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說話的是麗妃，她失聲驚叫道，她是想要她死沒錯，可到了這時候，她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或是成功得太過容易，又或是愧疚之心，畢竟，崔錦繡還是皇后的時候，真沒為難過她。

她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了，總之五味雜陳，看看那個面色已近清灰，聲音哽在喉嚨里說不出半個字的男人，再看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崔錦繡，這個女子，以這樣的方式死去，恐怕他會銘記終身吧！

“你說什么？再給朕說一遍！”黎禹蕘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不確信的說，可他確實聽清楚了，她活不過今天了，可是他還是安慰自己，是自己聽錯了，要他再說一遍。

李太醫給皇家當差數十年了，伺候過兩代帝王，還是第一次見黎禹蕘這樣，仿佛此刻他早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即將失去妻子的丈夫。

而此時，李太醫為自己受到麗妃及其周家威脅而助紂為孽的行為感到深深的不恥和愧疚，可他也是毫無辦法了，只能盡心醫治，可他真的毫無把握啊！

李太醫跪直了身子“：陛下，崔姑娘這是中毒無疑了，可是在脈象上卻毫無顯現，老臣也還不確定是什么毒啊！”

“不確定是什么毒，也就是說你知道可能是什么毒？”

畢竟是掌控天下的王者，很快就找回理智了“：起來說話！”

“陛下，這毒老臣也只是在醫書上看過，從來沒見過，就連老臣的師傅，也說，這可能只是傳說，世間根本就不會有這種毒藥！”

黎禹蕘聽得有些不耐了，直接呵斥道“：我不想聽這是個故事還是傳說，你只需說這是什么毒，該如何解毒！”

“這叫子絕蠱，也叫孤絕，這種毒藥殘忍至極，下毒者也是陰險兇殘至極，才會下這種毒！”

他在感慨，這得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會下這種慘無人道的毒藥啊，接著他解釋道“：子絕蠱，雖然叫蠱，卻不是蠱，只是一種草，因生在苗疆，及其邪惡程度不亞于絕命蠱，故因此而得名，但是，書上說，這種草早就已經絕跡了，再有就是，她脈象上什么也沒有啊！所以老臣也不確定，中的是不是子絕蠱！”

“既然絕跡了，那她怎么會中了這中毒！還有，是不是子絕蠱，你會看不出來？那朕養你有何用！”聽太醫的口氣，是沒救了嗎？他怒不可及的拍桌子，桌上的茶杯也被震在了地上。

“之所以叫子絕蠱，那是因為它使中毒者斷子絕孫！其實這子絕蠱，只要服用者不懷孕生子，那就一生無憂的，若是懷孕了，待生產之日，那母體必死無疑啊！若是中途滑胎，那也是回天乏術了呀！”李太醫說完，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黎禹蕘要說話的時候，崔錦繡又捂著胸口吐血，血依舊是黑色的，黎禹蕘看著那個女子猶如飄絮一樣倒下，他心猛然一緊“：真的沒救了嗎？”他低吟著，眼神有些空洞縹緲，像是在問李太醫，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她小產后大出血不止，服藥后更是吐出黑血，說明毒已經侵經入脈，種種跡象證明，她體內還有另一種毒，叫十一散，這種藥，單吃，可以通經活絡，可若是同子絕蠱同服，那就可加快毒發！使子絕蠱侵經入脈，崔姑娘中了這兩種毒，這個孩子，就算現在不流掉，也是生不下來的，下毒的人陰險惡毒，是想母子俱滅啊！簡直滅絕人性！”

李太醫有補充到，他看了一眼那個臉色慘白得接近透明的女子，也忍不住痛斥起下毒之人來。

麗妃也瞪大雙眸，她似乎是不相信，這世間還有這種毒藥，更加不相信，有人會如此惡毒，她是希望崔錦繡死沒錯，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種方法來折磨人，她從來都是快刀斬亂麻，讓人沒多少痛苦的，現在，她看著躺在床上，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著，而太醫和剛剛趕到的三名醫女卻毫無辦法，難道就要這樣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

她有些不忍了，畢竟是個女人，她掀開簾子走出去，險些站不穩，幸虧翠珠扶著她，可是她在出門之際，還是眼神示意了醫女，箭已近發出去了，收不回來了。

她看見平時喜歡瞎嚷嚷的柳淑嬪此刻乖得像只小貓一樣坐在椅子上，麗妃有些自嘲了，自己拉她來做替死鬼，卻不曾想，自己卻要成別人的替死鬼了，所以，她必須打起精神，應對接下來所有可能發生的事！

“就沒有其他方法了？”黎禹蕘很艱難的說出這句話，說的那么不確定，那么沒底氣，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她死啊！

“有一方法可以延長壽命，只是此法及其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只能延長壽命？”黎禹蕘有些絕望了。

“且不說子絕蠱無人能解，就連要十一散也難如登天啊！”李太醫無疑是給崔錦繡判死刑了。

可他說的確實是實話“：這十一散是有是十一味藥材組成的，配藥方法極多，要研制解藥，就得知道原先配藥的順序，要不然，只會加快毒發的！”

“是不是找到下毒之人就可以？”黎禹蕘似是看到了一絲希望，趕忙問。

“陛下，這子絕蠱和十一散，在她體內至少沉積了六七年啊！而且，她近期是沒有中毒的，要不然以十一散的功效推移，她在懷孕期間是頓頓不能如此安生的！”

李太醫無奈打破了黎禹蕘剛剛燃起的希望。而黎禹蕘在聽到崔錦繡竟然中毒有六七年了，那豈不是在剛剛入王府就開始被下毒了嗎？

那會是誰？他竟然會想不到了，他突然發覺，他對他的女人們都不怎么了解，她們或是溫柔，或是驕縱，她們會明爭暗斗，但是都是小打小鬧，適可而止，他也就隨她們去了，可是看誰會會如此惡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