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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滿城風雨離去意,顛倒黑白又徘徊

  • 夢里看花繁如海
  • 風雨夜中人
  • 13139字
  • 2019-02-07 09:38:18

第二天,全城沸沸揚揚傳著李家,王家全家被殺,無人生還,每具尸體的胸口上都刻著觸目驚心的四個大字“無人生還”,楚王的賠款,也全部消失不見。

全城震驚,有錢人紛紛捂緊自己的錢包,藏到枕頭底下、花盆里、鞋子里,并重金聘請平時他們看不起的有點力氣的市井無賴當護衛。窮人也沒有閑著,本來就不多的錢被藏起來,堪比國家機密。他們做夢都會驚醒,先摸摸自己的腦袋,再看看藏錢的地方,最后才躺到床上睜大著眼睛不敢閉上。滿城都在流傳著“無人生還”的故事,在無知的人們心中,他就像一個來去自如的貪財死神,掌管人間生死。

楚王府的廳堂里,楚王微笑地贊賞司馬飛鷹所做的一切,問道:“錢要回來了嗎?”

司馬飛鷹卻低下了頭,慚愧地說:“昨天晚上我并沒有行動。”

楚王嚇得幾乎跳了起來,不敢相信,問:“真的?”

“真的?!?

楚王不禁打了個寒噤。若上天是公平的,現在敲詐別人的人已經被懲戒了,那蓄謀謀害別人的人呢?如果上天不是公平的,那么下一次災難又會降臨到誰的頭上呢?

司空曉天走出門,走出了郁悶的陰影,來到了李家,王家門前,凝視著已經凝固的血跡,眼前仿佛出現了寺廟里令人作嘔的一幕,想起了吳環不屑的笑聲。惡人終歸是有惡報的,那么殺死惡人的人呢?若除惡即是行善,那誰也不能說殺惡人的人是惡人了。他想,想起吳環輕賤的眼神,無情的長劍,以及和尚臨死前的慘叫。

尸體早已被抬走,血跡深深地凝固在土地上。為鮮血而停下的蟲蠅,滿足卻又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看無法吸食的血液。

司空曉天覺得手臂一陣麻癢,厭惡地一掌將蚊子拍得血肉模糊,惋惜地看著從蚊子身上留下自己的血液。

“阿彌陀佛?!币魂嚽逶降姆鹛柭曧懫穑笆┲鳛楹稳绱诵暮菔掷??這是小生靈自己努力的成果,你為何不能容忍?”

司空曉天驚訝地回頭,看到了無形和尚,以及他身后的十幾名弟子。他想起無形曾經的主觀臆斷幾乎讓他深陷旋渦,像厭惡飛舞的蟲子一樣避開了他。

“施主既然不能容忍蚊子,自然不將老僧放在眼里,也就自然地把這幾十條人命視如草芥了?!睙o形不住冷笑,司空曉天皺起眉頭,沒有分辨,快速地離開了。

無形見司空曉天無禮,大怒,喝道:“站住!”

司空曉天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時,卻被禪杖、戒刀攔住了去路。無形大笑:“這次你沒有吳環做靠山,你這次插翅難逃了?!彼究諘蕴彀苍數乜粗罩酗w舞的蟲子。它們飛得不高,但他們很小,很靈活,當他們不去招惹人們的時候,人們是不會發現它們的;天空中翱翔的鷹,在蔚藍的天空下特別明顯,很容易被獵人發現并打下來,即使躲到樹上,也逃不出大網的籠罩。

楚王的一個家丁提著午飯食材從旁邊經過,看到有熱鬧看偷偷接近瞄了一眼,卻意外看見了被圍在中間的司空曉天,家丁以為他遇上了劫匪,慌忙撒腿就跑。無形手一揮,立刻就有和尚將家丁押到無形面前。無形喝道:“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來的?”

家丁嘗試要挺起彎著的腰,卻被一旁的和尚狠狠地按了下去。他顫抖著說:“不要殺我……我……我只是一個家丁……這位公子是……我們王爺的……貴客,你們要劫財……找他……不要找我……”

“什么王爺?”

“楚王爺?!?

無形大笑,目光突然變得陰狠恐怖:“告訴楚王,立刻過來,不然他的貴客就死在這里了,他也可以不管。”說罷,后面的和尚松開了抓著家丁的手,家丁像急流中的小舟,一眨眼,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無形嘴角向上翹了一點,喃喃道:“嘿,嘿,親王,親王,這次誰都別想走。”

家丁手提兩袋食材,飛奔到了楚王府附近,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不慌不忙地整理好了凌亂的衣服和頭發,像一個優雅的紳士,不換不忙地從后門走了進去,把食材放到了廚房里,來到廳堂站著,一聲不響地在一旁看著正在專心對弈的楚王。過了許久,棋局才結束,楚王這才發現家丁不知道從什么時候站在了旁邊,問道:“有什么事嗎?”家丁這才恭敬地說:“稟王爺,司空公子被一群劫匪抓走了,劫頭子讓您過去,否則他就會殺了司空公子?!?

楚王大驚,拍案而起,急促地問:“你怎么不早說呢?他在哪里?”家丁大概指了一個方向,,楚王立刻備好了車馬,帶上了親兵向那個方向趕了過去。

和尚早已等得不耐煩了,紛紛說道:“把這個小子帶回寺里處理吧,不要浪費時間,官兵來了就不好處理了?!睙o形搖搖頭,看著天邊滾滾的黃沙,得意的笑容又在嘴角呈現出來。楚王早已帶著親兵趕到,急切地說:“放人!”

“放人也得有條件,你到寺里和我們交換,愿不愿意?”

楚王和淮王是同族兄弟,司空曉天自然對他抱著友誼的幻想。楚王卻沒有淮王的氣質,呆呆地站著,無計可施,只能說:“能不能換一個條件?金銀珠寶,大師們隨便挑,只請大師將他放回?!?

和尚們冷笑,都不回答,一副堅定不移的樣子。楚王也不是好惹的,揮手命令身后的親兵。親兵發一聲喊,彎弓搭箭,指著眾和尚,等待命令將他們射成刺猬。楚王也是一副冷笑的樣子,嘲諷著被包圍的和尚。眾和尚一個都沒有慌亂,一邊舞著戒刀禪杖防身,一邊慢慢向江邊退卻。楚王投鼠忌器,一時不敢發出命令,只好緊隨著他們。每當親兵想要近身搏斗時,無形就會舉起手中的戒刀輕輕放到司空曉天的脖子旁邊,楚王又會命令親兵退回。如此拉拉扯扯,和尚已經很靠近岸邊了。

和尚不慌不忙地尋找渡船,看見了一個漁夫坐在漁船上釣魚,頭上戴著斗笠,背著光,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和尚正想要上去讓漁夫將他們送到對岸,漁夫卻伸出手搖了搖,食指放在嘴巴前,“噓”的一聲,指了指沉浮不定的浮標。司空曉天看著這“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的漁夫,感激他拖延了時間,但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他能逃得掉嗎?和尚也沒有著急,將手中的武器不慌不忙地對準了司空曉天,冷眼看著無計可施的楚王。

片刻,一條大魚咬住了魚餌,同時也咬住了致命的魚鉤,它隨著魚竿的升起在空中畫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被漁夫抓在手中。漁夫笑得像一個初次成功的小孩。和尚立刻告訴漁夫要過河。漁夫卻沉下了臉,仔細打量了手中拿著戒刀禪杖的和尚,說道:“不行,一次搭載這么多人會沉的,而且你們還有這么多破銅爛鐵,很麻煩。不行,不行?!?

“一次送幾個人不就行了嗎?”

“不行,這很浪費時間,我可以釣很多魚了。不送,趕緊走開,不要打擾我釣魚。再說,幾個靠化緣的破和尚怎么可能付得起船錢?”

眾和尚氣得面色鐵青,卻無法對這個他們需要求助的人動武,只好狠狠地盯著漁夫悠閑自在的背影,無可奈何。

無形似乎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司空曉天,“獰笑著說:把你從李家、王家劫來的錢財交出來。”

司空曉天不答,雙手籠于袖中,抬頭看著風云將變的天空。

漁夫驚奇地打量了在眾和尚中唯一有頭發的司空曉天,看見了無形粗暴地從司空曉天的懷中搶出了許多楚王送的價值不菲的珍寶。無形自己看著都有一點眼紅,但他還是不得不把所有搶來的珍寶都放到漁夫的面前,問:“這些夠了嗎?”漁夫終于收起了釣竿,走入了船艙。眾和尚大喜,以為他答應了,都靠近了漁船,準備安排人上去。

過了一會兒,漁夫沒有出來,卻有一陣虛無縹緲的聲音傳出:“和尚過江北,變成無頭鬼,和尚到江南,變成厲鬼再回山……”同樣的聲音讓司空曉天同樣的害怕。鬼又來了,這次他又會帶走多少生命呢?司空曉天憐憫地所有和尚,沒有說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后面的楚王和親兵不知道什么情況,紛紛駐足遠望,只能聽到,不能看到。

“西風碎盡人魂魄,劍橫泣鬼神。”縹緲的聲音中,漁夫走了出來,依舊和之前的裝束一樣,只是后面多了一柄劍,臉上的陰影就更濃了。

無形喝問:“閣下何人?攔江意欲何為?又是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讓你如此在我們面前放肆?”

漁夫冷冷地說:“風雨山莊,你待怎的?”

無形卻大吃一驚了,急忙問道:“你是誰?我可沒有和風雨山莊過不去,請您不要為難我們好嗎?我們也不要過長江了,這就走,這就走。”

“惹了司馬西風,還想走嗎?”

一聽到這名字,無形面色立刻蒼白。二十年前,當司馬西風曾為楚王工作時,風雨山莊崛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發展起來,江湖上更是多了一個叫做風雨教的神秘教派。創始人司空暗夜和司馬西風,一柄長劍一柄短劍,縱橫天下,最后雙雙神秘失蹤。風雨教的輝煌,可以比得上很多知名的門派教派。風雨教徒無處不在。

他不禁驚恐地看了一眼司空曉天,隨后又低下了頭,不敢對視?!半y道……難道你是……”雖然他真的不知道,但是還是要做一做樣子。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抓了我這么久,現在才知道問,不覺得太遲了嗎?”司空曉天滿腔怨氣,“風雨山莊第三代主人,司空曉天。”

無形大驚失色,抓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為了面子,裝作霸氣的樣子,抓起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司空曉天,走進了僧人的保護中,努力裝作大笑的樣子,狂妄地說:“司馬先生,您還要不要侄子的命了?”

司馬西風臉上的陰影更暗了,像黑夜一樣,不可捉摸。他一步一步地往前,和尚一步一步地退后,即使進入了楚王親兵的攻擊范圍,也顧不得許多,只想竭力地離開長劍的攻擊范圍。楚王不明所以,害怕傷到司空曉天,讓親兵迅速后退,給和尚留下一條逃跑的路。

江邊一葉孤舟輕飄飄地靠岸。舟上一個青年人神色傲然,如同邁進了自己的家門口一樣踏上江南岸。司空曉天見了,怒發沖冠。和尚覺得司空曉天身上忽冷忽熱,顫抖不止,雙目通紅,像一頭發怒的野獸。

踏上岸的楚王子,冷漠而驚奇地看著被抓的司空曉天,輕蔑地“哼”了一聲,從對峙的雙方中間的空隙穿了過去。司空曉天大怒,用力奇跡般地掙開了和尚的大手。和尚大吃一驚,急忙伸手再抓拿時,司空曉天早已走出了它們的包圍圈,

司馬西風大踏步地到了他們跟前,反手抓住劍柄。當頭的和尚大驚,判斷好了長劍的來路,舉起了武器準備格擋。司馬西風冷笑一聲,從背后拔出一柄極短的劍,向前戳了過去,那和尚擋了個空,身體立刻被戳了一個窟窿,旁邊兩個和尚怒目想要沖上來拼命時,身體也被戳出了一個窟窿,同樣的大小,同樣的部位,同樣死不瞑目地無言看著天空。

司空曉天脫出身,飛奔到楚王子的面前,怒目地盯著他。楚王子視而不見,從他身前繞了過去,眼睛始終高傲地看著天空,似乎從來沒有注意到身前有這么一個人。司空曉天大怒,繼續擋在了他的前面,楚王子繼續繞了過去,如此再三,楚王子也因為繞遠路而生氣,大怒喝道:“你總是擋在我的前面想干什么?”

司空曉天大怒:“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曾經做了些什么?”

楚王子冷笑:“對不起,貴人多忘事,請問我做了些什么?”

司空曉天氣得發抖,早已忘記了君子該如何做的。他上前一把抓住楚王子的衣領,喝道:“你真的忘了?”

楚王子一把拍下他的手,依舊冷笑:“你和我有關系嗎?誰讓你不知好歹,誰讓你沒有生活在皇族?這些,就不關我的事了?!?

司空曉天指著他,聲音發抖:“你……你……”

“你什么你。你作為刑部尚書做好自己的職責,卻怪到別人頭上?你有沒有見過捕快抓不到犯人而怪犯人太狡猾?除了你之外,你有沒有見過有哪個無能的人會怪那些比他強的人?”

被怒氣沖昏了頭腦的司空曉天根本沒有聽下去,握緊拳頭就想動手,看到對方腰間耀武揚威的劍,猶豫了。楚王子又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和尚的腳步早已開始退卻,會水的和不會水的都跳進了長江,在沒有波濤的平靜江中輕易地到了對岸,只有地上的尸體側著頭,死不瞑目地看著同伴遠去的方向。

見和尚莫名其妙地離開了,楚王立刻帶著他的一群親兵趕了上來,圍住了司空曉天。楚王正想對司空曉天問候,卻能看見他的眼睛里明顯帶著敵意。于是他又將目光聚焦在了司空曉天身后的帶著斗笠的那人身上,問道:“先生是哪位?感謝您救了司空曉天公子?!?

那人緩緩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楚王的臉竟然變得驚恐起來,向后退了一步,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間突然變得大喜,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試探著問道:“司馬先生?”

司馬西風點點頭。楚王大喜:“您還健在?”司馬西風又點點頭,沒有發現這句話有多么的不禮貌。楚王更喜:“那我們的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下去了,再加上司空公子,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彼φf道,“犬子回來了,請兩位對犬子好好教育一下。”

司空曉天臉色大變,緊閉的雙唇盡力擋住了里面的咬牙切齒,正準備拒絕,司馬西風卻說道:“教育二字談不上,去看一眼公子是有多么優秀也是好的,曉天你也去看一下吧,雖然只有朋友高攀不上,但是你也可以學一學別人是多么優秀的?!眱扇丝吞琢艘环?,完全沒有理會一旁呆呆站立的司空曉天的內心感受。

司空曉天極不情愿地跨上了楚王帶來的快馬。馬很知趣地奔向了楚王府的門前,除了這里之外,司空曉天沒有想到任何可以去的地方,這就是漂泊江湖的痛苦,無家可歸,到處還要受別人的氣。

楚王和司馬西風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大門。司空曉天根本沒有興趣去聽他們在講些什么,低著頭,醞釀著自己的情緒,希望最后君子還能占上風。還好,大廳里,只有家丁一如既往地在端茶擦桌,沒有楚王子的影子。他也盡量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嘴角盡量往上翹,裝作開心的樣子,卻只能站在一旁,沒有任何人和他聊天。他就像楚王府里的大柱子一樣,很有用,卻什么都干不了。

楚王笑道:“犬子為來迎客,眾位莫怪,我這就讓他出來?!彼z毫沒有發現司空曉天的臉上有什么異樣,招呼家丁叫出楚王子。

半晌,楚王子不得不從房間里慢慢走出來,拖著沉重的步伐,極不情愿。他冷冷地看著來客,與司空曉天一樣,面色不善。楚王不斷地用眼神暗示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卻視而不見,雙目滿懷敵意地盯著司空曉天。楚王無奈,又不能再眾人面前訓斥兒子,只好苦笑:“你們這是怎么了?初次見面你們應該好好聊一聊的?!眱扇送瑫r不屑地轉過頭,即使看著冰冷的天花板和地板也不愿意看到對方一眼。“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你們發生什么了?”這次司空曉天絲毫沒有君子之風,直接把他的兒子在長安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絲毫不給楚王子面子。楚王子冷冷地聽著,在緊張的氣氛中沒有任何動作。楚王耐心地聽完之后,雖然明知自己的兒子這么做沒錯,但是為了面子,肯定要在眾人面前將兒子所犯的錯誤教訓一遍?!拔移綍r怎么教你的?教你違反國家律法?”楚王子明知他的父親對他言傳身教了這些,但是為了家族的面子,他也不能當眾戳穿這個事實。但是他狂妄慣了,這種氣受不了,狠狠地反駁了幾句沒有意義的話,就躲在房間里一個人悶著??腿艘埠茏R時務地嘆了口氣,安慰楚王。楚王也只好賠笑:“犬子無禮,眾位莫怪。司馬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位少年文士,你們可能是同宗?!遍_過玩笑后,向著司馬飛鷹的房間喊一聲,沒有人回應,也沒有人出來。他讓家丁去叫。家丁卻回來回報:“司馬公子不在房間里。”整個過程中,只有楚王一個人來回忙碌拼命想炫耀自己手下是有多么厲害,但是客人卻沒有看明白,手下也沒有任何配合,攪亂了局。于是他只能說:“對不起,眾位稍等,這位公子行蹤不定,可能很久才回來?!彼抉R西風仰天“哼”了一聲,站起身,背負著雙手,不說話,楚王尷尬地閉上了嘴,猶不知趣地指揮軍隊端上高點,香茶,放在司空曉天和司馬西風面前。茶漸漸冷了,糕點也漸漸變硬了,兩人卻依舊沒有進食。

司馬飛鷹回來的時候,從后堂走到大廳,摸著鼓起的肚子,帶著渾身酒氣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楚王擺起了王爺的架子,在客人面前顯得霸氣,訓斥道:“你到哪里去了?為什么這么晚不回來?”誰知司馬飛鷹也擺起了架子,用同樣的口氣回答:“出去吃飯了?!背跄救坏攸c點頭,不再在客人面前發生爭執。他指了指司馬飛鷹,像收藏家介紹自己最好的收藏品一樣:“司馬先生,這是司馬飛鷹公子;司馬公子,這位是風雨山莊的司馬西風先生。”他們互相對視著,眼神漸漸變得奇怪。兩人就這樣橫眉冷對,直到楚王說:“飛鷹,對待客人要禮貌。”司馬飛鷹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行了禮,退到一旁。

“司馬先生,這次前來有何見教?”

“為了見見侄孫。”

“先生二十年不見,身體可好?”

司馬西風冷笑一聲,“王爺二十年前似乎沒有這么關心過我吧?”

楚王尷尬地笑了笑,問:“先生二十年前未死,身體越發硬朗了?!?

“王爺也健在呢?!?

“先生這次還要待在這里嗎?”

“你想的美。我不僅要對王爺告別,還要帶走我這侄孫?!?

楚王大驚:“先生為何突然要走?司空公子在這里呆著也挺好的,為什么要帶它走呢?”

“他這個時候是不可能參與你這些勾當的?!?

楚王呆呆地看著茫然的司空曉天,看著他被司馬西風帶走,漸漸出了王府的門口,消失在人群中。他細細咀嚼了司馬西風剛剛說過的話,臉上竟漸漸露出了笑意,得意非常。

他又看看身邊的司馬飛鷹及眾家丁,大怒喝道:“滾,你們都給我滾,沒用的東西?!彼抉R飛鷹和眾家丁退下之后,楚王跌坐在太師椅上,無力地看著大開的王府大門。

長江岸邊,超度亡魂的歌已經響起,眾和尚面容嚴肅悲戚,無形更是沒有了有道高僧的樣子,嚎啕大哭,捶胸頓足,不住地對腐爛的尸體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自言自語:“都怪我,都怪我。是我領導不好,害得你們送了性命?!彼а狼旋X,怒目圓睜,“總有一天,我會把那該死的兇手碎尸萬段,祭奠你們。”眾和尚齊聲說道:“請師兄節哀,報仇一事,我們必當努力?!?

……

司馬西風和司空曉天走了一陣,偶然瞥見楚王子和司馬飛鷹并肩而行,有說有笑,走進了一家綢布店。司馬飛鷹掏出了一大錠銀子,拍在了柜臺上,讓掌柜親自動手,選最好的布料,用最好的手法,做出最好的衣服。掌柜忙不迭地答應了,量好了尺寸,挑選了布料,丟下了其他客人,到一旁專心致志地干活去了。

司空曉天越看越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布衣,咬牙切齒。司馬西風見了,勸他平復心情。司空曉天反問:“叔祖,您當年在楚王府工作的時候,有多少薪水?”司馬西風一怔,回答道:“沒有薪水,當時我是自愿的?!?

“那憑什么司馬飛鷹能夠吃香的喝辣的,我卻沒有這些好處?他還比我差,為什么?”

司馬西風笑了,就像看著一個天真的孩子?!昂芏嗍虏皇悄阆胂蟮媚菢用篮谩D阆?,司馬飛鷹工作的時間比你長,他能獲得薪水而你不能,這說明他更能知道楚王心意。每個親王都想在自己的封地里嘗嘗做皇帝的感覺?!?

司空曉天不服,“我偏偏不這么做。”說著,拿出了懷里楚王所贈的玉佩,狠狠地向地上用力摔了下去,玉璧應聲而斷,很顯然是一個偽造品。司馬西風說:“你看,楚王沒有真正想收攏你,自然就不會將你放在心上。”司空曉天垂下頭,不說話了。

“閃開,閃開?!币黄ヱR飛奔而來,卷起的塵土撲向了馬后的行人。經過綢布店的時候,馬上的衙役勒馬停下,向著楚王子行禮,并叮囑道:“公子今日不要去城郊那個寺廟進香了,寺廟發生了命案,那里的和尚無人生還。每個人的胸口上都刻著‘無人生還’四字。為了公子的安全,等我們抓到真兇之后,公子才能放心到城郊去。”

街上行人聽到了,奔走相告,鬧得滿城風雨。這時,大家都知道,吳環來了,又有什么地方會無人生還呢?這給神秘的江南增添了一點恐懼。和平而安詳的江南,多了很多通緝令,只有姓名和作案手法,沒有畫像,沒有特征,使吳環整個人都籠罩在了神秘的迷霧里。

離喧囂的碼頭幾里外的地方,一葉孤舟緩緩地靠近了江南岸,停在了司馬西風的漁船旁邊。船上的人上岸,看到岸邊暗紅的土地和憑吊的痕跡,怔了怔,沒有多事,繼續往城里走去。

近日,城門旁的守衛變多了,仔細地檢查著來往的客人。守衛截下了一名頭戴斗笠的人,厲聲喝問:“你是外鄉來的吧?姓甚名誰?做何營生?”

“姓李名仁生,從長安來。聞說楚王愛寶,特地前來獻寶?!?

守衛仔細查看了他的通行憑證,又看了一下他身上的貨物,點點頭,說道:“最近城里可能有殺人犯,你要小心一點,錢財不要外露?!蹦侨它c點頭,堅定不移地往前走,絲毫沒有害怕。

過了不久,一隊和尚也到了城門口,守衛卻將他們攔在了門外,讓他們拿出過關通牒。無形說:“阿彌陀佛,貧僧此番有急事,請軍爺先放我等進去,我們日后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笔匦l卻說什么都不放,即使條件十分誘人。當今皇上信佛,因此和尚在全國都受到了極大的尊敬。守衛冒著極大的風險攔下了他們,并不是什么盡職盡責,而是看著他們手中的招魂幡和幾個骨灰盒特別晦氣,不能讓他們帶進去。無形見守衛不放,大怒喝道:“你如果真的不放,我就告訴楚王,你的工作就不保了。”守衛果然嚇得相信了,也不敢搜查他們帶的東西,側身讓開了一條路,將他們放了進去。

城里的居民顯然很尊敬和尚,見有一隊和尚在街道中心大搖大擺地走著,紛紛讓開了一條路,在兩旁瞻仰“活佛”。馬車有時候無意間攔住了和尚,立刻拐進了旁邊的小巷,等到和尚過了才會出來。眾和尚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飄飄然的,像皇帝出行的時候擺著架子。

所有和尚兩眼朝天,目中無人,直到撞到了一個沒有讓路的人。脾氣暴躁的和尚立刻就罵了:“哪個人不長眼睛?”定睛看時,目光都停留在了那人頭頂的斗笠上。眾和尚紛紛停了下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說道:“司馬西風,你已經無路可逃了,趕快束手就擒,還能從寬處理?!鼻懊婺侨诵敝劬ο蚝箢┝艘幌?,轉過了頭,繼續自顧自地走路。

就這一回頭,眾和尚也直到了自己認錯了人,無形抱歉地說:“施主莫怪,是我們認錯人了,請施主繼續走吧?!逼渌蜕袇s還沒有從皇帝的身份轉換回來,紛紛說:“你回來,你是怎么走的?為什么要擋住我們的路?活得不耐煩了嗎?”無形正要阻止,但是已經無法讓他們將剛剛的話吞回去。前面那人一字不漏地聽了下去,抓著自己的斗笠,停了一下,猛地將斗笠拿了下來,猛地轉過了頭,盯著對他無禮的和尚。

和尚都倒退了一步,卻偏偏非要拔出戒刀禪杖裝作勇敢的樣子對視回去。無形雙手合十,嚴肅地說:“吳環,你罪惡滔天,殺害了本寺幾名弟子,又見財起意,將李、王兩家人斬盡殺絕,還殺死了城郊寺廟里的所有僧人。今日,我就要為死去的人討個公道。”

吳環的嘴角明顯掛著一絲冷笑,手探入了懷中,抓住了短劍的劍柄,大笑著說:“我不知道我殺了誰,我只認為,只要是該殺的人就得死,無人生還,管他姓王姓李?!?

行人大驚失色,匆匆地將自己隱藏在了角落中。他們實在想不到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人擁有這樣殘酷無情的心。他們擔心再待下去,就會被那殘酷無情的心吞噬。但是他們也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戲,即使躲在角落里眼睛還是好奇地看著即將發生的大戰。

無形鐵青著臉,厲聲質問:“吳施主,你心腸這樣狠毒,不怕遭到報應嗎?”

“報應?我從來不相信報應這種東西。好人沒有好報,惡人也沒有惡報。”吳環大聲反駁,不滿于這所謂的公道。在碧藍的天空下,空曠的大街上,他的心靈怪異,根本不是一個人應該想的。

無形厲聲喝道:“吳環,你要為你所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我要為了本寺死去的弟子,李、王兩家所有的人以及城郊寺廟的死去僧人報仇!”

吳環面目猙獰,怒發沖冠,將懷中的短劍猛地拔了出來,按下按鈕,劍伸長了,直指無形的咽喉,大喊:“想報仇的立刻上來!”眾和尚眼前寒光一閃,被明晃晃的劍尖嚇得又退了一步。

官兵衙役早已密密麻麻地將和尚和吳環圍了起來,卻遲遲沒有動手阻止,還街道一個清靜。將軍跳下馬,走到無形身邊,低聲問道:“大師,就這樣放他走了?”無形面色鐵青,危及回答,吳環冷冷地說:“莫要惹怒了我,否則,這里幾百個丘八和光頭,通通無人生還?!闭f完,輕蔑地掃視了一眼,將劍收回,背對著眾和尚,緩緩地一步一步向前走。攔路的官兵被吳環充滿殺氣的眼睛盯著,不敢攔住,不由自主地站在兩旁,讓出了一條路。在包圍圈的外面的一間茶館,一老一少坐在里面輕松地喝著茶,一切都似乎事不關己。吳環驚奇地看了他們一眼,微微一怔,離去了??谔柡暗谜龤鈩C然的無形,最終還是沒有追上漸漸遠去的吳環。

官兵衙役散了,鄙視地看著只會受香火的沒用和尚。和尚也鄙視地盯著沒用的官兵衙役,真希望他們被全部開除。坐在茶館里的一老一少將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嘆了口氣,似乎為人類感到不值。

入夜,楚王府內。

司馬飛鷹手中把玩著一個珍貴的古董玩物,楚王子微笑地坐在他的對面,手中也同樣在把玩著古董。他笑著說:“公子可真夠朋友,得到了好處還不忘給兄弟分享?!彼抉R飛鷹也微笑:“區區錢財,何足掛齒。令尊坐擁天下最肥沃的土地,才是真正富甲天下的人。”他似乎并沒有想到坐擁天下的天子,一個勁地拍著馬屁。楚王子貪婪地看著司馬飛鷹手上的戒指,努力收斂了眼睛里精光四射的光芒,故作平淡地說:“不知公子財路從何而來?能否透露一二?”昏黃的燈光下,司馬飛鷹的臉色變了,環視了一周,警惕地拉上了窗簾,低聲說道:“若真的想知道,發個毒誓,附耳過來。”楚王子依言,發誓:“若我泄露了司馬公子的秘密,教我失去所有錢財,變成一個窮光蛋……”見司馬飛鷹的臉色尚未緩和,又補充了一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彼抉R飛鷹這才點點頭,低聲在他的耳邊說了。楚王子聽完,臉色也是大變。過了許久,他才極不情愿地從嘴里擠出兩個字:“妙計?!彼抉R飛鷹匆匆與他道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點燃了名貴的安神檀香,心安理得地睡著了。

第二天,城內沸沸揚揚地傳說著:“今天又有一家人無人生還?!毖靡蹅兌荚谘瞄T里垂手站立,被他們的上司罵得狗血淋頭,一動不動。有人忍不住小生反駁:“王爺這么相信和尚,到頭來和尚礙手礙腳,把犯人放跑了?!鄙纤疽慌捏@堂木,大怒:“他們是和尚,和尚怎么肯能有能力抓住犯人呢?你們才是抓罪犯的,不要總是把責任推到別人的頭上?!彼械难靡壅J真堅定地握住了手中的五期和刑具。

有趣的是,無形也在訓斥著眾和尚:“你們這么做愧對祖師。我們學過武,能打敗吳環,那些衙役算得了什么?他們只不過能欺負一下小偷而已。我們這么多次碰到了吳環,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動手,這是為什么?”又有人低聲反駁:“那些官兵衙役礙手礙腳,影響了我們的發揮?!睙o形大喝:“住嘴,不要把自己的無能怪到別人身上?!?

突然,他們聚會的地方旁邊竟意外地有人發出了不屑的冷笑聲:“可笑啊可笑,說的大義凜然,其實你不就是和帶兵的人一樣,只知道命令你的手下為你賣命,自己卻坐享其成,你們又何曾出過半分力氣?”無形勃然大怒,指著下面的弟子,一個一個地掃視?!罢l?給我站出來!”隊伍的后面緩緩走出了一個頭戴斗笠的人,這時候在眾光頭中格外顯眼。無形失聲叫道:“吳環?”眾和尚也反應過來,立刻分開,包圍住了吳環。

吳環傲然一笑,不顧滿腔怨恨的無形,自顧自地說:“我只想跟你說兩件事。第一,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一定要追殺我,但是我只想告訴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你殺害無辜百姓,罪不容誅……”

“第二,你再多說一句你們就得死在這里!”

這次眾和尚都被吳環氣到了,沒有了懼色,只剩下滿滿的斗志。吳環的手開始往懷里探了,眾和尚舉起戒刀禪杖,一起往吳環的要害打了過去。吳環舉起手中的東西迎著太陽光一晃。眾和尚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手中的武器就沒有了之前的沖勁。與此同時,周圍立刻響起了整齊的聲音:“風雨教下風雨雷電四大護法,參見教主?!?

趁著和尚還沒有反應過來,吳環的另一只手拔出了短劍,對著就近的和尚猛地戳了過去。和尚慘叫一聲,旁邊的和尚再次中劍,如此接二連三,和尚已經倒了大半。吳環跨過了一具具尸體,輕而易舉地走出了包圍圈。直到所有尸體都重重倒地時,其他和尚才反應過來,憤怒地揮舞著刀杖,踩著自己同伴的尸體沖了上去。吳環似乎已經殺夠了,命令隱藏在黑暗中的風雨雷電四人:“都殺了,一個不留。”隨后大笑,“如此快意恩仇,快哉,快哉。”

風雨雷電四人立刻從黑暗中閃出,如風,如雨,如雷,如電,讓沐浴在溫暖陽光底下的眾和尚如墜冰窟,只好閉目等死,連反抗的勇氣都失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住手!”所有人立刻轉頭看著那個方向,只見一個老人牽著一個少年,手中高居白玉令牌。風雨雷電立刻歸刀入鞘,向老人行起大禮,口中說道:“參見司馬老教主?!?

司馬西風不答,只看著面目猙獰的吳環,大聲質問:“你是誰?憑什么有白玉令牌?”

“這有什么稀奇的?我還不稀罕呢!”

身為教徒的風雨雷電對吳環這番話沒有動怒,而司馬西風早已破口大罵:“你又是什么東西,敢如此輕視風雨教?你是司空嘯天的什么人?他為什么會把這枚令牌給你?”

“跟你有關系嗎?”

“你濫殺無辜,殺了李、王兩家所有人,在昨天晚上,你又殺害了一富家八口人,這難道不是證據?還有,剛剛你殺的這些和尚就是鐵一般的證據!以小見大,足以看出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吳環喃喃道:“好一個以小見大,好一個以小見大……”他雙手捂著臉,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一聲驚天動地的的長嘯從他的嘴里飛出,直沖云霄,在空曠的城郊傳開了,很遠很遠。等到吳環再次與司馬西風平視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凌厲的殺氣把司馬西風也逼得倒退了一步。即使吳環緊握著拳頭,但是他卻久久沒有進攻。他猛地轉身,拳頭狠狠地將一棵長了十幾年的大樹攔腰折斷。風雨雷電四人看都沒看司馬西風一眼,就隨著吳環去了,隱入了陰影中。

司馬西風長嘆一聲,拉起了司空曉天,“走吧?!?

暗紅的土地,在金黃的陽光下顯得與一般的土地無異。但是,太陽光能照多久呢?也許總會被人發現的吧。

司馬飛鷹的衣服趕制好了,名貴的布料,在陽光下顯得更加高貴,令人不敢直視。此時,在城里,人們不僅知道有一個一擲千金的楚王,還知道了一個一擲千金的司馬飛鷹。只是,在他一夜暴富的那一天,恰巧吳環在那一天殺了不少富家人,還將所有銀子搶了去。命運不就是這樣?既有其好,必有其壞。既有其善,必有其惡。既有其生,必有其死……

楚王子此時在司馬飛鷹的房間里,笑著看著司馬飛鷹,不住贊揚:“司馬公子在的衣服真的好看……”不等他說完,司馬飛鷹早已拿出一塊價值連城的玉璧,雙手遞了過去,口中說道“自然少不了您那一份。”楚王子口里也回應道:“豈敢,豈敢?!彪p手早已把玉璧接了過去。有時候真應該想一想,人的心是血肉做的,還是錢財做成的。

清晨,衙門還沒有開門,一人急匆匆地到了衙門前,如雨點般擊打鳴冤鼓,手里還拿著一錠銀子。

過了許久,所有人按部就班地依次從后門進入后,門終于開了。開門的衙役,目光直直地射在他手中的銀子上。

“參見刺史大人,總得意思意思吧?!?

那人嚇了一跳,慌忙說道:“小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幫工,身無分文,怎么給大哥好處?”

衙役咽了咽口水,目光始終不離銀子,“這是什么?”

那人拼命握住了銀子,“不行,這可是物證。”

正爭執著,傳來了刺史威嚴的聲音:“趕緊放開,帶他上來。”

衙役果然乖乖收回了手,把他帶了上去,大氣也不敢出。

刺史對鳴冤者和藹地說:“你有何冤屈,待本官為你解決?!?

“昨日,有人使用了我家已故主人的銀子?!?

刺史笑著說:“這不是很正常嗎?你家主人買東西的時候把銀子花出去了,別人不就能用了嗎?”

“這錠銀子可不一樣。”說著,那人舉起了銀子,恭敬地交到刺史的手中。刺史將銀子翻來覆去,沒有找到任何不對的地方,不解地問:“這錠銀子有什么問題嗎?”

“請大人仔細看銀子的底部?!蹦侨私忉尩?,“這錠銀子特別新,底部有我家主人做的記號。這些錢有了標記之后,就不能在市面上使用了,但是我家主人卻從早到晚把玩,愛不釋手。他將這些銀子鎖在了一個柜子里。但是,在他死的時候,他手上并沒有銀子,柜子里的銀子也不翼而飛?!?

刺史一拍腦袋,忽然醒悟,笑道:“那么使用這錠銀子的人,一定與命案有關系?!?

那人卻愁眉苦臉,絲毫沒有將要破案的喜悅,“但是,用這錠銀子的人來自楚王府……”

刺史面色凝重,緩緩地說:“你可要想清楚,你的證據不夠,證人也只有你一個,如果不成功,你要想想你的下場。”

那人堅定地說:“我從不后悔?!?

正直的刺史,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面對這樣懸殊的權力,他是否還能繼續做到呢?

清晨,勤勞的刺史帶著幾個衙役,輕輕地敲響了楚王府的大門。一個家丁揉揉眼睛,狐疑地盯著不速之客。報案的人仔細打量著家丁這副面容,臉上隱隱有了怒色。

過不多時,家丁請出楚王。楚王微笑地與刺史握手,稱兄道弟。刺史的面孔也是一樣,嘴里說的都是歷朝歷代的人說的客套話。

“刺史大人有何貴干?”

“有人報案,說府上可能有人與殺死他家主人的兇手有關系?!?

楚王的笑容漸漸僵硬,手很不自然地收了回來,擦了擦手中并不存在的汗。

“這個人想認一下那天的人的面貌,王爺是否愿意配合?”

楚王強笑:“愿意,當然愿意?!闭阉腥私谐鰜?,報案的人卻說:“不用了,就是剛剛開門的那個?!?

刺史立刻問:“你昨天是不是到一家綢布莊里買過東西?”

“是的,為主子買做衣服的布料?!?

刺史從報案人手中拿過銀子,問:“你認識這錠銀子嗎?”

“當然認識,這是組喲天王子給我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亮閃閃的銀子。”

刺史看向楚王。楚王面色鐵青,十分不善。刺史問:“王爺,此事該、如何解決?”

楚王冷笑:“難道你會認為堂堂楚王子會殺害區區一個商人?”

報案的人接口:“他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他是江南的僅次于王爺的富家。江南地區至少有三十多家分店?!?

楚王不屑地打量著報案人,又狠狠地盯了一眼刺史,終于還是將自己的兒子叫了出來,不耐煩地對他說:“趕緊回答他們的問題,不要讓他們呆在這里。”

楚王子眼珠一轉,說出了銀子的來歷:“那個綢布莊里一個伙計找的?!?

報案人冷笑:“這可是我家主人私藏的,從不外用?!?

楚王子斜著眼問:“你又是誰?在此啰嗦不休?”

刺史正要替他回答,報案的人卻搶先說了出來。

“我姓吳,名環,字仁生,號無人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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