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光明教廷的圣女，黛娜還是見過較為完整的用來聯系黑暗之神的魔法陣。但真正完整的，就連教廷的書籍上都沒有記載過。據說是黑暗信徒們為了有朝一日的東山再起，將隱秘工作保持到了極致。每次用完魔法陣后都會將其毀壞，現在能還原的，已經是其極限了。但是……

“你怎么能夠確定，這魔法陣就是黑暗信徒所用的那個？”黛娜顰蹙柳眉，似乎非常不解：“如果有人真想污蔑奧爾萊克家族，隨便補充點上去也說不定啊？”

“這可不是我確定的。”灰袍巫師否認著說：“是女神大人對我說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拓印后送往教廷內確認。我收到的神諭，就是關于它和想研究它的人。”

“你說什么？”黛娜悚然一驚：“有人想研究它？”不管血腥洞穴中央的魔法陣是否真的能夠聯系到黑暗之神，想研究它的人恐怕都沒抱著什么好心思。

“不然圣女覺得，王室沒搗毀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灰袍巫師緩緩而又堅定地說：“還不是因為其中已經有人投入了黑暗的懷抱嗎？”

被他這么一講，黛娜不由得信上了幾分。她哪里知道，王室之所以沒搗毀這里，是因為天才劍士阿爾文殞命于此。其父親奧威萊克伯爵為了找出兇手，上書力爭留下血腥洞穴，全力搜尋線索。

阿爾文之死是近些年來王國權貴最丟臉的一次，黛娜的另一個身份畢竟是鄰國的公主。于是王國上下在這件事情上對她有頗多隱瞞，她剛到王都，大概也就了解阿爾文被污蔑跟黑暗信徒有過來往而已。甚至在對方的死訊上，她都不甚清楚。

“那你已經知道是誰了？”黛娜試探著問。

“這方面女神大人倒是沒有在神諭中言明，她只是告訴我，最想要研究魔法陣的一共有兩人：一位是跟異世界勇者相關的公主，另一位則是某個宮廷魔法師的兒子。”灰袍巫師搖著頭說：“我雖然是女神大人欽點的使者，但想要搜尋關于他們的情報還是力有未逮。所以，我通過神術，冒死潛入王宮，想要得到你的幫助。”

他回答得不清不楚，含含糊糊，卻反而讓黛娜又信了幾分。光明女神的神諭從不指名道姓地點出某人——并非女神做不到，是因為越明顯直接的話，就會讓未來產生越無法掌握的變化。

就好像知道了一件壞事將要發生，明明提前做好了應對準備，卻發生了其他更加恐怖的事情。當然，也有可能無災無難地渡過了困難。但這其中毫無規律，連光明女神都無法摸透看清。她所能做的就是，盡量隱去關鍵信息而提供重要線索降下神諭，讓人類解決問題。如果人類解決不了的話，那就是……

女神盡力了，教廷豬隊友。

“我明白了。”黛娜重重地點了點頭。無論對方的神諭是不是真的，她都決定要好好地調查一下。魔法陣已經被她用神術暗自拓印下了，至于那兩個人的話……距離簽署儀式還有兩天，公主圣女有自信把他們都給揪出來。

“不如這樣吧，簽署儀式結束那晚，我們還在這里見面，互相交換情報。”黛娜想了想又說：“希望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當然，我可不敢欺騙女神大人。”灰袍巫師一口答應了下來。

看著黛娜離開的方向，陸孤帆取下灰袍，用手在臉上一抹便解除了偽裝。但他雙目無神，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什么讓人想不通的事情。

“嘖嘖嘖，你可真是大膽啊……”妮娜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洞穴外走了進來：“竟然連女神都敢隨意欺騙。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有些后怕了？”光明女神的信仰雖然在王國內沒有廣泛傳播，但出于對神明的敬仰，沒什么人會做一些瀆神的舉動。

“女神大人都已經自顧不暇了。”被她這么一大段，陸孤帆倒是回過神來了：“哪里還會管一些言論上不敬的小事呢？”

“切，又吹牛！”妮娜明顯不信：“搞得你對光明女神很了解一樣。”

在這點上陸孤帆倒還真沒亂講，他上一世為了積蓄打敗魔王的力量，游歷過無數【遺跡】，知道不少上古秘聞；加之自身實力達到巔峰，在某些方面，對神明的了解，說不定還超過了光明教廷。

千年前神明之戰中，光明女神確實打敗了黑暗之神。可她自己也沒落下什么好處，反而受到重創，重到需要使用信仰之力來慢慢修復的程度。

這就掐到了光明女神的死穴，因為她最缺少的，便是信仰之力！平時都已經過得緊緊巴巴了，更別提用它去修復傷口了。因此，千年以來，女神的恢復速度非常之慢，甚至到了對大陸上很多事情都撒手不管的地步。

這點說起來十分不可思議，就連當初發現它的陸孤帆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弄錯。但只要明白一點，之前的結論反而變得合情合理了。

那便是，神明，并非信仰之力的終點！

對于神明來說，信仰之力絕對是好東西。但同時，里面飽含了太多人類的愿望或者說是欲望了，它們對于神明來說幾乎等同于劇毒。試想一下，完全接收這樣的信仰之力，神明要不要幫原主人完成他的愿望？幫？那等著世界亂套吧；不幫？那等著神體里各種怨聲四起，最后完全崩潰吧——上古時期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

所以，大部分神明都取了一個折衷的法子。建造一個信仰之力池子作為信仰之力的終點，在里面進行過濾一般的手段后，吸收最純凈的信仰之力。

這樣做的好處很明顯，而壞處便是……信仰之力純凈后變少，最后有些入不敷出了。

因為除開神明日常需要外，人類也需要使用純凈的信仰之力。雖然虔誠信徒使用的信仰之力絕對比自己祈禱出來的少，但架不住大陸上還有一大批的泛信徒啊！他們口頭上信仰著光明女神，但貢獻的信仰之力非常少，使用起來卻一點也不含糊——例子就是陸孤帆這樣的人。

問題是光明女神還不能拒絕他們。要是不給泛信徒反哺信仰之力，教廷的控制力直接會少上一半。再說了，泛信徒越多，其中誕生虔誠信徒的概率也越大，女神并非不懂這一點。只是，現在的情況下，她或許更想所有的泛信徒一夜之間都變為虔誠信徒吧……

因此，作為被大部分人類所信仰著的神明，光明女神其實非常“貧窮”。平時所能給自己動用的信仰之力非常少，戰斗時不考慮爆發信仰之池的最大出力，能全力調動的恐怕也只比教皇多一些——再超過點，信徒們就會發現，自己祈禱后得不到任何信仰之力的反哺了。

當然了，陸孤帆現在可沒本事揮手間虛空逼光明女神全力出手，讓黛娜剛剛在瞬間無法祈禱。

他用的辦法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