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握人道
- 遇塵
- 驚蟄燈花
- 2459字
- 2014-01-08 23:55:16
帳外,繁星霜點,皓月當空;帳內(nèi),觥籌交錯,猩紅泛臉。
偌大的木桌上,酒杯散布的七零八落,幾盤似是不屬于西塞的菜肴卻還剩大半,平躺地雙筷,凝固的金黃瓊液倒映兩張模糊的臉。
“姜陵,宋家能得你相助實為先祖積德,若不是有你,真不知宋家現(xiàn)在會淪落為何種樣子?”龍虎軍主帥宋葉滿臉通紅,左手端起一只盛滿鮮酒的酒杯,搖晃幾下后便一口而盡。
酒桌另一方,軍師姜陵則僅是雙頰微紅,見到宋葉飲盡后,自己拿起酒壺輕輕倒酒。“主公過嘉,能遇見主公才是姜陵的福分。”
“軍師實在謙虛。”宋葉夾起一塊獨屬于家鄉(xiāng)的扣肉放入嘴中,閉眼輕聲說道:“即便是出門這么些日子了,依然忘不了故鄉(xiāng)的味道。”
“主公想回去了?”
“誰又不想?可是我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宋葉苦笑道。
“棄私情方可成大事,想必主公已熟知此理。”
宋葉僅是望著杯中之物沉默不語,些許時,又一口飲盡,“有時我在想,若是我只愿做一個不管事不想事的城主也該是多好,兄弟們也就不會跟著我奔走天涯海角,那些英勇的將士們也就不會跟著我去‘送死’,遇兒更不會落得顛沛流離,逃亡在外。”
“人各有其命,各私其運,這一切并不是主公想怎樣便能怎樣。恕姜陵直言,主公已上船,無法再下了。”
“是啊,人各有其命,我又怎能逆天之道去違抗天命?她曾告訴我,每個人皆有其使命,皆有其來到世上的道理,或是改朝換代、或是興學安邦、亦或是居家置業(yè),人從來就不是為自己而活,更不能決定自己怎樣去活。”宋葉一頭飲酒,雙眼閃過一線惆。
天道有常,人道亦是如此。
“那日在軍帳內(nèi),你是有意說出那些話的吧?使一出骨肉計,只為安定搖晃不穩(wěn)的軍心。”宋葉雙眼直視白袍白冠級顯儒雅之態(tài)的姜陵。
姜陵點了點頭,“幾位將軍還是對西宮有著感情,我若不如此做,他日必會影響軍心。現(xiàn)在是我軍剛在西塞定下根基時,許多事還要仔細考慮打理,尤其是很多將士都還在猶豫,自己到底是龍虎軍人還是西宮軍人,姜陵所做只不過是讓那些被愚忠蒙蔽雙眼之人早日醒悟,他們究竟是誰。亂世來臨,到時必會家不成家、國不成國,四國穩(wěn)定之態(tài)只不過虛于眼表,實則早已崩塌粉碎,南涼程家、薛家、錢家;東宋無庸家、上官家、林家;北唐趙家、楊家;這些世族大家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只待國家因亂離析?哪一個又不是渴望登上真正的霸主之位?”
宋葉雙眉緊皺,手中的酒杯悄然間碎出幾道裂痕“宋葉本以為四國已成均勢,天下當太平,可萬萬想不到僅是數(shù)十年的功夫,便又已戰(zhàn)火紛飛。”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年,四國各路諸侯簽訂不戰(zhàn)盟約,退回所屬之地,表面上是希望百姓安康、天下太平,可暗地里卻是各自發(fā)展勢力,只為他日能一舉登頂。人之貪婪,卻又是常理所能解釋,那些常年陪在君侯之側(cè)的人,哪個不想坐一坐那張象征天下至尊的龍椅?試問,華夏近千年來,有多少朝滅國亡是毀在君主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無比強大的秦朝是,平定四方、六百年安康的空朝亦是。”
宋葉苦笑一聲,回頭望向帳外,直言道:“與西塞部落結(jié)盟后,軍師的下一步?”
姜陵起身,徑直走出帳外,經(jīng)過宋葉時,停步細語:“主公放心,一切盡在姜陵掌中。”
帳外,一人白袍加身,眼望夜繁星;帳內(nèi),一人飲酒微醉,輕哼家鄉(xiāng)調(diào)。
……
郊外有酒家,繞水伴山。
宋之遇三人已是滿身灰塵,臉上更顯得疲憊不堪。程慶天雙眼早就難以睜開,肥碩的身子倒在馬背上,時不時扯起陣陣鼾聲。為了不讓程慶天從馬上意外落下,宋之遇主動在前牽起了程慶天的馬韁,放緩了腳步。三人與其說是踏馬前奔,倒是更像騎龜緩步,若是一般身手略維矯健的人都比三人速度來的更快。
琳瑯硬撐著早已襲上頭皮的倦意,強睜迷蒙雙眼,抓著韁繩走好腳下的路。
“還能行么?看你這樣子,怕是疲憊不堪了。要不你來我這邊,抱著我睡會?”宋之遇關(guān)切道。
琳瑯聽到宋之遇的話,心頭一驚,明眸偷偷瞄了瞄宋之遇懷內(nèi),臉上悄然泛起一絲微紅,小聲道:“還是…還是不要把,你也很累了。”
宋之遇輕聲一笑,松開抓著自己馬韁的手,朝琳瑯方向展開懷抱狀“過來吧。”
琳瑯雙頰似盛開桃花,沒有拒絕,輕輕從自己馬匹上躍到宋之遇身前。
宋之遇低頭看著懷中的琳瑯,嘴角牽起溫暖笑意。琳瑯如小貓一般躲在宋之遇懷中,安靜不語。開始時眼睛還是直勾勾地望著前方,過了許久才微微閉上。
一旁,程胖子的鼾聲依然如雷動。
半晌,強打起精神的宋之遇終于稍微放松下來,一座高揚酒旗的木屋現(xiàn)入眼簾。
“終于可以停下來歇息會了。”
精致的酒屋內(nèi),僅有著三三兩兩幾位顧客,柜臺上見不到老板的身影,倒是店小二端著數(shù)個盤子在廳中左繞有繞,這桌放一盤,那桌呈上兩盤。酒家桌子似是有些日子,光澤早已褪去,放上個把盤子卻也惹得吱吱作響。
一桌兩位蒙面客只是喝酒,一桌醉倒一名黃衣黃袍客,第三桌一名俊秀青年耳旁架著的桃花枝額外顯眼。
第四桌,則是剛剛坐下入席的宋之遇三人。
“小二,上酒,上菜!”
“來咯!”干瘦的店小二從廚房內(nèi)一路奔來,習慣性的笑容掛在枯黃的臉上,細彎的雙眉倒和他那如癟柴般的身子很是相符,微濕的抹布披在左肩上散著一絲酒菜味。
“三位,兩斤酒,一斤牛肉,再給這位小姐看著上點素食。”宋之遇囑咐道。
“好勒,我這就去吩咐,請三位慢等。”
程慶天似是清醒了一些,揉著迷糊的雙眼,嘀咕道:“之遇啊,咱離刀觀還有多遠啊?這一路上真是折磨人。”
“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說應(yīng)該不遠了。”宋之遇思索道。
“話說,這不語刀觀到底是什么地方?”琳瑯問道。
“妹子,你到時候去就知道了。反正真是去了不語刀觀,我就帶你站得至少離那大門三十尺,以免誤傷咱們。”程慶天自顧自的點頭道。
“我們不進去么?”琳瑯疑惑道。
“之遇一人進去就可以了,我們不湊熱鬧。”
“德性!”宋之遇鄙視地望著程慶天。
“壞德性也總比沒命好啊~”
“我還是陪之遇進去好了,反正也沒去過。”琳瑯自作決定道。
“誒誒誒,妹子,哥可是為了你好啊!要不然又惹得一身傷,說壞點命都會搭進去。”程慶天聽琳瑯說完滿臉震驚,趕緊勸說道。
“有之遇在,應(yīng)該沒事的。”琳瑯望著一臉笑容的宋之遇肯定道。
“你!”程慶天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哼出一口氣漲紅著臉偏過頭去。
宋之遇則看著氣急敗壞的程慶天,哈哈大笑。
不遠處,兩桌人偏過頭望向宋之遇三人,眼神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