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女王的欽差大人
- 大衛·普羅瑟勛爵(Lord David Prosser)
- 6278字
- 2019-01-17 14:49:13
1991年11月27日,星期三
普魯內拉遇險
去三六二發的航班真讓人吃不消,同機的乘客也是不遑多讓。飛機上只有8個座位,看起來像是一戰時“紅男爵[11]”駕駛過的古老殲擊機。除了我的座位,其他每個位子上都坐著不修邊幅的粗獷男人,甚至更加不修邊幅的女人。他們的膝蓋上放著形形色色的活牲畜。有雞、有豬,連我腿上也有一只山羊。機長來了。他睡眼惺忪,像有一個星期都沒刮臉,不過他還是把飛機開上了天,我們也安全到達了。
機場航站樓很小,外面停著三輛出租車。見我從樓中出來,三個司機都沖過來,不約而同地來拿我的行李箱。他們都說著我聽不懂的土話(我除了英語和小學程度的法語之外什么外語都不會說)。其中一個人終于試著說:“你,英果兒先生?”我的回答足以使他搶到行李箱,哄走其他司機了。
“曼聯。”他說,知道我也一定懂這個梗。
“對。”我說。
“你去哪?”他問。
“去梅米特巴夏[12]府上。”我回答后見他臉色一怔,然后招呼我進車。
“你梅米特朋友?”他問。
“不是,”我回答,“我是遠道而來想參觀這里考古挖掘的客人。”
“啊。”他說,仿佛我的回答說明了一切。
“我的名字塞利姆,你要車,打電話。我帶你參觀。”這時,他遞給我一張臟兮兮的名片,上面印著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然后發動了引擎。
去梅米特府上的路程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其間塞利姆恢復了笑容,為我指了一些景點。我們終于看到一座大山丘的頂上一座貌似十字軍城堡的建筑。塞利姆指著它說,那就是目的地。他的指點方法讓人心驚膽戰,因為他雙手都脫離方向盤,舉在半空說“梅米特在那兒”,還朝窗外吐了口痰。到達后,他不肯開進大門,我就在門口用美金付給他車錢,還著實給了不少小費。
“有需要,打電話,隨時。”他重申了一下,開走了。
正當車開走時,一個我迄今見過最龐大的男人走近我身邊。他準是足有2米高,橫向寬度幾乎跟身高一樣。肥肉像瀑布似的從褲腰上溢出來,小馬甲幾乎扣不攏。另外,他還是個大光頭。他先向我鞠躬,再拿起行李箱,好像它只有半兩重。他一言不發,示意我跟著他。
我們穿過大門,經過一個大廣場,那里我看到各角落都有手持機關槍的守衛。廣場中心是一個噴泉,還有燈光照明,在昏暗背景中看起來有些別扭。
我們走進廣場另一頭的一座大廈里。我的向導用一只手指向一個房間,示意我進去。他拎著行李走開。
我走進房間,里面裝飾著大量的世界各地珍玩,臺子上陳設著一看就是古董的擺件。
“久仰久仰,布德諾勛爵。”我循聲向壁爐邊的一把椅子望去,只見一只手臂請我上前。
我看到梅米特坐在椅子里。他大概不到一米五高,雖說頭發濃密,卻幾乎跟那位仆人一樣胖。
“久仰久仰,梅米特大人。”我說,“承蒙盛情邀請,您真是太客氣了。請叫我大衛。”
“歡迎,”他回答,“大家叫我梅米特巴夏。”
我伸出手,他有氣無力地握了一下。
“請坐,請坐。”他道,“要喝點什么嗎?茶、咖啡、果子露?”
“茶就很好。”我回答。
梅米特拍拍手,那個巨人走了進來。
“兩杯茶,阿卜杜拉。”梅米特吩咐他,接著跟我說:“我的侍從阿卜杜拉說不了話,他沒有舌頭。他是閹人,所以才那么胖。”
聽到這話我很驚訝,但沒說什么。他跟我說話的口氣,讓我慶幸自己沒有賣弄幽默,在他跟阿卜杜拉說話時鸚鵡學舌地唱“茶杯兩”。
茶端來后,我們喝著茶,梅米特聊著他的各種寶物和出處。很奇怪,他對它們的出處和價值一清二楚,語氣卻毫無熱情。它們只是供他夸耀的財產,而不是他熱愛的美好事物。他讓人興致索然。
傍晚,我們去一個小廳用餐。那里擺著常見的矮桌和坐墊。晚餐很豐盛。每道菜都由不同的男仆呈上,他們全都緘默無語、不茍言笑。我到現在壓根兒沒見過一個女人,但還是決定不說為妙。
晚餐后不久,梅米特跟我道了晚安,讓阿卜杜拉帶我去安排好的客房。我向阿卜杜拉道謝,他鞠躬后離開。行李放在沙發椅上,我一眼就看出它被搜查過了。我心想,梅米特是不是對所有客人都有戒備心。
我決定寫日記記錄最新進展,然后在沙發椅上休息。希望明天能多見識一下這座城堡,查出梅米特有沒有囚禁上校的女兒——普魯內拉·巴特斯比。
1991年11月28日,星期四
鼠來寶
今天我起得很早。往窗戶外面可以看到廣場和所有守衛。房間外的走廊里沒有人,我決定稍作探索。我先沖了澡,穿好衣服,走出房間,關上門。正當此時,我發現對面有紅光在閃,意識到有攝像頭對著我的房間。我假裝沒看到,沿著走廊往我昨晚進來的反方向走,很快就走到兩組樓梯旁。一組是下樓的,大概是通往昨天待過的房間:書房、餐廳,大概還有廚房。另一組樓梯是上樓的。隱約能聽到上面傳來歌聲。必須承認,我聽到的聲音更讓人聯想到用老唱片機播放的《鼠來寶》唱片,但依然可以聽出是女人的聲音。我很想上樓,但聽到樓下傳來動靜,于是轉而選擇下樓。
準是梅米特在底樓,沖著阿卜杜拉大吼。“把他找出來啊,蠢貨!”我聽到。“嗯啊,嗯啊,嗯啊”是唯一的回答。
我一出現,他就短暫噤聲了,短暫這說法跟他的身材倒挺相稱。
“早上好,大衛勛爵。”他說,“阿卜杜拉把我的愛犬給弄丟了。”他隨口瞎掰,但我知道他剛才說的是我。
他轉向阿卜杜拉,只說了個“走”字。
“要我幫忙找找小家伙嗎?”我冒昧地問。
“沒這必要。”他跟我說,“有的是奴仆下人做這種事。我們去用早餐吧?”
我答應了,跟他一起走進餐廳。原以為餐桌上只會放水果,卻驚喜地看到裝著培根、煎蛋、番茄和蘑菇[13]的盤子。這些加上吐司,早餐吃得很盡興。
早餐后,梅米特提議帶我去當地的考古發掘地參觀最新發現。必須承認,我對這些古跡很感興趣,就答應了。他領我出來,一輛吉普車開到跟前。又一個大塊頭男子站在車旁,他扶著梅米特坐到副駕駛座上。一長一短,就這么回事。
老天,我想,不能再念叨他的短處了。啊呃。
我們幾乎一整天都在看挖掘的古跡,有一些位于附近山中成片的洞穴里。古跡很精彩,梅米特告訴我,傳說這里是先知亞伯拉罕[14]的出生地。當地人對我似乎很友好,對梅米特就不怎么樣了。每當他轉過背時,他們的表情說明,大家把他看得很“低”。我的天,我又來了。
當我們回到吉普車上,準備返回城堡時,我發現后座有幾個盒子。我沒多問,但回來不久就發現書房里的矮墩上又多了些古董擺設。
晚餐依然很豐盛,梅米特侃侃而談,極盡地主之誼。但我以疲憊為由提早告辭離席,回了房間。
我打算好好休息,想早起四處察看。
1991年11月29日,星期五
我在去廚房路上迷路了
腕上的手表震動起來,告訴我時間是凌晨2點半。選擇這個時間,是因為我好像在哪里讀到過,這是睡眠最深的時候。我悄無聲息地迅速穿好衣服,在口袋里塞了一只襪子,準備遮住攝像頭——感謝007小說里教的這一招。我想賭賭運氣,希望離開房間時沒有人在看監控器,或者最起碼沒人注意到。至少,我沒看到面向走廊的門底下有燈光。
我輕輕地打開門,盡可能壓低身子,走出房間。一出來就緊貼在對面墻上,用襪子遮住攝像頭。我沿著走廊,向昨天發現的樓梯走去。我再次緊貼在裝有攝像頭的墻上,緩慢爬樓。只爬了十級臺階,就感到樓梯轉彎了。我跟著轉彎,一邊留意其他攝像頭,但沒看到。我借著月光看到樓梯沒有繼續向上,而是又往下走了。這很奇怪,因為樓梯通到這里毫無意義。
我繼續向下走,一直走到樓底。到了另一邊的過道里。那兒只有兩扇門。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第一扇門,能聽到微弱的呼嚕聲,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見房間里一張大床上有一個人的身形。房間裝飾奢華,大概是梅米特的。
我關上門,盡量不出聲地走到第二扇門前。我仍然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又聽到呼吸聲。在我面前有一大片紗簾,撥開后看到幾張床,都只用紗簾隔開。每張床上都有人。
我踮著腳尖、悄無聲息地在房間里走動,向每一張床觀望。床上的人都是黑頭發,只有一個例外。最后一張床上的人是金發。
我推測,此人極有可能是普魯內拉·巴特斯比。為了確認,我輕輕搖她,等她醒了讓她別出聲,怕她驚慌。
“你是普魯內拉嗎?”我耳語道。
“對,”她回答,“你是誰?”
“我叫大衛。我特地來帶你回家。”我說。
“太感人了。”燈亮了,一個聲音說道。我轉過身,看到梅米特和阿卜杜拉,還有一個武裝守衛。
“我想喝杯茶,結果迷路了。”我徒勞地嘗試著,“剛在問這位姑娘去廚房的路呢。”
梅米特冷笑一聲,轉身吩咐阿卜杜拉:“把他們倆帶到地窖去。”
阿卜杜拉和另一個守衛向我們走過來。阿卜杜拉命令我們跟著他,守衛斷后。
經過梅米特時,我說:“您這種做法很‘短’視,梅米特。要是我的朋友報告我也失蹤了,您將如何應對?他們的反應會讓您和守衛的任何防范措施相形見‘挫’。”
梅米特幾乎要咆哮了,但我敢肯定,阿卜杜拉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我們被帶到地窖,關在一個大房間里。門鎖上了,透過鑰匙孔我看得到一個武裝守衛站在門外。
我問普魯內拉感覺如何,她回答,除了很害怕,其他還可以。內室的那些女人都是梅米特從附近村子搶來囚禁著的,但他至今沒有侵犯過其中任何一個。個中緣由,我大概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們很可能是人質,用來逼迫村民們對梅米特言聽計從。此時,我悟到了,所謂妻妾成群,對訪客來說是個可供消遣的談資,實際上不過是個幌子。
我看出,地窖實際上是城堡下面的山中洞穴。記得聽人說過,在一些十字軍城堡中,為防止撒拉遜人[15]攻入城堡設有逃跑通道。我讓普魯內拉試著睡會,我則四處看看。慶幸的是,還在樓上時,她在睡衣上罩了件外套。
我仔細檢查了所有墻面。在后墻地上有一排大桶,共有六個。它們肯定是裝酒的,但是把桶放這兒的人犯了個錯誤。酒桶龍頭周圍都有酒漬,只有一個桶例外。我查看了沒有酒漬的桶,希望這個城堡曾經是戰時據點,會有撤退秘道。果然,我發現酒桶前緣邊有一個暗示可以移動的標記。我試了一下,果然可以動。我用力扳著前緣,移開后出現一個大洞,里面是一片空地。我爬進去,往里一蹬,隨著一聲悶響,里側墻體倒下了。我叫醒普魯內拉,讓她從酒桶中穿進去,我跟在后面,撤退后再裝上酒桶前板,迷惑追蹤者。鉆進里頭鋪著沙礫的洞底后,我把酒桶另一頭按回去。我拉著普魯內拉的手,憑著感覺向一個通風口走去。
所幸梅米特沒有下令搜身。我帶著護照、放機票的錢包,還有手機。他大概覺得洞穴里沒信號,不必擔心。洞穴出口這里的信號還不錯呢。
我先打電話給塞利姆,把他從睡夢中叫醒,請他過來接我們。我提議在城堡看不到的一個地方碰頭。
“15分鐘,我到那里。”他說。我還請他盡可能多叫些村民,特別是女兒被關在城堡里的那些人家。他答應了。
接著,我打電話給伯特倫爵士,通知他普魯內拉得救了,但沒有護照,我問他能否搞定旅行許可。
“沒問題,老伙計。”他告訴我,“要是你們能在兩小時內趕到三六二發機場,我派直升機來接你們。”
“太棒了。”我跟他說,“別擔心,我們肯定到。”
我扶著普魯內拉,順利到達與塞利姆的碰頭地點。他早就到了,那兒還有不少村民。我把普魯內拉安全托付給塞利姆后,示意村民們跟我走,又把他們帶到洞穴和密室。我移開酒桶后擋板,聽房間里沒動靜才小心推開前板。我發現地窖房間里沒人,就示意村民們進來。我指著門,比畫著提醒他們,門外有個持槍守衛。有個村民懂點英語,聽懂了我的意思。我知道門是鎖著的,就敲了敲。聽見守衛悶悶地哼了一聲,就說:“水,拜托給我一杯水。”我聽到他走開,但沒走多遠就回來了。鑰匙開了鎖,先是槍伸進來,我抓住槍管一拉。守衛一個踉蹌被拽進來,被一個村民一棍打昏。
我們順著樓梯爬上屋內。我把妻妾內室指給他們看,讓懂英語的村民和另一位村民跟著我。我們悄悄走進梅米特的房間。走近床前,我看見床邊柜上有一頂假發。我的揣測得到了證實,他其實是光頭,也是閹人無疑,這應該是女孩們未被糟蹋的原因。梅米特不希望手下知道。我猜想,為了保持歌喉,他小時候就被閹割了,而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社會的報復。
閑話少說,我把兩頂假發(在旁邊的臺子上又發現一頂備用假發)揣進口袋。我不出聲地示意離開,盡管能感到兩個村民并不想就此放過梅米特。
我們跟在女孩們后面離開。把酒桶恢復原狀后,我寬慰他們,梅米特再也不能作惡了;要是發現了他的真面目,手下一定會棄他而去,之后村民們就可以報警,還能分享梅米特的財物。村民們也同意這個想法:他的手下一走,就不會有人被槍打傷,而且,除了救出女孩們,還能從今晚的行動中獲得物質利益。于是,他們派人放哨,留意守衛離開城堡的時間。
我去出租車那兒與塞利姆和普魯內拉會面,請塞利姆送我們去三六二發的機場。他在驚人的時間內做到了。我們瞪大眼睛、心驚肉跳地到達機場。我把身上的美金都掏出來給他,大概夠他再買一輛出租車了,然后祝他一切順利。
“你,好朋友,大衛,你回來,讓你做庫爾德人。”他握著我的手說。
直升機如約迎候,我幫普魯內拉登上飛機。
“很快就回家了,姑娘。”我向她保證。
“可我不能就這么走啊,大衛。你一定要帶我到伊斯坦布爾購物。”
我問機長伊斯坦布爾是不是目的地,他說是的。普魯內拉的臨時護照要到明天才能準備好,再之后我們搭乘商業航班回國。我告訴普魯內拉,我會幫她。
到了伊斯坦布爾,我們下了直升機,被專車送到英國領事館。在那里,我們見到了外交官員,他們介紹我時以大衛勛爵稱呼,普魯內拉露出訝異的神色。一位領事秘書給了普魯內拉一件貌似挺合身的裙子,讓她能穿著去購物,于是她去試穿了。她不在的時候,總領事詢問了在三六二發的事情經過,以防對領事館有任何影響。我向他保證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英國人在當地最受歡迎。他感謝了我,遞給我一大包美金作為購物金。這是來自白廳[16]的指示,他說。
普魯內拉回來了,我們感謝了領館官員,出發去購物。我已被告知,有人在一間酒店為我們訂了兩間房作為活動基地,因為我裝衣服的行李箱也沒了。
拿著這么多錢,我提議第一站去吃早飯。普魯內拉表示同意,帶我去了她以前來這兒時去過的一個地方。雖說沒能吃到培根雞蛋的早餐,但我吃得很爽,還享用了土耳其咖啡。接著我們就開始了一輪大采購。大家應該知道,我一般不覺得購物很費神,但今天我覺得兩條腿像短了幾厘米。
我們逛了些女士用品店,她買了文胸和內衣,還要我逐一認可。她甚至試穿了一些在身上,并在店里擺出姿勢讓我看。我喉頭發緊,感到其他顧客投來的不滿目光。他們大都是穆斯林。
接下來還有衣服、裙子和襯衣。我不得不逐一認可,看著她逐一試穿擺姿勢。我臉上火燒火燎,對每一件只說“嗯,好看”。
采購鞋子和包包前,我們吃了午餐。羊肉飯味道很好,飯后還有土耳其甜點配咖啡。采購鞋子和包包還不算折騰,不過我有點奇怪,她在英國家里肯定也有衣服,為什么要買這么多東西。我又自責地想,這對她大概是一種宣泄吧。
我找到一家店,給她買了兩個手提箱,給自己也買了一個新的。我還買了兩條褲子、兩件襯衫、外加一件馬甲和一條領巾。竟然還剩了些美金,這讓我很意外。
到了酒店,我們請人把行李送到房間。兩間都是舒適的大床房。我們沖了澡,換了衣服,約好七點在樓下碰面。我還在床上小睡了一小時。七點,一位十分靚麗、神清氣爽的姑娘在酒吧與我碰面。我們一起喝了杯餐前酒。她看起來很放松,跟我聊了很多。她好像很在意我的所有回答。我傾聽了她的生活點滴,以及被小男友背叛后旅行的故事。“你肯定不會對女人那么做。”她說。
“當然不會。”我回答。
晚飯時,我們聊興依然很濃。她問我結婚多久、幸不幸福。我肯定地說,我是幸福的,我是說一直都很幸福。“如今,”她說,“婚姻穩定是不錯。不過我覺得,來點變化也不礙事。”
我沒想過這個,所以未置可否。最后,我們吃完了,連她都說疲乏了。我們道了晚安,回去睡覺。
一進房間就聽到電話鈴聲。是一位叫俄昆的指揮官打來的。他告訴我,梅米特已被逮捕,大批古物已被收回。他對我的所有協助表示感謝,并告訴我,要是有朝一日我還能再來,他很樂意再次與我合作,但下一次應該提前向他知會行蹤。我接受了這象征性的輕微警告。這是我應得的。
我剛寫完這些,現在準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