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禎,你看看,那邊那兩個人是不是在看我們?”蘇雅忽然手肘靠了靠蘭禎。
蘭禎揣好手機(jī)看了一眼,血液一下子就往腦門上沖。
“他、他們跟綁匪是一伙的。”蘭禎有些緊張,拉著蘇雅一塊轉(zhuǎn)身,“如果我哥說的那些全是真的,他們回來應(yīng)該是想找齊櫻。”
蘇雅道:“他們可能把你當(dāng)成齊櫻了。”
蘭禎沉默了一下:“你說我們要不要就這樣假裝被他們抓住,然后就可以找到我哥了?”
“你真的瘋了!你想救祁洛,但不用把自己搭上吧?”蘇雅作為旁觀者,看事情當(dāng)然要清醒一點(diǎn),更何況她跟祁洛交情也不深,覺得自己并沒有以身犯險的必要。
“來了來了,一會兒我們一起跑,你往左邊、我往右邊,有機(jī)會就打電話報警。”蘭禎卻像根本沒聽見一樣,自作主張給蘇雅下了命令。
“你跑吧,他們不是找我的,我拖住就行了。”蘇雅果斷拒絕了。
兩個男人一番交流之后,徑直朝著她們倆過來。
“請問……”嘴上用著敬稱,但手上可不客氣,說話的同時兩個男人就已經(jīng)朝蘇雅跟蘭禎抓了過來。
“齊櫻快跑!”
蘭禎忽然大喊。
蘇雅腦子里嗡的一聲。
剛剛搭上肩膀的手也驟然發(fā)力,蘇雅吃痛,麻了半邊身子。
蘇雅扭過頭憤怒地看著蘭禎,后者卻對她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兩個男人顯然干慣了這類事,第一時間就從她們身上找出了手機(jī),跟著各自捏住一個人的手肘,迅速離開。
蘇雅先前的從容都消失了,縱使她再怎么叫喚掙扎,那只手都跟鐵鉗一樣死死禁錮住她,動彈不得。
走出一條街之后,蘇雅才終于接受了一個事實(shí):自己真的被綁架了。
而始作俑者蘭禎,一點(diǎn)消極情緒都看不見,滿臉都是即將見到情郎的欣喜。
蘇雅決定在自己的交友原則中再加上一條:絕不跟熱戀中的人打交道。
姑奶奶,這次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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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樓里一見到祁洛,蘭禎就激動地?fù)淞松先ァ?
“哥!”
祁洛頭疼,這好不容易把人給摘出去了,怎么又自己送回來了?
疑惑地望向氣鼓鼓的蘇雅,蘇雅沒好氣地說:“人家想見到心愛的情哥哥,非得回來,我拉不住。”
被挖苦一番,祁洛臉上掛不住,窘迫之余不忘向蘇雅致以歉然的眼神。
李隆基呷了一口茶,有些好笑地看著蘇雅:“齊櫻,你姑姑呢?”
蘇雅白了他一眼:“看你人模狗樣的,怎么眼睛不好使?我不是齊櫻,我叫蘇雅,我爸是蘇伯南。勸你們趁早把我放了,不然我爸找到我了會讓你好看的!”
李隆基嗤笑了一聲:“模樣還沒長開,脾氣倒是不小。”說著環(huán)視一圈,最后目光落到蘇雅身上,“對不起啊,我有個問題,這蘇家,很大嗎?你說的這什么蘇伯南,是副國級啊還是高官啊?”
蘇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預(yù)料的最壞的情況出現(xiàn)了,對方如果僅僅只是到處打游擊、只要錢不傷人的綁匪,那一切都好說,自己抬出家里的勢力來壓一壓,多花點(diǎn)錢三個人就都沒事了。但如果對方是條過江龍,甚至是壓根看不上蘇家這招牌的過江龍,那就得好好琢磨一下該怎么應(yīng)付了。
“老鐵,蘇大小姐可是俺們那兒最有錢的妞兒,她爹可是教育廳長。要俺說,你們不如抓著她跟她家里要錢,弄個幾千萬不成問題。”一直冷眼旁觀的祁洛突然插話,諂媚得堪比二十年忠心狗腿,讓蘇雅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提起高跟鞋在他那張臉上戳幾個窟窿。
李隆基瞇起眼睛:“嘖,還是個貪官吶?”
祁洛接話:“貪不貪的咱不知道,但家里肯定有錢,人家出門買菜都開勞斯萊斯呢。”
“放屁!”蘇雅忍無可忍,“祁洛我警告你,你不要污蔑我爸爸!我爸爸當(dāng)官這么多年,不該拿的他一分錢都沒往家里拿過!你再血口噴人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祁洛“咦”了一聲:“但是他可以往小情人家里拿啊。”
再好脾氣的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蘇雅大小姐一切的優(yōu)雅都是裝出來的,被祁洛指著鼻子罵哪能忍得下去,掄起隨身帶的包就砸了過去。
“誒誒!怎么打人呢!”祁洛閃躲著,不忘從蘭禎身后冒出頭來做鬼臉,“蘇班長您送佛送到西,既然幫了俺妹子,親自來救俺,那你就把自己獻(xiàn)出去,再讓家里送點(diǎn)錢過來,好把俺們放了,你這一上來就要打俺,站哪邊的吶?”
蘇雅聽著他聒噪,漸漸冷靜下來。
從祁洛用小心思把蘭禎留下,就看得出來他不是個愿意讓別人冒險的人。而自己跟他不熟,他卻非要跟人說一堆自己家的事,看起來似乎恨不得讓自己墊背,但是這種臨陣表忠心的事,不見得對方會信,祁洛應(yīng)該也沒那么傻……
而祁洛至今都活蹦亂跳的,那就說明他手上應(yīng)該還有那些人想要的東西!
想讓本小姐做誘餌?
蘇雅醒悟過來,露出一個怎么都跟溫柔動人扯不上關(guān)系的笑。
“蘭禎同學(xué)跟我一說你的事,我就立馬轉(zhuǎn)告了齊櫻,你可不要擔(dān)心哦,齊櫻同學(xué)說她馬上就會來。”
蘇雅笑瞇瞇地望著呆若木雞的祁洛。
跟我玩手腕,你還嫩了點(diǎn)兒!
蘇大小姐不禁趾高氣揚(yáng),沖祁洛挑了挑眉。
祁洛欲哭無淚。
我特么打一千把星際也難得遇到你這么個豬隊友啊!還嘚瑟?嘚瑟你妹啊!
李隆基笑著鼓了鼓掌:“都說完了?說完了那就該我說正事兒了。”
祁洛也跟著笑了起來,笑的時機(jī)跟分寸掌握得特別好,不去做狗腿子都可惜了。
“您不用說我也知道您想說什么,不就是想找人嗎?犯得著這么大勁兒把咱們仨都給弄來嗎?”
腔調(diào)一變,竟是帶了幾分京味兒,蘇雅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蘭禎神采奕奕,大有看自家男人有了出息的自豪感。
李隆基眼里帶著玩味:“不說東北話了?”眼神示意手下給祁洛搬了個凳子。
祁洛坦然坐下,還拉著蘭禎也坐在了自己大腿上,蘭禎開始還有些扭捏,但懾于對面李隆基那股逼人的氣勢跟周圍人的不友好,也只能怯怯地縮在了祁洛身上。反觀蘇雅,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見祁洛坐下了,自己也想坐,卻被身后一個漢子給提溜起來。
“二爺沒發(fā)話有你坐的地兒?給我起來!”
那祁洛還好死不死地淫.笑著拍拍另一邊大腿:“蘇大小姐,這兒有位子,來我這兒坐。”
忍!我忍!
蘇雅惡狠狠地瞪著祁洛。
回去之后一定折磨死他!
祁洛沒搭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轉(zhuǎn)向李隆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是聽著二爺您這口音有點(diǎn)兒京城那邊的味道,就想著也說這話,說不定能跟您套個近乎。”
“你這樣的年紀(jì)居然能說好幾個地方的方言,味道還這么正……”李隆基“嘖”了一聲,“你說我是該夸你句聰明呢,還是該笑你一聲不務(wù)正業(yè)呢?”
“二爺您可別埋汰我了,閑來無事扒拉來的微末伎倆,上不得大雅之堂。”祁洛把玩著蘭禎的頭發(fā)說,“像咱這些人,都是漂在社會上最底層的那一小撮兒,沒點(diǎn)東西防身心里根本不踏實(shí)。不像二爺您這樣的,從小耳濡目染的都是些上檔次的東西,出門有保鏢,到了一個地兒也有專門的人伺候,自然瞧不上咱們這些小把戲。”
“小把戲自然有小把戲的用處,不然你干嘛費(fèi)這么大力氣去學(xué)它?”李隆基目光灼灼。
祁洛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不自覺摟緊了懷里的蘭禎:“我倒也沒花什么氣力,家里有人會,天天聽著,不知不覺就會了。”
李隆基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大公主。”
祁洛思忖道:“其實(shí)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大公主是誰,我家里那位,不過就是個上了年紀(jì)的中年婦女,你要說她還有另一個什么身份,我是不信的。”
李隆基笑道:“這些不用你操心,只需要你幫我聯(lián)系上她,就行了。”
祁洛看了看順子跟另一個漢子:“他們本來沒這么快出來吧?”
“我花了點(diǎn)兒工夫,提前了幾年。”
“那我有個條件。”
“好說。”
祁洛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他們死。”
整個房間落針可聞。
蘇雅驚異于這個朝夕相處的同學(xué)在說出“死”的時候,平靜得仿佛不是個人類。
蘭禎卻能輕而易舉地感覺到,祁洛剛剛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手不經(jīng)意地哆嗦了一下,只不過借由換了只手摟著她,很好地掩蓋過去了。
順子臉上僵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譏笑道:“你娃這要求太不講理嘞!”
李隆基笑容不變,只是翹著的二郎腿施施然換到了另一邊,手肘撐在矮幾上,支著腦袋把玩著空茶杯。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答應(yīng)?”
祁洛露出惋惜的神色:“那就沒得談咯!”
李隆基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地說:“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以來,我總會遇到一些自以為是的人,他們以為我是在求他們,所以他們提了很多不切實(shí)際的要求來要挾我。”
“可是……”
他把茶杯頓在桌上,濺出幾滴茶水來。
“他們不知道,明明就是我在給他們一個機(jī)會,他們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
驟然變臉,李隆基起身,手背在身后,居高臨下看著祁洛,傲然道:“你算什么東西!”
話音剛落,就有人迅速按住了蘇雅,在她驚呼出聲之前就先一步拿抹布塞住了她的嘴,顯然早有準(zhǔn)備。
“住手!”
祁洛叫了一聲。
李隆基手一抬,那想用繩子捆住蘇雅的手下動作也慢了幾分。
“這事兒是我引起的,跟她們倆沒關(guān)系,你把她們都放了吧,我跟你們走。”
李隆基一臉嘲諷,冷笑一聲:“我說過,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那你永遠(yuǎn)都別想找到慕容蘭若!”
祁洛說出這句話之后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要是姑姑真的有另一層身份,那她真名或者說這群人所知道的名字還是不是叫這個,很難說。
李隆基神色緩和了一些,抬手示意手下放開蘇雅。
“你早說實(shí)話,就沒這么多事兒了。”
祁洛暗暗松了口氣,看樣子是賭對了。
“那你可以把她們倆都放了吧?”
蘭禎微微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走,祁洛卻輕輕拍拍她的手,暗示她別擔(dān)心。
“當(dāng)然不。”李隆基的話卻讓祁洛心里一沉,“她們在我手里,你才會更聽話。你小子有點(diǎn)鬼機(jī)靈,我可不想讓你給我鼓搗點(diǎn)事兒出來。”
蘇雅突然說道:“你不放蘭禎,該把我放了吧?我是被他們牽連進(jìn)來的,你多抓我一個也沒什么作用,不如把我放了。”
李隆基目光在蘇雅跟祁洛身上游弋了一番:“蘇家大小姐?呵,我在京城混了十多年,也沒見過你這么跋扈的女人,把你放了太可惜了,我覺得把你帶在身邊調(diào).教調(diào).教,當(dāng)個使喚丫頭,還不錯。”
蘇雅面沉如水,想發(fā)作,又不敢。
李隆基抬腳往外走。
“都帶上,走。”
祁洛一拍蘭禎的屁股。
“起來,走了。”
蘭禎戀戀不舍地下了地,雙手環(huán)住祁洛的脖子:“哥……”眼睛里有霧氣。
祁洛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人特別在意他們,但是都隱隱圍成了一個圈,把他們倆包圍在了中間。
“你男人剛剛帥不?”祁洛沖著她擠眉弄眼。
蘭禎破涕為笑:“帥!”
祁洛右腿往前跨了一步,左手還摟著蘭禎的肩膀。
“別怕,我會保護(hù)好你的。”
“我知道……但是你步子跨這么大干嘛?是不是腿麻了?”
祁洛鎮(zhèn)定地吐出兩個字。踩著高跟鞋的蘇大小姐聽了差點(diǎn)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壓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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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后要是有錢了,就把世界上所有的工廠都拆了。”
祁洛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用吼的,不過對面的蘇雅很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shí)性,因?yàn)檫@混蛋是笑著吼出來的。
蘇大小姐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在班上低調(diào)做人高調(diào)做事的祁洛,很有表演天賦。
從無賴嘴臉到二世祖的面皮,要不是蘇雅對他知根知底,恐怕還真會被他給迷惑過去。
知根知底?
想到這里蘇雅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本來以為自己是班上最會偽裝的那一個,沒想到還藏了好幾個隱藏更深的人。不說那被牽涉進(jìn)來卻還沒現(xiàn)身的齊櫻,單是那個被自己誤以為是傻白甜、除了長跑一無是處的蘭禎,跟祁洛扯了一塊兒之后,就也變得讓人看不透了。
“大小姐,你傻了吧?笑什么呢?”
即便被綁在了廢棄工廠的柱子上,祁洛依然抱有樂觀心態(tài)。
最起碼表面如此。
從最開始講鬼故事嚇得蘭禎哇哇大叫,到之后說些這個地方的“都市傳說”,再講講一般的罪犯都是怎么殺人的,到現(xiàn)在竟然開始講故事了,主角叫什么“廢狗洛二蛋”,講他怎么闖蕩職業(yè)比賽。他講得是繪聲繪色,要不是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估計還要即興演繹一番。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蘭禎聽得是津津有味,蘇雅卻很想學(xué)那些武功高手,甩甩腳,就把祁洛的嘴給堵上。
蘇雅的笑容微變,從自嘲變成了嘲弄:“我是笑某人害怕得不行,還在這兒給自己壯膽。”
祁洛翻了個白眼:“難道我得痛哭流涕、把他們叫爺爺、求他們放過我嗎?”
“你……”蘇雅語塞,好像這樣確實(shí)不行。
這下?lián)Q成祁洛嘲笑她了:“所以啊,該干嘛干嘛,別光想著怎么懟我。”
蘇雅玲瓏心思,一點(diǎn)就透。
聽著祁洛說書,光顧著怎么找機(jī)會奚落他了,忘了現(xiàn)在還是個階下囚。
“喂!”蘇雅喊了一聲。
祁洛依然在跟蘭禎講“洛二蛋勇闖職業(yè)聯(lián)賽”的故事,這會兒正講到洛二蛋如何絕地翻盤,正在興頭上,沒工夫搭理她。
“喂!”
蘇雅翹著腳想去踹祁洛,不曾想用力過猛,一不小心就把高跟鞋給踢了出去,正好砸在祁洛臉上。
縱然蘇雅再嬌氣刁蠻,這會兒也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說話就說話,踢我干嘛?”
祁洛抖摟兩下,落在胸前的高跟鞋沒抖掉,反而掉到了懷里,他現(xiàn)在坐在地上,衣服剛好兜住。
“那個……對不起啊,我就是有點(diǎn)太激動了,所以……”蘇雅臉紅紅的,再也沒有剛才的威風(fēng)了。
“你說你在學(xué)校多招人喜歡的,怎么在外面就跟變了個人兒似的,叫人名字都不會,喂喂喂、喂什么呀喂!”祁洛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個鞋印,蘇雅看到了想笑又不敢笑,“還想打人?你打就打吧,扔鞋干嘛!我又不是你的追求者,你這么臭的鞋扔我身上,惡不惡心啊你!”
蘇雅把眼一瞪:“我!”
“你什么你!”祁洛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我腳不臭的……”蘇雅囁嚅道。
“那也很惡心!你個臭大小姐!”祁洛沒好氣地說。
蘇雅這回沒再發(fā)怒了,就像個做錯了事被人指責(zé)的小孩子,低著頭不敢看人。
蘭禎碰了碰祁洛:“哥……別說了。”
祁洛意識到自己也說過火了,語氣柔和了許多:“說吧,你剛剛想說什么。”
“沒什么!”蘇雅還在氣頭上。
“說不說?不說我就不管你了啊。”祁洛又不是她的誰,沒必要捧著她,她要使性子,當(dāng)然也就不會順著她。
“我……我是想問,你想不想逃出去?”蘇雅倒沒再慪氣。
“想啊,你有辦法?”
“就是沒有,才想……”
“沒有你說個屁!”祁洛一點(diǎn)都不客氣,絲毫沒有面前的大小姐可能掌握自己前途的覺悟。
蘇雅神色黯然,這么一場綁架,從一開始就把她從小精心培養(yǎng)起來的偽裝跟自信全部摧毀了。她以前覺得這類事很遙遠(yuǎn),一個公務(wù)員的女兒嘛,誰會惦記?誰想得到會被同學(xué)給牽累進(jìn)來。
現(xiàn)在想來,之前要是認(rèn)真對待,早點(diǎn)跟家里人說或者報警,就不會弄成這樣了吧?
“這里是北城外面的化工廠。”祁洛突然開口。
“北城這邊一直有采砂的,但是我們這里沒有水聲也沒有機(jī)器運(yùn)作的聲音,所以應(yīng)該是更靠近北峰山的。”
“我不是很清楚這些。”蘇雅明白過來他是在分析目前的處境,說話的時候有點(diǎn)窘迫,早知道多了解一下涪陵的情況了,現(xiàn)在弄得逃跑都不知道該往哪里跑。
祁洛繼續(xù)說:“他們帶我們來的時候,出城以后又開了十多分鐘,按他們那種車的速度,再過去點(diǎn)兒應(yīng)該就上高速了。”
“這么遠(yuǎn)?”蘭禎驚訝。
“你怎么知道開了多久?”蘇雅覺得被蒙上眼睛的時候恍若隔世。
祁洛看了她一眼:“數(shù)數(shù)你不會嗎?”
又被鄙視了。
蘇雅撇撇嘴:“您繼續(xù)。”
“他們選的這個地方很好,前后都挨不著,就算我們死在這兒,十天半個月的都沒人能發(fā)現(xiàn)。”祁洛說,“從北城出城以后只有一條路,一定得過那條仙林大橋,按照他們開車的速度,從橋到這里大概是十分鐘,我們走路過去大概得一個半小時。”
“沒別的辦法了嗎?”蘇雅問,她跟蘭禎都穿著高跟鞋,高跟鞋要在這種遍布砂礫石子的地方很不好走,帶著她們倆的話,估計得走上兩個多小時,她不信祁洛想不到這一點(diǎn)。
祁洛搖搖頭:“仙林大橋有個收費(fèi)站,那是距離我們最近的可以求救的地方。這邊屬于規(guī)劃出來的工地,早就沒有人住了。”
“還有個問題,”蘭禎開口道,“我們所有的電子設(shè)備都被收了,這邊好像也沒有路燈。”
祁洛點(diǎn)頭:“對,我們連照明的東西都沒有,即便是有我們也不能用。這邊基本都是采砂跟搞化工的,如果不注意掉進(jìn)采砂弄出來的坑里,很大概率出不來了。”
蘇雅一時覺得,自己關(guān)于高跟鞋的那點(diǎn)小心思全都不是事兒。
命都要沒了,怎么還關(guān)心能不能好好走路?
“那我們能逃到橋那邊嗎?”蘇雅現(xiàn)在腦子里亂作一團(tuán),看著勉強(qiáng)算是鎮(zhèn)靜的祁洛,不知不覺就把他當(dāng)成了主心骨。
沉默了一下,祁洛說:“我覺得不能。”
祁洛語氣有些沉重:“你們倆穿的高跟鞋,我們跑不遠(yuǎn),也跑不過他們的車。而且這邊回城里只有仙林大橋一條路,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跑了之后,只要守在橋那邊,我們就沒辦法了。”
蘇雅思索道:“那我們可不可以躲在別的工廠里,等明天再找機(jī)會出去?”
祁洛想了想說:“我不確定這附近還有沒有別的廢棄工廠,但是我覺得他們不會給我們這個機(jī)會,這里應(yīng)該是被孤立起來的。而只要他們一直守在橋頭,總會蹲到我們的。我們能做的只有盡快給外面遞消息,要避開他們進(jìn)城,太難了。”
所以還是沒辦法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蘭禎忽然道:“哥,我覺得吧,可能路不止那一條。”
“這邊的地圖我以前看過的,最近也沒修新的路,只有仙林大橋可以……”
蘇雅苦著臉說:“蘭禎,你不會想說我們游泳過去吧?”
仙林大橋跨河而建,全長超過兩百米,下面的河床因?yàn)椴缮岸纬闪嗽S多類似堰塞湖的地方,河水遠(yuǎn)比其他地域更急。這種天氣水溫很低不說,要是一個不注意被卷進(jìn)了漩渦里面,那才真的是死得連尸體都不剩了。
蘭禎成心考考祁洛,賣了個關(guān)子:“不是游泳。哥,你說,還有什么路?”
祁洛眼睛亮了起來:“翻山!”
蘇雅嚇了一跳。
北峰山山勢平緩,山體也不是很高,偶爾也有人會去那里春游秋游。但自從之前有人在北峰山發(fā)現(xiàn)了一頭野生的熊,山周圍就安了圍欄,不僅防人進(jìn)去,也防熊出來。
蘇雅想著在這些人手上說不定還能活得好好的,要是進(jìn)了山……
不過祁洛顯然把翻山當(dāng)作了可行方案:“北峰山翻過去就是高速入口,很容易就能跟家里聯(lián)系上。”
“進(jìn)山很危險的吧?”蘇雅心里打鼓。
“別怕,有我哥呢,他會保護(hù)我們的,”蘭禎說,“對吧,哥?”
蘇雅心說你哥更危險,現(xiàn)在被綁著沒什么事兒,待會兒黑燈瞎火的,鬼知道他會干出什么事兒來。
“那我們現(xiàn)在想想該怎么逃出去。”祁洛說。
蘇雅叫了起來:“誒誒,你們逃就行了,別拖上我啊,我家里估計很快就會跟他們聯(lián)系了。”
祁洛奇道:“你剛剛不是想逃嗎?”
“可我不想進(jìn)山啊。”蘇雅嘀咕。
“那不行,我把你搭進(jìn)來了,當(dāng)然得把你完整帶出去。”祁洛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他越這么說,蘇雅越覺得他是別有所圖,拼命搖頭:“不用了不用了,你們走就行了,我等我家里人來救我,我覺得這樣挺好,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也別怕我會說出去……”
祁洛心想這妞兒不會得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了吧?覺得這里才是最安全的?
“蘇雅,你跟我們走吧,我哥他很聰明的,他一定有辦法把我們帶出去。”蘭禎幫腔道。
“不不不,真的不用了,你們趕緊想辦法走吧,不用管我,我留下來拖住他們說不定更好。”蘇雅依然選擇了拒絕。
祁洛看她前后反差太大,也不禁懷疑起來,她該不會是因?yàn)樽约合惹暗脑挾鴳押拊谛陌桑砍弥@機(jī)會就想跟那李隆基邀功一波,轉(zhuǎn)身把自己給賣了?
不行不行,這妞兒不能留在這兒,帶在身邊才最安全。
“我是男人,聽我的,你跟我一起走,我保證保護(hù)好你們。”祁洛也不松口。
蘇雅有苦難言:“我真的不想跟你們一起走,更何況我跟著你們也會拖累你們的,說不定你們都跑不掉。”
祁洛道:“要死死一起,我認(rèn)了。”
蘇雅差點(diǎn)破口大罵:誰想跟你死一起!
“好了,別說了,女生廢話太多不是好事兒。”祁洛搶先堵住了她的嘴,“我想想怎么逃出去啊。”
蘇雅剛想嗤笑說你那腦子能想出什么主意來。
祁洛就激動地吼了一嗓子:“有了!”
蘭禎也跟著激動起來了。
還沒等蘇雅開口問,祁洛就沖她眨眨眼,放聲喊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想逃跑啦!還要?dú)⑷藴缈诎。【让。 ?
WTF?
什、什么?
蘇雅一時半會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到祁洛那個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吼出一句“我找個媳婦兒不容易啊,她怎么就想拋棄我呢”。
蘇雅終于明白祁洛為啥一直對她擠眉弄眼了,祁洛這是把自己當(dāng)成他媳婦兒了。
蘇雅劇烈地掙扎起來,拼命想把那只沒穿鞋的腳狠狠踩過去,夠不著,就想再把另一只高跟鞋甩他臉上。
你過來!混蛋!祁洛!過來!姑奶奶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