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小姐請原諒我借用雪子的名義寫這封信,其實我并不是雪子,這樣一說,你應該會知道我是誰了吧,不,不,你在拆開這封信,展開信紙的瞬間可能已經清楚發現“原來是那個女人”了,而且一定很生氣,心想真失禮……居然擅自使用朋友的名字寫信給我,實在是個厚臉皮的女人,不過福子小姐,請你體諒,如果我在信封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的話,那個人一定會發現,而且半路就把信搶過去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如果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讀到這封信的話,只有這樣做,沒有別的辦法。不過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口說些怨言,也不打算向你哭訴什么。雖然,如果要說真心話,我想這封信的十倍二十倍長恐怕都不夠寫,不過事到如今再說那些也已經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嗯呵呵呵呵呵呵,我也吃了不少苦頭因此開始變得很堅強了噢,并沒有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雖然想哭的事情和不甘心的事情其實多得有一籮筐,不過也已經再也不愿意去想了,我已經下定決心要開朗地活下去。真的,人的命運這東西,什么時候輪到誰倒霉,是除了神明之外誰也不知道的,所以去羨慕或嫉恨別人的幸福,真是傻瓜對嗎?
我再怎么是個沒受教育的女人,也知道直接寫信給你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不過這件事我已經請塚本先生幫我向他提過好幾次了,可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肯聽,所以現在除了拜托你之外,似乎也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不過這樣一說聽起來好像是多么難辦到的請托似的,其實真的真的一點也不麻煩。我只是想從你們家得到唯一一件東西而已。這么說,當然可不是說要你把他還給我。其實是更微不足道的東西,更沒有價值的東西……我想要莉莉。我聽塚本先生說,他說可以把莉莉給我,只是福子小姐說不愿意離開莉莉,嘿,福子小姐,這話可是真的?我唯一的愿望,難道你也要阻礙嗎?福子小姐請你試著想一想,我已經把比自己生命還要珍貴的人……不,何止是這樣,還有和那個人共同建立起來的快樂家庭中的一切東西,都毫不保留地讓給你了。連一件東西,一片破碗片都沒有帶出來,連我出嫁時自己帶過去的嫁妝細軟,他都沒有好好還給我。不過,這些容易讓人觸景生情想起悲傷往事的東西,或許沒有也罷,只是至少總可以把莉莉讓給我吧?除此之外我也不會再提出其他任何無理要求了,不管怎么踐踏,怎么拳打腳踢,我都默默忍受過來了。相對于這樣大的犧牲,難道說給我區區一只小貓,也是厚臉皮的過分要求嗎?對你來說它真的只是可有可無的小野獸而已,對孤獨的我卻是多么大的安慰呀……我,雖然也不愿意被認為是膽小鬼,不過如果沒有莉莉的話,真是寂寞得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這個世界上除了貓以外,再也沒有一個人會理睬我了。你已經把我打敗到這個地步了,難道還要讓我承受更大的痛苦嗎?對于現在寂寞又膽小的我,連一點同情心都不肯給,難道你是這樣一個沒有慈悲心腸的人嗎?
不,不是,你不是這樣的人,我很了解,其實不愿意離開莉莉的,不是你,而是他,沒錯,一定是這樣的。那個人最喜歡莉莉了。他每次都說“我跟你還可以分開,但是跟這只貓可就分不開了”。而且吃飯的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都覺得莉莉比我可愛得多。那么,為什么不老實說“自己不愿意離開貓”,卻推說是因為你不愿意呢?那原因請你務必好好仔細想一想……那個人把討厭的我趕了出來,然后跟喜歡的你住在一起了。當初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真的需要莉莉,可是現在莉莉應該已經變成多出來的妨礙了吧。或者難道他,到現在沒有莉莉還會覺得不滿足嗎?那么你也跟我一樣,被他看成比貓都不如嗎?對不起,我無意冒犯,只是說溜了嘴……我想應該不會這么傻吧,不過那個人居然把自己喜歡貓這件事情隱瞞起來,卻推說是因為你的關系,可見這或許是他還多少感覺到心虛的證據……嗯呵呵呵呵呵呵,那種事情,怎么樣都已經跟我沒關系了對嗎?不過你真的還是小心一點好,如果太不當一回事,心想只不過是一只小貓而已的話,可能連那只貓都會背叛你喲。我絕對不想說壞話,這與其說是為我自己,不如說是為你設想的,你還是早日讓那只莉莉離開他身邊比較好,如果他不肯的話,那不就更奇怪了嗎?
福子一面把這封信上的一字一句放在心里,眼光一面若無其事地盯著莊造和莉莉的一舉一動,只見莊造正就著二杯醋[1]涼拌的竹莢魚一面小口啜著酒,每喝一口就把小酒杯放下來,叫著:
“莉莉。”
他用筷子把一只竹莢魚高高地舉起來。莉莉則用后腳站起來,把前腳搭在橢圓形的矮桌邊緣一直注視著碟子上的小魚,那模樣既像酒吧里的顧客倚靠著柜臺一般,又像巴黎圣母院的怪獸[2],尤其當莊造把餌高高舉起來時,莉莉的鼻子就忽然一張一張地抽動起來,那對大大的伶俐的眼睛,簡直就像人驚訝的時候那樣睜得圓滾滾的,從下面往上仰望著。然而莊造卻不輕易扔給它。
“看哪!”
說著他把魚拿到它鼻子前面去,之后卻反過來往自己的嘴巴里送。然后把滲入魚身的醋汁嘖嘖地吸吸干,又把看來堅硬的骨頭幫它咬碎之后,才再一次舉得高高的,一會兒拿遠一些,一會兒移近一些,一會兒舉高,一會兒降低,做出各種炫耀姿勢來。被他這一勾引,莉莉的前腳離開矮幾,像幽靈般舉高到胸前兩側,一面搖搖擺擺地往前走一面去追逐。他把獵物拿到莉莉頭的正上方時會靜止下來,莉莉于是盯緊目標,拼命往上跳,趁著跳起來的時候快速伸出前腳想捕抓目的物,不湊巧閃失了,再跳起來。就這樣等到終于撈到一只竹莢魚時,總要耗掉五分鐘到十分鐘。
同樣的事情莊造會重復做好幾次。喂完一只魚就喝一杯酒,又呼叫:
“莉莉!”
一面叫著一面開始舉起下一只魚。小碟子上應該裝有兩寸左右的小竹莢魚十二三只,自己真正心滿意足地吃掉的恐怕不到三四只,剩下的都只有嘖嘖地吸一吸二杯醋汁而已,魚身則全部喂給貓吃了。
“哎呀,呀,好痛!會痛啊,喂!”
莊造終于發出怪叫聲來。因為莉莉突然跳到他肩膀上,腳爪抓痛他了。
“嘿!下來!快點下來呀!”
夏末時節暑熱余威已經開始減弱的九月中旬過后,就像胖的人通常一定都怕熱那樣,容易流汗的莊造,把矮桌搬出到面對上次豪雨成災[3]時留下許多淤泥的后院檐廊來,在短袖襯衣上套一件毛線腹卷,只穿著麻制的及膝短褲,就盤腿坐著,莉莉跳到他圓滾滾隆起如山丘般的肩膀肌肉上,因為滑溜溜的為了避免滑倒,便使勁立起爪子。這一來,爪子透過單薄的縐綢襯衣抓進肉里去了。
“哎呀!好痛!”
他一面叫著一面罵。
“嘿,還不快點給我下來!”
他邊搖擺著肩膀邊往一邊傾斜,不過這樣莉莉更怕會掉下來而把爪子立起來,最后他襯衣上點點滴滴地滲出血來。不過莊造嘴巴上雖然發著牢騷:
“真亂來。”
卻絕對不會生氣。這點莉莉好像心知肚明似的,一邊把臉頰湊上廝磨他的臉頰去奉承他,一邊看到他銜著魚時,把自己的嘴大膽地湊到主人的嘴邊去。然后莊造會喃喃地咀嚼一番之后,用舌頭把魚送出來給它,莉莉就咻一下咬住魚,有時是一次就咬走,有時咬過后會順便在主人嘴邊高興地到處舔一舔,有時主人和貓各咬著兩端互相拉扯。在那之間莊造會發出“喝”“呸、呸”或“嘿,等一下”的聲音,或喝彩起來,有時皺起眉頭,有時吐口水,看起來真是和莉莉一樣高興。
“嘿,怎么回事啊?——”
可是,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休息一下,若無其事地把酒杯遞到太太那邊,他忽然擔心地偷瞄她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剛才還高高興興的太太,居然不再幫他斟酒,還抱著雙臂開始袖手旁觀起來,從正面狠狠瞪著他。
“酒,沒了嗎?”
伸出去的酒杯縮了回來,他提心吊膽地探視她的眼神,對方一點退縮的樣子都沒有地說:
“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她只這樣說完,又有點懊惱似的沉默下來。
“嗯?什么事情呢?——”
“你把那只貓,讓給品子吧。”
“為什么?”
怎么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樣一句來?他連連眨著眼睛,太太那邊也毫不示弱地擺出不悅的表情,因此他更搞不清楚狀況了。
“為什么突然這么說呢?”
“別管為什么,你就讓給她便是了,明天快去叫塚本先生來,早一點交給她吧。”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你,不愿意啰?”
“慢著,等一下啊!也不說個清楚為什么,就這樣講,不是強人所難嗎?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興的事?”
吃莉莉的醋?雖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很不能理解的是,她本來也喜歡貓的啊。以前莊造和前妻品子住在一起的時候,福子聽到品子有時候會吃貓的醋時,還笑她沒常識,把這件事當嘲笑的話柄。因此,她當然知道莊造喜歡貓,而且來到這里之后,雖然沒有莊造那么極端,不過自己也跟他一起疼愛莉莉。像現在這樣,每天三餐,夫婦面對面中間夾著矮桌用餐時,莉莉一定會加進來,到目前為止她一次也沒有啰唆過什么。不但沒有,而且每次都像今天這樣,吃晚飯時,他一面和莉莉慢慢游戲一面享受晚酌,望著丈夫和貓表演馬戲團的把戲般希奇的風景,福子不但一副覺得很有趣的樣子,有時也自己加入喂餌或讓貓跳到身上來,莉莉的介入,對于新婚的兩個人來說,只有更加深他們的感情,具有使餐桌氣氛活潑起來的功能,應該不會妨礙他們才對。那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到昨天為止,不,到剛才為止,到晚酌喝了五六杯為止,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形勢有了轉變,可能有什么些微的小事惹她生氣了。或者看她說出“讓給品子吧”,也許是她突然開始覺得品子很可憐了也不一定。
這么說來,品子在從這個家出去的時候,就曾經提出過想以帶莉莉走為交換條件之一,后來又通過塚本先生,把這愿望傳過來兩三次倒是事實。不過莊造總認為不要理會這借口比較好,每次都當場拒絕了。聽塚本的口氣,他對一個把一起生活多年的妻子趕出門去,把別的女人帶回家來的不忠男人,真想說還有什么可留戀的呢,可是她現在好像還忘不了莊造,雖然心里努力想恨他、怪他,卻恨不起來,順便還想要一個能留下回憶的紀念品,那么能不能把莉莉給她呢,以前一起生活的時候,覺得它太受寵而感到忌妒,暗中不免有時候虐待它,到現在,卻覺得那個屋子里的東西都令她懷念,尤其莉莉最讓她懷念,自己至少可以把莉莉當作莊造的孩子般好好去疼愛,悲哀難過的心情也可以多少得到安慰吧。——
“嘿,石井君,一只貓算得了什么,人家都這樣說了,難道不可憐嗎?”塚本這樣說。
“那個女人講的話,你都當真就沒完沒了了。”
每次莊造總是這樣回答。那個女人最會討價還價,底線后面還有底線,不管她說什么總覺得很可疑。第一點個性就剛強,有不服輸的毛病,對分手的男人還說什么念念不忘啦,莉莉變得很可愛啦,說這些可憐話很奇怪。那家伙怎么會覺得莉莉可愛呢。一定是想自己把它帶過去,隨心所欲地虐待,以便出氣泄恨吧。要不然為什么連莊造喜歡的東西都要拿走,看她有多壞心眼。——不,與其說是出自孩子氣的復仇心,不如說可能有更深更深的企圖也說不定,頭腦單純的莊造沒辦法看透對方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盤,所以覺得有點可怕,也覺得有點反感。何況,那個女人已經提出很多相當任性的條件了。不過本來是自己理虧,只希望她能早一天出去,所以大多事情都聽她的,這樣還要來把莉莉帶走,叫人怎么受得了?因此,莊造不管塚本怎么執拗地來游說,都以他一流的委婉借口婉轉推托掉,福子當然也贊成這樣,態度比莊造還要清楚。
“把事情說清楚!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搞不懂。”
這么說完,莊造自己把酒壺拿過來,開始為自己倒酒喝。然后啪一聲拍大腿說:
“沒有蚊香了嗎?”
邊往旁邊東張西望一番,邊半自言自語地說。周遭已經昏暗下來了,于是成群的蚊子從眼前的板墻腳下嗡嗡嗡地往檐廊這邊飛來。原來蹲在矮桌下面的莉莉,有點吃得過多的模樣,在自己的事情被人家拿來當問題拌嘴之后,便悄悄走下到庭園去,從墻腳下鉆出去,消失無蹤了,好像客氣地回避似的,好奇怪,不過它每次被喂飽肚子之后,總會一溜煙地溜出去消失無蹤一陣子。
福子默默地走開到廚房去,找來渦卷蚊香,為他點上后放進矮桌下,然后說:
“嘿,你那些竹莢魚全都喂給貓吃掉了吧?自己吃到的頂多才不過兩三只不是嗎?”
這次出口的聲調比較溫和。
“這種事情我可不記得。”
“我確實數過了。那碟子上剛開始有十三只,莉莉吃了十只,你才吃三只不是嗎?”
“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難道不明白。嗯,請你仔細想一想。我并不是因為像貓這樣的對象吃醋。不過,本來我說不喜歡二杯醋泡的竹莢魚的,你不是說你喜歡吃,希望我做嗎?說得那么好聽,結果不但自己一點都沒吃,還全部拿去喂給了貓吃……”
她說的意思是這樣的:
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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