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升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毫無保留地灑落在白溪身上，將他整個人勾勒出金燦燦的溫暖輪廓。

十五年了，我們一直在追光前行。讓早已習慣了黑暗的生命，從此也能遇見光亮的世界。

可卻也因為追逐陽光，原本就荒涼的生命，如今已被映照得更加荒涼。

一如雙刃，利人利己，卻也傷人傷己。

陸正言啊，過去的十五年，我們所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搜索關鍵詞，陸正言。”

遠離濱海大橋的海岸邊，嶙峋礁石當中，白溪席地而坐，抬腕喚醒自己的AI助理。

AI，即人工智能，現代人類社會當中，隨著生物基因工程與大數據技術的迅速發展，科學家已經研發出了能夠將人工智能設備與人類腦電波同頻連接的精尖技術，并得以應用到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Hacker 2.0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白溪使用的AI助理比較特別，名為S.W，似乎并不是市面上任意程序范圍內所屬。

屏幕亮起，隨即將諸多檢索內容分門別類，投影成像。

“IDAI對Hacker 2.0應用弊端展開全面調查，陸正言缺席發布會，下落不明。”

“蘇落落替代陸正言出席新聞發布會，Hacker公司即將迎來高層大清洗？”

“Hacker公司宣布3代系統研發消息均為謠傳，陸正言江郎才盡已無力推新？”

“陸正言神色憔悴，疑似患有抑郁癥。”

“陸正言緊急入院治療，Hacker 3.0研發全面擱置。”

“陸正言潛心研發Hacker 3.0，內測即將開啟。”

“專訪人工智能之父陸正言：是Hacker改變了我。”

白溪似乎是不以為然地聽著人工智能女生的播報，手中邊翻折著一張正方形的白紙——也不知道他是從身上哪兒掏出來的。

一只紙飛機隨著他指間靈巧翻動很快成型，他像個幼稚孩童般把紙飛機拿在手上比劃著，神情無比投入。

這時候人工智能助手再度開口出聲：“先生，蘇落落小姐的留言。”

“師兄，你趕快回來吧！博士失蹤了！”

白溪正在劃動的手一頓，紙飛機在空中飛出一道弧線，隨即扎落在海中，被翻涌的海浪迅速淹沒。

蘇落落焦急的聲音傳進白溪的耳中，他甚至能想象她因為著急說話時丸子頭一顫一顫的俏皮模樣，不知不覺，小丫頭也已經能獨擋一面了。

“博士失蹤之前，啟動了最高級別的防入侵安全鎖。現在人工智能調查局的人以尋找博士下落為借口，包圍了408，說要查封實驗室。”

408是整個Hacker的主服務器所在，所有涉及相關的重要程序研發也都在此進行，比如傳說中陸正言獨立研發的Hacker 3.0這類高度機密。

白溪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看起來無喜無悲，一片淡漠，只將目光遠望，悠悠地問：“小美人，如果陸正言真的出事了，你說，我應該高興，還是難過呢？”

“抱歉，先生，您目前情緒波動為零，這里也沒有參考對象可供您建立共情感應。我無法做出判斷。”

蕭瑟的海邊只有他一個人，以及一個不懂得人類情感為何物的AI助理。

“算了……無所謂。”

白溪站了起來，拍掉褲子上的零星海草。

人類總是懼怕選擇，因為所有涉及情感的選擇都不足夠客觀，不夠客觀的代價就是犯錯，可他們更害怕犯錯，所以周而復始，惡性循環……

白溪害怕做出選擇，有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也是一部AI，這樣，就可以永不犯錯。

“幫我聯絡雯靜”，白溪迎著初升朝陽伸了個懶腰，任憑暖洋洋的日光灑落全身，驅散清晨清冷海風帶來的寒意：“就說，我想約她共進早餐，請公主殿下務必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