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鳥,它們體長不過四寸,胸部覆蓋著紅橙色的鮮艷羽毛,性格有幾分好戰,叫聲囀鳴似啼。它們是少數一生堅守一個伴侶的鳥兒,雄鳥和雌鳥大部分時候形影不離,舉止親密。
鳥兒們成群遷徙時,伴侶之間偶爾會失散,它們就無休無止地尋找,直到找到彼此。繁殖的季節里,為了哺育后代,雌鳥會遠飛他鄉擇地覓食,雄鳥就留守舊巢翹首以盼。
它們彼此忠貞,忍受著一次次的分離,期盼著再一次次的重聚。如果有一方不幸罹難再不回還,另一只鳥兒也必定哀鳴終日,煢煢孑立以致郁郁而亡。
這種多情的鳥兒叫“知更”,也有些人,因著它們胸前的那片血染般的嫣紅,稱它們為“上帝之鳥”。
軍訓剛過,還來不及洗去一身疲憊,暑假就突然來臨了。李魚從沒有像如今這般討厭假期,討厭分離。可是剛剛長大的他們,并不獨立,在遙遠的家鄉,還有親人、朋友牽絆著那顆年少的心。
一張車票握在手里,皺皺巴巴,沾滿了汗漬,它是那么的輕,仿佛一松手就要被風吹走,又是那么的重,仿佛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
臨別的前一天,李魚整日都陪著江瀟雅。他們手牽著手一起逛街,一起在大世界的檔口里買漂亮又便宜的衣服,一起去電玩城打電玩,一起在路邊攤上吃烤冷面和瘋狂雞翅,一起擠在電影院的人潮中看電影,一起在學校外面的夜市上淘寶貝。夜晚終究是會來臨的,他們的身體是極度的疲累,但是精神頭兒卻還是很足,一直流連著著不忍分離。
“小魚兒,你不要太想我,等你過生日的時候,咱們一起去燕京會合。我們到時候多呆一段時間,你不是說你朋友還能搞到門票嗎,等到奧運開幕了,我們就一起去現場看科比打球。”江瀟雅柔聲地對李魚說道,雖然已經到了寢室門口,她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我問過霍東了,問題應該不大。他現在負責工體那邊的志愿者活動,認識很多內部的人,搞幾張五棵松的籃球票不成問題,要是能有美國隊對國家隊的比賽門票那就最好了!”李魚笑嘻嘻地挽著江瀟雅的手,說起籃球來他總是格外激動。
“嗯,到時候我們白天出去玩,晚上就在一起看電視,吃各種好吃的,還有…”江瀟雅沒有繼續說,眼神亮亮的看著李魚。
“嘿嘿…”李魚傻乎乎地笑了笑,他要再不懂就是真傻了:“丫丫,你什么時候跟你爸媽說起我呀?我感覺自己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像做賊一樣,給你家里打個電話都不敢!”這個假期,李魚提前做了安排,軍訓還沒開始的時候他就和江瀟雅一起辦了情侶套餐,回去之后兩個人互相打手機也不用多花錢。
“放心吧,我回去了就和我媽說,我一定把你夸成一朵花兒!”江瀟雅用手點了點李魚的腦殼。
“好啊好啊,你可以夸我,比如說多才多藝,帥氣瀟灑,用情專一,學習努力…哎呀,太多了,最好能安排我去一趟你家,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我肯定好好表現!”李魚自吹自擂的興奮了起來,接著說道:“至于你爸嘛,我也不知道老人家什么愛好,你給我交個底?”
江瀟雅的媽媽,李魚從照片上見過,那是去年過年的時候江瀟雅專門陪媽媽照的。人到中年,儀態端莊,眉目間和江瀟雅有三四分相似,想是年輕時候也是個美人坯子。
只是不知為何,照片中的人表情有幾分奇特,看似嘴角含笑,其實眉頭上的那縷愁緒,倒是濃的化都化不開。
“我爸啊,他…”江瀟雅沒再說話,隨即長長地嘆了口氣。
馬上要分別了,李魚不想讓江瀟雅再添傷感,趕緊轉移了話題。他從身邊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對江瀟雅說道:“丫丫,你上次把卡給我,我本來是想著偷偷給你買件禮物來著,可是一打聽才知道國內根本沒有,全是走私來的水貨,我也沒有找見放心的渠道,就沒買成。這卡你拿著吧,里面還有將近八千塊錢,放假了回家想買點什么就買點什么,要是不舍的花,就等我們去燕京的時候再用。”
“小魚兒,你拿著吧,我的錢也夠了,你不是說還想抽空考個駕照的嗎,用這些錢回去報名吧!”江瀟雅用手推脫著李魚遞過來的卡片。
“我就是怕我自己亂花錢,你當家這半年,我感覺我們的日子都快奔小康了,再也不像去年那樣飽一頓饑一頓的。再說了,我考駕照的錢,可以回去再找我爸要…”李魚用手摸著后腦勺,笑著對江瀟雅說道。
“不行,小魚兒,我們都長大了,不能老是想著向父母要錢,要自己多想辦法才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江瀟雅很堅決地對李魚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就想辦法打點工,爭取掙到考駕照的錢,把咱們的老本兒存下來,給你帶到燕京去!”李魚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她美麗優雅而又從容大氣,成績優異卻從不自滿,她對待別人外表冷淡克制其實內心溫煦柔軟,她沉溺于愛情卻又堅強獨立。
這一年來,都是這個女孩在帶領著李魚,督促他學習,陪伴他生活,讓他懂得更多關于成長的意義。李魚不知道別人眼里的愛情是什么,他只知道尊重、欣賞、珍惜……
又是一次車站送別,不同的是這次先走的是江瀟雅她們,有師雨絡這個電燈泡在一旁照著,兩人竟是連個吻別的機會都沒有。
揮揮手告別,看著站臺上的列車緩緩遠去,李魚的眼眶里升出了一片水霧。他是男人,怎么能哭呢,抬頭直盯著遼闊的藍天,陽光有幾分刺眼,兩行酸淚終于還是忍不住淌下。
孤獨這玩意兒,一次兩次忍受下來之后,你就學會慢慢享受它了。李魚要坐的火車晚上才會出發,大半天的空閑時間里,他一個人背著包,在車站廣場附近四處游逛。肚子餓的時候他就走進KFC,點上一份炸雞漢堡薯條可樂,邊吃邊打開新買的《參考消息》細細品讀,也算過得愜意瀟灑。
小豆豆前一天就上了火車,家里遭了災,他一直惦記著回去看看。麻子照舊不回老家,七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對于他來說太過分了,不如留校打工多攢點錢。
麻子從學校勤工助學中心申請到了校園里兩個報亭的經營權,租金很便宜,一個報亭一年兩千。現在他正拼命攢著錢,為開學之后大干一場做著準備。
老趙放暑假也不回了,他帶的那個學生家里有點錢,男主人是個事業正在上升期的包工頭,沒什么文化,但是對老趙態度不錯,老趙現在是人家的正聘西席,干的熱火朝天。
他緣起于圖書館的戀情戛然而止,但是偉大的家教事業卻是蒸蒸日上,他不光是男孩的全科輔導老師,私下里還是男孩各種電腦游戲的啟蒙者。
老趙常常跟李魚自責,總怕這樣教壞了孩子,可是對處于叛逆期的富裕家庭的孩子來講,你不和他先在玩樂上打成一片,教導他學習那就是天方夜譚。老趙還沒有找到更合適的方法,只好惴惴不安地在其中尋找著平衡點。
大神也不回家了,他爸媽過段時間要來看他,順便帶他在冰城四處游玩一番。大神沒有出去打工的打算,他的計劃很簡單,每天在寢室睡到自然醒,然后開始玩。玩什么都行,看電影,打游戲,順道翻翻下學期的課本,對他來說也是玩的一種方式。
晚上檢票之后,李魚穿過長長的天橋,準確地找到了自己的車廂。和乘警換過票之后,就跟著人群進入車廂尋找自己的鋪位。
這個學期李魚的手頭寬裕了一些,就很奢侈地給自己買了張臥鋪票,畢竟軍訓這段時間身體實在太累了,二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實在是有些吃不消。李魚買到的是下鋪,他將一瓶礦泉水放在中間的桌子上,將背包摟在胸前,被子也沒往開展,就合衣躺下了。
車廂內開著空調,溫度剛剛好,李魚舒服地瞇起了眼睛,前幾次坐火車都是硬座,他的睡眠不太好,晚上的時候尤其難熬。聽說馬上全國各地都要修高鐵了,那樣旅途時間就會大大縮短,李魚迷糊間不禁有些憧憬。
“那個,同學,你好,睡著了嗎…”一個女孩的聲音在耳邊響了好幾聲,李魚翻了個身,揉揉眼睛,雙腳放到地上,慢慢坐了起來,下鋪的空間剛夠,他直起腰,頭頂上還有幾分空間。
“怎么了同學,有事嗎?”李魚四處看了看,這節車廂的人已經滿了,正是各大高校放暑假的日子,周圍基本上都是學生。和李魚說話的是個戴著眼鏡的女生,微圓的臉上有兩個俏皮的酒窩,笑起來的時候酒窩深邃迷人。
“同學,請問你是大學生嗎?”酒窩女孩禮貌地問道。
李魚聞言一愣,頓了頓回答道:“嗯,算是吧!”這叫什么問題,難道她問的問題,只有大學生才配回答嗎?
“呵呵,我一猜就是,我們也是大學生,我們是師大的,開學就大二了…”酒窩女孩歡喜地一蹦,指著旁邊的女孩對李魚說道。
李魚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斜對面的折疊座椅上,坐著一個胖姑娘。姑娘扎著一個道姑頭,梳著齊耳的短發,左耳垂上掛著一個大大的耳墜,穿著印有卡通人物的T恤,褲子是黑色的紗料做成的潮流款式。
盡管她認真地裝扮著自己,認真地想凸顯出自己的可愛、時尚、卓爾不群,但是沒有用,在重重偽裝之下,李魚依然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本質:“胖”!
也可以這么說,這位姑娘胖的可愛,胖的時尚,胖的卓爾不群,但是一切修飾詞語都不能脫離它的主體,那還是“胖”。
“哦,你們小姑娘年輕就是好啊,我都快大四畢業了,嘖嘖…”李魚強惹著笑,開始瞎掰了。
“學長哥哥,我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幫忙。”酒窩姑娘沖李魚靦腆一笑,稱呼上又親切了幾分。
“不用客氣,有什么事盡管開口…”李魚猜測這兩小姑娘是不是回家路費不夠了,要是缺的少他就打算仗義相助了。要是獅子大張口,哼哼,當咱老白傻嗎?
“學長哥哥,我和同學都是上鋪,我倒沒什么關系,可是她…”酒窩姑娘沒再說話,輕輕用眼睛瞟了一下旁邊的胖姑娘。
“哦,原來你們是想和我換位置呀!”李魚恍然大悟地說道。
“是的,學長哥哥…”酒窩女孩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又可憐兮兮地問道:“你跟她換一換好不好,我讓她給你補差價!”
李魚笑著搖了搖頭,隨即說道:“補差價就不必了,不過我就是不明白,既然是她想和我換鋪位,為什么是你過來和我談?”
“她…她覺得自己沒有魅力,求著我來跟哥哥你說的…”酒窩女孩紅了臉,扭捏著輕聲說道。
“得,得,別叫哥啦,我換還不成嗎,就算你這美女面子大!”李魚擺了擺手,笑呵呵地答應下來。
助人為善乃人生之樂事,更何況以那位姑娘的噸位,上下床鋪確實不方便,如果不小心把上鋪壓踏了,自己還有中鋪的旅客都在下面,還不得被壓成肉餅?
“那真是謝謝學長哥哥了…”酒窩女孩一面道著謝,一面招呼胖姑娘過來。
胖姑娘走過來的時候,還不忘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向李魚道謝時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她拿出一百塊錢,非要塞給李魚,李魚堅持不受,雙方來回推搡著。酒窩姑娘最后無奈地對胖女孩說到:“果果,算了吧,人家學長哥哥心眼好,咱們就不要較真了,明天在車上買些新鮮的水果,請帥哥大吃一頓!”
“嗯嗯…”李魚聽了認真地點了點頭,胖女孩原來名叫果果。現在兩人離得近了些,李魚偷眼打量了幾次,果果的皮膚很好,白凈細膩吹彈可破,五官其實也很秀氣,就是膨脹了些。
要不怎么說大部分胖女孩都是潛力股呢,如果能瘦下來,一定會很好看,也一定會更自信一些,李魚心里暗自嘆息了一番。
上鋪的空間就逼仄的緊了,李魚身量狹長,稍微抬下頭就能碰著車頂,他索性平躺不動。對床上鋪的酒窩姑娘也安頓的差不多了,白色的被罩將自己包裹起來,只露出了一顆小腦袋瓜在外面。
“學長哥哥,我叫夏雨,夏天的夏,雨季的雨,你叫什么名字?”酒窩姑娘突然開口問道,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李魚聽的卻很真切。
“巧了,我叫李魚,木子李,釣魚的魚,咱們都算是“y u”字輩兒的…”李魚咧嘴笑了笑,輕聲回答道:“還有,我也是剛讀完大一,之前是逗你們玩吶。咱們應該算同齡人,可不許再叫我學長哥哥了啊,我聽了慚愧的慌!”
“李魚…魚…”酒窩姑娘噗呲一笑,嘴里叨咕著:“名字有點怪怪的!”
“啊?哪里怪了,不過就是普通了點嘛!”李魚不安的回道。
“普通倒是不普通,一般人們取名,用三點水那個漁字的更多一些。單獨這個魚字嘛…”酒窩姑娘突然不說話了。
“哎,我還在聽著呢,你怎么不講了?等你將來當了老師,說一句留半句的,還不得把底下聽課的學生都給急死!”李魚急著起身,頭在車頂上“砰”地撞出了響,他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著急地對酒窩姑娘說道。
“你真要聽啊?”酒窩姑娘抱著被子,笑嘻嘻地問李魚。
“嗯吶!”李魚側躺著輕輕點了點頭,來冰城這一年他也學習了不少新語言。
“我們民俗課上老師曾經講過,魚字在古代漢語中有獨特的含義。以前人們家里過年的時候,屋子墻壁上貼的那些年畫,總會有童子坐在鯉魚上面的形象,寓意多子多福。魚是繁殖能力強的體現,也寄托著農業社會時老百姓樸素的愿望!”酒窩姑娘說完這一席話,害羞地將自己的臉藏在了被子后面。
“我們家三代文盲,我爸哪能想這么多,估計是生我那天想吃條魚吧!哈哈!”李魚用笑聲遮掩著自己的尷尬,以前他還是想簡單了,爸爸從小體弱,又行動不便,看來爺爺對他真是多有寄托啊!
“我也是聽老師說起過,呵呵,隨便在你這里賣弄一下。其實你的名字挺好的,好記,好聽!”酒窩姑娘咯咯笑著探出腦袋對李魚說道。
“你的名字也好,夏雨,多有意境啊!比紫薇她娘的名字更好!”李魚認真的說道。
“紫薇她娘?”酒窩姑娘愣了一會兒,顯然還沒聽明白李魚在說什么。
“就是夏雨荷啊,你不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李魚的態度越發認真:“還以為你學問有多大呢,連《還珠格格》都沒看過!”
“嗯?嗨…”酒窩姑娘想了想,明白過來之后就用被角捂著嘴小聲的笑。她忍的很辛苦,整個床鋪都一顫一顫的。“李魚,你,太逗了…”
“嗯,夏雨,如果我現在走在干旱的沙漠里,本來快要堅持不住了,聽到你的名字,估計還能再多走二里地!”李魚發現自己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時候,都格外能逗人笑。
“哈哈哈…”對面終于堅持不住笑出了聲,“聽說過望梅止渴…原來我的名字也能止渴啊!”
“那是,名字只不過是個代號,關鍵你人長的也水靈啊,要是一個干巴老太太坐你前面,她就是名叫水庫,也沒那效果呀!”李魚接著說道。旅途寂寞,有一個同齡的女孩睡在身旁不到一米遠的距離,他的心情多少還是有些亢奮的。
酒窩女孩這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李魚。她的眼鏡掛在車廂的墻壁上,黑漆漆的大眼睛有些迷離,但也煞是好看。
“李魚,我困了…”酒窩女孩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懶懶地對李魚說道。
“晚安,夏雨同學!”李魚客氣地打聲招呼,然后翻了個身,準備睡覺。列車在隆隆前行,車輪撞擊鐵軌發出有節奏的“哐當”聲,不一會兒,困意就涌了上來…
李魚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陽光順著車窗爬滿了下鋪的桌子。李魚抬手看了下表,已經上午八點多了,匆匆茫茫下地洗漱完畢,他在走廊上來回踱著步,等推車的列車服務人員過來買個盒飯。
夏雨起的要更晚一些,瞇瞇糊糊地從上鋪爬下來,抬眼正遇見了李魚微笑的面孔。酒窩姑娘的臉上不知怎的緋紅一片,連忙低著頭小跑了過去。
下鋪的胖姑娘斜倚著坐在床鋪上,正帶著耳機陶醉在美妙的歌聲里,李魚沖她彎了彎腰,微微笑著點了下頭。胖姑娘連忙直起身,摘下耳機,揚起肉呼呼的手掌,小心奕奕地打了個招呼:“嗨…”
“你好,果果,我是李魚,昨天就聽了你的名字啦,這么稱呼不算沒禮貌吧?”李魚極具紳士風度地問道。
“沒有,沒有,呵呵,坐吧…”胖果果挪了挪身子,指著眼前空出的地方對李魚說道。
“不用,你坐吧,我等等送餐的小推車。”李魚擺擺手接著問道:“你們是打算在哪里下車啊?”
“我們在Z市下車,過了燕京之后再走一個半小時,你呢?”胖果果抬頭問李魚道。
“我比你們遠一點,我在D市下!”李魚點點頭回答道。
“哦,那我們還真夠近的,我小時候還去你們那里玩過呢!”胖果果肉嘟嘟的手,舉著一個鮮紅的大蘋果,笑瞇瞇地遞給李魚。
“不用了,謝謝!”李魚拒絕道。
“哎呀,拿著吧…”胖果果硬是把蘋果塞到李魚手里:“昨晚真是謝謝你啊,我以前三次坐車都沒買到下鋪,可是從來沒有人愿意跟我換!”
“嗨,小事一樁,咱們認識了就算是朋友,以后不許老提這個了啊!”李魚不客氣地咬了一口蘋果,沖著胖果果嚴肅地說道。
“嗯,李魚,你會玩紙牌嗎,斗地主之類的?”胖果果點了點頭,然后問李魚道。
“略會一點…”李魚謙虛地說道,他心里暗想,什么叫會呀,哥只是謙虛而已,那是相當的會玩。
“太好啦,等雨雨回來我們三個一起玩斗地主吧!”胖果果開心的拍起了手。李魚發現一個人胖其實是有原因的,就說這幾句話的功夫,胖果果已經吃掉了兩個法式小面包,喝掉了半瓶營養快線,還剝開皮吃了半截香蕉,此時正把目光對準一大塊兒袋裝的巧克力。
夏雨回來之后,三個人騰開地方,準備打牌。胖果果坐床頭,李魚坐床尾,夏雨同學身子纖細,拉著自己的行李箱擺在兩個床鋪中間的空地上,蹲了上去。
斗地主這類紙牌游戲,計算概率或是賠率的用處不大,李魚對面是兩個姑娘,他也不想讓人家輸的過于難看。李魚跟著兩個女孩一起抽牌,手氣好他就搶把地主,囂張無比地瞎打一通,手氣不好就做個可憐巴巴的長工打好配合。
李魚將整張的紙巾撕成細條,沾著瓶蓋上的營養快線給大家臉上貼紙條。他的紙條不用花錢,童叟無欺,關鍵還有一股奶香味兒。
車過燕京之后繼續隆隆向前,已經快中午了,李魚的臉上有十幾個紙條,夏雨簡直慘不忍睹,紙條已經貼到下巴底下了。胖果果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她勝在臉大,擠一擠總還能找到空間。
“不玩了,不玩了,李魚你老耍賴!”又一次輸牌之后,夏雨將手里的紙牌一扔,假裝生氣的揪著自己臉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紙條。
“呵呵,手氣好而已,我真沒耍賴!”李魚笑著伸出手幫夏雨往下拽她臉上的小紙條。
“喔,你們…?”胖果果伸出了一個肉肉的指頭,有些神秘地望著李魚和夏雨兩個人。
李魚吃了一驚,像觸電似的縮回了手,夏雨又羞又急的上前打果果:“死丫頭,敢笑話我…”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李魚,認識你很高興,可以留個電話嗎?”夏雨已經用濕巾擦完了臉,笑瞇瞇地問李魚道。
“好啊,我們的家離得不遠,以后放假的時候可以一起坐車!”李魚答道。
“難道只有坐車的時候才能聯系嗎?說不定我們到時候去你們那里玩兒呢!”胖果果掏出手機,一邊記著李魚的電話,一邊說到。
“好啊,隨時歡迎你們去我家玩!一會兒到站了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李魚緩緩說道。
“嗯,你也是,到家里了給我們來個電話。不管怎么說,謝謝你為果果讓座,這一路上玩的好開心啊!”夏雨不笑的時候酒窩淺淺的,也挺好看。
“知道了,我回去會給你和果果打電話的,認識你們我也很開心。對了,我在X大讀物理系,以后回了學校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李魚抬頭看了看窗外,樓房漸漸多了起來,列車馬上要進Z市火車站了…
李魚到家,已經是兩三個小時之后的事了。老媽正在客廳里和一群牌友壘長城,見李魚進門大聲喊著:“兒子,你肚子不餓吧,媽還有兩圈兒…,等著啊!”老爸應該還在門診,打了一圈電話之后,李魚迫不及待的沖進了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