棄工廠，現在已經成為一所標志性的露天雕塑博物館。又可以作為咖啡館、禮品店，或者閣樓辦公室。這里就是湯妮工作的地方。每一天她都會雷打不動地在九點前半小時打卡。

她把自行車停好，確保前輪上鎖，然后用一條粗鐵鏈把它拴在地板的欄桿上。這鐵鏈是從一家工業五金店里買的。然后，她來到了即將開業的“黑魔法咖啡館”。

女保安會準時出現，就像憑空變出來的，為她遞上一根雙喜煙。然后他們會在煙抽完之前一直聊天。

而聊天的內容幾乎都是關于新加坡的，以及中國如何應該像陽光下的熱帶小島那樣得到更廣泛治理，諸如此類的話題。

在這之后，她就會信步走到辦公室去，通過樓梯而不是坐電梯。有時后手上會抓一把龍眼干。那位老保安考特茜信誓旦旦地說過：“這東西對女人好。”

那天早上的辦公室和平常別無兩樣。打卡，喝一杯咖啡機做出的濃縮咖啡，檢查電郵，登錄上全球工作流程系統，并隨時準備匯報自己團隊的簡況。

客戶服務永遠，永遠是頭一件要事，遠遠比她的創新團隊重要。它以他們的飯碗相要挾，要求被放在最優先的位置，不接受任何人說“不”。她總是服從著所有要求，因為她知道這是不讓這任務無限延長，進而擠占掉一整天的唯一辦法。她團隊呈上去的工作簡報總是會被改得面目全非。如何設置任務期限和工作量的問題已經變成一種討價還價的會議。

會議在中午12點之前剛剛結束，每個團隊成員都不情愿地承擔了分配的任務，并在午餐時間全部迅速消失。當她回到辦公桌前的時候，那個脆皮煎餅已經變軟了。看起來更像一張被碾碎的黃色餐巾，應該扔進垃圾桶的那種。

收件箱里顯示有超過二十封的未讀郵件，她一個都還沒點開。是時候處理Gmail了，也是揭開真相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