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三叔好似完全沒有聽出年輕人語氣里的沉悶與不愿,只理所當然道:“總要花個三兩年時間相看打聽,爾后準備個一年半載,再待三書六禮完畢,不就剛好了?……瀟然啊,事情總要慢慢做的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倒……也是。”
自己先拒絕的,此時李立軒也只得點頭。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回頭我自告訴梨兒,說那取扇子的友人有事耽擱了,今日之事以及你的身份,該什么時候告訴梨兒、怎么告訴梨兒,你自己決定。”
年輕人好面子嘛,蘇家三叔表示理解得很。
“時辰也不早了,怎么說,你也要回去和你爹交代一聲。”
“那瀟然便告辭了。”該說的話也說了,長輩都攆人了,李立軒也只得告辭。
蘇家三叔瞧著李立軒遠去,突然無聲的搖搖頭。
李立軒所考慮到那些,他們做長輩的如何想不到?
可二哥就留下梨兒這么一個孩子,大家千疼萬寵的養大,怎會放心隨便交給旁人?
下嫁怕她吃苦,上嫁怕她受委屈。
李立軒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以其學識修養與品行擔當,若是娶了梨兒,定然會好好對待,這才是他答應江夏王提議的緣由。
至于江夏王府的泥潭,從十五年前起就已經陷進去了,哪里還有什么牽連不牽連的?
不急……還有幾年時間磋磨,且看這兩個孩子自己的緣分吧。
若能兩情相悅自然是好,若不能便再做打算。
蘇家三叔口中的老張,是位五十來歲的老大夫,曾是前朝的御醫,醫術精湛,因著和蘇家三叔是忘年之交,才能被他輕易請來。
崴腳這種事,放在普通人家也許都不值一提,但放在蘇梨身上,對蘇家三叔而言就不是小事。
張大夫嘮叨著蘇家三叔小題大做,殺雞用牛刀,行動上卻是認真的為蘇梨檢查,然后指揮著人冷敷止痛,再用藥包扎,又囑咐了注意事項,這才背著藥箱子離開。
而一只腳包裹成粽子的蘇梨,便也沒法去外面走動,加之天色已晚,只能靠在自己床邊看書。
許是百日里累著了,書看了一半,人就睡了過去。
李立軒偷偷潛入她房中的時候,便瞧見這丫頭半靠在床頭,一本書落在床邊,睡得呼呼的還在嘀咕些什么。
他靠近了去聽,結果便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說:“大壞蛋……害我受傷……你也要崴了腳……”
李立軒:“……”
還真記仇……枉他明知會被他爹揍一頓,還冒險回王府去,拿上好的藥膏來給她。
他到不至于因為這么點兒小事兒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只是本打算偷偷留下藥膏便離開的,見到這一幕,便不由得想要逗一逗她。
睡夢中,蘇梨夢見那個爽約的家伙又來找三叔拿扇子,她躲在屏風后面偷瞧,馬上就要看清那壞蛋的臉了。
就這時,鼻尖忽然癢癢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于是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睜眼就看見李立軒拿了支干凈的狼毫筆在掃她鼻尖兒。
瞧著小丫頭呆呆的睜大了眼的模樣,李立軒只覺得心都萌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