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光華生氣離開后，長笑接連三天都沒有再見到他，連學堂的課都沒有來。

最后實在忍不住便跑去松蒲那詢問。

“松蒲先生，這幾日光華先生怎么沒來？”

松蒲懶洋洋地睜開眼看了一下她，心想著光華不來，他能得個清閑幾日，這小子倒是挺樂意見著光華。

“光華先生除了授課以外，還是五極大帝，那邊的事情也不得耽誤，這幾日他便去了整理那邊的事務了。”

說起來長笑雖然知道光華五極大帝這個身份，卻一直不清楚這個名號是做什么的。

“松蒲先生，五極大帝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松蒲心想走了光華那個大麻煩，長笑這個小麻煩又來給他找事情做，真是一日都不得偷閑。

看長笑那個樣子，不同她講清楚，她是定不會離開的。

松蒲嘆了口氣：“五極大帝的身份只在天帝之下，掌管百仙，若有神仙犯了錯帝君大人便會出面懲戒他，所以，在帝君面前行事小心，莫要惹怒了他老人家給你定個罪，就有你受得了！”

說完松蒲又閉上眼睛，小憩起來。

長笑想或許就是因為光華的這個身份，所以很多人都懼怕他，沒有人愿意接近他。

可她所認識的光華是溫柔的，背影總是孤單的。

他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卻因這職責將自己和所有人隔絕，用冷漠偽裝自己。

想到這長笑的胸口不知為何悶痛了起來。

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想到光華的背影，他皺起的眉頭，心臟的位置便悶得慌。

藥藥在長笑的面前揮揮手：“你發什么呆呢？”

長笑回過神來：“沒什么。”

藥藥偷偷地湊了過來：“長笑，我和你說，剛剛我來學堂的路上聽見幾個學生說，學堂南側往下走有一條月波河，集月之靈氣匯集而成，聽說很多仙人都在那療過傷，昨日他們有人偷偷去那里洗澡，有助于修為呢，你要不要去試試？”

長笑猶豫地看著她：“這恐怕不好吧，私自去怕不會壞了天界的規矩，那里不是有牌子寫著勿進嗎？”

藥藥見她推脫，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那些比你資質好的都偷偷進去提高修為，再這樣下去你會被甩得更遠的，信我的，我打聽了，今日月波河鐵定無人，你趁夜去洗個澡而已，速去速回，絕對無事！”

長笑還是有些猶豫，但卻也有些動心。

到現在修行一點長進沒有，她確實有些著急了。

入夜，長笑將驢子放在住處，一人走到了月波河。

長笑看了一眼寫著勿進的牌子，躊躇了一下，最后還是走了進去。

月波河的河水是由月光化成，河水波光閃爍，卻看不見底。

長笑褪去衣衫，將它們放在岸上的草叢里，然后散開長發，慢慢的走進河里。

河水微涼，但很舒適，一點點沒過她的身體。

月波河的岸旁種了些許柳樹，夜風吹過柳葉便會沙沙作響。

長笑用河水清洗著身體，月光的靈氣透過肌膚進入身體，像無數只溫柔的手輕撫著長笑的魂魄。

雖然藥藥說過今夜不會有人來此，但是長笑還是有些緊張，心想著再呆一會，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正想著岸邊傳來了腳步。

長笑慌張的也沒看清來的人是誰，急忙吸了一口氣藏到水底。

不會這么倒霉吧，若是被人發現私自進入月波河就算了，只怕女兒身這件事也瞞不住了。

岸上的人站在那里停了一下。

長笑在心中默默的祈禱，希望那人快些離開。

誰知岸上的人，不僅沒有離開，悉悉索索一陣也下了河。

長笑在水下什么也看不清，只見那個身影下了河就不動了。

長笑的氣息馬上就要不夠了，已經憋的滿臉通紅，也不知這人要洗到什么時候。

水下面安靜的很，剛才那人又沒了動作，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最后長笑實在憋不下去了，猛的從水中站了起來。

大口喘著氣，好半天才覺得又活了過來。

長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向那人。

只見光華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光華一時慌了神，長笑從水中躍起的那一刻，他都忘記回身把衣服取來披蓋上。

長笑濕漉漉的頭發貼著臉頰，月光灑在她如白瓷一般的肌膚上，還有她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挑撥著他的神經。

“光華哥哥？！”

光華這才被驚醒，一抬手岸上的一件外衫飛了過來落在長笑的頭上。

“穿上！”

光華轉過身背對著她。

長笑披上他的外衫，心底還有一絲慶幸幸虧是光華，看來自己的身份還沒有被撞破。

而光華此刻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唯獨剛才長笑立在水中的畫面在腦海中清晰可見，揮之不去。

“你怎么在這里？”因為焦躁，光華的聲音里有著怒氣。

長笑以為他還是在生之前的氣，慢慢的向他走過去。

“藥藥和我說月波河有助于修行，我便來試試。”

“你不刻苦修行，到學會別人耍弄這些偷懶的手段了！”

長笑聽了光華的話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對，剛想認錯，一縷月光照在光華的身上，她急忙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光華的背后有著七八道老舊的傷痕，有的深陷在肌膚里十分猙獰。

這不是讓長笑愣住的原因。

而是在光華的右肩上不知被什么東西新抓了一下留下的爪印，連皮帶肉的扯掉，有的位置甚至深可見骨。

長笑只覺得心臟糾起來了一般的痛。

見她沒了聲音，光華皺起眉頭，想要轉過身。

“別轉過來！”

長笑喊了一聲。

光華以為是因為二人現在的處境很是尷尬，便也沒轉過身去。

長笑慢慢的走到他身后，伸出手觸碰那些舊的傷疤。

光華感覺到她手指的溫度，身體顫抖了一下：“你！”

“痛嗎？”

剛想斥責她，可當她這么問的時候，光華卻什么也說不出了。

痛嗎？當然痛了，卻也不是不能承受，比這痛上幾十倍的他也受過，他已經習慣了。

他能感覺到長笑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害怕了？”光華冷聲問道。

長笑看著這些傷疤竟第一次覺得眼眶發酸。

“我難過。”

光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為什么？”

“因為你看起來好痛，我心疼了。”

這一刻光華突然覺得自己變脆弱了。

從沒有人問過他痛不痛，也未有人心疼過他。

他認為他不需要這些，他是五極大帝，是百仙的懲戒者。

可當長笑說她心疼的時候，他突然間的變得脆弱了。

他轉過身看著長笑，眼里不再是往日的冷漠，而是一絲疲倦，和許多的孤獨。

“這是誰弄的？”長笑輕聲問他。

光華望著她的眼睛柔軟了些：“前幾日月影蛟龍從寒冰地牢里跑了出去，我去追回她，被她抓傷了。”

長笑的臉上有著月光照在河上斑駁的影子，搖搖晃晃，她的面孔也隨之搖晃起來，讓光華覺得一陣暈眩。

“光華哥哥，我不想再見到你受傷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一根柔軟的羽毛在光華的心間騷動。

此刻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偽裝。

光華彎下腰，慢慢的靠近她。

長笑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在那站著，看著他。

光華盯著她的嘴唇，只要再靠近一點，就可以觸碰到。

“誰在那？！”身后響起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