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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狹路相逢

灰,無邊無盡的灰,無邊無盡的灰色鋪散在浩渺無垠的遠空之上。

天空仿佛一塊被洗滌過無數(shù)次的灰朦舊布,趁著浸濕的時候晾掛了起來,沒有半點褶皺,遠遠的像是可以擰出水來一樣。

空空的、靜靜的,一點也聽不到如往常那樣晴朗早晨的清晰忙碌,似乎因為壞天氣,萬物都消沉了。

空氣涼涼的,在這個燥熱的夏季,這樣的天氣實屬反常。就如同現(xiàn)在站在大廳里的清水,長衣長褲裹得嚴嚴實實,只有那雙黑白分明的琉璃眼睛還算正常,人來人往的大廳,賓客們大多盛裝出席,大家像看異類一樣看著她。

天氣雖然陰冷,但也沒有必要這樣保暖吧?其實他們不知,清水只是為了掩蓋住昨晚秦泊在她身上留下的抓痕和淤青,也只有長衣長褲才蓋得了那些猙獰丑陋的痕跡。

清水拒絕了單之薔讓Mike來接她的提議,堅持自己來。照理說,入選的八幅畫揭曉后參加畫展的人應(yīng)該減少才對,可大廳里的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無數(shù)。因為沒有禁入限制,就連各大媒體的記者也蜂擁而至,為擠得一個頭條而不停地按動閃光燈。

儼然做好準備等待焦點人物上場。

清水匆匆穿過那片閃爍的光海,找到一個不太顯眼的角落靜候著。頭發(fā)依舊披肩而散,綢緞般黑亮,左邊的臉頰因為Lance的藥好了很多,但還是依稀可以看出五個指印——青白分明,盡管清水上了一層蜜粉,可也隱蓋不了。

單之薔不能來,Mike也要處理畫展的事,今天明顯比昨天忙得多。顧茜茜和楊婧公司里出了些麻煩,不得不回去處理,清水覺得她現(xiàn)在還真是舉目無親。

大廳還是和昨天一樣,只是應(yīng)景的植物又換了一個品種,雖然是個廳室,卻時時有清香拂過,讓人尋不到源頭。

“哇!來了,風少爺來了!快拍,快拍!抓拍他的側(cè)面,正面也好!”

“快看快看,那就是風氏集團的風沐昕!”

“好帥!好酷!”

“極品啊……”

忽然,人群中躁動了起來,議論紛紛,清水遠遠看去,正好看到被無數(shù)保鏢簇擁而來的風沐昕。

身著深色細格子修身禮服,府綢布料的襯衣,香檳色暗紋領(lǐng)帶,面容清俊疏離,氣質(zhì)華貴得讓人不敢逼視。眼神冷冽,剎那間不知奪走多少名媛淑女的芳心。

還沒等清水回過神了,另外一邊又是一陣騷亂,議論聲洶涌襲來。

“看!萬凌財團的黎啟,好帥!”

“快拍照啊,這可是明天的頭條,發(fā)什么呆!”

“果然冷酷啊,他一點都不看旁邊的人,好嚴肅。”

“他旁邊的那位小姐是誰啊?不會是交往的對象吧?”

“那個年紀長一點的是他媽,聽說是個狠角色,旁邊那位小姐應(yīng)該是新歡吧。”

“新歡?黎公子很花心嗎?”

“在業(yè)內(nèi)是以風流聞名的,盡管風流不拘,但為他飛蛾撲火、奮不顧身、執(zhí)迷不悟的名門小姐可是數(shù)不勝數(shù)呢。”

“你們懂什么,黎公子這樣多情多義,我們哪兒是執(zhí)迷不悟,我們是心甘情愿!”

……

清水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誕。

側(cè)過身,清水并沒有看黎啟,只是深深地看著他身邊的那個狠角色——佘清韻。

三年沒見,時間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跡,依舊膚若凝脂,容光煥發(fā),微微發(fā)福的身材襯得她更加雍容典雅,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以為她是個什么也不懂、整天只知道徜徉在名牌服飾和鞋包里揮金如土的富太太,但見識過她狠厲手段的人都知道,對她不可以貌取人,她的實質(zhì)并沒有表面那樣無害!

收回視線,清水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開一樣,佘清韻還這么光鮮亮麗地活著,而爸爸……

心事泛濫,腳步開始發(fā)虛,不過清水馬上調(diào)整回狀態(tài),就算要傷心,也不是現(xiàn)在。

隨著黎啟和風沐昕的到來,畫展也要正式開始了,清水盡量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冷冷地看著周圍一片或互相恭維、或陽奉陰違、或冷清高傲、或諂媚巴結(jié)的各式丑陋嘴臉。其中只有幾位評委和畫家看上去還“干凈”些。

“各位來賓,各位評委,各位畫家,大家上午好,一年一度的LAKE國際畫展現(xiàn)在正式開始,下面有請風氏集團的風沐昕先生為我們這次畫展致辭,有請。”

如雷的掌聲澎湃響起,無數(shù)閃光燈霎時此起彼伏,風沐昕淡然上臺,氣質(zhì)清遠,就那樣被淹沒在一片星光璀璨之中。

“各位來賓上午好……”

清水并沒有聽風沐昕說了些什么,他的聲音低沉清冷,有種矜貴疏遠的氣勢。她只是在想,為什么世界上會有這種人,讓你想要逃避卻又無法抗拒。

他和她算是朋友嗎?應(yīng)該還沒到那種程度吧,他們頂多算是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而已,一切交集只不過是陌生人之間禮貌的問候罷了。

一切都是客套!

那昨天為什么要選她的畫?他和黎啟不是同學(xué)嗎?為什么不把她給淘汰掉?哦,對了,是她自己畫技了得,這也是他承認的。

這樣想著,清水心里就不那么壓抑了,而且下定決心,對這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敬而遠之。

不是自己自卑,只是不想活得很累,很麻煩……很沉重。

又是一波如雷的轟鳴,清水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發(fā)言結(jié)束了,風沐昕早已消失在一片閃光燈之后。

“下面請萬凌財團黎啟為我們致辭,有請。”

波濤洶涌的掌聲再度灌耳,閃光燈也如同得到了重生般再次鮮活起來,對著黎啟拼命跳躍個沒完,黎啟只是禮貌地淺笑著,盡量做出幾個得體的姿勢以供那些報社雜志使用,謙和親近的態(tài)度為他迎來了更多的掌聲和愛慕。

掌聲比之前還要熱烈?guī)追郑@幾分的熱烈明顯來自那部分名媛淑女,她們知道黎啟風流多情,因此也覺得他更像一個實實在在的、普通的、有欲望的男人,所以甘愿為之傾倒。

而不像風沐昕那樣遙不可及、高不可攀,是一塊無法涉足的禁地。

清水沒有聽黎啟說些什么,只遠遠感覺到他越來越老練和世故。

發(fā)言終于結(jié)束了,清水覺得好漫長,揉揉手臂上的淤青,酸疼減少了許多。

“下面掌聲有請入選的八位畫家上臺領(lǐng)取觀展鑰匙。”隨著主持人的宣布,有畫家陸續(xù)上臺領(lǐng)鑰匙,在場的來賓探著頭尋找那些剩下的畫家,充滿了好奇。

記者們則想從某個畫家不小心的失誤中找出一個“頭條”來。皺皺鼻子,清水對這些人無言至極。

按照秦泊昨晚的說法,他應(yīng)該沒有入選,不知道被黎啟怎樣了,不過無論怎樣,那都是他自找的。

主持人開始邀請那些遲遲未上臺的畫家,為了避免自己被當眾邀請,清水從角落里走了出去,吸一口氣,挺直脊背往那個領(lǐng)鑰匙的地方走去,只要拿到鑰匙,她就下去!

“下面請萬凌財團副董事長佘清韻女士為我們?nèi)脒x的畫家頒發(fā)證書及鑰匙。”

手指一緊,臉色瞬時煞白,清水沒有想到,這輩子,她會以這種方式和這個她最不想見到的女人相見。

窗外鉛云涌動,涼涼的風不知道從哪里悄悄地鉆進她的衣襟,后背黏黏的,一股隱約的恨意也漸漸地爬上了清水的喉嚨,勢必要把她堵得窒息。

似有萬千剪影從腦海滑過,清水又記起了那一天。

“首先,我要你跪下來求我。”

佘清韻就那樣斜著腿優(yōu)雅地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撥弄著她的伯爵茶,好像在說一件極普通的家事一樣,絲毫不為眼前血色全無、渾身發(fā)顫的女孩所動。

眼睜睜地看著走投無路的女孩緩緩蜷下瘦削單薄的身體……

佘清韻滿意地再次放下銀質(zhì)茶杯,眼里盡是厭惡和嘲弄。

“現(xiàn)在的女孩真是了不起,為了錢什么都愿意做啊。那么,我來說說我的其次好了。”

“其次,我要你離開黎啟。怎么樣,只要你離開他,我就幫你,還有你父親。”

佘清韻是個卑鄙的女人,連她自己都承認,又會在乎什么信用?更何況,在這場實力懸殊的談判中,清水只是一只被玩弄的螞蟻,由始至終!

清水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黎母居然這樣百般刁難羞辱——凌遲般的羞辱!委屈撕咬著她,似要把她碎尸萬段,她覺得她就是一個十足的傻子!任人玩弄、擺布……

最后,清水沒有答應(yīng)佘清韻,她一定會有其他的辦法籌到錢,為爸爸申訴,為爸爸看病。她已經(jīng)傻了一次,不能再傻第二次。

但對佘清韻的戲弄和羞辱,她深深地記在了18歲那年的心里。一輩子。

清水已不記得那天她是怎么走出黎家大門的,她只是恍惚地撐著傘,看著遠處一排一排的路燈,昏昏黃黃的橘紅色燈光就像遠遠地在向她招手似的,像極了幼兒園時爸爸教她畫的向日葵——永遠都追著太陽生長,生活在明媚的陽光下,把大大美美的笑容獻給每一個為它駐足的人,歡暢地呼吸。那時的她就像畫紙上小小圓圓的向日葵,把笑容呈現(xiàn)給每一個她遇到的人,并且相信這個世界的美好與明媚。

恍惚間,只見佘清韻端莊典雅地走來,給第一個獲此殊榮的畫家頒發(fā)了一個水晶雕刻畫筆造型的獎杯,然后是鑰匙。

第二個,第三個……第六個……眼看就要輪到站在末尾的清水了,清水努力把背脊挺得筆直筆直,不動聲色地克制著內(nèi)心呼嘯的恨意。如果要從佘清韻手里接過榮譽,她寧愿不要,但她不能!

“姑媽,謝謝您。”隨著這樣一句,清水瞥眼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那個女孩,20歲左右,白皙柔嫩的肌膚,精致細膩的丹鳳眼,嘴唇不點而紅,棕色長發(fā)輕柔綰于腦后由一排粉白珍珠固定,圓潤的同款珍珠耳墜,隨著她說話的幅度輕輕搖曳,和頸間細長的白金鏈子交映,熠熠生輝。她是入選的畫家之一,也是佘清韻的侄女。

清水神色不變地把這個情報收歸腦海。

“月雅,你真出色,年紀輕輕的就既漂亮又能干,姑媽真為你高興。”聞言,那個叫月雅的女孩高傲地揚起頭,狀似不經(jīng)意地向身旁的人炫耀她的優(yōu)越感。

清水無意聽她們的廢話,把眼波轉(zhuǎn)到了臺下,臺下一片人海,只見黎啟和剛才一起來的女人坐在顯眼的貴賓席上,現(xiàn)在正直直地盯著她,似乎要見證接下來她和他母親的相遇。

頓時,四目交會,清水淡淡地撇開目光,卻不經(jīng)意地看到了坐在隔壁貴賓席上的風沐昕,他微微低著頭,正在看手里的一疊資料,時不時對身后站著的人說些什么,由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

注意到佘清韻已經(jīng)和她侄女寒暄完了,清水收回游離的目光,正巧對上佘清韻那雙略顯驚訝但又馬上恢復(fù)鎮(zhèn)定的雙眼,剛剛還微笑著的臉一下子冷若寒霜,就像看到了一個闖入她領(lǐng)地的入侵者,憤怒、憎恨、恐懼一一從眼里閃過。

清水昂起頭,冷冷地看著她,佘清韻眼里變換的情緒給她帶來了好心情。

“你怎么會在這里?”佘清韻還是問出了一個無比可笑的問題。

“您覺得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呢?”清水也不畏縮,大方地看著佘清韻,陪她打起了太極。

“據(jù)我所知,你昨天應(yīng)該被淘汰了才是,像你這種不入流的貨色是怎么入選的?”礙于對臺下媒體要保持公眾形象,佘清韻只有邊壓低聲音邊上下打量著清水,雖然面帶笑容,卻語言惡毒不留情面。

清水也不惱,微笑著直視著她:“當然是托您這種同類貨色的福才入選的啊,至于我昨天為什么沒有被淘汰,這可得問問您的寶貝兒子了,他對我舊情難忘,難道您不知道嗎?”

清水覺得她有義務(wù)把這盆渾水潑向黎啟。讓他們母子斗吧。她義不容辭!

“別在這里胡說八道了,黎啟會對你這種貪慕虛榮、不知廉恥的女人舊情難忘?”佘清韻瞇起眼,蔑視地笑著,“況且還是個毫無檔次的孤兒,可笑!”

孤兒……清水被刺痛了,琉璃的眸子霎時黯淡無光,不再有任何顧忌。“看來……您并不相信啊?忘了告訴您,昨晚黎啟可是和我待了一夜呢。”清水曖昧不明地笑笑。

“而且我覺得……一個寡婦并不比一個孤兒有多少優(yōu)越感,只是這個寡婦多了一個兒子罷了。而這個孤兒呢?她還年輕,只有雙十年華,擁有大好青春。以后會有疼愛她的丈夫、可愛的孩子、幸福健全的家庭,而且只要他們愿意,還可以有很多個孩子。可那個寡婦呢?已經(jīng)沒有任何機會了,年過半百,即使再嫁,也沒有那個臉生了吧,生下來是當兒子呢還是當孫子?”

“你……”佘清韻漲紅了臉,平時牙尖嘴利慣了,此時卻被噎得無話可說。

她一向最介意別人說她是寡婦!現(xiàn)在只得惡狠狠地瞪著清水,同時一絲驚訝暗暗滑過眼底,這個女人居然敢頂撞她!

顯然,她改變了,她不再是三年前那個任由擺弄、凌辱的字清水了。

身旁的月雅最先聞到了她姑媽和眼前女孩間的微妙氣氛,看佘清韻一副氣得不輕的樣子,忙幫腔:“What are you doing? Dare to do this to my aunt!”分明是個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人,耍什么洋腔?

“對不起,我不懂英文。”清水臉上寫滿了百分百的抱歉,但眼里卻是毋庸置疑的故意,沒有絲毫抱歉的樣子。

臺下的貴賓席似乎也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臺上的異樣,紛紛朝佘清韻和字清水這邊望來,清水看到黎啟已經(jīng)起身,冷冷一笑,主動上前拿過佘清韻手上的獎杯和鑰匙,然后微微頷首,十分有涵養(yǎng)地禮貌致謝。

佘清韻僵著臉,被氣得不輕,呼吸微促,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敢如此對她。

見清水已經(jīng)拿到了獎杯和鑰匙,臺下立時響起如雷的掌聲,幾位畫家相互致賀。清水微笑著跟其他幾位畫家打招呼,她現(xiàn)在心情大好,就算不好也要好給佘清韻看。

“你別得意得太早!”佘清韻丟下這句自認為殺傷力很大的話,滿臉憤憤地走下臺,就連她的能干侄女也沒有心思理會了。

見佘清韻已經(jīng)遠去,清水冷下嘴角的笑容,這一切何嘗不是你們逼的?

不再看任何人,清水和其他幾位畫家一起來到后臺,等待接下來的觀展。

經(jīng)歷了那么多,其實清水就為了這一刻——觀展!

對一個熱愛繪畫的人來說,有幸欣賞卓越畫家的優(yōu)秀佳作,是莫大的榮幸和樂趣,更何況這些優(yōu)秀畫作還不是一般的畫作。

清水看過去,其他幾位畫家也激動了起來。無比期待和興奮。

應(yīng)該是一場視覺的饕餮盛宴吧!

工作人員把他們一行人領(lǐng)到一個偏廳,由工作人員幫他們暫時保管獎杯,清水又看到了昨天那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

“各位畫家,15分鐘后觀展正式開始,按照規(guī)定,你們可以分別帶一個人一同觀展。”

果然,隨著工作人員的宣布,其他幾位畫家已經(jīng)在邀約他們各自的游伴了。

此時,旁邊的爭論飄進了清水的耳朵。

“你打電話跟他說,我要進去,憑什么我一個老太太不行?多我一個又不會影響什么!”

是那個老太太,正在和旁邊的工作人員理論,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老夫人,必須有觀展資格才行,我們不能破例。”

一個工作人員十分為難地看著她。

顯然商量不通,談話陷入了僵局。

“你打電話沒有?你快打電話給他說!”老太太生氣極了。

那個工作人員又為難地撥下了一串數(shù)字。

“對不起,還是說不能讓您進去。”工作人員再次苦著臉。可能是看她比較年邁吧,不然早請保安來了。

聞言,清水走了過去。

“我可以邀請您同我一起觀展嗎?”清水禮貌地問。

“真的?咦……你是昨天那個孩子,不過……你不邀請你的家人或者朋友嗎?”老太太看看清水身后,疑惑地問。

“沒關(guān)系,他們有事來不了了,您和我一起吧。”

老太太沒有拒絕,就這樣,清水意外地有了一位“游伴”。

“孩子,你真善良,謝謝。”老太太顯然很高興。

“老太太,其實我一點也不善良。”清水非常坦誠,她遇到的那些事不允許她再善良。

“傻孩子,不要那么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相信你是一個好孩子,不管你以前經(jīng)歷過些什么,都過去了,你現(xiàn)在不也找到可以珍惜的東西了嗎?”老太太和藹地說,歲月的歷練,讓她有種犀利的洞察力。

“可以珍惜的東西……”清水有點恍惚,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得到了什么,她明明一直在失去,一直在恨。

“對啊,你找到了繪畫!即使你經(jīng)歷過很多不快,但你現(xiàn)在有了自己的追求,你熱愛畫畫,你甘心為它付出,你找到了信念,你就不再孤寂了。”

撥云見日般,清水覺得她看到了另一種生命,是啊,她還擁有夢想和追求。她想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畫家,渴望得到世人的肯定,創(chuàng)作出優(yōu)秀的畫作。

這就是支撐她的信念,如果沒有那些仇恨的話。

“下面請各位畫家往這邊請。”工作人員已經(jīng)準備好帶路了,8個觀展名額,16個人。

畫家和他們的伴游,被工作人員帶向另一邊,從旁邊的側(cè)門出去,就看到了一個一望無際的花園。

有忘憂樹之稱的樸樹,靜靜地生長在這個偌大的花園里,枝干蒼勁,沙沙地響著。墨綠的華蓋猶如巨型傘,遮風擋雨。任憑風吹雨打也不低頭,不管怎樣頹敗,只要春天一來,依舊枝繁葉茂。

清水最喜歡的樹就是樸樹,以前她住的院子里就有兩棵,爸爸經(jīng)常逼著她畫那兩棵樸樹。用不同的方法來畫,有水彩的、蠟筆的、鉛筆的,還有她偷偷用爸爸毛筆畫的寫意,不過完全就是四不像。

每每想到這些,清水的心都是輕柔的、溫暖的。曾經(jīng)的她多么幸福,無憂無慮,但那時她還小,小到她還不知道什么是……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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