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見桃源
- 江氏侯
- 蘇晌
- 2077字
- 2019-03-28 19:37:14
“跟我回青州吧。”江寧說,“對外就說你在戰場出了意外,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能想到辦法。”
楊鳳歌搖搖頭,說:“我也想和侯爺去青州,可是不行,金烏成敗最后一環還要我去完成。”
“你明明知道澹臺由想要干什么!”江寧很少發火,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
澹臺由這個人心狠手辣,為取信西海國君,他真的能對楊家滿門老小下狠手,楊鳳歌回去無異于跳進火坑。
“我知道。來林營的路上,我遇見了舅舅,他全都告訴我了。”楊鳳歌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深吸了一口氣,爭取用最鎮定的聲音講完澹臺由的算謀,“從一開始,楊家就是變數最大的棋子。我父母都知道,若金烏與西海的交易沒有出任何問題,侯爺死在南疆,楊家興許有一線生機。侯爺,最終還是走到了最壞的一步。為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我會是叛臣,父母與楊家上下都做好了為國犧牲的準備,我怎么有臉逃?”
江寧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離開的時候,楊鳳歌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女孩子,短短幾天,她變了太多。
變的讓人心疼。
楊鳳歌不是以前的楊鳳歌了,那個紫衣白紗的少女卻永遠停留在長滿蓮花的小舟上。
她翻身上馬,江寧看見她傷口還流著血,接過她手中的韁繩。
“對了,舅舅讓我轉告你一句話。翻過陶周山,你們往北走,先別回東境。”
“為什么?”
“我也不清楚。”荀術沒告訴楊鳳歌詳情,但她想著如今澹臺由想方設法保江寧的命,興許是他聽到東境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具體是什么,楊鳳歌不愿去想。
夜赴屏江,兩人一馬,沉默無言。
有些事,因為聽過見過經歷過,感受才更加深刻。人生最無奈,莫過明知道結局不好卻無法避開,還要按照命運設定的路徑,一步步走到終點。
江寧拽緊了韁繩,白馬疾馳在夜色中,月華如水。
在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江寧到屏江的時候,唐曉已經被葉亭安置到營帳中休息。
隨行的軍醫鉆出營帳,認出了江寧,快步走上前來,幾乎是老淚縱橫拉著江寧的手左看右看,口齒不清說:“侯爺,侯爺你可算是回來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瞧著這位老先生慈眉善目,胡子早已花白,頗有幾分仙風道骨,與唐曉口中所說晏大夫重合在一起。
軍中論功,晏大夫都要比已故的沈輝高上一輩,是北府兵中的老人了。江寧自然不敢怠慢,回握著晏大夫的手,來不及噓寒問暖,直接問:“晏老,阿曉怎么樣了?”
“我已經處理過將軍身上的傷口。那水牢昏暗潮濕,賊人對將軍動用刑具,傷其根本,需要好好調養才行。”晏大夫沒葉亭他們幾個跑的快,今日才趕到屏江,正好救了唐曉的命。
身為醫者,眼中看到的都是病情,晏大夫自然注意到了楊鳳歌,朝著楊鳳歌行禮道,“想來這位就是侯府夫人了?”
“我不是。”楊鳳歌快人快語。
“這是我朋友。”江寧說,“晏老,她受了傷,能否勞煩您……”
晏大夫自然是毫不推脫,帶著江寧和楊鳳歌鉆進了營帳。
與唐曉相比,楊鳳歌的傷勢并不嚴重,但她近日受到太多打擊與突變,心神難以安定,于養傷很是不利。
行軍在外,晏大夫所帶藥材并不多,且大多都是金創藥。只能為她先處理傷口,至于調養只能以后再說。
晏大夫醫術頗高,在他的照顧下,僅僅是一兩個時辰,唐曉的情形看起來好了很多。
江寧坐在唐曉身邊,握著他的手,沉默許久緩緩道:“阿曉,要是沈姑娘看見你這個樣子,她一定會難過的。就算是為了沈姑娘,你也要快點好起來,聽見了嗎?”
說著,他把頭抵在唐曉額頭上,雖然明知道唐曉聽不見,但他還是想說給他聽:“阿曉,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擔當起肩上的責任。”
“侯爺,你放心,有我這個老家伙在這里,將軍不會有事。”晏大夫走了過來,拍拍江寧的背。
江寧也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是無用,之前是他太天真,如今見識過了金烏與西海之間的齷齪,再也不敢大意。
“晏老,我想......早點出發去陶周山,阿曉能撐得住嗎?”
晏大夫面露難色。
唐曉身上的傷太重了,現如今他還神志不清,去陶周山少不得要折騰,晏大夫很是擔憂。
總不能把唐曉丟在這里不管。江寧也有些犯難,他心中倒是想到了一個主意,但也不是什么好法子。
“晏老,您從東境過來,可有聽聞青州的動靜?”
晏大夫搖搖頭,只說他不了解青州情況,將葉亭叫了進來。
楊鳳歌知道他們在談正經事,起身默默退出營帳。
“你有辦法聯系到淮安王嗎?”江寧開門見山問。
“有。”接到江寧的命令,葉亭帶著北二隊立馬趕了過來。
這件事,蕭致謙是不贊成的。葉亭也知道淮安王府的情況,他能理解蕭致謙不看到陛下圣旨不發兵的心情,但陛下也說了,北二隊依舊受唐曉派遣,葉亭也有出兵的理由。
江寧注意到葉亭的扭扭捏捏,問:“怎么了?”
“我離開東境時,聽說使者已經到了云夢澤。我們在南疆也有些時日了,一直沒和陛下聯絡,估計東境那邊也有動靜了。”葉亭與唐曉一樣,生長于軍營,他看著安睡的唐曉,心中也是諸多不忍,問江寧:“侯爺,那……那我們是等王爺過來?”
江寧搖搖頭。
南疆還是太危險,也不知道蕭致謙何時才能帶著援兵過來,屏江雖占據有利位置,就他們幾個撐不了多少時日。
荀術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聽葉亭的意思,東境并無不妥之處,蕭致謙也在等蕭帝的旨意。
從沈云鶴離開南疆算起,時間不可謂不長,蕭帝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按理說圣旨應該早到了東境,怎么東境一點消息都沒有。
其實江寧也不愿有疑青州,可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疑心,在找不到答案之前就很難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