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拜祭完畢，突然聽到遠處有爭執聲，回頭一看不禁愕然。小桔子正一手抱著槐樹，一手攔著一個人死死不放手，小丫頭哭喪著臉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那被攔的人也不急，只是發覺步步看見他了，便遠遠地朝她瞇著眼笑。

“何玄，你在這里干什么呢？”步步幾步小跑著上前，看著這眉開眼笑的年輕男人，心中一樂，不知道是開心還是生氣。

“丫頭，這次是你小姐自己主動跑來和在下打招呼的，這可不是在下的錯了，你就放手吧。”何玄得意地晃著腦袋，對著小桔子說到，一臉勝利狀。

小桔子無奈地放開手，嘟著嘴，不甘心地轉身跑到步步后面，步步伸手一把護住她。

“干什么呢，一個大男人，欺負小丫頭！”步步一副不屑的樣子，臉上分明寫著“不管小桔子做了啥，我都給她撐腰。”

“在下出身書香門第，怎么會欺負一個小丫頭，姑娘你又此言差矣了！”他不滿地搖搖頭到：“小生無非是想和姑娘打個招呼，可姑娘家的丫頭，硬攔著小生不放行麼。”

“小桔子，你拉著他做什么？”她回頭好奇地問到。

小桔子死死瞪了眼何玄，又不能說出來自己不想撞見步步祭拜的尷尬，只得一直干瞪著噎在那邊。

“姑娘，其實在下知道原因，但說出來又怕讓別人給聽見了。”他突然神秘兮兮到。

“你說，你盡管說，我就不怕被人聽見。”她仰起臉，像只不服輸的小山雀。“小姐，”小桔子拉拉她的胳臂，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何玄，心里說：“何大夫，你這是要害死我呀，完了完了，小姐以后不知道會怎么看我。”

何玄卻大大咧咧地到：“姑娘，這天氣漸冷了，那別院里的男子也不會隔三差五地沐浴更衣了，吾等男子與你們女子不同，不會時不時地洗澡的。”

步步愣了愣，氣急敗壞喊到：“何玄你個混蛋，你什么意思？”

何玄故作驚訝到：“姑娘，幾日不見，莫非你已經改邪歸正，都聽不懂在下是什么意思了？”他低頭湊近步步的耳朵到：“你沒事又跑到這別院來，難道不是犯了偷看癮？難道你不是讓小丫環在這里給你放風，自己試圖在那里窺視，一旦有人看見就給你通風報信？”

小桔子咬著手指，眨巴眨巴眼到：“什么意思？什么偷看癮？什么放風？”

“小桔子！”步步差點氣得暈厥，她伸手捂住小桔子的耳朵到：“不準相信，別聽他胡說八道。”

“哈哈，”何玄用手拍著臉到，“要不如這樣吧，姑娘，小生和你做個交易。有空沒空的時候，小生就給你盯著這個男子，一旦哪天他洗澡了，就立馬來給你通風報信。至于報酬嘛，在下不圖金不圖銀，有空的時候，煩請姑娘再為小生彈奏一曲。姑娘意下如何啊？”

話音未落，步步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小石頭朝他擲去，恨恨到：“我叫你盯，我叫你通風報信，我讓你彈奏一曲。”那石子帶的力道不小，劃著弧線嗖地朝他飛去。沒想到何玄面上毫無被異物襲來時的驚慌，只是順手一翻手腕，穩穩當當地將石子接在手中，微微笑到：“姑娘，石頭雖然不是活物，你這樣扔它，它也是會痛的會說話的。”

步步氣呼呼到：“除了胡說八道，就是妖言惑眾，什么時候聽過石頭會說話，你以為是唱山歌，‘有一個美的的地方，那里的石頭會說話’？”

何玄哈哈一笑到：“你又沒和它說過，你怎么知道它不會說話？”

她白了他一眼，挑釁到：“看來何神醫的癖好就是和石頭說話，那你倒是和它說說看，讓我等無知小女子開開眼界唄。”她心想，這下你沒轍了吧，將你一軍，讓你信口開河滿口胡謅。

小桔子也跟著起哄到：“何大夫你說話算話，快點讓我們聽聽，石頭說話的聲音是怎么樣的。”

沒想到何玄不慌不忙，拿起石頭盯著看了一會，突然說到：“石頭君，小生知道你一般沉默是金，但今天為了證明在下的清白，只能求你開一下尊口了。”

步步和小桔子互看了一眼，愣了一下，搞不清楚何玄的葫蘆里埋的什么藥。

只見他將那石子放在手中，用拇指和中指觸磨了一會，然后攤在手掌中間，給步步看。步步看了半天，鄙視了一會，疑惑到：“它在說的是啞語嗎？為什么我什么也沒聽到？”

何玄微微一笑到：“石頭君，你眼前的這位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心急啊。來來來，我問問你，你覺得她是不是貌美如花？你愿不愿意娶她為妻呢？”說完將石頭放到自己耳邊，若有所聞的臉露驚訝之色，點點頭。繼而開口說到：“石頭君，你把和我說的話，再和這位姑娘說一次。”接著煞有其事地捏起石頭，放到步步的耳邊給她聽，小桔子也急著將頭側過去聽。

步步怎么也沒想到，何玄會向石頭提出這樣的問題，雖然心知是嘲弄，卻還是瞬間漲紅了臉，心中將那何玄罵了千百遍。聽了片刻，那石頭也沒有說話，心想真是笨死了，又著了何玄的道，石頭怎么可能說話，它不說話不是就表明否定自己貌美如花，再就是拒絕娶自己咯。

“好你個何玄，我讓你再戲弄我。”步步憤憤了，莫名的屈辱在心里盤旋，那么喜歡和石頭說話，就讓你說個夠。就在她正打算再撿一堆石子砸向他去的時候，何玄手中的石頭突然“嘭”的一聲，碎成了粉末，在空氣中彌漫起一陣塵埃，隨著風起，蕩漾開來。

“混蛋！”步步靜靜地沉默了一會，突然爆發起來：“你無非是想說，石頭寧愿自毀，它也不承認我好看，也不承認愿意娶我這樣的女子對嗎？”她仰起臉，眼底浮起一層水眸，從來沒有的悲哀正在慢慢侵襲她的身體。

這位二十一世紀的五好青年，活了二十幾歲，從沒談過戀愛。她以前也會被人打擊，也會被人嘲笑，可是她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難過，更難過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難過，難道僅僅是因為面前這個混蛋捉弄自己嗎？

步步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像那個石頭一樣，碎了，只是碎得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