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了侍衛的衣物和當值的令牌,慕南辰便算是這昌源宮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嘍啰了。
想想他這一生還從未如此潦倒過,竟穿著小兵的衣服為一個凡界國君看門護院。即便是在周府做授業先生那些年,雖說總與那大夫人起些爭執,可也還是處處受人尊崇的。
然而,眼下的境遇若不是為了慕媤,實在算不得是件好差事。
這一切,都要拜蚩狂所賜。
不過,想到蚩狂與自己那剪不斷的仇怨,慕南辰也能夠釋懷。這天底下的甜頭沒有讓他一個人霸占的道理,偶爾讓那家伙嘗嘗甜頭也是好的,或許能減輕些他心中的怨恨。這樣,他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將除掉自己視為活著唯一的快樂。
這樣的悲劇,他曾在玄靈大陸上可是遇到過的,自然不想再舊事重演。
宮中的侍衛知道他是為了周府才來到宮中的,也沒有人敢為難他,就連領兵的將領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的。
只不過,還是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總想著拿他撒撒氣。
這其中尤為厲害的便是那新封的安國貴嬪蘇映雪了。
蘇映雪憎恨他的原因無外乎是因為沒能當上王后,又不敢直接把矛頭指向周慕媤,只好讓她這府上的先生受些氣,時常會派人來有意刁難慕南辰。
至于刁難的方式可謂是花樣百出,應有盡有。
對于這些微末的小伎倆,慕南辰并未放在心上,有的時候明明忍無可忍,可還是咬著牙往肚里咽。用他常常安慰自己的話來說,這些凡人還沒有資格讓他去計較。
實際上,他也是頗感無奈。自己好歹是活了萬余年的神族掌君,整日同這樣一群小人為了些小事去勾心斗角,太傷大雅。
這日,蘇映雪以安華宮進了些不干凈的東西,受到驚嚇為由,請求陛下讓慕南辰到那宮門處二十四小時把守當值。
慕南辰不吃不喝,日夜守在蘇映雪的宮門前,足足站了近半月時間,沒有難倒自己,卻是把這位安國貴嬪嚇得不輕。
蘇映雪見這樣為難不了他,又跑去向褚清風訴苦,污蔑他乃妖道中人。
褚清風對于慕南辰的身份本就一清二楚,讓他來宮中做小吏無非是想著將他折辱一番。所以蘇映雪的所作所為,他也全看在眼里的,只是覺得她這些小心思太拙劣了,未曾理會。
這件事情過后,倒是清凈了一段時間。
而蘇映雪在這宮中可謂是跋扈的很,仗著受到褚清風的寵愛,不僅不把新王后放在眼里,就連其他幾位妃嬪也是飽受擠壓。
若是她哪日不高興了,總會尋著各種理由去為難各宮的娘娘們。
有了這樣一位霸道的主子,安華宮中的奴仆們在宮里也是橫著身子走路,眼里除了當今的陛下和安國貴嬪,誰也入不了他們的眼。
蘇映雪這等作派,慕南辰覺得像極了蚩狂,真是師徒一脈相承。
幾月之后,蘇映雪驕縱的愈發不可收拾,也不知從哪里聽來的風聲,大肆宣揚,說新王后在回府奔喪的那日,同她的授業先生在靈堂內獨處了許久的時間,倍顯親昵,甚至覺得二人有染。
隨著宮人們的傳播,這件事情在宮中開始傳得沸沸揚揚。蘇映雪便趁著這個由頭讓與自己親近的內侍官帶了侍衛到那月華宮中,揚言要檢查王后的身子。
一群人圍在月華宮前,爭執的不可開交。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王后的寢宮也敢擅闖,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哼,我等也是奉了旨意前來,王后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有辱王室風氣,你們這些不識時務的家伙,莫非敢抗旨不可。”
.......
慕南辰與守衛內宮的將領趕到月華宮時,兩邊的人正大聲爭吵著,吵得整個月華宮都不得安寧。王后宮中的內侍和宮娥們顯然已有些懼怕安國貴嬪所派來的內侍官,幾句話下來竟然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再阻攔。
侍衛將領卻是硬氣得很,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對那群目無王法的內侍們大斥道:“是誰給了你們如此大的膽子,竟敢跑到月華宮來鬧事。”
內侍官有恃無恐道:“我等可是奉了蘇妃娘娘的懿旨前來月華宮,莫非李赫將軍也想阻攔?”
“蘇妃娘娘?”,李赫不屑的瞪了眼那內侍官:“本將只奉大王諭旨,若是王后有何過錯,自然有大王問罪,哪能輪的上你們這群狗東西,別以為安國貴嬪得了寵,你們這群狗東西就敢為非作歹。”
“李赫,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惹惱了蘇妃娘娘,你被責罰是小事,牽連了李妃娘娘,那遭殃的可是你李氏一族”,內侍官恐嚇道。
“喲喲喲喲,誰呀,誰又要害我們李家呀。”
這時,只見一群宮女們簇擁著一位貴氣的婦人前呼后擁的走了過來。
那婦人打扮的甚是妖嬈,看似三四十年歲,卻是風韻猶存,一臉媚態。
“李妃娘娘。”
內侍官沖那婦人恭敬的喚了一聲,囂張氣焰頓無。
慕南辰自是識的這位李妃娘娘,正是那明昭王子的生母,和李赫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都說此女太過妖媚,可慕南辰與她幾次接觸后,發現她心地并不算壞。
“張內使。”
李妃毫無顧忌的在內侍官臉上淺淺撫摸了一下,眼神之中夾著鋒芒,森森刺骨,嚇得他趕緊跪倒在地,不敢起身。
“長兄,你不好好在昌源宮當值,為何跑到這月華宮來生事?”
“回稟娘娘,并非末將生事,只是這群狗東西膽大妄為,想要搜查王后的......身......”
“搜什么,搜身體?”,李妃脫口而出,“那讓他們搜搜不也是件好事,也能就此證明王后妹妹的清白”,說著她似有深意的看向慕南辰,眼中閃爍著誘人的亮光,“你說妾身說的是嗎,南辰先生?”
“妹妹,你休得胡言。”
在場眾人都聽得面紅耳赤,李赫更是一臉肅穆,小聲同她嘀咕道。
慕南辰難為情的笑了笑,苦楚之意盡顯,“李妃娘娘可真是會說笑。”
“哦?妾身有說笑嗎?”,李妃湊到他的跟前,小聲道:“不如南辰先生何時移駕到妾身的宮中,讓妾身查查先生的身子也是可以證明王后清白的。”
話里話外,風騷露骨。
“還請李妃娘娘自重。”
慕南辰也是壓低聲音,十分嚴謹的答道。
雖說是玩笑話,可已經極為大逆不道了。
“看把你嚇的。”
“也難怪大家會懷疑,別說是王后了,就連妾身看到先生這樣都眼饞的緊呀”,李妃卻是不加收斂,語聲刻意大聲了些。
“放肆。”
突然一陣呵斥聲遠遠傳來,尋眼望去,只見褚清風領著親衛們已移駕過來。
李妃的這句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剛下轎攆便龍顏大怒:“李妃,你屢次言語失德,孤一再寬仁,你卻不知悔改,莫不是真要孤治你的罪嗎?”
“臣妾口不擇言,有辱婦德,王要治臣妾的罪,臣妾無話可說,愿意領罪”,李妃跪在地上,身子有些瑟瑟發抖,卻也不失氣節,冷靜道:“只是臣妾有幾句話埋藏在心里許久,想對我王說起,還請我王聽臣妾說完再行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