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瑪?shù)僖挥X醒來頓覺神清氣爽。阿托利斯整晚都用臂膀摟著她，就像以前他摟著小狗費利西亞那樣。瑪?shù)傩腋５貌幌雱訌棧嘞胱屵@一刻成為永恒。

“太陽曬屁菇啦！”霍布跳到瑪?shù)俣叴舐暫暗馈?

“呵——”

阿托利斯從小就喜歡早起。他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后開始洗漱。一大群棕仙在旁邊給他端盆子遞鏡子。瑪?shù)倏粗β档淖叵蓚兺蝗挥辛酥饕猓闷鸩筒己筒偷睹钇饋怼Ｋ貞浿斖榆姇r學到的技能，但腦海里浮現(xiàn)的都是某次野營時自己難受得要吐的感覺。

瑪?shù)倮峭袒⒀实爻韵铝艘粋€荷包蛋、幾片火腿和培根、半份兒焦糖吐司，還有一個草莓瑪芬。豐盛的早餐下肚之后，瑪?shù)俳凶×嘶舨肌?

“啊？”霍布漫不經(jīng)心地應了一聲。

“我……我有東西要給你。”說完，瑪?shù)偬统鲆粋€迷你圍裙，就是她剛才用餐刀和餐布臨時做的。

霍布瞪大了雙眼：“豪呀，增不敢相信！”

“我就知道。”瑪?shù)僖荒樀靡獾匦χf：“你收下了我的衣物，現(xiàn)在你自由了。”

“你介四在逗窩玩嘛！”霍布罵罵咧咧地把圍裙一撕兩半：“介輩子都沒人介樣羞辱過窩！瘦夠了！窩不干了！打家伙兒跟窩走！”

話音剛落，所有的棕仙都瞬間消失了。

“瞧你干的好事？”阿托利斯一聲大喊，爬到瑪?shù)偕砗蟆！澳汶y道不知道給棕仙衣物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嗎？”

“可是——郝敏——多比[29]——”

“多比是家養(yǎng)小精靈！霍布他們是棕仙——而且是蘇格蘭棕仙，不管對他們表示同情還是給他們報酬，都是對他們極大的不尊重。還有一點，無論如何都不能批評他們的工作！”

瑪?shù)傩呃⒌氐拖铝祟^，她完全是出于好心想給他們自由。

“霍布！”阿托利斯大聲說道，“瑪?shù)儆性捯獙δ阏f。”說完，他沖著瑪?shù)冱c了點頭。

“是的，呃……霍布，我剛才犯了一個低級錯誤，真的很對不起，其實……我還不太懂這里的規(guī)矩，我相信你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并且引以為豪……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有干勁兒的。棕仙最了不起！棕仙最牛！”

話音還沒落，所有的棕仙就嗖的一下又出現(xiàn)了，大家繼續(xù)各忙各的，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豪吧，”霍布說道：“窩接受你的道歉。還有，窩不四牛，謝謝。”

“謝謝你原諒我。”瑪?shù)俑吲d地低頭看著霍布。

“你馬喪要去見校長，不穿森新衣裳腫么行？”

霍布一臉鄙視地看著瑪?shù)俚乃{靴子和貼身牛仔褲——受身高所限，他的視野里就只能看到這兩件衣物。“個窩來。”

瑪?shù)倏吹交舨颊惺质疽馑^去，才反應過來霍布剛才說的那幾個字是“跟我來”。她趕緊高一腳低一腳地跟著他往洞穴深處走去，在金銀財寶堆上“跋涉”很容易絆倒。瑪?shù)僖贿呅⌒囊硪淼貙ふ衣淠_的地兒，一邊想：跟在棕仙后邊感覺怪怪的，好像跟著一個特種部隊人偶[30]，還是個活蹦亂跳、脾氣暴躁的人偶。

“介個不糙！”霍布大喊一聲，在一塊珍貴布料上跺著腳，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了。瑪?shù)俚皖^看了看他腳下，原來是一件文藝復興化妝集會上常見的那種袖子和褲腿一樣寬的裙子。整個裙身上的花紋都是用實打實的金絲線織就的。

“你是在開玩笑吧？”瑪?shù)俨磺樵傅貑枺舨家呀?jīng)決定好了。

“你馬喪要去見校長，不穿森得體的衣裳腫么行！你現(xiàn)在穿得像個擠奶工。”

“謝謝您的夸獎。”瑪?shù)侔鸦舨贾ч_后開始換衣服。換好后她都沒臉照鏡子，不用照也知道自己的樣子很好笑。

“介柴像話嘛！”看到著裝一新的瑪?shù)伲舨键c點頭對身旁的阿托利斯說：“你不覺得還缺點兒散散發(fā)光的東西嗎？”

“當然。”

阿托利斯朝身后隨便抓了一把，捧出一爪子的珠寶首飾對瑪?shù)僬f：“隨便挑”。

瑪?shù)俑杏X自己此刻就像個正準備租點首飾，好去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的星二代。她從那堆首飾里挑了幾個最低調的：一個墜滿藍寶石的黃金項鏈、兩個純銀手鐲，還有一個鉆戒（鉆石直徑足足有一個指關節(jié)那么寬）。

“你看起來美翻了，”阿托利斯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說道：“像個公主一樣！”

“切，”瑪?shù)倩卮鹫f：“我已經(jīng)不是個十歲小孩兒了，知道嗎？我已經(jīng)不想當公主了。”

“那就當女王吧。”

“我更喜歡當瑪琳菲森[31]。”

“你的新發(fā)型很好看。”

“噢，”瑪?shù)儆檬种笓芘R肩的棕發(fā)說道：“謝謝。”她留短發(fā)已經(jīng)三年了。

“這個發(fā)型終于能讓人看見你的黑眼睛了。”

瑪?shù)俨挥傻眯α似饋怼?

瑪?shù)俸桶⑼欣挂煌叱隽怂凝堁ǎ舨紟ьI著棕仙們在他們身后揮手作別。瑪?shù)俸芨吲d能夠重見天日，尤其是在陽光這么明媚的日子里。他們穿過一道又一道拱門，每道拱門之間相隔的距離都恰到好處。瑪?shù)侔堰@些拱門歸功于龍族好獨處的天性，至少故事書上是這么說的。周圍一條龍影都看不見，更別說看見龍噴火了，據(jù)此推斷現(xiàn)在時辰應該挺早，至少按照龍的計時方式來說還挺早。

一人一龍繼續(xù)走著，他們來到一條布滿洞穴的街道。每個洞穴都涂著明亮的顏色，洞口各自懸掛著一塊木頭招牌。

“這是什么地方？”瑪?shù)賳柕馈?

“The Platea Fures，意思就是‘盜賊之街’。我們管這里叫‘有盜巷’。”

“這里都住著什么人啊？”

“像醫(yī)生啊、律師啊、注冊會計師啊這樣的專業(yè)人士經(jīng)常聚集在這里。你看到右邊那條街了嗎？那是‘飯館巷’，我最愛去的地方。”阿托利斯說著用爪子揉了揉肚子。

“也就是說……龍也有自己的城市？像洛杉磯那樣？”

“哪有！”阿托利斯糾正道：“和洛杉磯不一樣，我們的城市里沒有越野車、沒有自尊自大的好萊塢明星、沒有吉他形狀的泳池。在卡文尼斯，住房是公費的，游泳池是天然的湖泊，旅行的時候也用不到交通工具——因為我們有翅膀。”

“那么律師和注冊會計師是干嘛的呢？”

“這里經(jīng)常會有法律案件，注冊會計就得清點相關龍的財產，也就是金銀珠寶。”

瑪?shù)僭囍胂簖埪蓭熀妄垥嬍鞘裁礃觾旱模骸罢媸恰止值摹薄?

阿托利斯聳了聳肩：“龍族是很注重實際的。”

瑪?shù)冱c點頭，想象著龍會計一爪拿著計算器的樣子，還有龍律師出庭的樣子，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要穿正裝呢？正裝又會是用哪種動物的皮制成的呢？

她回過神來，阿托利斯正爬向有盜巷南邊的一個洞穴群，瑪?shù)仝s忙追了上去。這是目前為止瑪?shù)僖姷降淖畲蟮亩囱ㄈ海馐侨肟诰陀泻脦讉€，緊緊地挨在一起。

“這又是什么地方？”

“這是Academia Sollertibus Hydris。”

瑪?shù)俾犃诉€是摸不著頭腦。

“意思就是‘九頭蛇智慧學院’，翻譯過來不如拉丁語內涵豐富，簡稱‘九慧學院’”。

“這地方是干嗎的？”

“這是一所學校，九慧學院是龍族上學的地方。”

“增的假的！”

“增的。”阿托利斯說話還帶著一點洛杉磯味兒。

“這就是你的學校？”

“馬上就是了，第一個學期明天就開學了，來吧。”說這話的時候，阿托利斯的鱗片都自信地豎了起來。

他牽著瑪?shù)俚氖郑黄鹱哌M了最大的那道拱門。拱門內的景象無比震撼，瑪?shù)僬麄€人像被釘在了地板上似的動彈不得。

洞穴外面是平平無奇的巖石，而洞穴里面則是異常豪華的宮殿，至少也是萬神殿[32]的級別！墻壁是由黑色條紋的大理石砌成，大理石之間的縫隙是用黃金勾的縫，地板也是純金的，明晃晃的亮得刺眼。沿著墻壁兩邊排列著許多壁龕，里面擺放著的有：紅寶石制成的圣杯、精美蝕刻的鑲銀七弦琴、一塊巨大的鉆石（瑪?shù)偈稚夏菈K和這塊相比就是個渣渣）、鑲嵌著珠寶的權杖和王冠（看上去像是都鐸王朝[33]那個時代的）。鉑金天花板下方懸吊著一只法老船，和金字塔里發(fā)現(xiàn)的那個法老船一模一樣，船上裝滿了雕花大金塊。

眼前的氣派場景看得瑪?shù)傺刍潄y，這真的只是個學校博物館嗎？這氣派可比地球上最大最著名的博物館都高大上得多呢！

她感覺到阿托利斯晃了晃自己，于是趕緊從白日夢中回過神來，看到面前是一道封閉的入口，入口旁邊坐著一條紅色的門衛(wèi)龍，正以鑿子為筆石板為紙記錄著什么。

“范老師。”阿托利斯在這條紅龍面前像個小學生，緊張地來回擺動著尾巴說道：“我把那個女孩從蒙達尼斯帶來了。”

“好的，校長正等著你呢。”范老師嗓音清脆，語速很快，脖子上戴著一塊黃金大獎章。她站起身來，用兩條后腿走到入口處，接著又用兩條前腿推開了封閉入口用的大石板。瑪?shù)龠@時才注意到范老師整個龍站起來后至少有六米高。

“你們可以進去了。”

從入口進去后，他們可以感覺到陣陣微風。一人一龍沿著走廊繼續(xù)向前，兩邊的墻壁上掛著許多畫作。第一幅畫題名為《圣喬治與龍》[34]——畫中的龍竟然打敗了圣喬治！第二幅畫是一條巨龍口噴烈焰，爪中舉著一具殘缺的戰(zhàn)士尸體，標題寫著《貝奧武夫》[35]。還有一幅畫是一只長著羽毛的龍把一個人囫圇吞下，旁邊還有一幅描繪一條懸浮在空中的中國龍的畫作。瑪?shù)僖宦房催^來，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走廊的盡頭掛著一個標牌：《九慧學院資深教授》，標牌指向了墻上的畫作。

阿托利斯領著瑪?shù)僮哌M了內殿。瑪?shù)儆幸环N不祥的預感：雖然她絕對信任阿托利斯，但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每一道墻都高的看不到頂，墻上擺放的東西件件沉積著漫長的歷史。有一軸軸的古本手卷，發(fā)黃的卷邊顯示出歲月磨損的痕跡；有刻著楔形文字的泥板；有記載著上古傳說的手札和掛圖，那些傳說發(fā)生的年代都是“曾經(jīng)有龍”的古老歲月。瑪?shù)龠€看到了卡文尼斯的地圖，陸地的形狀像團壓扁的云，并且卡文尼斯還是這整個星球名字。

墻上擺放的大部分都是書籍，瑪?shù)龠€從來沒見過這么多書。洛杉磯市圖書館可以算得上是密西西比河西岸最大的公立圖書館了，可那里的書也沒有這里的多。在這些古籍的中央，端坐著一條巨龍，比剛才那條紅龍還要更高更大。他光是坐著就有十二米高，頭頂還差一米左右就頂?shù)教旎ò辶恕?

“歡迎歡迎，懷弗尼斯先生。啊，還有夏普小姐[36]。”

阿托利斯彎腰鞠了一躬，和校長龐大的身軀相比，阿托利斯就像個袖珍的新生兒。校長一身金色的鱗片，氣宇軒昂。他穿著一件黑色長袍，脖子上掛著各種獎牌，很有學者風范。他的面前堆了一摞打開的書，書的體積也十分巨大，但上面的字瑪?shù)龠€可以看得清。

“夏普小姐，請坐。”校長示意瑪?shù)僭谒麜琅赃呉粋€較小的椅子上坐下，說是椅子，其實是個巨大的樹樁。

“別客氣——叫我瑪?shù)倬托小！笨吹浆數(shù)賹πｉL這么隨便，阿托利斯感到十分丟臉，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校長倒是沒覺得有何不妥。

“很好。”他低下巨大的腦袋看著瑪?shù)佟＿@時，瑪?shù)俨趴吹叫ｉL頭頂長著三種顏色的炫彩龍冠，她又觀察了一下校長淺褐色的瞳孔和他的鼻子，瑪?shù)俚囊曇袄镏荒苋菁{這么多了。

“瑪?shù)伲愫茫沂蔷呕蹖W院的校長，普雷塞斯。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被帶到卡文尼斯了吧？”

“阿托利斯說你會向我解釋的。”

“沒錯，但是在解釋這個問題之前我要承認一件事：當初是我把龍蛋放在你能發(fā)現(xiàn)的地方的。”

“是你？我還以為讓我發(fā)現(xiàn)龍蛋的是那頭雄鹿吶！”

“雄鹿只不過是用來引起你的注意。”

“哈！”瑪?shù)贇鈶嵉亟辛艘簧ぷ樱@個世界已經(jīng)淪落到連鹿都不能信任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瑪?shù)俎D念一想，對阿托利斯說道：“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后者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多謝你不告之恩！”瑪?shù)偌傺b很生氣，當然她心里也明白，是普雷塞斯把阿托利斯的蛋放在公園里，小龍也沒得選擇。

普雷塞斯舉起一只金色的前爪替阿托利斯求情：“是我讓他保守秘密的，請你不要生他的氣。”

瑪?shù)賹Π⑼欣拐f：“好吧，這次就放你一馬。”然后轉過頭面對普雷塞斯那巨大的臉龐：“那我們現(xiàn)在要做什么？”

校長兩只前爪交叉疊放著，緩緩說道：“這可能聽起來有點兒奇怪，但是我們帶你來這里，是為了讓你能夠成為一名戰(zhàn)士。”

瑪?shù)僖粫r無法接受：“恕我直言，你們找錯人了。我連體育課選修的都是矯正體育[37]啊。”

普雷塞斯微微一笑：“我能想象到你有多震驚，你這輩子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和戰(zhàn)士沾不上邊。但你的家族的確擁有戰(zhàn)士的血脈。”

瑪?shù)傩南耄骸半y不成他說的是喬治叔叔？”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以前做過星探的喬治叔叔那撮上蠟小胡子的經(jīng)典造型。

“恐怕要比你想的更久遠一點，讓我來給你講講瑪?shù)贍栠_的故事。”

瑪?shù)購娙套”г梗南耄簽槭裁瓷狭四昙o的人——還有上了年紀的龍——都是這么啰唆？

“在十四世紀中期，有一條小龍在直布羅鎮(zhèn)的一口井里安了家，在那個時代人類把龍稱作妖蛆。鎮(zhèn)上的居民派出了屠龍騎士，想要除掉這條龍。幸運的是，瑪?shù)贍栠_出于同情，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把小龍帶離了這個危險之地。從那之后，瑪?shù)贍栠_就是我們龍族歷史上最偉大的英雄。”

校長說完低了低頭，向瑪?shù)贍栠_致敬。

瑪?shù)俜藗€白眼：“也就是說……”她嘗試著心算出十四世紀距今有多少年，但很快放棄了，接著說道：“上百年前發(fā)生的事和我是有關系的？”

普雷塞斯點點頭：“1612年，曾有一位先賢預言過，瑪?shù)贍栠_的后人會成為人龍大戰(zhàn)中龍族最重要的同盟”。

預言？聽了這么久終于聽到一個熟悉的詞兒。“好吧，那我能不能看看這個預言寫在哪里？”

普雷塞斯一臉疑惑：“我們的預言是一代代口口相傳的。”

“噢。”

“總之，我和其他長老們都能預感到龍族與格魯吉亞人之間定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戰(zhàn)爭即將爆發(fā)。”悲傷的神色浮現(xiàn)在校長的臉上。“自從大和平時期到現(xiàn)在，連一次小規(guī)模戰(zhàn)役都沒發(fā)生過。”

“大和平是什么時候的事？”

“公元303年。”

瑪?shù)俑杏X像是在上歷史課。她努力集中精神：

“那么格魯吉亞人又是誰？是人類嗎？”

“是憎恨龍族的人類。”

瑪?shù)僬酒鹕韥恚骸靶ｉL，我無意冒犯，但你說的這些都跟我無關，更何況你們偷偷把我從地球上偷運過來，還讓人家在一個莫名其妙的立方體里面轉來轉去，我認為這種行為十分的卑鄙！”

“我很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但從我們的角度來看，真的別無他法。”

“那從我的角度呢？”

“我們給了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這難道不值得考慮嗎？”

瑪?shù)倩貞浧饋磉@兒之前的沉悶生活，“或許值得吧。”她含糊地說。“呃，我來這里的目的是啥來著？”瑪?shù)佼吘惯€是個青少年，注意力無法集中太久。

“為了戰(zhàn)斗。”

“對手是格魯吉亞人？”

“沒錯。”

“格魯吉亞人是人類？”

普雷塞斯點點頭。

“所以說你們要讓我?guī)妄堊鍖刮业耐悾俊?

“完全正確。”

瑪?shù)賹Π⑼欣拐f道：“你不覺得哪里不對勁嗎？”

普雷塞斯替阿托利斯回答道：“夏——瑪?shù)傩〗悖愫軔勰愕呐笥寻⑼欣梗瑢Π桑俊?

“那當然！”

“那你應該也愿意為他而戰(zhàn)吧？”

瑪?shù)俣⒅⑼欣沟哪槪敛华q豫地說：“那當然。”

“這兩點——加上預言所說的——應該足以解答你心中的困惑了。”

瑪?shù)賴@了口氣，決定不再反駁：“那我具體需要做些什么呢？”

一聽這話，普雷塞斯兩眼亮起了希望之光：“首先，你要接受訓練。”

“像洛奇[38]那樣？”

普雷塞斯想了想。“也不完全是，其實更像是實習生。”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我之前在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參加過實習面試，被某個領導的侄女擠下來了。”

“不是那種實習生，我說的這種會升級為扈從[39]，最后晉級成為——”

瑪?shù)俸桶⑼欣苟悸N首以待地聽著。誰知校長接著說道：

“——一個騎士。”

瑪?shù)傧仁倾读艘粫海缓蟠笮ζ饋恚骸澳銢]搞錯吧？我就連去中世紀主題公園玩都會因為吃錯東西上吐下瀉！校長先生，恕我直言，我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瑪?shù)佟は钠铡！?

“但是，只有你一個人繼承了神圣瑪?shù)贍栠_的血脈。”

那個中世紀蜥蜴愛好者就不能少管些閑事嗎？把那條小龍直接留在井里不行嗎？瑪?shù)賾崙嵉叵胫?

阿托利斯開口了，從他倆進來之后他一直沒說話：“好好想想吧瑪?shù)伲阍谶@里能夠學到一項全新的本領，等你回蒙達尼斯后，肯定能狠狠地揍那些小流——”

“謝謝了，懷弗尼斯先生，”校長波瀾不驚地接過了阿托利斯的話頭：“現(xiàn)在這世道，大多數(shù)所謂的騎士都是假扮的，而你將會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騎士。瑪?shù)侔。綍r你會有一整套量身定做的盔甲，還會有一把屬于你的腰刀。”

瑪?shù)倏紤]了一會兒，她向來喜歡文藝復興主題的化妝集會：“假如說我同意——”

沒等瑪?shù)僬f完，普雷塞斯就把兩個前爪使勁一拍，掌聲隆隆震徹大殿：“我就知道，瑪?shù)贍栠_的精神不會輕易失傳。我這有個特別適合你的師父——一個在騎士精神熏陶下長大的師父。你的訓練課程將和其他的課程一起開始。”

瑪?shù)龠€沒反應過來。

“我希望你能融入九慧學院，和這里的龍族學生成為朋友。要想成為這里的一分子，和大家一起上課就是最好的方式。”校長解釋道。

瑪?shù)偕砼缘陌⑼欣刮站o一只爪子表示勝利。知道自己能和瑪?shù)俪蔀橥嗤瑢W，小龍自然十分開心。

“秋季學期明天開始上課，范老師已經(jīng)為你排好了課表。”普雷塞斯指了指桌上的一張紙，阿托利斯一把抓了過去。“相信你在這里可以學到很多既新鮮又有意義的知識，比如我們龍族的思考方式。”

瑪?shù)傩南耄呵校以缇椭例堊迨窃趺此伎嫉牧恕?

“通常來說，女生應該住在女生宿舍，但你是例外，你可以和阿托利斯住在一起。”

瑪?shù)偎闪艘豢跉猓€有比被頑劣的母龍舍友欺負更慘的事嗎？

“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吧，祝你好運。希望你無論在戰(zhàn)場上還是在課堂上，都能取得勝利。”

一離開校長辦公室，瑪?shù)倬蛯Π⑼欣拐f：“那家伙可真夠瘋狂的，他怎么沒被關到精神病院里？”

“我從蒙達尼斯一回來就認識普雷塞斯校長了，他可是這兒最有智慧的長老。”

“可是……他挑誰不好，偏偏挑中我來當什么英雄？我高二整整一年都在翹課！”

“現(xiàn)在不就是你改變現(xiàn)狀的好機會嘛。”

瑪?shù)賴@了口氣：“但是我媽媽那邊怎么辦？”

“她會以為你離家出走了吧？”

“她巴不得我離家出走呢。”

“別擔心，”阿托利斯舉起一條腿拍了拍瑪?shù)伲骸拔覍δ阌行判摹！?

“你的信心有什么根據(jù)？”

“因為你答應了校長。你可是個說到做到的厲害家伙。”

瑪?shù)匍_玩笑似的給了他一拳。

“記住，你還有我呢。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也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

瑪?shù)兕D時放心了許多，穿過走廊的時候她努力不去看墻上那些“教授”的畫像。

“校長說的這個騎士師父到底是誰啊？不會是某個圓桌騎士[40]的鬼魂吧？”

“我也不知道，等到明天上課就知道了。”

二人終于走出走廊再次面對范老師。

“你覺得校長他怎么樣？是不是特帥？”范老師一臉崇拜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龍懂不懂翻白眼的意思，瑪?shù)龠€是把鄙視、同情、和有病趕緊吃藥這幾種感情融合在一個白眼中翻給了范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