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神的影子
書名: 古龍:楚留香新傳(全4冊)作者名: 古龍本章字?jǐn)?shù): 6026字更新時(shí)間: 2019-01-03 15:31:12
尸體上看不到血漬,兩人的臉也很安詳,似乎死得很平靜,并沒有受到任何痛苦。
海闊天解開他們的衣服,才發(fā)現(xiàn)他們后心上有個(gè)淡紅色的掌印,顯然是一掌拍下,兩人的心脈就被震斷而死。
胡鐵花長長吐出口氣,失聲道:“好厲害的掌力!”
掌印一是左手,一是右手。殺死他們的,顯然只是一個(gè)人,而且是左右開弓,同時(shí)出手的。
但掌印深淺卻差不多,顯見那人左右雙手的掌力也都差不多。
楚留香道:“看來這仿佛是朱砂掌一類的功夫。”
胡鐵花道:“不錯(cuò),只有朱砂掌留下的掌印,才是淡紅色的。”
楚留香道:“朱砂掌這名字雖然人人都知道,其實(shí)練這種掌力的心法秘訣早已失傳,近二三十年來,江湖中已沒聽過有朱砂掌的高手。”
胡鐵花道:“我只聽說一個(gè)‘單掌追魂’林斌,練的是朱砂掌,但那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林斌現(xiàn)在已死了很久,也沒有聽說過他有傳人。”
楚留香道:“不錯(cuò),‘單掌追魂’!昔年練朱砂掌的,大多只能練一只手,但這人卻雙手齊練,而且都已練得不錯(cuò),這就更少見了。”
海闊天忽然道:“據(jù)說練朱砂掌的人,手上都有特征可以看得出來。”
楚留香道:“初練時(shí)掌心的確會(huì)發(fā)紅,但練成之后,就‘返璞歸真’,只有在使用時(shí),掌心才會(huì)現(xiàn)出朱砂色,平時(shí)是看不出來的。”
海闊天長嘆道:“既是如此,除了你我四人外,別人都有殺死他們的可能了。”
張三道:“只有一個(gè)人不可能。”
海闊天道:“誰?”
張三道:“金靈芝。”
海闊天道:“何以見得?”
張三道:“瞧這掌印,就知道這人的手很大,絕不會(huì)是女人的手。”
胡鐵花冷笑道:“得人錢財(cái),與人消災(zāi),金靈芝買了你,錢倒花得一點(diǎn)也不冤枉。”
海闊天道:“但女人的手也有大的。據(jù)相法上說,手大的女人,必定主富主貴,金姑娘豈非正是個(gè)富貴中人么?”
張三冷冷地道:“原來海幫主還會(huì)看相!據(jù)說殺人者面上必有兇相,只不知海幫主可看得出來么?”
海闊天還未說話,突又聽到一聲慘呼。這呼聲仿佛是從甲板上傳下來的,雖然很遙遠(yuǎn),但呼聲凄厲而尖銳,每個(gè)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海闊天面色又變了,轉(zhuǎn)身沖了上去。
胡鐵花嘆了口氣,道:“看來這條船上倒真是多災(zāi)多難,要活著走下船去實(shí)在不容易。”
楚留香忽然從王得志的衣襟中取出樣?xùn)|西來,沉聲道:“你們看這是什么?”
他手里拿著的,赫然竟是粒龍眼般大小的珍珠。
張三面色立刻變了,失聲道:“這就是我偷金姑娘的那顆珍珠。”
楚留香道:“沒有錯(cuò)么?”
張三道:“絕沒有錯(cuò),我對珍珠是內(nèi)行。”
他擦了擦汗,又道:“但金姑娘的珍珠又怎會(huì)在這死人身上呢?”
楚留香道:“想必是她不小心掉在這里的。”
張三駭然道:“如此說來,金靈芝難道就是殺人的兇手?”
楚留香沒有回答這句話,目中卻帶著沉思之色,將這顆珍珠很小心地收藏了起來,大步走上樓梯。
胡鐵花拍了拍張三的肩頭,道:“主人若是殺人的兇手,奴才就是從犯,你留神等著吧!”
胡鐵花他們走上甲板的時(shí)候,船尾已擠滿了人,金靈芝、丁楓、勾子長、公孫劫余、白蠟燭,全都到了。
本在那里掌舵的向天飛已不見了,甲板上卻多了攤血漬。血漬殷紅,還未干透。
胡鐵花動(dòng)容道:“是向天飛!莫非他已遭了毒手?但他的尸身呢?”
海闊天眼睛發(fā)紅,忽然厲聲道:“錢風(fēng)、魯長吉,今天是不是該你們兩人當(dāng)值掌舵的?”
人叢中走出兩人,躬身道:“是。”
海闊天怒道:“你們的人到哪里去了?”
錢風(fēng)顫聲道:“是向二爺令我們走遠(yuǎn)些的。我們不走,向二爺就瞪眼發(fā)脾氣,還要打人,我們才不敢不走開。”
魯長吉道:“但我們也不敢走遠(yuǎn),就在那里幫孫老三收拾纜繩。”
海闊天道:“方才你們可曾聽到了什么?”
錢風(fēng)道:“我們聽到那聲慘呼,立刻就趕過來,還沒有趕到,又聽到‘撲通’一響,再看向二爺,就已看不到了。”
眾人對望一眼,心里都已明白,那“撲通”一聲,必定就是向天飛尸身落水時(shí)所發(fā)出的聲音。
大家都已知道向天飛必已兇多吉少。
海闊天與向天飛相交多年,目中已將落淚,嗄聲道:“二弟,二弟,是我害了你,我本不該拉你到這里來的……”
丁楓柔聲道:“海幫主也不必太悲傷,尸身還未尋出之前,誰也不能斷定死的是誰。何況,向二爺武功極高,又怎會(huì)輕易遭人毒手?”
張三道:“尸身落水還沒有多久,我下去瞧瞧是否還可以將他撈上來。”
這時(shí)船行已近海口,波濤洶涌。張三卻毫不遲疑,縱身一躍,已像條大魚般躍入水中。
海闊天立刻大喝道:“減速,停船,清點(diǎn)人數(shù)!”
喝聲中,水手們已全都散開。紫鯨幫的屬下,果然訓(xùn)練有素,雖然驟經(jīng)大變,仍然不慌不亂。
船行立刻就慢了下來,只聽點(diǎn)名吆喝之聲,不絕于耳。
過了半晌,那錢風(fēng)又快步奔回,躬身道:“除了王得志和李得標(biāo),別人都在,一個(gè)不少。”
別人都在,死的自然是向天飛了!
海闊天忽然在那攤血漬前跪了下來。
丁楓目光閃動(dòng),沉聲道:“向二爺武功之高,在下是知道的,在下不信他會(huì)遭人毒手,只因江湖中能殺死他的人并不多。”
說這話時(shí),他目光依次從勾子長、楚留香、胡鐵花和白蠟燭面上掃過,卻沒有瞧公孫劫余和金靈芝一眼。他的意思自然是說,能殺死向天飛的,只有這四個(gè)人而已。
胡鐵花冷笑道:“丁公子武功之高,不但我知道,大家只怕也都清楚得很,卻不知出事的時(shí)候,丁公子在哪里?”
他這話說得更明顯了,簡直無異說丁楓就是兇手。
丁楓卻神色不動(dòng),淡淡道:“在下睡覺的時(shí)候,一向都躺在床上的。”
胡鐵花道:“勾兄與他同房,想必是看到的了?”
勾子長神色似乎有些異樣,訥訥道:“那時(shí)……那時(shí)我正在解手,不在屋里。”
楚留香忽然道:“其實(shí)殺死向二爺?shù)娜耍涔Φ共灰欢ū认蚨敻摺!?
胡鐵花道:“武功不比他高,怎能殺得了他?”
楚留香道:“向二爺也許正因?yàn)橄氩坏侥侨司箷?huì)殺他,毫無防范之心,是以才會(huì)被那人一擊得手。”
海闊天抬起頭,恨恨道:“不錯(cuò),否則兩人交手時(shí),必有響動(dòng),錢風(fēng)他們必已早就聽到,正因?yàn)槟侨耸窃诎抵行写蹋詣e人才沒有聽到動(dòng)靜。”
楚留香道:“正是如此,所以這船上每個(gè)人都有殺死向二爺?shù)目赡堋!?
丁楓眼睛瞪著勾子長,冷冷道:“但別人都和向二爺無冤無仇,為何要下此毒手?”
勾子長怒道:“你瞪著我干什么?難道我和他有仇么?”
丁楓淡淡道:“在那三和樓,勾兄與向二爺沖突之時(shí),幸好不止在下一人聽到。”
海闊天的眼睛也立刻瞪到勾子長身上了,目光中充滿怨毒之意,竟似真的將勾子長看成殺人的兇手!
勾子長紅著臉,大聲道:“我只說要和他比畫比畫,又沒有意思要他的命。”
丁楓冷冷道:“勾兄是否想要他的命,也只有勾兄自己知道。何況,據(jù)我所知,向二爺被害時(shí),勾兄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勾子長怒道:“我早就說過,那時(shí)我在解手……”
丁楓道:“在哪里解手?”
勾子長道:“自然是在茅房,我總不能當(dāng)著你的面撒尿吧?”
丁楓道:“有誰見到了?”
勾子長道:“沒有人,那時(shí)廁所里正好一個(gè)人也沒有。”
丁楓冷笑道:“勾兄不遲不早,正好在向二爺被害時(shí)去解手,廁所中又正好沒有別的人……嘿嘿,這倒真是巧得很,巧得很。”
勾子長叫了起來,道:“我怎知什么時(shí)候尿會(huì)來?怎知廁所里有沒有人……”
楚留香忽然道:“勾兄不必著急,事實(shí)俱在,勾兄絕不是兇手!”
丁楓道:“事實(shí)俱在?在哪里?”
楚留香道:“兇手既是在暗中行刺,和向二爺距離必定很近。勾兄與向二爺既然不睦,向二爺怎會(huì)容勾兄走到自己身邊來?”
勾子長道:“是呀,他若見到我要走過去,只怕早就跳起來了。”
楚留香道:“瞧這地上的血漬,向二爺流血必定極多,那兇手貼身行刺,自己衣服上就難免要被濺上血漬。”
他瞧了勾子長一眼,道:“但勾兄此刻身上卻是干干凈凈,而且穿戴整齊,若說他是在行刺后換的衣服,也絕不會(huì)換得如此快的。”
勾子長道:“不錯(cuò),一聽到慘呼,我就立刻趕到這里來了,哪有時(shí)間去換衣服?”
金靈芝忽然道:“這點(diǎn)我們可以作證,我來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在這里了。”
楚留香道:“無論誰是兇手,都萬萬來不及換衣服的,只有將那件濺血的衣服脫下來或是拋入水中,或者秘密藏起。”
胡鐵花冷笑道:“如此說來,那兇手此刻一定是衣冠不整的了。”
他說這話時(shí),眼睛是瞪著丁楓的,丁楓身上果然只穿著套短衫褲,未著長衫外衣。
但丁楓還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在下本就沒有穿著長衫睡覺的習(xí)慣。”
金靈芝道:“不錯(cuò),誰也不會(huì)穿得整整齊齊的睡覺,我一聽到那聲慘呼,馬上就趕來了,也沒有穿外衣,難道我會(huì)是兇手么?”
她果然也只穿著短衫褲,而且沒有穿襪子,露出了一雙雪白的腳。
胡鐵花眼睛盯著她的腳,悠然道:“未查出真兇前,人人都有嫌疑,就算再有錢的人,也不能例外。有錢人也未必就不會(huì)殺人的,金姑娘你說是么?”
金靈芝本已快跳了起來,但瞧見胡鐵花的眼睛,臉突然紅了起來,情不自禁將腳往后面縮了縮,居然沒有回嘴。
這時(shí)張三已自水中探出頭,大聲道:“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這么急的水里,連條死魚都瞧不見,莫說是人了。”
海闊天拋下條長索,道:“無論如何,張兄已盡了力,海某與向二弟一生一死,俱都感激不盡。江水太急,張兄還是快請上來吧!”
天已亮了。
一回到屋里,關(guān)起房來,胡鐵花就一把拉住了楚留香的衣襟,道:“好小子,現(xiàn)在你在我們面前也不說老實(shí)話了,你以為真能騙得過胡先生么?”
楚留香失笑道:“誰騙了你?你犯了什么毛病?”
胡鐵花瞪眼道:“你難道沒有騙我?云從龍臨死前要你替他喝的那杯酒,杯子里明明有樣?xùn)|西,你為什么說沒有?”
張三已換上了海闊天為他準(zhǔn)備的干凈衣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蹺著腳,悠然笑著道:“以前有人說胡鐵花是草包,我還不太相信,現(xiàn)在才知道那真是一點(diǎn)也不假。”
胡鐵花道:“放你的狗臭屁,你懂得什么?”
張三道:“你呢?你懂什么?懂屁?他方才不愿意說老實(shí)話,只不過是為了有海闊天在旁邊而已,你生的哪門子氣?”
胡鐵花道:“海闊天在旁邊又怎樣?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壞人,而且和我們又是站在一條線上的,我們?yōu)槭裁匆m他?”
張三嘆了口氣,道:“本來我以為你至少還懂個(gè)屁的,原來你簡直連屁都不懂。海闊天只不過帶你去看了幾壇酒而已,你就巴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了。”
胡鐵花冷笑道:“我不像你們,對什么人都疑神疑鬼,照你們這樣說,天下還有一個(gè)能夠令你們信任的人么?”
張三道:“沒有,有時(shí)候,我簡直連自己都信不過自己,何況別人?”
胡鐵花冷冷道:“你這人至少還很坦白,不像這老臭蟲。”
張三道:“你真的很信任海闊天?”
胡鐵花道:“他把什么話都說出來了,一點(diǎn)也沒有隱瞞。”
張三冷笑道:“要釣魚,就得用魚餌,你怎知海闊天說的那些話不是在釣魚?”
胡鐵花道:“釣魚?釣什么魚?”
張三道:“他要套出我們的話來,就得先說些話給我們聽聽。其實(shí)呢,他說的那些話全都只不過是猜測,他既能猜到,別人自然也就能猜到,他說了半天,根本就等于沒有說。”
他不等胡鐵花開口,接道:“至于那六口棺材,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送來的?說不定就是他自己。”
胡鐵花抓著楚留香衣襟的手松開了。
楚留香這才笑了笑,道:“不錯(cuò),這船上的人既不聾,又不瞎,若說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六口棺材送上來,這簡直不太可能,只有他自己……”
胡鐵花大聲道:“但他至少不是殺死向天飛的人。向天飛被害時(shí),他明明和我們在一起,是不是?”
楚留香道:“嗯。”
胡鐵花道:“依你說來,勾子長既不可能是兇手,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金靈芝、丁楓和公孫劫余。”
楚留香道:“不錯(cuò)。”
胡鐵花道:“要將六口棺材瞞著人送上來,雖不容易,但這三人都是又有錢又有勢的人,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的?”
楚留香道:“但除了這三人外,還有兩人的嫌疑也很大。”
胡鐵花道:“誰?”
楚留香道:“那就是本該在那里掌舵的魯長吉和錢風(fēng)!”
胡鐵花道:“憑他們兩人,能殺得了向天飛?”
楚留香道:“今天既然本該由他們當(dāng)值掌舵的,他們守在那里,向天飛自然絕不會(huì)懷疑。而且,像向天飛那么狂傲的人,自然也絕不會(huì)將他們放在心上,若說要在暗中行刺向天飛,只怕誰也不會(huì)比他們的機(jī)會(huì)更多了。”
張三道:“就因?yàn)樗麄兲蛔爿p重,根本也不會(huì)有人去留意他們,所以他們行兇之后,才有足夠時(shí)間去換衣服。”
楚留香道:“海闊天那時(shí)恰巧和我們在一起,說不定就是為了要我們證明向天飛被害時(shí)他不在那里,證明他不可能是兇手。”
張三道:“但這卻絕不能證明他也沒有叫別人去殺向天飛。”
胡鐵花道:“如此說來,你難道認(rèn)為他是兇手?”
張三道:“我并沒有指名他就是兇手,只不過說他也有嫌疑而已。”
胡鐵花冷笑道:“以我看來,嫌疑最大的還是金靈芝。”
張三道:“為什么?”
胡鐵花道:“她若不是兇手,那顆珍珠又怎會(huì)跑到李得標(biāo)的尸體上去了?”
楚留香道:“每個(gè)人都有嫌疑,現(xiàn)在就斷定誰是兇手,還嫌太早。”
胡鐵花道:“要等到什么時(shí)候?”
楚留香道:“無論誰殺人都有目的,我們先得找出那兇手的目的是什么。”
胡鐵花道:“不錯(cuò)。”
楚留香道:“無論多厲害的角色,殺了人后多多少少總難免會(huì)留下些痕跡線索,我們就得等他自己先露出破綻來。”
胡鐵花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現(xiàn)在的線索還不夠,還得等他再殺幾個(gè)人?”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我只希望能在他第二次下手時(shí),能先發(fā)制人,將他抓住。”
胡鐵花道:“他以后若不再殺人,我們難道就抓不住他了?”
楚留香嘆息著,苦笑道:“你莫忘了,棺材有好幾口,他若不將棺材填滿,只怕是絕不會(huì)住手的。”
胡鐵花沉默了半晌,道:“那么,你想他第二個(gè)下手的對象是誰呢?”
楚留香道:“這就難說了……說不定是你,也說不定是我。”
胡鐵花道:“那么你就快趁還沒有死之前,將那樣?xùn)|西拿出來給我們瞧瞧吧!”
楚留香笑了,道:“這人倒真是有雙賊眼,那杯酒里,的確有樣?xùn)|西。”
張三忍不住問道:“究竟是什么東西?”
楚留香道:“是個(gè)蠟丸,蠟丸里還有張圖。”
胡鐵花道:“什么圖?”
楚留香道:“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那張圖畫的究竟是什么……”
圖上畫著的,是個(gè)蝙蝠。
蝙蝠四圍畫著一條條彎曲的線,還有大大小小的許多黑點(diǎn),左上角還畫了個(gè)圓圈,發(fā)著光的圓圈。
楚留香道:“這一條條彎彎曲曲的線,仿佛是代表流水。”
張三道:“嗯,有道理。”
楚留香道:“這圓圈畫的好像是太陽。”
張三道:“不錯(cuò)。”
胡鐵花道:“但這些大大小小的黑點(diǎn)是什么呢?”
楚留香道:“也許是水中的礁石……”
胡鐵花道:“太陽下、流水中、礁石間,有個(gè)蝙蝠……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可真把人糊涂死了。”
楚留香道:“這其中自然有極深的意義,自然也是個(gè)很大的秘密,否則云從龍也不會(huì)在臨死前,慎重地交托給我了。”
胡鐵花道:“他為什么不索性說明白呢?為什么要打這啞謎?”
楚留香道:“那時(shí)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jī)會(huì)……”
胡鐵花搶著道:“不錯(cuò),那天在三和樓上,我也覺得他說話有些吞吞吐吐,而且簡直有些語無倫次,連‘骨鯁在喉’這四個(gè)字都用錯(cuò)了。”
張三道:“怎么用錯(cuò)了?”
胡鐵花道:“‘骨鯁在喉’四字,本是形容一個(gè)人心里有話,不吐不快,但他卻用這四個(gè)字來形容自己喝不下酒去,簡直用得大錯(cuò)而特錯(cuò)。”
張三失笑道:“云從龍又不是三家村里教書的老夫子,用錯(cuò)了個(gè)典故,也沒有什么稀奇,只有像胡先生這么有學(xué)問的人,才會(huì)斤斤計(jì)較地咬文嚼字。”
楚留香笑道:“這兩年來,小胡倒的確像是念了不少書,一個(gè)人只要還能念得下書,就不至于變得太沒出息。”
胡鐵花怒道:“你們這究竟是什么意思?每次我要談?wù)務(wù)?jīng)事的時(shí)候,你們就來胡說八道。”
楚留香笑了笑,突然一步躥到門口,拉開了門。
門口竟站著一個(g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