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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首秀

  • 404中二宿舍
  • 賴爾
  • 3591字
  • 2020-05-08 16:35:12

軍訓最后一天,晚上19:00,三江學院大禮堂,座無虛席。

令大一新生們叫苦不迭的軍訓,終于順利結束。方陣操練在今天下午展示完畢,而到了晚上,就是曲玄思期待已久的迎新晚會了。

在后臺等待的曲玄思,聽著外面主持人關于晚會開始的會話,越發坐立不安。她“噌”地一聲站了起來,開始來來回回踱步,恨不得把地板跺穿。

“淡定,”龐可人看不下去,給了她一個白眼,此時的混血小公主,穿好了蘇紫給她縫制的中式漢服,正對著鏡子貼眼睫毛,“別那么緊張,跟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

“我的確沒見過世面啊,”曲玄思扭頭,無奈地看向室友,“我又不像你,天天直播,完全不怕鏡頭。”

“你怕個毛線鏡頭,你根本沒有入鏡的機會。”

說話的是石懟懟,她指向曲玄思那一身漆黑、仿佛武俠片里黑衣人一樣的打扮,忍不住吐槽。

石懟懟說的是事實,因為曲玄思是作為幕后人員操縱傀儡的,她會藏在黑幕之后,根本不會登臺表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臟,但一個又一個負面想法,忍不住竄進她的腦中:

萬一她操偶沒操好怎么辦?萬一龐可人沒演好怎么辦?石靈靈的視頻靠譜嗎?因為時間太緊她們只排練了兩次,而且兩次都沒有視頻配合,今天是第一次全套上演……天啊,她們竟然這么冒失就登臺了,這完全是趕鴨子上架,萬一出岔子怎么辦?觀眾能喜歡她們的表演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曲玄思更加緊張煩躁了,她像是一只陀螺一樣,在后臺繞來繞去直打轉。

蘇紫“噗嗤”一聲笑了,她走上前,一把摁住曲玄思的肩膀,輕笑著安慰她:

“放心吧,沒事的。這么短的時間里,你已經組隊成功,并且做好了演出的準備。這已經是一項奇跡了,不是嗎?”

這倒是。在上大學之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在演出的舞臺上展示懸絲傀儡戲。可就在短短兩個星期之間,她到了404,拉起了一支臨時的隊伍,找到了新的方向。

曲玄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蘇紫投去感謝的目光。后者微微歪頭,沖她輕輕一笑,然后將那個只留下兩個眼睛孔的黑頭套,罩在了曲玄思的頭上。

“像不像《名偵探柯南》里的犯罪嫌疑人?”

曲玄思拿自己開涮,逗樂了蘇紫。而就在這時,負責場務的工作人員,也走進后臺,向她們示意:

“準備了,下一個節目。”

“GO。”

石懟懟非常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她抱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言簡意賅地發布了啟動宣言。

演出,開始——

舞蹈與歌曲,充斥著整個舞臺。當上一組青春美少女演唱結束,舉著話筒擺出漂亮的團體POSE之后,舞臺的大幕從左右兩邊緩緩匯合,遮蔽了整個舞臺。觀眾們掌聲雷動,對前一個節目致以欣賞與鼓勵。

舞臺——不,是整個大禮堂的燈光,漸漸黯淡下去,直至暗場。黑暗之中,全場只剩下標志著“安全出口”的綠燈。

“這是要搞什么?”

有人發出疑惑的聲音。更多的觀眾,靜靜地凝視著舞臺,等待著下一個節目的開始。

一陣大海浪濤的聲音,徘徊在整個禮堂當中。伴隨著波濤陣陣,大幕再度拉開。舞臺的中央,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箱子——

那是一個傀儡戲臺,背面插入了大海的景片。一道追光打在戲臺上,也稍微映出躲在戲臺背后、一身黑衣、提著木架的人影。

在那被照亮的方寸之間,一個穿著漢服的女童,四肢掛著幾乎看不見的細線,在小戲臺上走動。她的面目秀美,她的襦裙是淺粉色的,繡著秀麗的花朵。她的手上抓著一個小小的團扇,上面繪著水墨的荷花。

明明是一個大約只有20公分、手臂長的木偶娃娃,明明手腳四肢都是樟木拼接,靠絲線連在一起。但在操偶師的操縱下,她的動作卻是那么流暢,像是真人在走動一樣,舉手投足間,極有韻味。連同她手上那個小小團扇,都隨著她婀娜多姿的行走,輕輕搖曳著,仿佛是個中國古代的公主,閑庭信步,觀浪賞海。

“木偶戲?”

觀眾中有人發出不滿的聲音。就算這傀儡娃娃再精致,就算這操偶技術再流暢,但在他們眼中,這不過就是一場土掉渣的木偶戲罷了。更何況,他們還完全看不懂這故事,這戲臺上的木偶娃娃,究竟是什么人嘛。

“根本看不見啊。”

坐在后排的觀眾們,開始抗議了。這坐著上千人的大禮堂,大約跟個IMAX電影院廳差不多大,而那傀儡戲臺才多點兒大,簡直是在給觀眾們測視力嘛。

就在觀眾們竊竊私語,發出不滿的抗議時,突然,禮堂里響起一陣炸雷之聲。戲臺后方的大屏幕,猛地亮起一陣白光——

LED屏幕上,展現出波瀾壯闊的海面,雷聲轟鳴,海風席卷。傀儡公主的模樣,同時出現在畫面之中。她抬起頭,望向烏云滾滾、雷光涌動之處。

與此同時,小小戲臺上,傀儡公主也在絲線的操縱之下,抬起了臉孔,她的團扇掩住了半張臉,只留下一雙眼,看上去很是驚訝。

回到大屏,在烏云之中,隱隱浮現出一道頎長暗影。伴隨著一道霹靂閃電,一條黑龍自烏云中躍出,龍吟不覺,在海面上翻涌數圈之后,發出了一聲咆哮,沖向了公主——

滔天巨浪,在屏幕上翻涌。仿佛是閃電炸裂,畫面一陣炫目白光。而那道演出的追光,繼續對準了小戲臺。只見傀儡公主倒下了身形,匍匐在地。下一秒,她那身粉色襦裙,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仿佛從衣服里面,沖出了什么……

是一只鳥!

不知操偶師是怎么做到的,本該連著傀儡公主手腳的絲線,似乎同時消失不見。那身襦裙中,飛出一只花腦袋、白嘴殼、紅爪子的小鳥,撲扇著翅膀,在戲臺的大海景片前飛舞。

“哦~~~精衛填海啊!”

觀眾們恍然大悟,認出了這個神話故事。

的確,伴隨著戲臺上神鳥的飛舞,LED大屏上,也展示出精衛神鳥銜著石子,飛向大海的場面。

古老的故事,在禮堂中展現,似乎沒有引來多大的關注。觀眾們大多數抱著“看看而已”的心態,禮貌地舉起了手,三三兩兩的寥落掌聲,在這偌大的禮堂中,顯得有些虛偽。

然而,就在觀眾們以為木偶戲表演已經結束的時候,LED屏幕上的畫面急速閃現——

先是精衛填海的畫面,被加快了十六倍的速度閃過,然后就是一段滄海桑田,整個神州地圖都發生了變化,郁郁蔥蔥的農田變成了高樓林立的城市,塔吊快速轉動,集裝箱在碼頭上像是堆積木一樣滴壘砌,高鐵疾馳而過掀起陣陣重影,最后畫面定格在精衛飛翔的動作上,在它的雙眼中,映出了一片在海上升起的陸地——

那是地產開發商,圍海造陸,在海面上新創造出的島嶼。高聳入云的五星級大酒店,沙灘海岸邊一排排的觀海別墅,顯得是那么摩登。

“這是什么神轉折?”

這變化,觀眾們顯然萬萬沒想到,有人發出了疑問。而就在他們的疑惑中,舞臺又發生了變化——

那小小的戲臺上,精衛神鳥飛回了自己的襦裙當中,就如同變戲法一樣,先前的傀儡公主重新站了起來。在絲線的控制下,她的下頜骨動了動,發出一聲嬌笑:

“終于!海平了!”

伴隨著她的成功宣言,只見LED屏幕里的畫面一轉——

一排排推土機瘋狂運作,將土方壘砌進島嶼的邊緣。高聳的塔吊飛速運作,將鋼筋運到海邊,打樁機轟轟運作。隨著一塊巨石落下,混凝土石墩砸入海中,海底的黑龍被砸中,奄奄一息地趴在泥沙上。

“住手,精衛!”

另一個女聲響起。

藏在戲臺后的黑衣人,突然變換了動作。海景景片被掀開,一陣金光飛屑洋洋灑灑地飄下。燈光閃爍,漫天金粉看花了觀眾的眼,就在那絢爛的光華之中,突然,立起一個人的身影——

穿著與傀儡公主同款襦裙的龐可人,蛾眉皓齒,靡顏膩理,身姿妙曼,聘婷婀娜,全身就透著一個字——仙!

黑衣人提著絲線,讓傀儡公主走到舞臺的左側,龐可人立于舞臺右側,一大一小,兩個打扮相同的公主,就像是在對峙一般——

“你是誰?”傀儡娃娃的嘴動了。

“我就是你,來自未來的你。”龐可人回應,她輕拂衣袖,舉手投足之間,顯得格外動人。

傀儡公主的腦袋動了動,似乎在上下打量對方:“既然你就是我,為什么要阻止我?”

“因為我想告訴你,海不能平,請你停手吧。”

兩道追光,一左一右,將一大一小兩位公主的身影映了出來。只見龐可人又振衣袖,身后的LED屏畫面也隨之改變——

從島嶼到中國到亞洲再到地球,鏡頭被拉到太陽系。絢爛的光閃過,仿佛是宇宙蟲洞般的時光通道。下一秒,仿佛地球末日一般的畫面,一幕幕地展開——

“我知道,我是被海龍王殺死,我想復仇,我想填平大海。但是如今,圍海造陸已經改變了生態環境,大批生物因此而死亡……”

隨著龐可人的念誦,LED上的景象,變成了海底被污染,魚蝦死亡,海豚哀嚎,珊瑚礁大片大片地碎裂,海水變得渾濁可怕,黑色的海浪向岸邊侵襲。

“……我來自未來,我知道未來的地球會是什么樣……”

房屋坍塌,高樓大廈轟然墜落,海平面上升,有的城市被海水淹沒,但也有地方湖泊干涸,土地龜裂,良田成為廢土。

“……精衛,放手吧。我們個人的仇恨,個人的利益,不該成為破壞環境,傷害地球的理由。”

這說的是精衛,是神話傳說,但背后隱藏的含義,無疑是在DISS那些為了建海景別墅而破壞環境的地產開發商了。

傀儡公主歪了歪頭,她輕輕搖動著她的團扇,似乎是在進行某種思考。最終,她又鄭重地點了點頭,問:

“我可以放下我個人的恩怨,但是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

“我們可以歌唱,我們可以跳舞,我們要展示給他們看,他們是錯的。”

說話的同時,龐可人搖曳身姿,將修長的雙臂探向空中——

海浪聲減弱,一個熟悉的樂曲,陡然響起:

“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隨波飄搖~~~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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