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齊陽這么一說，陸明覺得自己此前的猜測大致方向沒什么問題，兩個死者之間果然是有聯系的，但是一個是建筑工地的工人，一個是古董店的老板，什么情況下才會認識并且吵起來呢？

陸明問道：“那么他們吵架的原因，是什么，你們打聽出來了嗎？”

齊陽搖了搖頭：“這個還真沒有，所以才來問問嗎，誰知……”

陸明見一時間也問不出什么來，而且齊陽神情還有些疲憊，就讓他先休息著，回頭再說，然后和元落庭離開了病房，又將新了解到的線索和等在門口的陳也等人說了說，看看他們有什么想法。

誰知，聽完陸明的分析之后，陳也茫然地說：“可是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能有什么關系？”

小和尚智心也覺得這兩人沒什么關系，不過他覺得自己社會經驗不足，到底有沒有關系，他也說不上來，還是保持沉默吧，而涂小雅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沒開口。

“六度分隔理論。”元落庭淡淡說道，“這是一個心理學教授提出的人際關系網，簡單地說，就是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六個，所以哪怕毫無關系的兩個人，都存在認識的可能。”

“元妹子說得不錯，所以我們現在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這兩個人到底為什么會認識，又為什么要吵架。”陸明說著，看到涂小雅在那皺眉，問道，“涂小雅，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們說，會不會是顧客和老板的關系？！”涂小雅問。

她是在清水街開店做生意的，每天都能遇到社會上形形色色不同身份的人，所以在她看來，如果那個叫鄭保玄的工人是周有安的顧客，那似乎就能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小狐貍十分難得地分析起來：“根據我打聽到的，周有安這個人呢，脾氣很差，還勢利，但是平時很少出門，如果沒什么事，怎么會跑去工地跟人吵架？而那個工人，據我們了解，剛來海城不久，沒有朋友，不會好端端地跟一個開古董店的人認識，除非他們有生意往來！”

這番話說得幾人頓時對她刮目相看，難得這只成天搞事的狐貍還有靠譜的一刻。

陳也之前還下定決心以后不帶她了，現在卻覺得帶著也是一件好事：“那咱們回去把那監控視頻仔細看看，說不定能有什么其他發現。”

陸明提醒道：“可以先打電話問問小趙認不認識那個工人。”

“這個咱早就問過了，他不認識，所以咱才沒往這個方向想。”陳也撇了撇嘴，他又不傻，兩起案子死狀相同，可見一定有關聯，但他一早就把鄭保玄的照片給小趙看過了。

當然，他給小趙看的并不是案發后那張血肉模糊的照片，而是一張證件照。

“做生意的，每天人來人往見那么多人，不認識也正常。”涂小雅說，就算是她這個記憶力超群的狐族，也沒辦法認識所有來過店里的客人啊，“還是找監控吧，我們回摸魚軒嗎？”

元落庭已經好幾次聽到他們提起“摸魚軒”這個地方，最初還以為是某個修行者的宅子，這些家伙總喜歡給家里取名，就說他們元家的祖宅里，每棟小樓還有自己的名字呢，所以也沒怎么上心，但是那么一個地方，自己從未聽聞，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想到這里，她提議道，要不去二玄社的辦公室吧，反正她正好有鑰匙。

陸明也覺得這個主意好，雖說其他三人都是摸魚軒的常客了，但元落庭畢竟是外人，沒經過主人的同意，還是不要隨隨便便帶過去的好，所以就同意去二玄社的辦公室，反正那地方也不錯。

于是，可憐的地狼司機又被召了過來。

周五的夜里，東海大學的校園里也很是熱鬧，不過這熱鬧主要集中在體育場和商業街一帶，就連后門附近的小樹林里都有不少人，但二玄社所在的舊實驗樓附近，卻依舊很冷清。

這是位于兩個院區之間的一條小路，并不是主要通道，平時也很少有學生會往這邊走，再加上草木繁茂，光照不足，所以吸引了很多小家伙聚集在這邊，一到晚上，就顯得有些陰森。

關于學校的怪事層出不窮，這個年紀的學生們又十分擅長腦補，于是這一帶就更沒什么人來了。

此時，正有一個模糊的小人蹲舊實驗樓墻邊的陰影里，搓著一團不知從哪里揪出來的影子。正搓著，忽然聽到什么聲音，往樓上看了一眼，立馬將搓成團的影子一口吞下，嗖地遁入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就是陸明第一天過來時遇到的那個影魅。

舊教學樓里亮著燈，隱約還有人聲傳來，但是如果有人從實驗樓外面看過去，就會看見這棟廢棄的小樓依舊烏黑一片，除了門口微暗的路燈之外沒有一絲光亮，看起來依舊很陰森。

二玄社的辦公室里，監控視頻已經翻到了月初。

盡管已經快進了，但是重復著瑣碎的日常，看得眾人昏昏欲睡。

智心已經趴在邊上的桌子上睡著了，睡得哈喇子都躺到了地上，涂小雅更是嫌無聊，在一邊拿手機打游戲，至于陳也，因為大家晚飯都沒吃飽，所以點了外賣，他去校門口拿外賣了。

所以依舊在電腦前“奮戰”的，只剩陸明和元落庭二人。

陳也提著食盒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聽見陸明“咦”了聲，啪地按下了空格鍵：“是不是這個人？”

“好像是。”元落庭說。

“有發現了？”陳也將食盒往邊上桌子一放，快步走了過來，“看著像，倒回去看看！”

聽到聲音，涂小雅也不玩游戲了，直接把椅子挪了過來，智心也被吵醒了，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也擠了過來，無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

視頻倒了回去，時間停留在月初的某日。

畫面上，鄭保玄穿著他那身滿是灰塵的工裝，帶著些小心翼翼的神情，走進了古董店。

當時小趙正在收拾，看到來人，問了幾句之后，直接將他引到了柜臺前，或許是瞧不上這樣的客人，周有安沒給好臉色，罵罵咧咧了幾句，可惜聽不清楚聲音，只能看到小趙不停地點頭……

直到鄭保玄掏出了一樣東西——陸明將畫面定格，放大，盡管畫質并不清楚，但大家都看清了那個東西，似乎是塊黃色的玉佩，還連著截黑乎乎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