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果纏身(重修)
- 似卿歸
- 貓羨
- 2042字
- 2019-02-08 19:00:00
大半個月沒見,原本圓潤的臉頰兩側凹陷下去,臉色青白如雪,眼下卻有些烏黑。
沒了那日的張揚跋扈,身長七尺的人此時縮成一團,裹在濃郁的藥味里。
不知是不是窗戶縫隙里的風鉆進來,床上的人突然輕顫了一下。
“不是...害的你,別.......我...冷...”
含糊不清的幾個字咬在嘴里斷斷續續的,若非姜傾傾耳力好險些沒聽見。
劉夫人離得近些,心下微跳,伸手替他壓了壓被角,又用余光撇了她一眼,卻什么也看不著。
只得道:“依先生看,他這樣子可有什么法子?”
老爺這幾日不知試了多少藥方子都不見半點起色,今日又被宮里傳喚,給貴人看診去了,她才敢將人帶回來。
“令郎身上有因果。”姜傾傾隔著冪籬,聲音有些涼。
“什么意思?”劉夫人不解,“還請先生說明白些。”
姜傾傾在離床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將進屋后就有些躁動的二瞳按在懷里順了一下毛。
目光落在劉睿臉上,床上的人緊緊閉著眼睛,隔了一會兒便哆嗦一下,似乎極冷。
“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她慢慢說道,“令郎身上有一樁孽緣,恐怕是早些年作下的,如今到了還的時候。”
“先生...”劉夫人勉強笑了一下,“先生也說胡話呢,我們是本分人家,怎么會作孽事。”
又瞧了一眼在屋里侍候的兩個丫鬟,
丫鬟心頭一緊,忙低下頭去做手上的事,仿佛沒有耳朵一般。
“路遇垂死乞丐而冷眼瞧之冷餓凍死,這是孽,嘴上無德,隨人起哄辱之使得他人自戕也是孽,并不是大奸大惡之事才稱為孽緣。”
姜傾傾的目光轉而看向她。
“令郎身上的因果倒不是極深,若非這次病如山倒,也許一輩子也報不到他身上。”
這是實話。
那日傷筋動骨,回府后又逢連日春雨染了風寒,底子一弱,有些纏不上的東西便纏上了。
“可有破解之法?”劉夫人問道。
“自然是有的,原也不是多大的事,”瞧著婦人巴巴望著她,姜傾傾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道,“可否讓我看看這院子?”
“這...”劉夫人遲疑。
“夫人放心,我只看令郎的院子,不會出二道門。”
“那我同先生一起去吧。”
劉夫人吩咐屋里的丫鬟照顧好小公子,又不放心的看了一遍爐上煎的藥,才領著姜傾傾出了房門。
劉睿這兩日已經水米不進,全靠參湯吊著,稍微一點不妥都能要了命。
“這院子可有什么問題?”劉夫人跟在一旁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么,不由問道。
買這座宅子的時候也是找人看過的,還專門尋人修葺了一番,按理說不會有什么問題才是。
院子不大,沒多久便能走完一圈。
姜傾傾仰頭看著處于東邊角落里一棵巨大的槐樹,遮天蓋日,枝繁葉茂,站在底下幾乎占據了整個視線。
劉府其實隔著楊柳胡同并不遠,站在胡同口甚至能看到這棵槐樹尖,枉費劉夫人花心思繞了兩三圈將她抬進來。
“當年賣宅子的人說這棵老樹有百年了,能蔭庇子孫增添祥瑞,才特意留了下來。”劉夫人見她在樹底下站住不動了,便解釋道。
姜傾傾看似沒動,手上卻使了勁兒捏住二瞳脖子止住了它跳出去的動作,極小聲道:“我說你平日里挑食得很,這會子怎么不挑食了?好歹也挑個惡的吃,別什么都想舔上一口。”
感受到滴在手上的口水,眼角輕輕抽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在貓毛上蹭了蹭,才轉過身去,對劉夫人道:“院子倒是沒有問題,令郎可有相熟的好友?”
“平日里往來的有幾家公子,”劉夫人應道,“這些日子里病了也有人上門探過。”
“那便好,夫人明日將那些公子都請來,越是命貴之人越好,在院子里擺幾桌酒席,最好能再請個戲班子。”
“就在這院子里?”
姜傾傾點頭:“正是。”
“這...不太好吧,”劉夫人覺得有些不妥,“我兒還在病榻上,在這院子擺酒席還要請戲班子,若是沖撞了可怎么好?”
況且要是讓老爺知道了,得指著她鼻子罵荒唐。
病人都要靜養,哪里見過誰家還敲鑼打鼓唱大戲的。
“夫人可聽說過沖喜?這是一個道理,不過令郎用不著娶媳婦來沖,找些貴人熱鬧一番便可。”
姜傾傾動了一下腳,彎腰撿起一根枯枝圍著槐樹走了兩圈,最后在底下圈了一塊地方出來。
“明日午時擺宴,午時正在此處深挖四尺,折槐樹最頂上的那根枝節種下。”
姜傾傾圈好位置便隨手丟了枯枝,冪籬隨著她的動作晃動了幾下,又被風掀起來,隱約露出一點光潔的下巴。
二瞳雖然目不轉睛的盯在她圈的那塊地方上流口水,仍然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此時若有人能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定會發現與荒郊村子里哄人喝符水驅邪的神棍一般無二,可惜劉夫人在她后頭。
半信半疑道:“這法子真管用?無根的槐樹枝也種不活吧?”
“管不管用一試便知,就算不管用,夫人也只折損幾兩酒水錢。”姜傾傾似乎半點也不在意她信是不信。
轉身便往劉睿的屋子走,送她來的轎子還等那里。
劉夫人忙跟上:“先生放心,若我兒真能大好,必然不會少了先生的酬謝。”
“這個不急,”姜傾傾按住要探出腦袋的二瞳,“若是令郎沒有大好,我自然不要半分酬謝。”
她這么一說,劉夫人懸在心上的石頭突然落了幾分,連日繃緊的心神一松,眼眶里幾乎有了熱意。
佛主保佑,她兒子有救了。
“你們幾個抬穩點,送先生回去,”她招呼那幾個轎夫,又問姜傾傾,“先生明日來嗎?”
姜傾傾掀簾子的動作未停,聲音從簾子后面傳來:“夫人明日只需照著做便是,用不著我來。”
劉夫人放下心,轉身進去看兒子了。
轎子照舊十轉八彎的晃了半個時辰才回到楊柳胡同,姜傾傾也不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