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蓮
- 遇塵
- 驚蟄燈花
- 2361字
- 2013-12-07 18:07:46
光明之后,便是黑暗,二者不可共存。
灼日雖耀,卻始終蓋不過漫天的烏云。
宋之遇雖說體內蘊有妙靈回春之奇效,機能恢復能力遠遠超過常人,可雪中一戰精力實在消耗過多,短時之內根本無法復原,身體疲弱,精神更是顯萎靡。
城內一戰,一人千只劍戰一人單只手,劍氣覆天、雪氣漫天、掌氣更是滔天,城中有身強體壯之人得以立于遠處觀學此戰,目睹兩大頂尖高手的絕世風采。而體質較弱與太過近身者卻實得無心觀戰,凌厲的劍氣與霸道的掌氣早已讓其肉體不堪重負。人中有幸者拖拽疲憊身子緩緩遠去,無幸者七竅炸血慘死氣迫之下。
一行四人本就傷得不行,后面還有大批兵士追趕,逃命要緊,自然無了心思回頭賞戰。馬道春贈劍后借劍雖能勉強拖住黃世雄,可剩殘的守衛兵士卻無心顧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追出城門。
宋之遇咳嗽了幾聲,臉色不是太好,即便有妙靈回春補體、上黃庭養精,可雪中一戰宋之遇剛步入二甲之境卻強入三修,身子骨與精氣神未能承受三修反噬的重壓,雖硬扛著擊敗了二甲境的李奎與司馬美二人,可逆天之道的宋之遇也自食到“一步登天”的惡果。
三修境與二甲境雖未上下等階可所帶來的增益與后果各不相同。二甲之境者,心術為甲、身力為甲。其達到這一修為之人體質與精氣遠超常人,水中閉氣三日、一躍數丈高、一力破巨石…這些于常人而言難以做到的事,二甲之人卻能輕易做到。當年二甲境最強者,終南山上隱世不出的楊百潮,能踏六合境卻不踏,六十年歸立于二甲,練的一身金剛,萬槍不入、百毒不侵,其力道更是霸道無比。空朝將軍林寄“以正天下”討弱終南山,一萬大軍竟被楊百潮一人雙手之力,阻于終南山口。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說得便是如此了。
二甲境僅是對修煉者身心力的增益,而三修境卻又是一番更高的提升。三修境分常修、樂修、我修。常修是修煉者知肉身的理體乃不滅,所以破除自身對于無常的執著;樂修是修煉者知諸法中自有涅盤之樂,所以破除自身對于苦的執著;我修是修煉者知心神中自有真我的存在,所以破除自身對于無我的執著。
常修之人,破無常,身力自超無常。一語可言:無常力者破石、破無常者碎山。
樂修之人,當涅槃,精力如江。一語可言: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我修之人,有我并是無我。一語可言:有我之境以我觀物、無我之境萬物歸我。
此當三修境,若僅靠自身蠻力硬突二甲入三修者,必會被其反噬。宋之遇僅是短時間內如三修,殺二人后自身也痛苦難堪,便馬下摔入二甲境。人中更不幸者,欲不按天理道常硬入三修,卻慘遭天譴,被強大迫力反噬至死。
前方路遠望無涯,后方路有追兵隨至。宋之遇拖著疲憊的身子不可謂走的不累,若無是琳瑯攙扶,于是之、程慶天二人不時擾后追兵的話,宋之遇早已落入追兵之手。使不上功夫,用不上力,三修反噬所帶來后果之一便是積弱。
“之遇,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啊,追兵遲早會追上我們。”琳瑯扶著宋之遇,憂心忡忡道。
后方大批兵士涌來,欲置四人于死地。于是之雖能借一身浩然正氣,以掌阻兵,可雪中與司馬南一戰大意遭受創傷,使得每次發力運掌胸口便會隱隱作痛。其體力也實不如前,才跑了千米出了數掌,便開始粗口喘氣。
“慶天”于是之臉色灰白,望了一眼后方的追兵道。
“怎么了,是之?”程慶天手提兩把兵士掉落的西宮刀回道。
“這樣下去不行了。”
“不行也得行啊,要不然怎么辦?一起葬在這?馬老前輩送我們出來并不是要我們死于這些嘍嘍之下啊!”程慶天說罷停下腳步,反身一刀猛地插入追上來的士兵脖頸,鮮血濺了其一身。
“你帶他們走吧,我應該還能幫你們抗會。你不能死、琳瑯不能死、之遇更是不能死的,要知道之遇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于是之艱難地邊跑邊運掌,唇口漸紫,印堂也開始變黑。
“這怎么行!你也不能死!”程慶天扶著快跑不動的于是之,大吼道。
“是之本是賤命一條,若不是你們,早已死在那靜康茅屋了。”于是之喘著氣,聲音微弱道。
“不行!我絕不會丟下兄弟不管的!”程慶天搖頭拒絕。
“兄弟…慶天,有你這句話我便很開心了,是之若是要死應該也會瞑目的吧?”于是之遞給程慶天一個慘白的微笑“慶天,之遇和琳瑯就交給你了。”
“你要干什么!”程慶天懂得于是之話中有意,怒吼道“別給老子做傻事!”
于是之蒼白著臉,顯出最后的微笑。
“謝謝…謝謝你們,讓是之能再次感受到家的溫暖。”于是之眼眶紅濕,滾出滴滴淚珠“于是之,這輩子,夠了。”
“不要!”
于是之微笑地運掌施力,強力推出程慶天。
宋之遇與琳瑯聽到叫聲同時回頭,卻只見程慶天一人全身是灰、滿臉淚水,對著后方跪著。
“是之在哪?”宋之遇皺眉忘了一眼后方似被拖住腳步未在追上來的于是之,質問程慶天道。
“啊啊啊…”程慶天抖著手指著兵群后,便仰天嚎啕大哭。
“是之!”宋之遇馬上反應過來是如何回事,猛地掙脫琳瑯的手,便欲一人沖回后方,可剛走兩步卻被人死死拽住。
“給我停下來!”
宋之遇回頭,只見滿臉是淚的程慶天一只手死死拖住自己。
“松開!”宋之遇怒吼。
程慶天流著淚,身子劇烈顫抖,無言以對。。
“你這做兄弟的就是如此對待是之!你這是讓他去送死!”宋之遇沖到程慶天跟前,一把扯起他的領口,止不住的怒道。
“走吧”程慶天并沒有在意狂怒的宋之遇,僅是淡淡道。
“走?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宋之遇失控一拳砸中程慶天的右臉。“是之要死了!他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之遇,別這樣”琳瑯臉上也是掛滿淚,可卻不好說什么。
“走!”程慶天回頭望了最后一眼,便猛地抬起早已癱軟得使不上力的宋之遇,往前方沖去。
宋之遇臉色灰白,泣不成聲。
程慶天一聲不吭,眼眶濕紅,僅是往前跑著。
一行四人卻已成三。
兵群中,一位滿身是傷的瘦弱男子雙手撐在地面,氣喘吁吁。他的周圍,是一群攜刀著甲虎視眈眈的魁梧兵士。
于是之面如死灰,挺著一口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輕輕拍掉身上沾染的灰塵。
雪白、面色更白,白如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爹、娘,是之不孝。”
笑若白蓮,心更似蓮,純凈一生,至死不淤。
書生,書生。
書讀一生,
輸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