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著忐忑的心,將來意跟玄虛子講明,沒想到后者竟是一口答應(yīng),隨我來到了家中。
父親還在昏睡,我仍舊綁著他,玄虛子見狀,眉頭一皺,上前握住了父親的手腕,片刻之后,臉色凝重的說道“令尊脈象紊亂,氣息低蘼,陰盛陽虛,像是大虧之狀,卻又有些蹊蹺,依你所言發(fā)病之狀,倒真的像是中了邪!只是這東西,貧道為從未見過,恕貧道道術(shù)淺薄,看不出端倪??!”
我聞言倒沒有失落,當(dāng)初我凌家也找過許多的高僧道士,都沒有辦法,因此,心中早就有了預(yù)料。
于是,又將他引到清痕身旁,他看到清痕卻是身軀一震,臉龐上的震驚之色更甚,一把抓住了清痕的手腕,一道查看后,又扒開了她的眼皮,最后語氣震驚的問道“她如此這般,已有多久!”
“一個月了!”我不知他為何忽然如此震驚,心中卻也升起了一絲擔(dān)憂。
玄虛子聞言轉(zhuǎn)身走到了屋外,此時天色剛剛暗下來不久,點點星辰熠熠生輝,他抬頭凝望天空,片刻后,語氣低沉的說道“此女不是凡人哪!”
“?。∈裁匆馑??”我疑惑道,不是凡人,還能是神仙不成!
玄虛子解釋道“天道輪回,命由天定,每個人的命運都與這諸天星辰息息相關(guān),我觀其骨象,合以星象,此女命數(shù)不凡哪!”
他說的極為籠統(tǒng),我半信半疑,笑道“那能不能請道長也給我看看!”
玄虛子聞言,倒是沒有拒絕,抓住我的手臂自下而上摸索,而臉龐之上的震驚絲毫不比方才遜色,他松開了手掌,一步跨到了我身后,又摸向我的后腦。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手掌在微微顫抖,我問道“道長,怎么了?”
“無量天尊!”他呼喊叫了一聲道號,松開了手掌,說道“凌公子天命不凡哪!”
他忽然以公子相稱,我不由一怔,旋即又笑道“很多年前,也有人說過跟道長同樣的話!到現(xiàn)在我也沒看出自己不凡在哪!”
“那是因為他只說了一半!”玄虛子語氣鄭重的說道“公子雖天命不凡,卻注定孤煞相伴,這一生恐怕多有兇險,福禍相依?。 ?
“原來如此!多謝道長指點了!”對著些相命的話我絲毫不信,隨即淡淡的說道。
玄虛子聞言,對我行了道禮,說道“令尊和那姑娘的病恕貧道無能為力,若是公子能尋到他們中邪的源頭,或許還有救!”
“那這么說,道長的靈丹也不行嗎?”我問道。
玄虛子搖頭道“靈丹只能治病,對于令尊二人也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即便服了靈丹,恐也只是回光返照之用,只會加快他們的衰弱!”
“哦!多謝道長了!”我聞言不由有些失落,沒想到這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隨即說道“勞煩道長親自跑一趟,我送您吧!”
“不必了!”玄虛子拒絕道“老夫慚愧,公子多保重!”
玄虛子走后,我徹夜難眠,就連丹國道士都束手無策,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這樣下去嗎?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將已經(jīng)快要翻爛藥書全部翻閱了一遍,依舊是一無所獲,深夜的燭光下,我獨自倚靠在木椅上,卻只能是仰天長嘆,有心無力!
就在我獨自惆悵之際,房門被人叩響,我忽然一驚,竟是沒有察覺到有人到了家中。
“誰?”我問道。
“我!”那人答應(yīng)了一聲,那聲音熟悉無比,正是李通!
“怎么又是你!我現(xiàn)在看到你就害怕!”我打開屋門,說道“深更半夜又來干嘛?”
我此時的心情不太好,因此語氣有些不耐煩,不過李通卻沒有在意,一步跨到屋內(nèi),一把將房門給關(guān)上,還吹滅了油燈。
“李二蛋!你干嘛!”我不由怒道。
“小點聲!”李通就是捂住了我的嘴,我一把將其甩開,只聽他神秘道“不能讓人看到!咱們兄弟要發(fā)財了!”
“發(fā)的哪門子財!”我沒好氣的說道,準(zhǔn)備將油燈點著,兩個大男人黑燈瞎火的實在是有些別扭!
“先別點!”李通卻制止了我,說道“我就說幾句話!說完就走,走了你再點,此事斷不能讓人知道!”
“到底什么事?你趕緊說!”
“我發(fā)現(xiàn)古墓了!”李通輕輕的說出了一句話,我聽罷也是一驚,問道“古墓?誰的墓?你不會是想?”
“沒錯!”李通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意思,解釋道“玄虛子不是讓排查山中的荒墳嗎,我就先帶人又去李漢二人死的地方看了看,我老是覺得張木匠有些蹊蹺,果然,前天一場大雨,沖出了一個洞!”
“洞?盜賊的洞?”我問道。
“沒錯!”李通繼續(xù)說道“那洞很是隱秘,而且看方向就是張木匠所說的李漢二人遇險逃命的地方,雨水過后,那洞又?jǐn)U大了許多,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好在跟著我的那兩個衙役在查看別的地方,沒人發(fā)現(xiàn),我只下去粗略的看了下,確是有人經(jīng)過的痕跡!若是所料不差,那李漢二人正是進(jìn)入可其中,才被干魃所傷!”
“干魃!那墓里有干魃!”我說道“既然找到了,那為什么不去告訴玄虛子?。 ?
“你可知那是誰的墓!”李通問道。
“誰的墓不是墓,那里面可有干魃呀,除了他乃是為民除害!”
“你說錯了!”李通卻是笑道“準(zhǔn)確來說,是我說錯了,那不應(yīng)該叫墓,而是冢!”
“冢?”我疑問道“當(dāng)官的墓!”
“沒錯!”李通解釋道“尋常百姓哪里會修冢埋葬,若我所料不錯,應(yīng)該是百年前林機(jī)平,林縣令的冢!”
古時等級分明,埋死人的墓也有嚴(yán)格的劃分,普通百姓死后,埋的地方叫墳!而入了仕途,有了官職的官員,一品至七品官員死后,埋的地方就冢!王爺,將軍,皇親國戚等埋的地方就墓,而皇室直系埋的地方就陵!
墳,冢,墓,陵!對應(yīng)不同的等級,而李通所說的林機(jī)平林縣令,乃是百年前平鋒縣的縣令,乃是有名的貪官!
但因在朝中有人庇護(hù),貪贓枉法了二十多年,才被抄家斬首,據(jù)說當(dāng)初在他家中甚至抄出了不少黃金,而他死后,據(jù)說他朝中的庇護(hù)者還特意將其埋葬了,在山中修了冢,陪葬了不少東西!但一直沒有人發(fā)現(xiàn)!
“據(jù)傳言,這林機(jī)平當(dāng)初乃是攀上了當(dāng)朝王爺?shù)年P(guān)系,每年都會孝敬銀兩,死后,那王爺也沒有虧待他!”李通語氣頗為激動,說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灰覀?nèi)ゾ蛄怂内?,黃金白銀肯定少不了!”
“可你不是說,已經(jīng)有盜賊去過了嗎?”我問道“還能有什么寶貝!”
“那也不可能全部帶走??!”李通說道“我當(dāng)初聽人說過,干這行的有規(guī)矩,墓中寶貝不能拿完的,要給后面的同行留口飯吃!”
“可是?”我猶豫道“這去掘墓可是犯王法呀!再說了,這冢里十有八九有干魃呀!”
李通叫我猶豫不決,說道“機(jī)不可失啊!現(xiàn)在還沒人發(fā)現(xiàn),在過幾日,排查的隊伍要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就沒機(jī)會了!你不想為你爹治病了嗎?這冢里隨便拿也不止十兩紋銀吧!買靈丹綽綽有余了!干還是不干!”
他此言確是戳中了我的要害,他雖不知道玄虛子已經(jīng)告訴我靈丹不能治愈的事,但玄虛子也說了,只要尋到源頭,出了不干凈的東西,便可好轉(zhuǎn)!
如今有干魃出現(xiàn),還是在南坡山中,難道就是當(dāng)初父親他們祭祖之時所遇到的東西?
我不由有些動搖,若是除了那干魃,真的能治愈父親和清痕的病,那我自然是義不容辭!
李通見我遲遲不下決定,說道“我李通不是忘恩負(fù)義之人,當(dāng)初我爹重病,是凌老太公給我們的錢財,又找來郎中為我爹治病,這份恩情我李通一直銘記在下!這些年,我也盡力照顧你們了!”
“可這天下什么世道你不清楚嗎?任你再有本領(lǐng),也抵不過一塊金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