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青離睜開眼睛，天才剛剛亮。

屋子里還半黑著，張大眼睛努力看的時候，只能看出來屋里物體隱隱約約的輪廓。腰上似乎搭著一條胳膊，很沉。她眨眨眼，身子動了一下。隨即頭頂傳來一個聲音：

“醒了？”

她循著聲音看過去，東邪的眼睛隱隱約約泛著光。

“嗯。”

“要起來嗎？”

東邪動了動。

“起來吧。”

“好?！?

東邪說完，將搭在她身上的那只胳膊收了回來。

他看著青離背對著他坐起身子，又說：“拉我起來?！?

他睡了一個晚上倒是大好，青離拉他起來的時候并沒有用多大力氣。他站在原地了好一會兒，似乎有些供血不足。等反應過來后，目光正好落在前面。

桌子上的書仍然翻開著。他還能看見上面的字，大致猜了一下，好像是《三界變化史》。

“對歷史很感興趣嗎？”他問。

“看著挺有意思的。”

“那是因為你之前不知道。”

東邪邁開步子，拽著青離示意她領著自己順著樓梯往下走。一面走一面告訴她：

“藏書閣里第一層第二層為世界上各種各樣的奇聞異事，第三層，第四層是經書。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有著各門各派的修煉秘籍，八九層是一些雜書?！?

“嗯?！?

“這些天我給你挑一些經書看，看過了，我再教你吸納吐氣?！?

他在第三層停下來，示意青離轉身進去。

“這兩層的經書融合了百家，其中以道教數量最多?！?

“除此之外，”他走到一處書架前，“還有陰陽五行佛教以及各小學派。”

“那......我們是學什么的？”

東邪抽出來一本書，“以道為主，融百家之長，通匯萬古?！?

青離似懂非懂點點頭。

“道教重視心和物，講究以誠致遠，厚德載物。我為你選一些必須看的，其余你可自行挑選?！?

他從書架上抽出了四五本書。

“今日將這些書看完，明日再四五本，如此反復，數十天方可看完。”他將手里的書遞給她，“今晚我下來挑選，明日給你。”

二人聊著天，又回到了樓上。

青離將東邪送到軟塌上，拿著那些書坐到桌子前。

東邪看著認真看書的小丫頭，也拿出一本書看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響了藏書閣的門。

整個墨煙殿就三個人，除去藏書閣里的兩個，剩下一個不難猜出來。

他抬頭看見那小丫頭看得正認真，著實不愿意打擾她。于是便自己一個人起了身。扶著墻慢慢下了樓。

還好經過昨天一晚上的休息，氣血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他好不容易將門打開，眼神一抬便看見外面始終恭恭敬敬的若陽。問道：“可是有什么事？”

“稟帝君，剛剛百花娘子傳話過來說過兩天要來取走喝過的那些酒壇?！?

“知道了。”

“今日東部極地之林的統帥送來一些東部的果子。我已經將它們送到了冷窖?！?

“還有嗎？”

“這兩日總的就這兩件事，沒別的了?！比絷栍值土诵╊^。

“若是沒事的話，你先下去吧?！?

若陽往后退了幾步準備離開的時候，東邪突然想到昨日放在殿中的那些書還沒收拾，便又喊住他：

“等等?！?

若陽聽見吩咐轉過身來。

“我昨日放進我殿里了一些書，你將它們放到書架上?！比絷桙c了點頭，他想想又補充了一句：“記得施上些障眼法。”

“知道了帝君?！?

“退下吧?！?

若陽轉身走入了虛空。

東邪站在門邊上好久沒動。

一是他太累了，二是......剛剛那些人送來了一些東西，他想著用不用給小丫頭洗個果子嘗嘗。

站了好久，這才決定為了小丫頭拖著殘破的身體舍命去冷窖一趟。

他扶著門框，緩緩踏出了門檻。然后轉身，將門關上。

這神界啊，只有四處地方生產果子。東邊的那個地方叫極地之林，長出來的果實味道比較甜，樣貌卻是最為好看的。它主要供應那些正在修煉的仙人，他們吃了便可以增長功力。

西邊的果子生長在濤海的一處島嶼上。島上長著一棵通天的大樹。樹上藤蔓交織，層層相繞，掛在上面的果實連成線，一圈一圈地往天上長。枝干粗壯，數百人才可抱住。這是天上盛宴的時候才能吃的果實，平常的時候若是吃了，便是違反了仙規。

南邊的果實香飄十里，宛若花一樣。也確實，緊挨著它的就是百花娘子的領地。只是這果實雖聞起來香，吃起來卻是沒有味道。但那是洗髓佳藥，據說不能修煉的凡人吃了，便可百年內修煉成仙。

北邊全部是荒漠，據說走過去便是魔界。但是千萬年來，從未有人走出去過。在那荒漠里，有一處綠洲，里面的果子，是神界眾人最喜歡吃的果子。但是因為每年產的極少，眾人每年能分到的也只有一兩個而已。

東邪慢慢悠悠也不急，晃晃蕩蕩來到冷窖門口。

他嘴里默默念了個訣，只聽“轟隆”一聲，那嚴絲合縫的門便仿佛從中間劈開一般，緩緩向兩邊分開。

石門里面是另一個天地。

兩旁有很多個小門。每個小門打開，都是一間小屋子。里面存放著不同的東西。

他走到放著果子的那個屋子前，輕輕一推。里面的布置就在眼前了。

那屋子里，每一面墻所在的方位分別對應著四個地方送來的果子。他抬頭望過去，若陽把它們排列得整整齊齊，大大小小，顏色如同彩虹一般。

其中綠洲果僅有四枚。

他走過去，將那四枚取下來一個。又走到南邊，取了一枚香果。

一手拿著一個，這才離開。

以前在青離山的時候，每年青離只能拿一個青離果。拿到以后，自己一口都不舍得吃，埋起來留給東邪。

那個時候東邪還不講道理，也不知道每年青離只有這一個果子。吃完了再討，討不到便鬧人發小脾氣，好幾天不理她。

等他后來成了帝君，才知道自他被青離撿到的萬年間，青離從未吃到過一口綠洲果。

他走到藏書閣門前，扶著門框，小心翼翼地踏過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