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他拔劍的風唳聲。

厄利斯圖的邊土上他一人在廝殺。

地上的尸體遍布。

他一次又一次地揮劍，左手緊握著折扇，好像那就是他動力的源泉。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她的名字，“桑桑啊。”

“桑桑啊。”

孟桑榆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她奔向他。

刺眼的光亮中，一把利劍從他背后貫穿。

孟桑榆一下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整個人忽然跌在了地上。

她沒來得及換衣服，穿的還是那套莊重的黑色長裙，鬢角的白花像是在帶著她去參加葬禮。

“伊格萊斯！”她毫無形象地嘶吼了一聲。

他的胸膛還插著銀白色的劍，鮮血淋漓的鎧甲黯淡無光，像是聽見了她，他慢慢地轉頭，還以為是臨死前的幻覺，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樣笑。

好像也是最后一次了。

有點后悔沒能好好跟她說幾句話，沒能好好地對她多笑笑。他的桑桑所有的衣服他還沒見完，各種漂亮的樣子他都還不知道。

好不甘心啊。

他赤金色眼瞳變得灰暗，卻還是費力地對著她笑。

她一定要好好的。

因為，他的桑桑啊，最好了。

痛覺漫散上四肢百骸，意識開始漸漸混沌。

劇烈的火光沖天，巨大的火焰色如同鳳凰一樣的翅膀轟然炸裂開來，戰場中心黑裙的女孩漸漸模糊，又慢慢清晰，只是容貌已變，長長的黑發束成利落的高馬尾，原本墨綠的眼瞳變成了完全純正的黑色，臉部的線條褪去了西方人獨有的鋒利感，身上銀白的鎧甲矚目，折射著火光，身后由各方戰火累積而成的巨大翅膀掀起一陣陣熱浪。

孟桑榆什么武器都沒有。

她在位面里完完整整地褪去偽裝的外殼，回歸了本該屬于她的戰神模樣。

女孩眼神空冷。

一步一步，朝著伊格萊斯所在的方向。

明明什么舉動都沒有。

只是平淡地走近。

然而所過之處萬物皆成灰燼，天邊的飛鳥，地上的尸體，殘留的戰士……

都隨著風消散。

那些戰士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極度的高溫碳化變白，輕易被風帶到天邊。

深深的恐懼籠罩著所有人。

然而孟桑榆只是想走到伊格萊斯身邊而已。

孟桑榆眼神在接觸到伊格萊斯的時候才微微有了些變化，她蹲下輕輕撫摸觸碰他的臉頰，顫抖著聲音，“伊格萊斯……”

她把神力注進去。

一點一點。

伊格萊斯終于睜眼，看見容貌早已截然不同的她，輕而易舉地就把她認了出來，微微笑著，“真的是桑桑啊。”

“原來我還能見到你啊。”他笑起來很好看，完全褪去了鋒芒，像個鄰家的哥哥。

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桑桑真的很厲害啊。”他微微掙開她的懷抱，眼神有些微茫，“可是桑桑……”

“我沒有了翅膀，再也不能飛翔……”他低沉著聲音，無措得像個犯錯的孩子，“我的身體已經很殘破，現在好像也站不起來了……我都沒有力氣擁抱你……”

他無助地看向她，眼神里盛滿了忐忑。

“我已經很破舊……不再強大。”

“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保護你了。”

“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孟桑榆靜靜地看了他幾秒，而后輕輕擁住他，“沒關系的，我親愛的伊格萊斯，我有翅膀啊。”

“我不僅有力氣擁抱你。”孟桑榆微微退開，重重地把唇壓在他的唇上。

“還可以吻你。”

伊格萊斯呼吸亂了一瞬，接著伸手按向她的后腦勺，輾轉廝磨著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