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曉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好門，把百葉窗也調成封閉?？吭谝巫由希伊艘粋€最舒服的坐姿，脫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拿出手機，不停的敲著。想了半天，深吸一口氣，咬咬牙，撥通了那個叫吳光電話。

沒響兩聲，電話被掛斷，一條微信傳來，稍等。范曉寒有點失落又有點劫后余生的感覺。拿著電話，范曉寒在等。她太了解電話那頭的那個人，如果他說稍等，就會很快回過來，如果他沒法回，就會說在忙。正在轉著手機，電話就響了起來，又吸了口氣，范曉寒接了起來。

接通電話的范曉寒，一臉諂媚，仿佛是一個夜總會的老鴇子，音調起的特別高，大聲的說道：“吳總~~”

電話那頭彷佛已經習慣，但是還是無奈的說：“怎么了，我的范總?！甭曇舻统劣写判?，斷句很舒服，說話不緊不慢。

“吳總，人家不是有一個小小的事情和您商量一下嗎?！?

“嗯?！?

“現在不是風控部和分公司都是我一個人帶的嘛~人家有點忙不過來了，在這培養了一個小徒弟，覺得可以出師了呢~~”范曉寒嬌滴滴的說完這些話，自己翻著白眼，一副惡心的樣子。

“那你就委任，然后把他資料傳過來，總部人事部走一個過場?！彪娫捘穷^覺得這種流程上面的事情很簡單，范曉寒是不是有別的事情。

范曉寒心說，這個我要是還不知道我就去死了。但是在電話里面說的卻是：“就是小姑娘吧，之前沒啥經驗，然后呢，這次我也不想直接給她風控部經理的待遇。”

電話那頭沉默了，范曉寒雖然著急，但是知道不能催，一雙忽閃的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終于傳來聲音：“沒有經驗，當風控部經理。呵呵，我怎么聽著，這是某個人的翻版啊?！?

來了來了，果然提到了。范曉寒也是會心一笑，不再矯揉造作，認真的說：“潛質很大，不會比我差，現在我在自己帶?！?

“好。電話發過來，我來安排人面試。讓她接聽電話。我先忙了?！睕]有廢話。

范曉寒又用之前的腔調說著：“好的，吳總~再見哦~~”電話號碼就發了過去。

掛了電話的范曉寒自己都覺得惡心的不行，趕緊喝口咖啡壓一壓?？Х葎傔M口，突然想起來，趕緊跑起來，喊著陳清嵐進來。

陳清嵐一進門，就看見自己的老大鬼頭鬼腦，連個鞋子都沒穿。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讓陳清嵐進門后，說可能馬上有人給你打電話，聊關于你升職的事情。

剛說完，陳清嵐電話就響了。范曉寒一看，這個號碼眼熟啊，讓陳清嵐先別接，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大叫一聲我靠，然后給陳清嵐說，好好說，一定好好說。

本來不緊張的陳清嵐被范曉寒搞得超級緊張，趕緊接起了電話，摁了免提。

“喂，您好?！本凑Z，是必須要用的。

“你好，我是坤達集團總經理，吳光?！彪娫捘穷^的男生溫柔又感到滄桑。

范曉寒在旁邊氣的直跺腳。

陳清嵐沒想到竟然直接是集團的總經理給自己打電話，看了眼范曉寒，范曉寒一甩頭，意思很明確，沒事，上。

陳清嵐趕緊回話：“吳總，您好?！?

“方便嗎？聊聊？”吳光沒有強勢壓人，反而很有禮貌的詢問。

陳清嵐敢不方便嗎？說道：“方便的，吳總。您請講?！?

范曉寒掐著腰站著。

“你們范總和你說過給你升職到風控部經理的事情了吧。因為這個崗位對集團極其重要，所以才和你打這個電話?！眳枪獾目蜌?，讓陳清嵐極其意外。但是話題的內容卻是更意外。

“??？”剛想說沒有說過，就見范曉寒，直接給陳清嵐來了一個貼臉殺，如果敢說沒有，估計她不能活著走出這間辦公室。

“是的，吳總，范總和我提了?！标惽鍗剐南耄业姆犊偅懿荒茏屛野舶察o靜的接這個電話啊，我快被你嚇死了。

仿佛聽出了這邊的情況，吳光有點無奈的說道：“范曉寒，別打擾人家。”范曉寒翻著白眼，說道：“吳總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行了，你再把小姑娘嚇著。陳清嵐，我問問你，你怎么看待風控？”吳光不和范曉寒糾纏，回歸話題。

陳清嵐思索片刻，也冷靜了下來，斟酌道：“嗯，風控部，是咱們公司的生命線。”

“哦，這個說法有點意思。不好意思，你接著說?！眳枪夥路鸷芨吲d聽到這個，趁著陳清嵐說話的間隙，插了一句。

“沒事，吳總?！睕Q不能隨意漏掉領導的每一句話。陳清嵐接著說道：“風控部和銷售部就像兩口子過日子，銷售部是男的，在外沖鋒陷陣，風控部以及其他部門，就像女主人和下人，在家里勤儉持家，穩固后方。我們投資的目的是盈利，銷售的目的是拿提成，而風控部的價值是保證每一筆投資款項的盈利。其實在本質上，風控人員和銷售人員是有不可磨滅的階級矛盾，但是在目的上又是相同的，給公司賺錢?！?

范曉寒聽得瞪著眼睛，一直比劃大拇指。

吳光聽得認真，看陳清嵐停了下來，問道：“還有嗎？”

陳清嵐吸了口氣，接著說：“有的，吳總。我說風控是生命線的原因是，如果有再高的銷售業績，卻不做風控，那可能我們的每一筆合作，最后都打了水漂，甚至被人騙錢。只有將風控做好，才能保證盈利。不然銷售業績越高，越是錯，越是危險?！?

范曉寒比劃著鼓掌，給了陳清嵐一個你真棒的眼神。陳清嵐尷尬的笑了笑。

吳光聽完，沒有評價，問了另一個問題：“不覺得風控無聊嗎？”

陳清嵐這次卻沒有思索，脫口而出：“怎么會無聊呢？風控簡直太有意思了。從一堆數據中抽絲剝繭，還原一個企業本來的面貌。這和福爾摩斯簡直一模一樣。并且和這些企業家聊天，給我的人生閱歷影響也很大。我簡直愛死風控了?！标惽鍗惯@是有感而發，她是真的愛上這個行業了。

吳光也聽到了陳清嵐話里的愉悅，他也笑了笑，在電話問：“這話不是你們范總教你說的吧？”

陳清嵐一愣，如果說是，那自己的閃光點就沒了，要說不是，范曉寒就在自己面前，自己的這個回答太得罪人，以范曉寒的脾氣，說不準就得想辦法整自己一次，雖然確實不是范曉寒教的。抬頭看范曉寒，就看見范曉寒給自己擺了擺手，但是，怎么看起來這么不情愿呢？陳清嵐靈光一閃的說道：“范總讓我說不是她教的。”電話那頭的吳光，哈哈大笑，范曉寒作勢要打陳清嵐，陳清嵐笑著裝作躲了一下。但是這個回答，吳光很滿意，陳清嵐說了和范曉寒多年前極其類似的話，陳清嵐就算否認他也不信。范曉寒此時也覺得自己有面子，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她是自己教得好嗎？

吳光笑著，在電話里說：“范曉寒在嗎？”

“啊，在。”

“走郵件審批，包括你之前說的事情。”吳光不再多說審批內容。

“好嘞，感謝吳總，拜謝吳總。”范曉寒沒有在陳清嵐面前用剛才老鴇子的語調。

“好的，那就先這樣。二位，再見。”

“吳總再見。”陳清嵐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

這會的陳清嵐只感覺身體被抽空了一樣，顧不上形象的靠在椅子上，喘著粗氣。范曉寒在對面高興的不得了，拍著手對她說：“恭喜了，陳總?！?

半天才意識到這聲陳總是叫自己的，陳清嵐趕忙爬起來坐好，一臉別扭的說道：“小寒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都快嚇死了?！?

范曉寒裝傻問道：“嚇得什么？”

“小寒姐，總經理給我打電話啊，我能不害怕嗎？”

范曉寒一揮手說道：“啊切~~這事我就定了，他非要走個流程。你不知道，這個吳光啊，就是想和我多點機會聊天?！蓖蝗灰晃孀欤又终f道：“你什么都沒聽見啊?！?

陳清嵐習慣了范曉寒這個瘋婆子，但是這個事情的內容是有點多啊，但是還是趕緊點點頭。

范曉寒對今天陳清嵐的表現很滿意，對事情的結果也很滿意，點點頭，高興的哼著歌，又想了起來，給陳清嵐說：“任命這兩天就會下來。薪資到時候讓人事部給你說。但是絕對比現在多得多。好好干，小姑娘，我看好你哦?！?

陳清嵐認真的點頭。她其實也很激動，更是感激范曉寒，但是心里也有點害怕，怕自己做不好。

“行了，我先溜了，早上起得太早了，困死我了。”范曉寒等于變相的下了逐客令。

陳清嵐趕緊起身，給范曉寒說再見。

范曉寒穿上鞋，拎著自己的包包，一步三搖，光明正大的早退了。這就是特權。第一個月的時候，人事部做考勤，范曉寒就沒有一天是不遲到早退的，報表到了卓明明那里，做考勤的人事被狠狠地罵了一頓，問她是不是對范曉寒有意見還是不想干了？對方說打開機的數據，卓明明恨不得把對方腦子打開，把里面的水倒出來。從那天之后，打卡機上的范曉寒的指紋換成了那個人事，每天由她幫范曉寒打卡。卓明明和范曉寒閑聊時，提到這個事情，范曉寒哈哈大笑，到底是自己表姐，到底是老人事。第二天下午，人事部全體人員喜提星巴克一杯，幫忙打卡的女生，在下班的時候，拿到了范曉寒送的一個小的COACH錢包。從此之后，范曉寒每個月都是全勤。

雖然范曉寒下班了，但是今天一天，陳清嵐被范曉寒耽誤了太長時間。領導下班，但是她不能下班，五點半下班，加班到了八點多才走。

進家了的范曉寒，就看見小可愛李燦燦正在接水，直接抱著李燦燦說：“累死我了，我的小可愛。”李燦燦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聽李燦燦也沒吃飯，陳清嵐就說今天她請客，李燦燦隨便挑。小可愛眼睛放光，她是最愛火鍋，火鍋最愛內蒙火鍋，小肥羊走起。

李燦燦雖然不到一百斤，但是每次都小肥羊，看起來都跟玩命一樣。并且經過她多次的總結，小肥羊不用蘸料，要兩份鍋底就行。兩個人二話不少點了四盤肉和一堆東西。服務員看著兩個小姑娘怕他們吃不了，陳清嵐卻說道：“沒事，我們不夠再加?！?

到了火鍋店，陳清嵐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全部復述給了李燦燦，聽得李燦燦也極其高興。沒想到陳清嵐升職升的這么快，就是不知道現在的薪水能有多少。陳清嵐說怎么著也得有五千了吧。李燦燦讓她格局打開。

中間李燦燦還在八卦范曉寒和吳光的事情，其實陳清嵐也有一顆八卦的心，但是所得信息太少。李燦燦問陳清嵐既然有了吳光的電話，那加沒加吳光的微信，陳清嵐一拍腦門，說對啊，沒加。剛想加，就問：“燦燦，我加他合適嗎？”

李燦燦也是過了高興勁，冷靜了一點的說道：“好像是有點不太合適?！?

拿出手機，卻看見范曉寒給自己發了條微信，是一封郵件截圖，郵件內容看不到，標題卻是，風控專員陳清嵐晉升申請。

陳清嵐趕緊給李燦燦看，兩個人都開心的不行，陳清嵐又趕緊給范曉寒回微信，千恩萬謝。范曉寒只是回了句，好好加油。

李燦燦提議晚上喝一杯，陳清嵐也豪邁的答應，喊了服務員，大聲的說道：“來一瓶啤酒。”李燦燦在旁邊接道：“讓我們不醉不歸！”服務員也笑，兩個小姑娘一瓶啤酒就不醉不歸了？

事實上，是的。一瓶啤酒，兩個人都有點醉了，在路上互相攙扶著，邊說邊鬧邊大聲笑，往家走去。

而此時的范曉寒，卻是一個人，坐在一家清吧里，默默的喝酒，不知道喝了第幾杯，也不知道拒絕了幾個前來搭訕的男人。有的時候，她是很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