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城外的官路就一條，在城東。就是他們來時走的路。

這進城的這一路上，有不少人竊竊私語。

落陽側(cè)著耳朵一聽，原是前兩天有人又在山上失蹤了。

原來啊，陽殷經(jīng)常發(fā)生人口失蹤案件。僅僅只是因為這山上路口太多，若是外地人上了山，九成都會迷路。于是隔三差五便有個人失蹤。當(dāng)?shù)厝硕剂?xí)以為常了。

這是外話，不提。

三人進了城，找到一家客棧。

“帶銀子了嗎？”

落陽做賊似的往四周瞄了瞄。

站中間的東邪默默從袖子里拿出一個錢袋，在手里掂了掂，徑直走進去。

后面的協(xié)星見他走了，拽了下四處亂看得落陽，笑道：“干嘛呢？”

“我這不是想著咱們?nèi)齻€不常來人界想不得要帶銀子，看看能不能偷來幾文錢住個店嘛。”

落陽說這話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錢袋子就掛在腰帶上的瘦弱男子。

“誒，我覺得他不錯，要不要動手？”

協(xié)星笑得厲害：“走吧，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這么不著調(diào)，東邪都進去了。”

“啊？”

落陽抬頭看看，東邪都已經(jīng)付完錢往樓上走了。

“嘿。”

他幾步跨進去，沖著樓梯上的東邪大喊：“要了幾間房啊東邪，我可不跟你個大老爺們兒住一塊兒。”

協(xié)星笑得無奈跟在后邊。

東邪自是沒理他。

落陽便又去問柜臺里站著的店小二：“剛剛那個穿著白衣服的男的，要了幾間房啊？”

小二笑得開心：“客官您可滿意了，正正好是三間房。天字一號，天字二號，天字三號。您要是上去早了，還能搶個舒服的房間呢。”

“嘿。”落陽回頭看了眼后面的協(xié)星，一溜煙兒跑上了樓。

東邪已經(jīng)在一號房里躺著了。

落陽看見，一臉不屑。

他靠在門邊上：“哎，東邪。你家小可愛到現(xiàn)在還病著，你竟然還有閑心睡覺？”

協(xié)星走到門邊上，恰巧聽見這句話。

“你管他呢。他現(xiàn)在心里指不定怎么著急呢。”

“著急怎么不去找啊。竟然還有心思睡覺？”

“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協(xié)星將落陽手里的折扇搶過來，虛打他的腦袋，“都快晚上了，誰還出來給人治病啊，早都睡覺了。”

“干什么呢你。”落陽一把將扇子搶過來，“就算我沒想到這個，你也不能打我啊。”

兩個人正打著，這邊東邪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只聽見布料撲棱撲棱，嚇了那倆人一跳。

他倆回過神，呆滯地看著坐在床上好像閉目養(yǎng)神的東邪，聽見他說：“明天早上，一起進山。”

“哦。”落陽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協(xié)星心里有譜以后，拉著他把他送回他的房間。

“你拉我干嘛？”

“你再不走東邪就生氣了。”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側(cè)頭看看落陽。

落陽被他盯得發(fā)毛：“干嘛？”

“嗤”，協(xié)星轉(zhuǎn)身回去，將東邪的門帶上。

屋里的人睜開眼睛，正巧看見門將合時漏出的一衣角。

突然心累。

他自出生到現(xiàn)在就沒怎么生過病，就算是生病了，青離用那些別人不知道青離山獨有的偏方也能一晚上就將他治好。

如今青離生了病，許是沒有先前的經(jīng)驗，竟覺得格外難辦。

他揉了揉眉心。

第二天一早，東邪便下了樓。柜臺前面站著的還是昨天那個小二。

“客官，您醒了。”

見他下來，笑臉相迎。

東邪點點頭算是回應(yīng)：“小二，問你個事兒。”

“誒，客官有事您就問。這陽殷的事兒啊，只有還沒發(fā)生的，沒有我梁老三不知道的。”

“那，”東邪緩了緩，“你可知這附近有什么神醫(yī)？”

“喲，客官，您這可算是問對人了。前兩個星期，我一個親戚剛生了病，這陽殷找遍了所有大夫都沒用，那仙人一來，”小二一臉嘚瑟，“這病沒出三天就好了。”

“仙人？”

“嗯，仙人。”

彼時落陽剛從樓上下來，聽見小二說這話，頓時笑了：“喲，仙人，怎么個仙啊？”

小二聽見這語氣可不樂意了：“客官您可別小瞧他，我記得那是個月黑風(fēng)高的晚上......”

“月黑風(fēng)高？”

落陽一臉嘲諷。

小二閉上嘴，神色激動。東邪順勢制止住他：“落陽，聽他說。”

落陽倒是沒放在心上，慢慢悠悠搖著扇子走過來，將胳膊搭在東邪肩頭。

小二看他沒再說什么話，也重拾心情開始說起來：

“我記得那是個月黑風(fēng)高的晚上，我那親戚因為長久都沒有人能夠醫(yī)治，躺在床上那叫一個痛苦。來往的大夫雖說治不了他的病，但都說他是撐不過這個晚上了。”

“就在全家人都準備處理后事的時候，聽見了忽忽悠悠的敲門聲。”

“我當(dāng)時就在屋里。因為那敲門聲聽的不真，就問我大姐是不是有人敲門。我大姐仔細聽了聽，跟我說，沒有啊。”

“我當(dāng)時就覺得不對。這個時候若真是像那些大夫說的，怕不是那兩個黑白鬼要來收魂了。”

“我就又在那里坐了很久，耳朵邊上確實一直都有敲門聲。”

“我跟我大姐說我要去開門。我大姐說，你別去了，萬一他們勾錯魂了我就沒得命了。邊上我弟也在勸我，說馬上子時三刻了，陰氣最重。”

“可我還是決定去開開門看看。我弟跟我一塊兒。我就看。我打開門，外邊果真站著一老頭。”

“你確定是一個老頭，而不是兩個？”

“嗯，是一個老頭，渾身發(fā)著光。你知道，那天真的很黑，你眼睛看到的地方都是黑的，就那老頭，發(fā)著光，讓你一眼就看見他。”

“你確定不是白鬼？萬一是白鬼黑鬼沒來呢。”

“落陽。”東邪看了眼不正經(jīng)的落陽。

“反正那就是個老頭。”小二白了他一眼，“渾身都是仙氣兒。我就把他請進屋。”

“他進屋以后知道我們這兒有個將死之人，上去把了把脈喂他吃了個東西，第二天，我那親戚就好了。”

東邪皺了皺眉：“你可還記得......那老頭長什么樣？”

“這......”

小二歪著腦袋想了想。

“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滿頭都是白頭發(fā)，披散著，可長。整張臉都是皺紋......”

“還有什么嗎？”落陽難得認真。

“哦哦，對了，那老頭左眼角有道疤。”

協(xié)星震驚地抬起頭，碰巧和東邪對視。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