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牢里沒有人來，基本上就是一片漆黑，當二人走到黑石的牢門前，這個蠻人還在睡覺，呼嚕聲還挺大。

林中風用力敲了敲，對里面的人用蠻語喊道：“醒醒，大人來看你了！”

呼嚕聲停了，黑石眨了眨眼，但沒有坐起來。

“黑石，你什么態度？”

林中風又用力敲了敲牢房的木質圍欄。

“沒事，就這樣吧。”

趙文舉阻止了林中風，他也知道，這個前任先鋒隊長，更多的是做給他看的。

“我說，你翻譯一下。”

“是，大人。”

語言不通多少還是個障礙，黑石作為寨主，深入渝州這么多年，多少還是能聽懂一些的，但總不如自己的母語聽得明白，所以老趙帶著林中風，避免語言問題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黑石，你聯合的另外兩個寨子的人都跑了。”

“那天你帶來了二十一個兄弟，被我殺了六個，剩下十五個，都沒有跑。”

“他們被貶為了奴隸，刺了青，收押在山后，要服三十年的勞役。子代也為奴，同樣服役三十年，右臉刺青，祖祖輩輩，一直這樣。”

“只要你帶著黑石寨歸順大衛，并且清繳了之前你聯系的兩個寨子，我可以恢復他們的身份。”

黑石坐了起來，但依然默不作聲。

老趙繼續說著：“林中風跟你說了，巫祭都撤走了，你不信，因為他現在算是大衛之民。但你自己好好想想，最近一段時間，還有巫祭聯系過你們嗎？”

“你們已經被本族放棄了，但大衛依然會給你們一條生存之路。”

黑石忽然抬起了頭，眼睛盯著趙文舉，用清晰的中原語言說了一句話。

林中風大驚失色。

“我來之前，有巫祭聯系過我。”

“不可能！”

巫祭、巫師，在族中又被稱為賢者，先師。他們既是祭祀大靈的侍者，又是教導后輩的師長，是名副其實的統治階級。

本來像黑石這樣的民間領袖是很難接觸到的，由于他們現在是先鋒，是開拓者，所以名義上擁有一位巫祭作為他們的管理者，給與他們指引和幫助。

但就算是這樣，當巫祭撤走的時候，也沒有人通知他們，越族放棄了渝州，走的不聲不響。大部分寨主還以為族內的賢者依然站在他們背后，只要有危難，巫祭就會從幕后走到前臺，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林中風和巫祭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給了他內幕消息，他也不會知道族內的動向。

他們在渝州的最前線，離族內的決策層太遠。

成了，他們是炮灰，敗了，他們是棄子。

這是林中風的認知和判斷，所以他歸順大衛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心理壓力。

都是為了生存嘛！

現在黑石說，還有巫祭聯系他。

味道就變了！

如果族內沒有放棄渝州，他投降就變成了那種人見人惡的叛徒。

在大勢已定時認輸和在局勢并不明朗時投降，這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后者很容易就遺臭萬年。

“別慌，你是個聰明人，交的朋友應該也不錯，想想，是哪里出了問題？”

老趙拍了拍林中風的后背，寬慰著。他并沒有慌張，作為新晉超凡者，他有足夠的自信面對突發情況。

更何況，他還有系統！

沒有收到系統的提示，意味著因果網絡沒有巨大的變動，換而言之，大的趨勢沒有變化。

“難道是蛇部的巫師？”

林中風也反應了過來，他的發小不可能騙他，如果大局和他知道的一致，而黑石又沒有說謊，也就是說，給與黑石引導的，是那個巫師個人的行為。

而在這種時候，不顧部族整體的動向，依然私自行動，只有蛇部會這么干。

“我想你應該可以和黑石寨主好好談談了，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老趙轉身開始往出走，這里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他一刻都不想多待，既然找到了解決問題的突破口，那就交給這位新加盟的大將吧。

“你不擔心他們兩個，聊著聊著，結伙跑了嗎？”

“你這頭一直受佛法熏陶的小蛇，就不要隨便揣測我們凡人的智慧了。”

“呵呵！”

仿佛覺得這樣懟系統有點不好，老趙又補充解釋了一下：

“大勢如此，你作為因果網絡的蛀蟲，也是知道的。歸順大衛才是聰明人，我們不要蠢蛋。更何況，他們都拖家帶口的，跑不掉。”

“凡人，不要口無遮攔，說話時放尊重點！”

明顯，系統并不喜歡蛀蟲這個稱呼。

系統其實是一枚菩提果，說話的是菩提樹上的伴生種，銜尾蛇。

在華嚴世界，被二十七代佛煉到了一起，并且銘刻了佛法世界的知識和規則，作為傳播佛法的工具。

菩提樹被種在涅槃境的邊上，一千年一開花，一千年一結果，果實會被涅槃境的風吹到無盡未知之地。

涅槃境還有很多其他的稱呼，太素之源、時空母河之類的，老趙在時空亂流里，碰見了一枚菩提果。

用系統，或者銜尾蛇的話來說，就是：“你就是那個受佛法眷顧的幸運兒！”

老趙并不吃銜尾蛇那套，他是個糙老爺們，前世是，今世也是。

摳腳大漢從不在意榮耀，也不畏懼任何存在。所以他前世可以一個人開著探險器在超光速世界探索未知，今世可以帶著兩個孩子就來到了渝州。

“少扯沒用的，那個手環你要干什么？特地開口讓我收起來。”趙文舉問道。

他沒工夫跟這個皮的要死的銜尾蛇斗嘴，而且他發現，跟這個小蛇斗嘴，稍不注意，容易被坑。

要知道，修佛法，要斷舍離，入禪定的。

跟這個銜尾蛇嘮嗑，很容易執著于爭論，進入迷境。

老趙雖然對佛法了解的少，但上一世信息爆炸，多少知道一點信息，知道修佛的一些俗語：一入迷境深似海，從此禪定是路人。

所以，如果沒有必要，他一般不跟這個小東西說話。

“那個蠻人變身的手環，用的是活煉之術，這種技術，無論在佛法，還是道術世界，都是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