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姬冬云的一面之詞和你的猜測，我不可能幫你搞自己人。而且現在是朝廷稽查考核的關鍵時期，我剛給鶴城監察司報備過，什么事情，過了這階段再說。”

“要是我告訴你，我們這幾天，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了呢？”

“什么眉目？”

“李樹白在衙門內的戰力表現，很異常！”

“情況我大體知道，但誰知道是他戰力異常，還是你那幫手下陽奉陰違?？傊还苣阌辛耸裁疵寄?，讓你的手下安生些，過了這階段再說，我不想在朝廷稽查考核期間，出什么事情！”

“要是我不聽呢？”

這是關系到自家妻子死亡的大事，耽擱幾天，沒準出什么差池，敬葉青不想這么善罷甘休。

“敬葉青，我不介意在封掉林家鹽井的基礎上，調動赤峰鎮以南的勢力找你麻煩，我知道青州張家的公子就在南邊，人家可是拔城破寨，就要完事了。你沒有多少時間了，不要四處樹敵！”

敬葉青沒有答話，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考慮再三。等到香爐內的水沉香燃盡了，空氣中甜涼的味道淡下去，才開口說道：

“行，我答應你?！?

和敬葉青的談話結束，趙文舉沒有留下吃晚飯，而是連夜趕回赤峰鎮。

路上，趙文舉反復思量剛才的談話，考慮要不要直接向朱婉詢問赤峰鎮的隱秘。

首先，赤峰鎮到底有沒有所謂的隱秘，李樹白的戰力是不是因為那個隱秘造成的戰力異常，這都是不確定的事情。

其次，如果問了，朱婉不回答，到時候還讓雙方生嫌隙，不利于以后的統治，他還需要越族的勢力來制衡敬家所屬典吏一系，以及當地豪強。

再次，就算真有隱秘，朱婉告訴了他。鑒于之前人家沒有主動告知，現在告訴他就是迫不得已，也生不快。而且，知道秘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朝廷要是問起來，他說還是不說？他對朝中派系所知不多，無論說不說，都可能得罪一些人。

想了想，無論有沒有隱秘，現在還是裝糊涂為好。

在衙門三條街外的一處庭院，趙文舉找到了朱婉。

“這地方景色不錯啊，下邊就是渝水！”

庭院建在一處坡道上，從門口望出去，就是渝水支流，對岸綠柳成蔭，江上禽雀成群，晚上星河映在江面，當真魚水之家。

“我們可不會這么享受，這里原來是趙家的產業?！?

趙家原來在江邊經營漁場，越族來了之后被移族，這里就盡數歸了越族。

老趙自然不會接趙家的話茬，不說按中原文化講，他跟趙家算是本家。而且他跟朱婉是異族，這種事情，站哪邊都不合適。

對方話里話外，想摸他的立場，看他對于趙家一事有沒有什么意見，不過他可不會這么簡單就上道。當即轉化話題，說道：

“哦，我今天去見了敬葉青，他們會消停一段日子?！?

“大人不僅僅是來說這個的吧！”

朱婉起身給趙文舉倒了杯水。

夜晚星光暗淡，光線不足，朱婉臉上的疤痕像隱去一般，與白日相比，平添一絲嫵媚。

趙文舉忽然想起來，這個時間段，到訪女下屬，好像不太合適。

他喝了一口水，沒有把這種情況放在心上，他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我幾天前去徐州監察司報備，現在需要提供一份官員名冊，團練區的越族士兵，如果你想保留的話，可以登記成鄉勇。”

“可以，我會讓李樹白準備好。”

“其他官職，李樹白繼續擔任主薄，王強是典吏，里正里胥等低階官吏，三林寨那邊有些人，多余的職位我會讓鄉村自己推選，另外宗門知事是孫家的人，孫恭。剩下還有縣令縣丞兩職?！?

說到這里，趙文舉停下來，考慮措辭。

“縣令自然是大人的，至于縣丞……大人想讓我退位？”

朱婉淺笑盈盈，一搭眼，就知道趙文舉想說什么。

如果沿襲之前的情況，她就是縣丞的職位，管理地方倉儲刑獄，能招聘一幫辦事的差役，這沒什么好說的。

既然趙文舉欲言又止，就是有些不好言明的情況。

答案顯而易見，趙文舉想讓她賦閑在家。

“是的，現在這里畢竟是大衛的領地，我讓你們擔任太多要職，并不合適?！?

“大人不用跟我解釋太多，您是太祝，說什么就是什么?！?

朱婉笑容未變，這種情況她早有預料。

趙文舉剛來的時候，讓她擔任縣丞的職位，她就沒有執行，因此還惹來了自己侄子勾結一幫人在衙門鬧事。

她當初要是在市集的公告上寫自己擔任縣丞，下去又上來，現在上來又下去，也不好看，所以自從趙文舉來了之后，她就沒有擔任什么職務，只是在需要的時候，出手過一次。

大衛不會讓越族繼續擔任重要的職位，于情于理都不合。

現在趙文舉提的要求，她并不意外。

“太祝嗎……”

趙文舉嘀咕一句，若有所思。

…………

等衙役遞上拜帖，朝廷稽考人員正式拜訪，已經是三天后了。

“趙兄，好久不見??！”

看到來人，趙文舉很奇怪，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凱，鶴城監察司司長。

稽查考核這種事情，是不用州級長官親自來的。

鶴城是陵州首府，監察司是正正經經的州級單位，作為監察司司長，陳凱是不需要親自過來的。

“陳凱，你怎么親自過來了？”

“怎么，不歡迎??！”

“歡迎歡迎！”

“我這次過來，一是看看兄弟治下怎么樣，領略下渝州風光，二是之前有些事情沒有跟兄弟說?！?

以朝廷的辦事效率，陳凱不用這么快過來，也不用親自過來，拖個十天半個月沒什么問題。

之所以這么著急，這么親熱，還是因為上面很重視趙文舉的事情。

他來了之后，這幾天查探，了解到赤峰鎮周邊情況，出乎意料的太平，雞鳴狗盜之徒幾乎沒有，也沒有多少政府換人引發的動蕩，坊間之平靜安穩，幾乎比鶴城還要好。

這讓他越發重視趙文舉，無怪上頭詢問，這家伙確實有兩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