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百合仙子
- 步步曖昧
- 小暮
- 2788字
- 2013-09-30 23:34:49
月上樹梢色朦朧,那潔白的月光如薄紗般輕輕籠罩在琴臺之上,如霧靄般圍繞。步步坐在琴臺之上,梳著垂鬢分肖髻,雙耳系明珠,斜髻綴著一溢細(xì)碎玲瓏,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在月色的襯托下臉卻顯得淡漠若冰霜,男傭家丁看得個個兩眼發(fā)直,都說蘇城多美女,這最美的一個,不就在自己齊府里嗎?
正尋思間,步步凝神靜氣,手指微動,流水般暢然的旋律從指間跳躍著呼之欲出,驟而寂靜,驟而又歡騰,玉珠崩盡,滴水細(xì)長,綿而不膩,柔中鏗鏘。她微微莞兒,突然指法一變,曲風(fēng)一轉(zhuǎn),靡音驟起,讓人仿似處身于幽谷之中,享碧澗潺潺,枕流淑石之趣,最是一個心曠神怡,悅耳動聽。那月光的薄靄也仿似被感染了,慢慢變得稀薄和透明,臺下眾人聽得癡迷不已。
一曲畢,步步捏著一個撇字訣,拖出一個靡靡弦音,冷旋而終。她微笑起身告謝眾人,在那里一站,如月光沐浴中的百合仙子,清新出塵,靈動可人,居然將菊池剛才的嫵媚妖艷之美,干干脆脆地比了下去。將那一眾人都看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頓時叫好聲迭起,小桔子一個勁地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擦眼淚,嘴邊還掛著興奮的笑意。
在不遠(yuǎn)處的望月樓臺上,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全神貫注地看著步步的表演。他的側(cè)臉隱在月色陰影里,但依舊清晰可見,輪廓分明,其嘴角勾起一抹俊朗的笑意,似乎對她的表現(xiàn)相當(dāng)滿意。一陣寒風(fēng)吹過,敏山蹙眉,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頭朝那望月樓臺瞥去,卻未見任何動靜,屏息細(xì)聽,那風(fēng)中卻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漸漸又沒了聲響。
丫鬟侍女們開始圍繞著小桔子,憤憤地抱怨她命好,跟著一個這么漂亮的主子不說,這主子還對奴婢知冷知熱,連蟹斗都不忘記賞她一個。小桔子趕緊咽了口水,偷偷將蟹斗藏好,心想那會二小姐尋思死覓活抗婚,你們個個逼得跟見著瘟神似的,關(guān)個柴房你們都繞道走,現(xiàn)在倒個個來貼得近,哼,好在小姐是我一個人的,你們都搶不走。
在眾人中最為感慨的還是方德興,他自詡聽琴聽了三四十年,卻是第一次聽得有人能達(dá)到這樣的意境。他看著從臺上款款下來的步步,開口說到:“齊桓老弟,你得女如此,夫復(fù)何求。”說的齊老爺有生以來第一次,心中為這個二女兒一動,似乎鮮少如此的讓他面上有光,便覷著眼打量了下步步,果然是一妙人兒。
可當(dāng)他想到景王爺賜婚一事,心中又百般無奈起來,現(xiàn)在不再是自己說了算了,一來有過之前以死抗婚之事,這丫頭性格剛烈的很,死人是小,齊家失節(jié)是大。二來,這別院廂房里,不還住著一位甚為棘手的人?!鞍?,我齊桓上輩子造的是什么孽啊,要么不惹,一惹就是這一對死對頭,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齊老爺心中焦慮煩躁,礙著方德興卻沒辦法表現(xiàn)出來,而三娘卻拉長著臉,趁機將他尚未食用的蟹斗偷了過來,大快朵頤起來,心中就是咽不下將蟹斗奉獻(xiàn)出去的這口惡氣。齊老爺看了,心口一陣悶,心想這女人怎么都凈是些惹人煩的生物。
步步彈奏完,提心吊膽地從琴臺上踩著高高窄窄的階梯下來,心里罵著齊老爺都吝嗇到這份上了,將那臺階做得寬一些,又多費得了他幾個銅錢?剛剛雙腳著地,充分感受到大地母親的踏實可親,恨不得蹦幾下感受下安全感。
沒想到方德信卻忙著迎上去夸步步到:“二丫頭,你今天彈得好啊,完全是老夫心中‘十畝蒼煙秋放鶴,一席涼月夜橫琴’的心境啊,你這師從何方名家?”
步步尷尬地心想到:“我老師是那個留過洋,考過級,帶著黑框眼鏡,剃著光頭的老男人。出門打的十五分鐘,每個小時收費RMB200,問題是我告訴了你,你會認(rèn)識他嗎?”只得訕訕笑到:“就是和姐姐小時候一起學(xué)的,那時年少不懂事,我們都叫不出他名號來?!?
一直在旁邊坐冷板凳的璃兒,面對眾人對步步的褒獎和贊揚,心中很不是滋味,卻又不能表露的太多,便一直臉上掛著淺笑敷衍著。聽到步步提到她們小時候?qū)W琴,便冷冷接口到:“方叔叔,那時候我們年齡甚小,的確記不清了,湄爾天生聰穎,對琴棋書畫女紅向來上手,不像我這個做姐姐的,一事無成?!?
步步聽出她口氣中的不滿和冷漠,便心中疑惑,璃兒今晚一直對自己似乎很有意見,都不像往日里那般姐妹情深,這個為自己擋暗器,救自己出柴房,與自己說體積話的璃兒姐姐,究竟是怎么了?是什么改變了她對自己的感覺?步步猛然想起了小桔子之前對她的提醒,讓自己要有所顧忌自己和敏山大哥之間的細(xì)微之處,莫非真的不是空穴來風(fēng)?
璃兒站起身來,口氣依然淡漠,說到:“方叔叔,爹爹,璃兒這幾日偶感傷寒,身體不適得很,現(xiàn)夜露已深,就此告退休息去了?!?
齊老爺無聲頜首,倒是方德興點點頭,囑咐到:“早早去吧,好好休息,會好的快些?!绷鹤髁藗€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望著她帶著憤恨和失望的身影,敏山微微嘆了口氣,繼而將眼神落在遠(yuǎn)處。
璃兒剛剛離開,另一個在這場喧鬧中被迫坐了冷板凳的女人出場了。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個東瀛女子扭著曼妙的腰肢,款款走到面前,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帶著邪魅的笑意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步步的后頸突然豎起寒毛,這種討厭的感覺,在今天晚上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有了。可天生不服輸?shù)男愿瘢约皩粘剡@個女子的不喜歡,她勇敢地仰臉迎視著菊池的眼睛。
“齊眉,舉案齊眉的齊公子?”菊池瞇起一雙鳳眼,故作驚訝到。
“是我,當(dāng)時你就已經(jīng)識破我是女兒身了,這個不算是我一直騙你的吧?”步步想起齊眉正是自己上次去錦繡樓時的化名。
“那么,你的真正身份是,齊家的二小姐嗎?如果沒有猜錯.。。”菊池暗暗地咬著牙,雖然她已經(jīng)猜到答案了,可是還是不甘心地試探到。
“是我,沒想到菊池姑娘對本姑娘還是念念不忘,了解的這么清楚。”她心中一緊,至于嗎?不就是那天在錦繡樓斗琴贏了你嗎?東瀛人都那么容易記仇嗎?哦不對,她心里狠狠罵了自己,這不今天一不小心又無聲地贏了她一次吧,連本帶利兩次了。不知道為什么步步突然想起了福伯,因為他也是東瀛人,因為他的鐵菩提,因為他的空心草毒,她第三次感到了莫名的寒意。
“哈哈,齊二小姐,你真是貴人多往事啊,若是菊池將你忘記了,又怎么會拿那空心草的解藥去救你呢?”菊池雖然臉上在笑,但那嬌媚里卻夾雜著濃濃的恨意和嫉妒,何玄就是為了她,心甘情愿喝下了明知自己下過毒的茶。
“說起那個解藥,菊池姑娘,本姑娘還真有話要問你。”步步聽到菊池提到解藥,心中忽然一動,她有個這幾天一直困惑不解,又迫切想知道的答案??墒遣恢罏槭裁矗齾s又有點怕知道這答案,至于為什么怕,她不知道,或許是她不敢直視。
湊巧夜?jié)u漸深了,齊老爺和方大人也很快起身去書房談事了,想必很久不見有很多國運家事要談,三娘就開始指揮家傭拆臺,搬桌,扯盤,清果盤,喧喧嚷嚷地好不熱鬧。
聽了步步的話,菊池略顯驚訝到:“哦?呵呵,不知齊家二小姐,會有什么問題要問我這個青樓頭牌的煙花女子,不過你確定這里如此喧鬧,適合我回答你的問題嗎??”她夸張地將臉貼到步步肩頭,做出一貫的職業(yè)媚笑。
雖說同是女人,步步卻被她搞得臉紅耳赤,她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著急喊到:“小桔子,快過來,我們要離開了?!崩^而低頭輕聲對菊池到:“跟我來,你務(wù)必實話實說,我只想知道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