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真的走了很遠啊。’

望著眼前被看不透的、與另一世界的混沌色界膜明顯不同的屏障包裹著的熟悉世界，澹參心中感慨萬千。

‘……嗯，雖然實際才過了幾天。’

隨即便略有尷尬：‘而且預定要探遍周邊，結果第一個異界就回來了。’

澹參抬手想撓頭，最后敲了敲頭甲。

‘沒想到修煉界中，還有這種隱患存在。計劃到底總是沒有變化快。

‘希望不會太棘手……或者說，希望我的猜測、大多并不靠譜。’

無聲嘆息后，澹參朝旁抬手點出、擊滅遠處不知何時出現的災難僵尸，接著就謹慎地以特制靈力沖洗自身。

‘看來這幾天里，修煉界有成嬰或以上的修練者去世……’

雖然距離頗遠、且目前并無異樣感覺，澹參仍重復了兩遍凈化過程。

‘哼嗯。現在想來，修煉界變得會生成這類僵尸，與那潛藏的幸存者這兩件事，或許也可算是一件事……’

澹參邊思索，邊確認著自身思維上并無外部影響，然后才將之前往自身灌注特化靈力的右手從額頭放下。

“……希望其麻煩程度，不會產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吧。”

澹參無奈地搖了搖頭，沉默片刻，然后才飛至屏障旁、施法打開門戶。

……

回歸修煉界后，澹參解除自身裝甲，提醒兜中兩個小乘客到站，隨即便迅速但低調地、潛入現任聯合指揮與遠古遺民們商量好的隱居之處。

然后看到紅發小人與銀發雙子中的另一人都正在閱讀玉簡，而青銅色調的小少女則身在桌上一堆靈植、礦石及果實中間，不知在干些什么。

見一切正常，澹參便現出身形咳嗽一聲，吸引室內二人的注意。

除銀發小人外的兩人在聞聲剎那，都將視線及靈識同時轉向聲源位置，發現正抬手問好的澹參，放下心來。

而后澹參看到，小少女從身邊雙手拿起一個約有半個自身大的小球，接著就將其往自己前方空地拋去。

砰！小球被拋出不久，忽然爆炸開來，釋放出一團絢麗的光芒。

澹參有些懵。“……煙花？”

“目前確實可當煙花用。”小人滿意點頭，旋即輕笑道：“歡迎回來！”

這時，小黑長直與銀發小人，先后從澹參口袋中探出頭來。然后各自飛出，落在小少女與自己的姐妹面前。

“嗯，我回來了。”

小黑長直對小少女同樣還以微笑。

而銀發雙子二人，表面上沒有任何互動，便無言地看起各自的玉簡來。

“這么幾天就在兩個宇宙間往返，你果然比你當年的前輩還要過分。”

放下玉簡的紅發小人、感嘆后攤手道：“不過這點，她們兩個肯定早就跟你感慨過了……嗯？想什么呢？”

紅發小人發現澹參目光有些渙散。

“啊，沒什么。”澹參回過神來。

‘因為第二次收到了歡迎回來、同時第一次被人當面親口迎接，結果有些心緒不定什么的，怎么好意思告知別人……嗯，更何況她的歡迎、應該本來也不是對我說的。’

把嘆息收在心中后，澹參見小少女和小黑長直兩人并未開始交談，就對其問道：“為何這里會有小型煙花？”

別是為迎接姬友，專門請現任聯合指揮定制的吧……澹參腹誹道。

小少女聞言，兩邊嘴角忽然翹起，轉身面向澹參叉腰道：“我煉制的！”

誒、你們目前連靈力都用不了、怎么煉東西的……澹參聞言有些意外。

然后就看到，小少女保持叉腰不動，掛著咧得很大的微笑，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一臉期待之色。

……這是讓我追問詳細的意思？

雖然本來就想問個清楚，澹參的心情依然變得有些莫名。

“……咳，你怎么做到的？你找到在這個形態下調用靈力的方法了？”

澹參把故意以僵硬的翻譯腔語氣呆板詢問來吐槽的心思甩出心中，誠懇詢問了對小人們頗為重要的問題。

“可惜，靈力目前還是沒辦法…”

嘴上說著遺憾的小少女、繼續坦然地顯擺道：“…但用不了靈力，難道就真的不可能煉器了么？”

注意到對方的結尾語氣與神情態度，澹參覺得自己或該表示驚訝了。

“怎么可能！沒有靈力，也能煉制靈器么！”不會相聲的澹參盡力捧哏。

雖然不清楚自己捧得合不合適、但從小人帶著笑意的眼神上看，至少對方對此是挺滿意的。

“可以！”小少女擲地有聲地宣布，臉上的微笑充滿自豪。

“只要更加了解材料本身的性質、以及不同素材間的反應變化……

“即使不用靈力、只以凡間工匠的方式與技巧…嗯、目前仍需靈識修為就是了…去處理修煉界的超凡材料，也可以制作出貨真價實的靈器！”

小少女說完后，隨即又豪氣補充道：

“雖然現在沒法用靈力，但正是因為這個特殊情況，才讓我在檢查此界各類材料與當年的差異時，產生了無靈力煉器的思路，并有了愿意為此進行眾多次實際嘗試的動力。

“……在這個角度上，我也算是得益于，我們目前的這種奇異狀態了。”

小少女頗為感慨。

‘雖然很厲害沒錯…’

澹參聽完，在佩服之余，也腹誹道：

‘但這真不是你手癢后，硬逼出來的技術么……你是有多想煉器啊？’

這時小少女，又忽然話題一轉道：“如剛才所說，在你們穿梭宇宙時，我一直在辨識如今修煉界的各類靈材，到現在，已有了些大致印象。

“現在修煉界的靈材，除了來源為靈植的這一大類外，基本無論在遍布修煉界的密集程度、還是各類材料本身的素質上，都無法與當年相比。

“嗯，這也符合現今修煉界，在當年的爆發中損失了太多的土地與其中資源、以及當年全部生物靈獸都已全部滅絕的背景。

“在僅數千年的時間里、無論面積還是靈氣環境都遠不如昔的情況下，修煉界到目前為止所孕育出的礦產或動物，顯得更單調、稚弱了一些，才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到這，小少女頓了頓，然后才表情古怪地繼續說道：“但是不知為何，現今修煉界中的各類靈植、卻有著與周邊較貧乏環境不符的繁盛發展…

“…雖然不應這么簡單粗暴地對比，但按照我自己估算的話，現今修練界中靈植的種類及性質，計算上土地面積及歷史長度的巨大差別后，如今的靈植，竟是比當年修煉界中的靈植還有著更大的發展。

“以至現在的煉器師、在研究時缺乏某種特定性質的礦物或動物靈材的情況下，只要在種類繁多的靈植材料中再仔細查找一番，就很可能找到可以將其替換的植物類靈材。”

小少女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現在的修煉界里，植物類素材，實在是過于豐富了。”

果然么……澹參在心中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這背后的原因是？”

澹參向青銅色的小人問道。

“要分析的話…”小少女有些遲疑。“…目前為止，我并未調查過現今修煉界的森林等地。甚至連活的植物、都沒有見過幾株。

“畢竟此房間，也沒有盆栽裝點。”

聲明完自己的調查并不充分后，小少女開始分析道：“我從至今所收到的材料上看出的，是這些靈植背后，別未有人為干預的痕跡。

“而現在的修煉界，也沒有曾大規模培養、特化靈植的記錄。

“按這些來看，如今修煉界的諸般靈植，應該都是自然產物……但若是這樣，這些種類繁多的靈植，對如今的煉器師們來說、似乎好用過頭了。”

小少女微微皺眉：“簡直就像、靈植們在專門服務現在的修練者們般。”

“聽你這么說，這確實就顯得很奇怪了。”澹參真心實意地接話道，

“那為何自然會有這種表現呢？”

“到這為止，似乎就再沒有其他線索可供分析，我便只能試著猜測了。”

小少女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說道：“也許，這里有天道的影響？”

“哈？可此界天道，不是在剛誕生之初，就被當年全盛時的你，拿去作為煉制此界屏障的材料之一了么？”

全程在一邊旁聽的紅發小人，聞言后忍不住插嘴問道。

“我之前也是這么想的……嗯，準確地說，我們之前不是陷入執拗的瘋狂中、就是有其他更需在意的，于是其實根本就沒有好好考慮過這點。”

自我糾正后，小少女正色說道：

“我當時確實使用了新生的天道，但一界天道、作為從此界全體生靈的思緒海洋中、所孕生出的自動管理分配系統……

“本來就是、即使一時被消耗掉，只要此界仍存活物，便應該會或快或慢地再次誕生的存在才對。”

小少女的表情有些嚴肅。

“呃，說起來，確實是這么回事……之前都沒往這邊想過呢。”

紅發小人有些恍然、撓了撓后腦勺。

“也即是說，現在，應該早已又有一個天道了。”小少女繼續說道。

“然后，它或許是考慮到植物們在如今的修煉界剛重聚時、將破碎的土地互相連接等等的貢獻，最終向此界靈植傾斜、隨后便百花齊放了起來。

“然后，又因為人族是修煉界重聚后，唯一誕生的智慧物種……”

“于是再次誕生的天道、便又引導大發展了的靈植、傾向往更適合被人族利用的方向發展。”

“到最后，便塑造出了這樣的結果。”

小少女以攤開右臂、展出了桌上的種種植物類煉器素材，結束了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