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你還在廣東那會兒，張村有人帶回馬家柚，是從贛南買的，聽說是贛南臍橙和一種蜜桔的雜交品種，果實粉紅、多汁，甘甜可口，就嘗試著在地頭種了幾棵，說以后能靠這個掙錢，發財，誰相信啊，那么一顆不起眼的小樹苗，憑啥發的了財？”在老虎好奇眼神的注視下，二哥昌旺開始了講述。

“可偏偏咱們莊上義田不信這個邪，他真的跑到贛南去考察去了，帶回來一大把的馬家柚小樹苗，并且說這個真的好，又好種又好吃，城里人喜歡得不得了！”說起義田，義國老板的哥哥，老虎依然心有余悸，額頭那一扁擔的慘痛教訓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回家的那天還在莊子口上碰到了他，被他數落了一番，想不到這個義田還有這樣獨到的發展眼光。

“義田家種馬家柚成了莊上的大新聞，大家都說他窮瘋了，不好好種莊稼，反而在自留地里種這種亂七八糟的果樹，再說咱這里的土壤是沙化紅土地，就是種活了，也不可能結果，就是結果了，也不一定好吃！”二哥繼續著述說。

“但義田不管不顧大家的議論，依然在尖山上的自留地一棵棵種上帶回來的果苗，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都是咱江西的土地，哪有種不好的道理？他還信心滿滿地駁斥大家的質疑！”“不知道是認死理的義田打動了大隊支書，還是大隊支書真的了解到什么實情，咱們村的書記，姓張，也是隔壁張村人，他竟然出來支持義田的舉動，說種植果樹，發展經濟作物，也是致富奔小康的捷徑之一，大家都要敢于嘗試！”

“按咱娘的說法，他們這是想錢想瘋啦！就是種出來了，賣給誰去？就咱這窮鄉僻壤的！”

“那可未必，娘年紀大了，老觀念、老思想了！”老虎特區呆了幾年，觀念有了很大的進步。

“其實當時咱莊上人都和娘想的差不多，好端端的自留地種菜、種番薯多好，能自給自足，還熟門熟路，不冒任何風險！但義田家的自留地大都在尖山上，貧瘠干旱，一般的莊稼產量也少，再說他家出了個老板，實在不濟，他可以出去幫弟弟義國做活，養活一家子人不成問題，所以他膽子也大，就豁了出去！”二哥道出了義田第一個嘗試，膽子大的緣由。

“那倒也是！反正地荒著也是荒著，又刨不出啥收成，還不如種點果樹，萬一結果了，倒也是意外驚喜！”老虎有些恍然大悟，贊同道。

“我家的自留地就在義田的邊上，他一種果樹，難保根系不長到我的地頭這邊來，再說枝葉茂盛了，擋著了陽光雨露，辛辛苦苦一整年，地里頭能有啥收成？加上村上張書記的支持、鼓動，所以我心里就動搖了！”二哥昌旺繼續敘說著，“但家里阻力大啊，我老婆、你嫂子指著我的鼻尖罵，說我敢種馬家柚果苗，她就死給我看，說我也財迷心竅了，不好好做活，盡想些天方夜譚的事情！”

“唉！萬事開頭難，做啥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都得承受巨大的壓力！”老虎感嘆，“但你最終是怎么樣做通她們工作，堅持種下果苗的？”

“娘也責罵我，說我這個短命鬼也不讓人省心，她要投河、要上吊，死了才能清靜！”二哥一臉辛酸，“但我盤算過了，種上果樹，縱然不濟，等長大了也可以砍了劈柴燒，省下的功夫、氣力，我可以去幫人打零工，一年算下來也不比山脊上刨莊稼收成差！”

“我好說歹說，一面勸說你二嫂，一邊還得安撫好娘的情緒，見我白天莊稼活一樣不落下，空閑時間打零工拿錢回來，她們慢慢地也就不說什么了，但還是生悶氣，不給我準備熱乎飯，連衣服都得自己拎到水坑去搓兩把，走進走出不給好臉色，壓根兒就當我不存在，我心里那個是憋屈啊！”二哥又掏出旱煙，將煙斗搭拉在嘴唇邊，“噗嗤噗嗤”地吞吐了起來，“但我心里憋了一口氣，萬一成了呢？再說義田能豁出去，我咋豁不出去？再說人家張書記都說要勇于嘗試，書記的話那能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