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右手指著半空中的能量體，利姆·尼斯對成不凡詭秘一笑。

“看好了！”

他右手陡然射出幾米長的青色氣刃，類似于成不凡的千鳥銳槍。

“唰唰唰唰！”

他像切豆腐一樣，在包裹著坤沙的能量體上按照“井”字形，上下上下左右左右，一共切了四刀。

這一套程序頗像成不凡以前看過的魔術表演。把大活人裝在箱子里，然后魔術師手持利刃要么切、要么捅這個箱子……

只是，這次坤沙還能活著出來嗎？

“小子，你玩過魔方嗎？”

利姆·尼斯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來。

“啊？魔方？”

這個世界還有魔方？成不凡有點懵，那自己是該說玩過呢還是沒玩過呢？要不要把12秒內完成三階速擰的水平顯露出來？

不過眼下哪有魔方呢？

成不凡抬頭看向空中那留著四道刀痕的正方體，呃……

“圣者發明魔方，是把它作為益智玩具。可我把它改造成一種刑罰。”

利姆·尼斯手輕輕一揮，伴隨著坤沙凄厲的慘叫聲，空中的能量體三階魔方就開始轉動起來。

魔方開始轉得還十分緩慢，畢竟此時坤沙還比較完整。而超凡修為賦予了他身體頑強的生命力。

可后來隨著魔方轉速越來越快，坤沙的聲音也逐漸微弱，直至再也聽不到，只剩下血肉磨碎的聲音。粘稠的血水不斷順著魔方的縫隙淅瀝瀝地瀉到地上，形成一道小小的血簾。

受這樣的魔方刑和活生生掉進攪拌機有什么區別？最慘的是超凡武者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即使是斷肢剖腹，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成不凡低下頭強忍惡心，覺得自己看到這些回去大概會做噩夢。

回想起利姆·尼斯之前對那個用了鼠刑的俘虜所說的話。對于這些人販子來講，落到這個人手里，死亡確實是一種奢望。

利姆·尼斯總算滿意了。他關閉魂樂，伸手解散了能量體。除了地上那一攤血水，世上再無坤沙這個人存在的痕跡。

看著對面那張平靜無波的老臉，成不凡感覺毛骨悚然。一個人的心得狠到什么地步，才能面不改色地如此殘殺同類？

呃……不過，兄弟會這些貨色也許本來就不配當人？

“孩子們已經被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她們不會看到這一幕，你不用擔心。”

利姆·尼斯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此刻語氣像個和藹的老紳士。

“呃，不擔心，我不擔心……”

這人說話風格變來變去，難免讓成不凡懷疑他有隱藏的多重人格。

“這位姑娘是？”

他又低頭皺眉看向成不凡身后。

成不凡總算想到地上還躺著一個人，趕忙走到瑪麗·格蕾絲的身邊扶起她。

“她就是拿吊墜那小姑娘的姐姐。是她把坤沙他們引走，讓我來這救她妹妹的。”

“對了，剛才進去那倆人呢？”

成不凡想起尖嘴毛猴和紋身卡爾。

“你說呢？”

利姆·尼斯聳聳肩。

“……”

算了，他倆能留下全尸就算運氣好了。

“喂！醒醒！醒醒！”

成不凡伸手在瑪麗的臉上拍了拍。原本應該細滑的皮膚此時卻略顯粗糙，想是這十幾天來沒少經歷風霜摧折。

片刻后，她迷蒙地睜開眼，然后瞬間警惕起身。

“放松！放松！你很安全！”

這姑娘一醒來就握緊拳頭，成不凡連忙安撫她，生怕她一拳就要打過來。

瑪麗·格蕾絲一看說話的是成不凡，才略略舒了一口氣。

“怎么是你？他們人呢？”

她掃視了一眼周圍，發現自己正坐在前天來過的兄弟會小樓門口。

“坤沙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成不凡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尸骨無存……”

他還在心里補充道。

“死……了？”

看著不遠處的那一攤血水，瑪麗·格蕾絲喃喃自語，眼神里盡是茫然。

……

周日下午四點，青陽火車站。

成不凡立在站臺上，對著坐在火車窗口邊的兩姐妹揮手道別。

今天凌晨救完人后，利姆·尼斯也不知道從哪變出好幾名孔武有力的軍人來負責收尾——這老狐貍，還說自己沒帶手下，哼！

瑪麗·格蕾絲也終于見到了逃出生天的妹妹琴·格蕾絲。姐妹二人相擁而泣……

返回公寓樓休息了一上午后，她們決定馬上回神木城。

瑪麗獨自離家已經快一個月了，期間都沒有和家人聯系過。所以現在一找到妹妹，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帶回去。

她托著削瘦的臉龐，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那個微笑揮手的少年。妹妹也在一旁開心地對他搖著手。

孤身來到青陽城，唯一的姑媽卻因為度假恰巧不在。瑪麗舉目無親，尋路無方，曾幾度陷入絕望的境地。幸好遇到這位少年，義無反顧地幫了她。

以他的年紀和實力，可謂少年英才。假以時日，極有可能成為又一位魂樂強者。難得是他還有一副古道熱腸，行事極富正義感。雖然這幾日相處寥寥，卻很難不讓人對他生出好感。

“可惜……他比我小好幾歲……”

她眼神悠悠，思緒已經飄遠了……

……

“哎呀！人家不就是和朋友出去喝點小酒嘛！你就別問了啦！”

站在人來人往的站臺上，成不凡隱約覺得側后方這道聲音有點耳熟。

轉頭一看，這不是昨夜他在棚戶區亞里幫那兒救出的女子嗎？

此時她穿著精致的短裙，一只手撐著小遮陽傘，另一只手挽著一個胖子。

大熱天的，這男人穿得很正式，頭上還帶著紳士帽。手中提著一只皮箱，作一幅商賈打扮。

“好好好！我不問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出去玩不要玩得那么晚，現在外面不太平。”

男人陪著小心，似乎很寵溺這女子。兩人在另一邊登上了這列往北開的火車。

那女子沒注意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在不遠處，他也沒必要上去表功。

“還真給她跑出去了……”

成不凡暗自嘀咕，能在深夜一個人離開棚戶區，這女子也算運氣好。

“嗚——”

蒸汽機車拉響悠長的汽笛，車輪開始緩緩轉動。

撫摸著手中的樂符，成不凡最后一次向車窗揮手。

這枚樂符就是瑪麗·格蕾絲給他的謝禮，里面有一首她家家傳的魂樂，品階為地級。

相對于普通魂樂修者，這當然是一份很昂貴的謝禮。任何地級魂樂在樂師協會的標價都在一萬曜銀以上，威力強勁的賣十數乃至數十萬的都有。

以成不凡所享受的待遇，他為樂師協會工作整整一年也只勉強買得起一首。

不過這份禮物對他來講又有些雞肋了，因為他最不缺的就是魂樂啊！自己記憶中那么多首bgm還沒時間一一來試呢……

但畢竟是瑪麗心意的體現。

火車越開越快，成不凡轉身往出站口走去。步履悠然間，他的手無意間碰到了自己的褲兜，那里好像有什么硬硬的東西——

“誒！這不是子母墜嗎！糟了！忘了把這塊母墜還給瑪麗了！”

成不凡猛然轉身，看著已經遠去的火車，腦海中回蕩著一個念頭：

“我忘了還，她也忘了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