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云鶴
- 江氏侯
- 蘇晌
- 2154字
- 2019-01-09 12:51:57
平陽侯府有自己的鴿房,送信的鴿子不會飛到這里來。
再看那鴿子通體白毛也與平陽侯府豢養的信鴿不同,連掃地的小廝都愣了一下。
蕭淑靈多次見過鴿房的小廝抓放鴿子,并沒有在近處觀察過,此時見到這白鴿自然以為是蕭致和的鴿子,身姿矯健抓住了鴿子拆下了竹筒。
“這個也許是你曉哥哥的。”
薛競華見蕭淑靈抽出竹筒中的紙條,也不知是什么要緊的軍情。
雖說她是侯府郡主,私看密文也是死罪,薛競華手快腳快搶下了蕭淑靈手中的紙條,捏捏她的鼻子好話說,“你哥哥養的鴿子左翅下都有紅色羽毛,你看看這只鴿子哪里有紅色的羽毛?這個呀,是你曉哥哥的東西,你敢亂看他的東西,小心他不再教你劍招。”
蕭淑靈一心想去邊疆報國,但是太夫人只當她在胡鬧,不肯請人來教她劍術,她只能求助于唐曉。
此一聽是唐曉的東西,她自然不敢再好奇,低垂著眼睛說:“那怎么辦呀?曉哥哥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沒事啦,我們悄悄的把它放回去就好了,曉哥哥一定看不出來。”
薛競華本不想看那字條上寫了些什么,但他無意間看見“文蘭”二字,胸中猶如一團烈火燒過,大腦跟不上手腳的速度急急將字條展開。
“文蘭植于大谷,唯念海玉祝花可解毒。嵐。”
當日唐曉先到凈月城找沈云嵐,沈云嵐也看不出蕭致和中了什么毒,唐曉便托她查明。
文蘭是大谷國隨處可見的野花,氣味清幽花期綿長,它根莖的汁液卻是一種罕見的毒藥。
這種毒藥不會直接取人性命,只會讓人傷口久不愈合,血流不止,什么藥都不見效。
幾十年前大谷發兵東鶴,在南境就用過這種毒藥,使東鶴傷亡慘重。當年薛家祖輩還是南境場上小小的發令官,拖著僅剩的半條命回到青州,元謹帝命醫舍尋找解藥,薛令自告奮勇要以自己血肉之軀為南疆戰士試藥,不知道試了多少的藥才找到玉祝花可解毒。
薛家為東鶴戰勝大谷立下汗馬功勞,才有了后來的發跡,但這段歷史也成為薛家人心中永遠的痛。
玉祝花是世上奇花,只生在念海海底,從花葉到根莖都是解藥,能解世上很多奇毒。
念海又在西海國與東海國之間,要不是當年德明太子挫了西海的銳氣,西海國進獻寶物時送了不少的玉祝花,滿朝官員都無處可找解藥。
西海與大谷國土并無接壤,中間隔著一個大望國,西海國的將士為什么會有大谷國的毒藥?
“薛哥哥,薛哥哥,你怎么了?”蕭淑靈見薛競華臉色發白,搖搖他問他可還好。
“沒事。”
薛競華抬眼看著傾瀉而下的天光,第一次覺得心底寒涼。
百年前東鶴就用光了玉祝花,用毒之人為何如此心狠要置蕭致和于死地?
可憐蕭致和到死都不知道是誰在背后下手。
薛競華小心翼翼將字條收起,細問了小廝唐曉的去處,又對蕭淑靈說,“小靈,薛哥哥現在有事要去找曉哥哥了,你和哥哥說一聲我來過了。”
“薛哥哥,是出了什么事情嗎?”
蕭淑靈是個機靈鬼,她從薛競華的臉上看出了異樣,想到之前種種,揪著他的衣袖不肯撒手,說,“薛哥哥之前來家里也是這樣急急忙忙,我到門口迎你,你都沒有理我。哥哥們到底怎么了?兩年不見哥哥和我生分了很多,常常和曉哥哥在一起關起門來說話,誰都不讓進去,淮桑姐姐也不行。昨天太子殿下離開之后,曉哥哥更是沉悶,今早一起吃飯都沒聽見他說一句話。今天薛哥哥又是這樣,總說沒事沒事,卻不知道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寫在了臉上。圣旨來的莫名其妙,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哥哥不愿理我,難道薛哥哥也不愿意理我,難道我不是侯府中的孩子?”
薛競華知道這丫頭機敏,卻不知道她已經悄悄思慮了這么多的東西,只能好言好語哄著她回了紫喬園,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很多的事情就這樣悄悄發生了改變。
命運的齒輪慢慢轉動,帶著這些少年踏上一條充滿鮮血與權欲的道路。
和他們的祖輩一樣。
薛競華看著字條上的娟秀字跡。
沈云嵐是如黛春山,是天邊閑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孤寒料峭。
此時的薛競華信步走著,轉過中隱橋,抬眼就是東北角高聳挺立的攬月樓,集賢閣的小廝說唐曉就在這里。
薛競華快步走進攬月樓,二樓靠窗的位置,唐曉指間端著一杯清茶,身后一片清淺天光,遠處青山綿延。
唐曉眉眼彎彎很好看,跪坐在他對面的人,薛競華看不清他模樣。
“競華。”唐曉看見薛競華上了樓,也不知是偶遇還是他有意來尋,喚了他的名字。
跪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也轉過身來,他的眉眼極像一個人,只是少了些滾滾紅塵都填不滿的寂寥,多了些少年壯志,他向薛競華行禮道:“薛公子。”
“競華,這位就是云嵐的弟弟沈云鶴,之前他跟著世子在西境,現在回來了。”唐曉介紹完沈云鶴才想起問薛競華,“你來這里喝茶?”
“嗯。”字條雖說是沈云嵐寫來,卻不方便與沈云鶴講,薛競華將這件事壓下不說,對沈云鶴還了禮落座。他知道蕭致謙從西境回來了,沈云鶴是西境的軍醫,跟著蕭致謙到青州也沒什么奇怪,他與沈云鶴并沒有什么交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話想說,兩人就著青州風物聊了很多。
“聽說致謙哥哥在西境立了大功,陛下可高興了。”話說到盡興時,薛競華親手給沈云鶴倒了一杯春茶。
“世子在西境確實打了個勝仗,滄月人沒個三年五載恢復不了元氣,西境終于能平靜下來了。”
沈云鶴是個健談的,這一點就很不像沈云嵐。
此時說起西境戰場他又想起東境戰場來,因他入城不久并不知道東境的情況,便主動問起桌上這兩人。
“東境還就那樣,蟬山被西海人霸去幾十年了不能歸還,如今東境少將少兵,我們也沒有辦法。”唐曉心細,他看到沈云鶴眉心中的那一點不甘和哀怨,轉而又說,“這次西海的守將是林解頤,他年輕氣盛卻沒有他父親的心志,我們總有一天會奪回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