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波三折,結個婚怎么就這么費勁
- 新式8090婚約
- 白槿湖
- 14584字
- 2019-05-22 15:45:14
“你好,我叫卓惠娜,我和張赫名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立在門前小巧玲瓏的女孩大方地伸出了手和蘇勁握了握。
蘇勁倒有些木然了,或者說,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腦子如同飛輪一般倒轉著,她記得張赫名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說起卓惠娜的長相,說卓惠娜又矮又胖又黑又丑,男人見了都會倒胃,他是絕對不會對卓惠娜有絲毫非分之想的。
可面前的女孩,嬌美如花,有著高貴的白瓷公主肌膚,紅唇一點,雙眸明媚,這是標準的鵝蛋臉美女,穿著一襲粉色真絲裙,宛如童話里的白雪公主。尤其是那柔順及腰的烏黑長發,襯著鵝蛋臉,又古典又時尚。
來者不善,這四個字迅速讓蘇勁打了一個冷顫。
卓惠娜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有青梅竹馬這一詞,這是在潛意識告訴蘇勁,她認識張赫名的時候,她蘇勁還不知道在河南那塊田里玩泥巴呢。
蘇勁倒也知趣,同樣大度握手,笑道:“總是聽赫名說起你呢,耳聞不如一見,卓小姐的氣質和談吐果然如赫名所言。這么晚了,不如進來坐坐吧。”
蘇勁的話里亦是有話。
“我不坐了,就是好不容易找個機會見見你,我走了,你們好好住著吧。”卓惠娜又從頭到腳把蘇勁打量了一遍,眼里透著極復雜的笑,那笑里,還包含著一種高姿態往下的輕蔑,似乎她儼然把蘇勁當成了一個很好對付的情敵。
蘇勤也伸著攔腰走到了門口,朝卓惠娜笑笑,說:“你好。”
“你好,你是蘇勁的妹妹吧,聽說你考上北京的大學了,恭喜你。好了,不打擾你們姐妹倆休息了,拜拜。”卓惠娜搖曳長裙微笑離去,連門都沒有進。
這讓蘇勁總覺得不安,她跑進衛生間,對著鏡子仔細看,她一臉菜色,卸了妝后的臉缺點暴露無遺,她穿著褪色的睡衣,沒有穿胸衣,平坦的胸部……她居然和這個假想情敵第一次見面是這么的狼狽!她對著鏡子揉搓自己的一頭亂發,腦子里都是卓惠娜轉身時那烏黑長發飄飄的美樣。
張赫名!你居然敢騙我——蘇勁咬牙切齒,想著一定要好好收拾張赫名,他有這么一個美艷如花的青梅總是繞在他身邊,他一定有所心動吧,不心動的話,他還是正常男人嗎!有幾個男人面對這樣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可以抵御得了。
蘇勁想到卓惠娜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整夜都沒有睡,她告訴自己,明天她就要拿著信用卡去商場刷爆,她要買花裙子,買高跟鞋,買高檔化妝品!
無論如何,不能被這么一個丫頭打敗了!卓惠娜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在和張赫名結婚之前,必須安全拆彈,解除婚后隱患。蘇勁一夜未眠,腦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排掉這個情敵,張赫名的媽李雪芝是那么的喜歡卓惠娜,甚至所有的舉動都是在想撮合卓惠娜和張赫名。
蘇勁想她不能再繼續等下去坐以待斃了,她不再是從前那個揮一揮衣袖就可以重頭開始的蘇勁,她的肚子里有了張赫名的孩子,她要為這個孩子而勇敢作戰,守衛自己的未婚夫。
蘇勁拉著蘇勤去商場,蘇勤每看見一件漂亮的衣服就興奮地跑過去用手小心摸一摸,回頭對蘇勁說:“姐,你瞧這件衣服多漂亮啊,你穿著一定好看,姐你試試。”
“你挑你自己喜歡的,喜歡什么就拿什么,姐給你買。”蘇勁理了理蘇勤的衣領,看著妹妹清秀的臉,如果稍作打扮也算是驚艷。
蘇勤選了一件白色小洋裙,放在身上比試著,果然襯得光鮮照人。蘇勤翻了翻衣服的吊牌價,吐了吐舌頭,悄悄放下裙子,把蘇勁牽到一旁說:“姐,太貴了,這一件衣服得爸媽種多少棵大白菜啊,我不要。”
“那你告訴姐,你喜歡么?”蘇勁微笑,她從蘇勤的眼神里就看出來了她是多喜歡這件裙子。
蘇勤點點頭,說:“姐,等我以后畢業了,自己掙錢買。”
“傻丫頭,我是你姐呢,放心吧,姐有錢。”蘇勁樂呵呵笑,拿過裙子就讓營業員包起來。
蘇勤連忙抓住裙子就往下奪,臉急得通紅,朝蘇勁直瞪眼,說:“姐,我不要我不要!你別給我買,你給自己買,我還是學生呢,我穿那么好干嘛……”蘇勤說著河南話,耳紅面赤的。
蘇勁則拉著裙子不放,對營業員說:“開票,我付款。”
“姐,我不要!”
“你必須得要,我不是說了,我有錢,買得起,你放心吧。”蘇勁聲音抬高,一副下定決心要買的氣勢。
營業員站在一旁不知聽誰的好。
那條可憐的裙子就在姐妹倆一來一回的拉扯中,轟烈夭折了,只聽到嘶啦一聲,裙子從腰間裂開了花,這回不買也得買了,買回去也是一條破裙子。
蘇勁火了,也不知打哪來的火氣和沖勁,一把推開蘇勤,推得遠遠的,蘇勤顯些跌坐在地上,蘇勁嚷著說:“我不是和你說了,喜歡就買,你拉什么拉,現在好了,裙子破了,還不照樣得買!”
蘇勁付了錢,徑直往商場出口走,她從電梯的鏡面上看到蘇勤垂頭喪氣地跟在她后面,她覺得自己太殘忍了,不該對蘇勤這種態度,她難過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一個錢字,如果她有錢,蘇勤怎么會處處想著替她省錢。
走出商場,風很大,眼睛吹得疼,蘇勤小聲地說:“姐,對不起……”
蘇勁轉身,抱著蘇勤,眼淚直掉,心針扎般的疼,她哽咽著說:“是姐錯了,從小到大姐沒碰你一個手指頭,今天就為這條裙子我推倒了你,要怪就怪姐姐沒用。”
蘇勁當時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對蘇勤差生那么大的影響,以至于后來蘇勤錯誤的愛上鄭海威,蘇勁想也和這次買裙子的事件有關系。
回到那個公寓,她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在演一場戲,她開始瘋狂想念她的那間十平米小出租屋,狹小的空間里,張赫名的擁抱,隔壁瓜果大戰的喘息,老舊的吊扇轉動起來吱吱聲。
她躲在衛生間和張赫名吵架,第一次,和他吵得這么兇,她差點就摔了她那用了好幾年的諾基亞磚頭機。莫名其妙的爭吵,她壓低的哭聲,她不停地按動馬桶,想用沖水聲湮滅哭泣的聲音。
吵架的起因離不開卓惠娜這個人,在張赫名的看來,完全是蘇勁假想情敵,是蘇勁多想了多心了,蘇勁對著電話咆哮著說:“夠了張赫名,我很煩很煩,我煩你的什么竹馬青梅,我煩你所謂的又黑又丑干妹妹!”
咆哮過后,蘇勁身體貼緊著冰涼的墻壁慢慢下滑,她蹲在地上,她問自己是怎么了,對蘇勤發火,對張赫名發火,她該是隱藏了多大的火氣突然碰撞出來了。明明要體諒他,怎么脫口而出就變得像個母夜叉,她有點力不從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張赫名的電話又不停地打了過來,蘇勁按掉,他又打,她繼續按掉,幾遍之后,電話安靜了,她更添了愁惱,手絞著衣擺,眉頭皺擰,面頰上的眼淚還沒干,新的眼淚又掉落了下來,矯情,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矯情死了。
躲在衛生間里壓低聲音哭,這算什么,太不痛快了。
她向來是敢愛敢恨的,她和張赫名并不是第一次吵架,以前每隔兩個月他們都要吵一次架,每吵一次架,感情似乎都更加升溫一些。而且她和他吵架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他們不能看彼此的臉,當彼此四目相對,他們會吵著吵著就凝視對方笑了出來,然后張赫名伸出手,抱抱,他的擁抱有些粗魯和匪氣,他會借此好好懲罰她一番。
至于懲罰的方式,那是男人的專利,他會比任何時候更賣力更溫柔。
有段時間他們兩個月都沒有吵架了,張赫名壞笑著說:“親愛的,我們找點架吵吵吧,我們的吵架周期到了。”蘇勁關燈,他們吵架不能看對方的臉,關燈后,再找茬吵架。吵架之后,他們總能迅速安慰彼此,迅速療傷。
而這一次,和之前的吵架大不相同,他們之間第一次吵著吵著都有了沉默,因為這一次和另外一個女人有關系,而張赫名的言語間似乎更偏向著卓惠娜。
尤其是張赫名說的那句話——“蘇勁,你別好賴不分啊,你想想你住的是哪啊,人家卓惠娜幫我們這么大的忙,你還斤斤計較人家說的一句話啊,你至于這么小家子氣嗎!”
這倒成了蘇勁不賢惠不體貼不懂事了,她愈想愈氣,可不能動胎氣啊,她捏著手機,無力地走出衛生間,看到蘇勤正在打掃客廳的衛生,幸好電視的聲音挺大,蘇勤應該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妹,別忙了,早點睡吧。”蘇勁手捶錘腰,向臥室走去。
因為不是自己的房子,她都沒敢仔細看看這臥室的布局,她和衣臥在床上,盯著手機發呆。
十分鐘后,張赫名的電話再次打來,蘇勁接通,她輕微的呼吸聲,沒有說話,她在等待張赫名的開口,她想,如果他的態度好,她就還能和他過下去,他如果執意站在卓惠娜一旁,她就離開他。
離開他,帶走他的孩子。
張赫名說的一句話,徹底讓蘇勁的愿望破滅,她聽了之后,立即放下了剛剛的個人情仇,轉向另一個戰場陣地,她明白,該來的,終歸是要來了,這一場愛情保衛戰,總是要打響了。
“老婆,我沒能升職,我把主編的位子弄丟了,都怪我,不該把這些火氣轉嫁到你身上,是我沒用,我連自己的女人都照顧不好,你跟著我吃苦受罪。”張赫名嗓音沙啞,像是在抽了很久的煙之后才打這個電話。
蘇勁忽然失去了知覺一般,手腳冰涼,她之前并不是沒有做過最壞的打算,如果張赫名晉升無望,他們又該選擇哪一條路,終歸是要選擇一條讓愛生存下去的路。
她生怕張赫名的父母會認為是她牽累了他,說到底,她真的是拖累了他,她兩行淚水大顆滑落,她心生生地疼,還能抱怨什么呢,她語氣頓時柔軟了起來,她說:“赫名,沒事,做不了主編算了,你喜歡在那里工作就繼續工作,不喜歡咱就跳槽,重新開始。”
張赫名是個心骨氣極高的男人,尤其是在工作上,他似乎把自己的原則和上司的原則會沖突起來,他亦是不會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人,所以到最后他的業績是最好的,卻總升不了職。
“那小子哪點比我好了,不就是總跟在領導后面拎包打煙嗎,全公司我加班加的是最多的,去的最早回來的最晚,我為了什么……我真為了那點加班費嗎,我不在乎主編的位子,可是老婆,你怎么辦,我們怎么辦,我不能再讓你受委屈了,明天,明天我就帶你去見我父母。”張赫名曾幻想著做上主編的位子后,讓父母欣慰,再把蘇勁帶回家,他想名正言順告訴父母,沒有蘇勁哪來他的上進心。
“赫名,跟著你,我從未覺得受了什么委屈,你為我承受了太多的壓力,你是一個孝順的兒子,別為我沖撞你的父母,我還可以等,等一個適當的時機。而你,調節好自己,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記得,我蘇勁總會等著你。”愛情總是在你不經意間變得偉大,蘇勁在那一刻,包容了過往對張赫名的失望。
女人總是感性的,男人的一句動情話,女人聽后,便愿赴湯蹈火。
蘇勁說了些寬慰的話,到后來,赫名說家里打電話進來了,可能是父母見他這么晚還沒回家打電話來問問。
“那我掛了,你好好的回家,到家給我發條信息。”
“老婆,我愛你——”
還是忍不住惆悵了一夜的蘇勁,她并沒有預料到,后面的事會朝著怎樣的境況發展,當到后面一切變得模糊成一鍋粥,她手忙腳亂處理著家庭婚姻關系,竟會懷念當初悄悄和張赫名戀愛的那幾年。
至少那時的張赫名,是全心全意愛著她的,她一聲令下,他是愿意為她來抵抗他父母的,只是她,總是想著別人,忘了自己比誰都艱辛。
蘇勤在北京待了幾天后,堅持要回家了,她或許隱約也察覺到姐姐的異常,蘇勁送蘇勤去火車站,她偽裝出來的笑容,假得讓蘇勤扭過頭一直掉眼淚。
出租車里放著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你決定不恨了,也決定不愛了,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這世界笑了,于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當生存是規則不是你的選擇,于是你含著眼淚,飄飄蕩蕩跌跌撞撞的走著。”
生存是規則,不是她的選擇。
她仰靠在出租車座位上,未來將怎么辦,她過去那些年編織的美好謊言終于到了要曝光的時候,幸福不幸福,都該在太陽低下曬曬了。
不放心蘇勤一個人上火車,蘇勁硬是給乘務員說好話擠上了火車,火車上人擠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位子,她把包放在行李架上,吃的就放在臺子上,又囑咐了蘇勤幾句。直到車廂里響起“送親友的朋友請抓緊時間下車,列車即將開動。”蘇勁這才往車門那走。
車廂過道上都站滿了人,蘇勁被一個快速行走的中年男人重重撞了一下,男人揮動的胳膊打在了蘇勁的肚子上,她痛得冷汗直冒,彎腰捂住了肚子,一回頭,中年男人已走遠,迎上蘇勤擔心的目光,蘇勁勉強微笑搖搖頭意思是沒事,讓妹妹好好坐著別擔心。
下了火車,直到火車開動,蘇勁才走,她心里內疚,沒有好好陪著蘇勤在北京玩幾天,以后一定要彌補。
天異常的炎熱,腹部隱隱作痛,蘇勁額頭上的汗冒得不停,她在心里祈禱千萬不要是孩子有事,千萬不要。看了太多電視里女人意外碰撞跌倒流產的畫面,汩汩的鮮血從腿間流下。蘇勁打了一個寒戰,烈日當空,她竟然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她平躺在一輛車的后座上,她潛意識還念著孩子,手胡亂在褲子上摸著,生怕見血,好在潔凈的褲子讓她松了口氣。車里只有她一個人,她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直覺告訴她,這是女人的香水味,但是味道似乎有些奇怪,不是很好聞。
她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了,這又是誰的車,她的頭還是暈暈沉沉的,她想去醫院檢查一下才放心。
孩子,你不可以有事,媽媽有了你,開始堅強無敵。
車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蘇勁循聲望去,一個撐著傘穿著淺粉裙子的女孩,身姿窈窕,走路的時候,頸肩的卷發有彈性地跳動著,多信心十足的走姿,女孩不是別人,是張赫名的“青梅”卓惠娜。
“你醒了啊,剛開車經過這里,你暈倒了,我看是中暑了,去給你買了點藥。”卓惠娜鉆進車里,回頭望著蘇勁,遞過來藥,又問:“你沒事吧,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沒事了,謝謝你,天熱,也不知道怎么就暈了,瞧我,老給你添麻煩。你還有事你忙你的吧,我回公司去。”蘇勁接過藥,死撐出一副感恩帶德的笑臉,雖然從情理上說應該感謝卓惠娜幾次出手相助,但蘇勁被車里的香水味弄得心里十分不舒服,恨不得馬上逃離這輛車。
這香水味,似乎張赫名的身上曾沾濡過。
往簡單想,可能是張赫名坐過這輛車,往復雜想,她頭痛愈裂。
“我不忙,蘇姐,我送你去上班吧,我正好順道。”卓惠娜熱情極了,沒等蘇勁拒絕,車已行駛。
蘇姐,這稱呼讓蘇勁渾身都別扭,她看起來真就比卓惠娜大很多嗎?她沉默不語,總覺得空氣中有些硝煙味。
“你和赫名哥談了多久啊,怎么我阿姨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呢,這事就怪赫名哥不對了,你說蘇姐你長得也不難看,不就是外地人嗎,赫名哥怎么就好像你拿不出手不把你帶回家呢。”卓惠娜牙尖嘴利,邊說邊從后視鏡中看蘇勁的表情變化。
一聲聲“我阿姨”,這是在告訴蘇勁,她卓惠娜和赫名的母親關系是多親密,相比之下,連赫名家都沒去過的蘇勁顯得捉襟見肘。
蘇勁壓著火氣,不露鋒芒地說:“是我讓赫名先不要說的,我們都談了這么多年,是彼此的初戀,我想也沒必要操之過急,慢慢來,赫名倒是一直想找機會介紹我和他的家人認識呢。”
“噢?是嗎,我還本想著我來幫幫你呢,看來沒這個必要了。我放歌聽噢,你閉上眼睛休息吧,到公司了我就告訴你。”卓惠娜說著,瞟了一眼蘇勁。
那首歌,蘇勁熟悉,《香水有毒》,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呢,張赫名的身上有過卓惠娜的香水氣息。
這不是明擺的挑釁嗎?
“蘇姐,我車里的香水味你是不是很熟悉呢,好聞嗎?這是一種麝香為主要配料的香水,據說麝香是雄鹿分泌出來吸引配偶的,是催情香水。”卓惠娜嬌滴滴的聲音,非要把蘇勁往某一條路上引導,暗示著又炫耀著什么。
麝香二字,讓蘇勁的神經一下就緊張起來,那些宮斗小說里,麝香是妃子之間常用的墮胎藥材,她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眼里都是驚恐。
蘇勁用力拍著車門,叫嚷著說:“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車停在路邊,蘇勁逃似的下了車,氣喘吁吁,望著雙手抱在懷里一臉不屑的卓惠娜,蘇勁忽然有了笑容,陽光讓她有些恍惚,她靜了下來,點點頭,說了句:“赫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她說完這句話,揚長而去。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收拾干凈,她在想赫名晚上會來嗎,她洗著衣服,鼻尖似乎依舊能嗅到卓惠娜車里的香水味,張赫名,你到底怎么解釋清楚?
一個多星期沒見隔壁的那對纏綿男女,蘇勁覺得太安靜了,安靜得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輕手輕腳走到隔壁的房門口,想敲門問候一下,畢竟這好幾天她都不在,衛生間的清潔都是他們打掃的,盡管吵過架,年輕人,哪里會計較這小口角小摩擦。
沒等蘇勁敲門,門簌地開了,驚得蘇勁往后一退,抬頭一看,那個男孩紅腫著眼睛,提著一袋衣服和吃的零食,看起來要出門的樣子,見她在門口立著,勉強笑笑打聲招呼說:“回來啦,我給果果送吃的去。”
“她找工作了嗎?”蘇勁淡淡地問,隔壁這個女孩一向都是窩在家里上網吃東西,從不出去工作的,看來出息了,知道工作賺錢過日子了。
“她——嫁人了,也算是找到工作了吧,跟著我,住在這里,太委屈她了。”男孩說著,抬頭看著屋子的四周,頭抬得那么高,不過是想把眼淚倒回去。
她第一次重新認識了這個看起來高大窩囊的男孩,他原來是這么深沉地愛嬌氣虛榮刻薄的女友,連對方都嫁人了,他還買了她愛吃的零食。
短短一個星期,隔壁的男孩女孩就分道揚鑣了,蘇勁難過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會難過成這樣,她應該慶幸以后再也不會聽到那些嗯嗯啊啊的聲音了,清靜了,卻也惆悵了。
一想到被肚子被重重撞到,她就有些后怕,還有在卓惠娜車里聞到的麝香香水,她倚靠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靜,想著要不要去醫院做一下檢查,又或者,該主動把懷孕的事告訴赫名了,不知道卓惠娜會不會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赫名。
不會的,卓惠娜不會透露的,她怎么會把這條有助于增長蘇勁和張赫名感情的事透露出來呢。
手機在桌上不停地震動,蘇勁倦倦懶懶地掃了一下,想必是赫名打來的,她不想接,她覺得內心深處是怨他的,怨他為什么有一個青梅,怨他為什么會和卓惠娜走那么近。可另一方面,她又是相信他的,他許下的幸福盟約。
有屬于他們的精致小公寓,她做他的妻子,給他生一個兒子,每天下班回來做好飯等給他一起吃飯,晚上相擁著看電影,聽歌,或者什么都不做,相視彼此,憶苦思甜。
一個電話結束后,又接著響了,蘇勁想有什么天大的事啊,這還沒完沒了,蘇勁起身拿起手機,卻發現是上司俞睿打來的,想到自己請了三天假,應該沒有什么急事啊。蘇勁接通電話,電話里是急促的聲音傳來。
——“蘇勁,趕緊來醫院,俞思割腕了!”
蘇勁握著手機,穿著拖鞋就往外跑,跑出門,上了出租車才發現自己好像房門也沒關,錢包也沒帶,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她不管那么多了,又打電話給張赫名讓他下班后去她的住處鎖一下門。
張赫名猶猶豫豫,解釋著說他媽做好了飯菜讓他下班就回去。
“你不聽你媽的話一次會死啊!每次有事讓你幫我一下,你就提你媽你媽,你媽不就是想撮合你和卓惠娜嗎!成,張赫名,你跟誰你跟誰,咱倆完蛋!”蘇勁啪地掛了電話,火冒三丈。
司機斜瞇著眼睛從后視鏡里不停地看她,可能是好奇一個弱女人怎么火氣不小。
蘇勁沖著后視鏡里司機探視的眼神吼道:“瞅什么瞅,看著前面,好好開車!”
司機趕緊低下頭,開自己的車,那一連串動作,如老鼠一般,倒惹得蘇勁想笑,可再滑稽的動作,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嗎?
最好的朋友割腕,深愛的男人在母親和她之間搖擺不定,肚子里的小寶寶未來又在哪,老家里滿眼含著希望的父母哥哥妹妹……
偌大的北京,她是如此的卑微而渺小,種種艱難,迎面而來,老天似乎覺得還不夠狠,非得把她打擊地面目全非才好。
車在醫院門口停下,司機小聲說了句:“這是您要到的醫院嗎?”
蘇勁前腳剛要下車,想到還沒付錢,司機估計是怕了她的暴脾氣,一臉無辜眼巴巴地瞅著她,蘇勁說:“師傅,我真的是有急事,朋友進了醫院,走得匆忙,忘了拿錢包,你若是信我,來我公司取,我給你雙倍。”
“誰家沒個急事呢,這是我的叫車名片,你以后有事就叫我的車,回頭再把錢補給我就是。”司機很爽快,遞上一張名片。
“這世界還是好人多啊……”她下了車,感嘆道。
到了醫院,俞思的情況比蘇勁想象中的要嚴重多了,在急救室里正搶救著,門外兩個男人一個站著來回踱步,一個垂頭低喪著腦袋坐在那里。
俞睿見蘇勁來了,忙大步走了過來,焦急萬分,說:“蘇勁,你告訴我,我妹妹這是怎么了,她是那么陽光開朗,怎么做出這種傻事呢,你跟她最要好了,一定要找出原因解開她的癥結。”
蘇勁憤懣的目光掃視著低頭不語的馮小春,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是對天底下所有負心男人的怒火,她沒回答俞睿的話,徑直走向了馮小春,她抓著馮小春的肩膀,壓低著聲音說:“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明明知道她過不了這個坎的,你怎么這么殘忍,你怎么能生生毀掉她的希望,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馮小春木然,沒有反抗,沒有回答,只是任蘇勁搖晃著,她的眼淚往下直落,心疼俞思,她沒想到俞思會因為馮小春提出分手而做出這種傻事。
愛里面,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是傻子,還有百分之十,是瘋子。
俞睿提起馮小春的衣領,將馮小春擰著抵在墻上,他指著馮小春的臉,一字一句地說:“你最好祈禱我妹妹沒事,否則,饒不了你。”他一松手,馮小春就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
也許是害怕,也許是真的悲傷,馮小春咧著嘴就哭了,哭得那么難看,嗚嗚咽咽的,讓人心煩,手心手背上都還有俞思的血跡,蘇勁看得觸目驚心,到底俞思傷口有多嚴重啊,但蘇勁可以確定,俞思的心一定是傷透了。
那樣深愛一個男人,不要房,不要車,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個承諾一份真心,而馮小春辦不到,他只愛他自己,他要考研,TMD考了三年念念考不上他還要考,他就不娶她為妻。俞思患有不孕癥,他立馬就打著為她好祝她幸福遇到個好男人就嫁了吧的招牌和她分手。
明明是拋棄俞思在先,還以愛之名,用著我是愛你不想耽誤你的幸福才和你分手的借口。
這個男人,要有多無恥,就有多無恥。
三個人都沉默了,之前俞睿已經察覺到妹妹俞思精神萎靡郁郁寡歡的樣子,但他怎么也無法把自殺割腕這種極端可怕的事件和俞思聯系到一起。
他也能想象到一定是俞思和馮小春之間發生了極大的事,才會發展成這么不可挽回的局面,他還不敢把消息讓父母知道,如果知道,那俞思和馮小春的事就徹底泡湯了,本來父母就強烈反對他們的交往。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推門而出揭下口罩,馮小春沖在最前面迎了上去,他到底還是關心俞思的,蘇勁多少替俞思感到一點點安慰。
俞睿一把提著馮小春扔得多遠,只知道讀書考研的馮小春瘦的跟小雞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往醫生邊湊,眼睛里都是血絲,關切地問:“我女朋友怎么樣了。”
這是蘇勁來醫院聽馮小春說的第一句話。
“你們哪位是病人家屬啊?”醫生沒有正面回答,低沉的問了這么個問題,讓蘇勁的心都緊張了起來,撲通撲通跳得慌亂。
俞睿焦急地說:“醫生,我是她的哥哥,她怎么樣了現在?”
“好在你們及時送她來醫院,傷口縫合了,她已經醒了,不過病人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我和她說話,她只是默默流淚,救了她這一次,你們家屬必須調整她的心態,不然誰都幫不了她。她還在輸血,暫時你們不要打擾她,等護士讓你們進去,再進去。”醫生語重心長地說。
蘇勁望向了馮小春,他摘掉了眼睛,低頭靠著墻壁抱著頭蹲了下來,好像在哭。
“謝謝你醫生。”俞睿說完,走過來拍拍蘇勁的肩膀,將蘇勁拉到了一旁。
俞睿說:“蘇勁,告訴我,馮小春他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么,她那么活潑開朗她怎么會自殺!我該怎么對我爸媽說,他們一直都反對俞思和馮小春交往,如果他們知道俞思為他自殺,他們該有多心痛!”
“我不好評價,馮小春比誰都清楚原因,前幾天俞思還沒有這樣子絕望,我也不知道她和馮小春之間發生什么變故,但是俞思沒有錯。這兩天俞思住院,我會和叔叔阿姨解釋一下的,也別再追究馮小春了,他看樣子也很痛苦。”蘇勁說。
“是不是馮小春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也正好,反正我們家沒人對他有好感,這樣讓俞思死了心,重新開始,反正沒有結婚,人生都可以重新來過。”俞睿說完,走到馮小春面前。
俞睿蹲下身子,冷冷地說:“我警告你,從此以后,離俞思遠一點,不要再來騷擾她,你把她害得夠慘的了,她會有更美好的人生,你這種懦弱不思進取的男人根本不配我妹妹來愛你!”
馮小春擦著眼淚,從褲子口袋里掏出錢夾,拿出皺巴巴夾在一起的錢遞給俞睿,說:“我身上就這么多錢,給俞思的醫藥費。”
“馮小春,書呆子!你丟盡了男人的臉!這錢,你自己留著買考研的復習試卷吧!滾——”俞睿怒道。
馮小春晃晃著身子,向俞睿鞠了一個躬,這才離開醫院。
“我猜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打開書看書,你信不蘇勁,他就是個書呆子,成天就是看書考研,年年考不上還年年考!”俞睿鄙夷地說。
蘇勁擔憂地說:“算了,還是先想想怎么和俞思說吧,她醒來最想見到的人一定是馮小春,你把馮小春給趕走了。”
“那你告訴我,你解釋一下我妹妹俞思到底喜歡馮小春哪一點?她年輕靚麗時尚大方的一個北京女孩,怎么就會喜歡馮小春這么個膽怯固執自私文弱的男人,我實在無法理解。”俞睿說著,用手松了松領帶。
蘇勁感嘆說:“當初馮小春追求俞思的時候,俞思根本不同意,馮小春一天一封情書情詩硬是把俞思給打動了,現在換成俞思對馮小春癡心一片,非他不嫁了,所以說,女人一旦喜歡上一個男人,就會越來越深刻,相反,男人的愛會隨著年月越來越淺薄。”
蘇勁想到了張赫名,他何嘗又不是另一個版本的馮小春呢,他是個聽媽媽話的男人,她曾經以為這樣的孝順是一種美德,現在,卻是一種負擔。她常聽到張赫名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媽會不高興,我媽讓我怎么怎么,再等等再等等我就領你回家。
他什么時候都有種,唯獨就是在帶她回家的這個問題上唯唯諾諾。
“我不會,我一定不會,蘇勁,你信不信,我將來會對我的妻子很好很好,我最反感男人花心,有心思放在別的女人身上,還不如放在工作上實際。”俞睿說。
蘇勁心想,你可別把話說得太早了,男人都不會拒絕看起來還不錯的女人,哪怕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
蘇勁的腦子里浮現出卓惠娜窈窕精致的面孔和身段,那樣的女孩子,幾個男人可以拒絕的掉,張赫名是人,不是神。
急救室的門被推開,兩名護士推著俞思走出來,俞思臉色慘白,正在輸血,看到蘇勁和哥哥都在門口等著,眼淚默默地往下流,蘇勁握住俞思的手,跟著一起走進了病房。
護士離開前提醒道:“病人還很虛弱,你們盡量不要說刺激她的言語,多說一些開心的,晚上這里也要留一個人陪著她最好。”
蘇勁說:“今晚我在這陪著。”
“蘇勁,你快回去吧,我在這陪著就好了,你臉色看起來也很差,明天要不要請假一天?”俞睿關心問。
蘇勁擺擺手:“我沒事,這兩天陪我妹妹玩,太累了,這月我假也請的不少了,我就不請了。今晚你陪俞思,你是哥哥,好好開導她,我打個電話給叔叔阿姨,就說公司安排我和俞思出差幾天,俞思的手機沒電了。明天俞思的心情好些了,讓她回個電話回家。”
“好,我送你下樓,你自己打車,我就不開車送你了。”俞睿說。
蘇勁笑:“不用送我下樓了,你就守在這里吧,不過,你得借我二十塊錢,我過來的時候沒帶錢包,車前還沒給那師傅呢。”
俞睿從錢夾里拿出一百元錢遞給蘇勁,問:“夠嗎?別打車回去都不夠,你只有在做賬的時候最細心,生活上總是粗心大意。”
“夠啦,我這叫把全部的心思都付給工作了。俞思,你乖乖的,聽你哥哥的話,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來看你。”蘇勁說,牽了牽俞思的手,一望向俞思,她就心酸。
蘇勁走出來,按照送她來的那個師傅給的名片上的電話打過去,幾分鐘后,那個出租車師傅過來了,他說他正好也在這四周,蘇勁上車,說原路返回。蘇勤發來短信,說已經到家了。總算是安然無事在妹妹面前上演了一場幸福戲,接下來就要開學了,蘇勤長期在北京念書,一定會知道真相。蘇勁想,我不能讓家人知道我過得不好,過得很辛酸。
她打了電話給俞思的媽媽,告訴他們俞思和她一起要出去出差幾天,俞思的剛出去訂機票了,手機沒電,俞思的媽媽很順利就相信了,俞思的媽媽還不忘叮囑:“我們俞思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蘇勁,你好好勸勸俞思,讓她別和那個馮小春來往了,我不喜歡那個書呆子,當然,我不是歧視外地人。就好比要是你嫁給我們俞睿,那我指定沒意見。外地人不外地人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得上這個人的本身。”
蘇勁說:“阿姨,放心,俞思比我還要穩重,她會想明白的。阿姨,要是我男朋友的媽媽也向您一樣想,就好了。”
“我是聽俞思說你有男朋友了,還是北京人,哎,他叫什么,我以前做人口普查,認識的人挺多,要是我認識,我還能幫你去說說。”俞思的媽媽說。
“他叫張赫名——”蘇勁話還沒說完,就被俞思的媽媽打斷。
“他媽媽是不是叫李雪芝!我知道,她是個政治老師啊,我以前在學校上班的時候就認識她,我為什么會這么清楚知道她兒子名字呢,那是因為她啊別提有多驕傲自己這個兒子了,成天在同事面前說自己兒子如何如何優秀,我們都知道,赫赫有名。”
蘇勁感嘆這世界真是小啊。
蘇勁:“是啊,您還真認識她。”
“那可不是,俞思和俞睿也沒在我面前提起你男朋友的名字,不然我不早就替你去說說了,要不我這幾天就幫你去張羅張羅。”俞思的媽媽熱心地說。
蘇勁笑:“謝謝阿姨,恐怕現在時機還不是很成熟,我想再等等吧,讓我爸媽先見見張赫名,看我爸媽的意見,到時候我可真要拜托阿姨您幫我去說說。”
“好,這沒問題,包我身上了,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媒人了,我很專業的。”俞思的媽媽信心十足,接著說:“誰家能娶你這么能干的媳婦是他家的福氣,現在有幾個年輕女孩子能像你這么吃苦,太少了,都嬌生慣養,我不喜歡,你就照你這樣的給我們俞睿介紹一個,不管是不是外地人,都行。”
俞思的媽媽原來是這么開明,蘇勁想想,如果張赫名的媽媽也是這樣的觀念,那該多好。
蘇勁掛了電話,滿懷心事。
出租車司機插了一句話說:“現在的北京人不像過去了,外地媳婦不少,關鍵是要看人品。我就覺得你人品不錯,你能再打我電話,叫我過來,我就信任你,就沖你這一點,就不錯。”
蘇勁聽到這句話,眼淚都差點沒出來。
到了家,走進那合租房,窄小客廳里晾曬著別的租客的衣服,散發著霉味,有房間里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應該還是個不足一歲的小孩子,父母在北京打工,租住在此,圖個房租便宜,其實苦的,是孩子,大人倒也沒什么。
蘇勁摸摸小腹,難道自己要在這里生下孩子,做個單親媽媽,把孩子養大嗎?蘇勁,你一定是瘋了!蘇勁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頭,說:“我豁出去了,為了孩子,我要拼一拼!我還就嫁給北京人了!”
推開門,正好看見張赫名坐在床上,這讓蘇勁大感意外,問:“你不是乖乖回家了嗎,怎么來我這兒了。”
“再怎么著也得聽媳婦你的話,我找個借口,跟我媽說了,這不就直奔你這,在這等你么。蘇勁,我和你商量個事。”張赫名說著,抬眼環顧這小房間,房間不足十五平米,卻被蘇勁收拾的整整有序。
“喲,這么正式來找我商量,那你說,我聽著。”蘇勁坐下來,態度認真地說。
“咱們換個地方租住吧。”張赫名說,怕蘇勁反應太大,接著說:“你看,這么小的房間你都能布置的這么舒適,如果換個小套的公寓,你一定住著更舒服,我不想你窩在這里受苦,夏天洗個澡都還要排隊,這房間也不隔音,你隔壁還住了一個單身男性,我晚上也不在這里陪著你。這種流動租住的房子魚龍混雜,我真不放心……”
“噢,我聽出來了,你主要還是因為我隔壁的男孩分手了,你擔心的是什么我懂了,哈哈,張赫名,你越來越可愛了。我可不打算搬房子了,我就是搬,也要從這里直接搬進你家里,嫁給你,那才是搬家。再說現在換個稍微大點的,哪怕偏遠點,就是通州,一個月都要好幾千,上班還不方便,我現在住這,上班也方便,與人合租,房租才一千多,這一年算下來,省了多少錢。”蘇勁算著這筆賬。
張赫名微笑著說:“我的好媳婦就是想省錢,多花點錢你住的條件好一點,不劃算嗎,房租我來出一半,好不好,其實我是想全部出的,你知道,我的工資卡都我媽管著的,說等我結婚再給我自由支配。咱結婚不是還有個一年時間么,這一年也多花不了多少錢。”
“不見得還能拖一年,再說了,一月房租就相差一兩千,我爸媽一個月種大棚才能賺多少錢啊,你說得輕巧,你的錢那不也是錢嗎?你做好準備吧,說不定下個月我就嫁進你家了。”蘇勁笑瞇瞇說,猶豫著要不要把懷孕的事告訴張赫名。她都坦白告訴卓惠娜了,但看來卓惠娜并沒有告訴張赫名和他媽媽,卓惠娜不說才是正常的,她此時一定正急的團團轉吧。
張赫名疑惑問:“你怎么忽然這么有信心,下月就能和我媽攤牌了嗎,我這主編位置應該也快出結果了,不過就算婚事答應了,我們還得準備操辦,這不也需要時間嗎?”
“到時候再說吧,我先住這里,反正都住習慣了,我在河南老家,小時候爸媽種香菇,我就陪媽媽一起睡在大棚里,大棚里有多熱你知道嗎,可暖和了,冬天睡在里面,就和開了暖氣一樣,什么簡陋的地方我沒住過,我也不是那么嬌慣的人。”蘇勁樸實地說。
張赫名把蘇勁摟在懷里,說:“你吃過很多苦,我都記在心里,等我們結婚了,我把你缺失的所有幸福都彌補回來,讓你幸福得令所有女人羨慕。”
“哈哈,你是要讓我做張太太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樣的日子,我估計我過不了多少天就會得老年癡呆的,我就是個打拼的命,我要靠自己。”蘇勁仰著頭對著張赫名笑。
他低頭想要吻她,她躲開,他再一次貼近,她又躲開,他不依不饒右手霸道而來掌控住她的后腦,他說:“不讓我親是吧,我偏要親,我還要進一步檢查某些部位……”
“不行!”蘇勁一個激靈,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親密關系,她斷然拒絕,從他的懷里試圖要逃開。
張赫名緊緊抱著她說:“怎么了,你不乖了。”
他的手順著她的背脊撫摸著,令她后背發麻。
她頭腦飛快轉動著,必須想一個辦法拒絕啊,恩,說大姨媽來了?她懷孕四周多了,差不多是一個月經周期,應該可以哄得了他。
正巧,張赫名的手機響了,很合時宜,但來電的人卻不合時宜。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卓惠娜。
張赫名握著手機問蘇勁:“是卓惠娜,接不接?”
“接吧,你問我,我說不接,你真就永遠不接她電話不見她嗎?”蘇勁反問。
張赫名接了電話,聲音溫和,問:“有事嗎?”
“沒事,你在哪呢,怎么還沒回來,我在你家里,今晚阿姨留我在這里住,我們正在看你小時候寫的作文,特有意思,你還把我都寫到作文里了呢,阿姨讓我問你,你加班到什么時候,我們給你做宵夜,等你回來,一起吃。”卓惠娜仿佛炫耀似的,說了一長串,蘇勁聽得無比清晰。
“我待會就回來,你陪我媽多聊聊,我這正忙著,先掛了。”張赫名掛了電話,看著蘇勁沮喪的臉,他也一時沒有了興致。
“上次你和我說卓惠娜長得很難看是不是?她比我還難看嗎,黑胖矮,對不對?”蘇勁問,揪住張赫名的耳朵。
張赫名閃爍其詞:“我說過嗎,每個人審美觀點不一樣啊,反正我覺得她長得沒你好看,要不我怎么沒看上她呢,我都認識她二十多年了。”
“你騙我!我見到她了,她根本不是黑胖矮,她明明是白瘦高!難怪你媽媽一心想讓卓惠娜嫁給你,她確實是美人胚子。張赫名,本來我都不想拆穿你的,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她怎么成天都待在你家里,她都不用工作的嗎,她這樣持之以恒堅持不懈地追求你,我真是要抓狂了。”蘇勁把這兩天心里隱忍的怨氣一下子撒了出來。
“她去找你了?她有病,你別理她。她也就是仗著我媽喜歡她,他爸爸和我爸爸做過戰友,現在他爸爸經商,投資影視,也就是個富二代千金,我從小都不愛帶她玩,就愛哭愛鬧愛撒嬌,哪有你千分之一的好。”張赫名振振有詞,把卓惠娜說的一無是處。
“你怎么不說她年輕漂亮青春活力有錢有勢有你媽媽撐腰,張赫名,我完蛋了,我肯定是爭不過她了。”蘇勁快要哭了,怎么越聽張赫名解釋,她越覺得這個卓惠娜很無敵呢。
張赫名急忙說:“你有我呢,她再完美,在我這里是成不了氣候的,我不愛她,我只愛你,她和我媽再好,也是白搭!”
“你可得控制好自己,管好你自己,不許犯錯誤!”蘇勁警告。
“我保證,我們談了這些年了,我有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想想,我心里除了你之外,我對誰動過一絲一毫的心了?”張赫名說完,重重親吻一下蘇勁的臉頰,說:“我就喜歡你骨子里的那股勁兒。”
晚上十點,張赫名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蘇勁獨自坐在小房間里,想想未來,想想家里的父母,心里閃過最美好的畫面,她從大學起就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帶每晚都必看新聞聯播的父親來一次北京,坐飛機來,看看北京天安門,在天安門門前照一張相片,逛逛故宮,帶父母吃很多好吃的。
雖然和周圍的同事想比,她現在所處的條件是很艱苦的,但和家里的父母比呢,她又是多么的優越,父母長年累月種著大棚,起早摸黑種菜賣菜,一雙手滿滿的老繭,黑色的土都滲入手指裂縫中,每當面對那樣的一雙手,她就想哭,她要努力,在北京立足,給父母最大的欣慰。大哥蘇勇自幼就腿部殘疾,走路一瘸一拐,都29歲,眼看著奔三十了,還沒有結婚,原因除了腿瘸,還有就是家里窮。再不張羅著結婚,那就真是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用父親的話來說,那就是無后,對不起蘇家的列祖列宗,窮不要緊,不能無后。
卡里還有十來萬的存款,目前年薪十二萬的樣子,她算了筆賬,家里要蓋房子,加上大哥婚事彩禮錢,還有蘇勤馬上開學的報名學費,這就意味著十萬元的存款沒什么了。父母以前辛辛苦苦一年掙的幾萬元都用于家庭開支,禮尚往來,還有就是供她念書了,她是該回報家里了。等她和張赫名成家立業,大哥結婚生子,蘇勤大學畢業,那她就真的是無壓力了。
再拼個幾年吧,蘇勁,好日子就在不遠處了,一定要努力成為父母更大的驕傲,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她甚至想著,將來可以把父母接來北京住,雖然這是太遙遠而不實際的夢,卻讓她想著就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