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宋揚風是個大器晚成的人，畢竟他在小半輩子的時間都只是新月組的一個普通的研究員，直到五年前他年過半百，才從研究員這個平平無奇的座位上站起，走上總部月隊新月組長官的位子，僅僅兩年后通過支持褚言取代詹姆斯坐上了月隊副席的交椅。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畢竟宋揚風和齊柳的第一次和唯一一次見面發生在五年前......

這天，宋揚風走進那時還當著新月組長官的仇國勇的辦公室，仇國勇是個憨憨的矮小的胖子，模樣怎么看怎么不像個貪官。

因為宋揚風一向做事踏實可靠，仇國勇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機要秘書。

“找我有事？”宋揚風順手整理了一下靠近自己的一沓紙張，規規矩矩地問。

“幫我個忙！”仇國勇從不在人面前擺架子，他笨拙地站起身，胖胖的身體很是遲緩。

“哈......應酬又要喝酒？”宋揚風被他抖來抖去的肥肉惹笑了。

被猜中的仇國勇“嘖”了一聲，“那些大學里的人類學教授搞的一個晚宴，哎，都半入土了還那么折騰，詹姆斯那吝嗇鬼又不給咱們配個司機啥的......”

宋揚風咧嘴笑了笑，手指指了指仇國勇的胖臉，“行吧，又拿我當司機使，多少給多一份兒工資啊。”說著朝門外走去。

“夠義氣！”仇國勇笑開，把胖胖的身體塞回到座位上。

盡管年紀一把卻還呆在普通研究員的位子上，宋揚風并沒有被埋沒的喪氣感。

出了辦公室，他微笑著點點頭回應了幾個朝他打招呼的年輕組員，比起那個對誰都橫眉冷目的詹姆斯還有他帶著的一群沉默寡言整天陰著臉的幾個副席，他呆的新月組顯得格外清貧和睦。

他往科研部的研究室走去，一路上墻上的紙片液晶屏播報的都是同一條新聞，他一路走過去就把新聞聽了個大概，新月組新晉組員，二十三歲的劉焱明在三月14日也就是七天前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瞟了一眼那張不甚眼熟的臉，他在心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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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中式的宴會廳內，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陌生的面孔，仇國勇端著茶杯走了，宋揚風索性坐在一隅喝著茶吃花生。

為了顯示學者不沾酒氣，宴會都是以茶代酒，不過也有可能是面前這一群普通世界的老教授們不勝酒力。

這時，仇國勇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只聽仇國勇說道：“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哥我帶來了，就看你小子敢不敢收。”

宋揚風循著聲音望去，見仇國勇身邊站著一個與周圍的老教授們截然不同的年輕男人，他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穿著價格不菲的西裝，帶著瑞士名牌腕表，不像個搞研究的，倒像個做生意的人。

年輕男人似乎覺察到了他的目光，扭過頭，兩人目光相遇時，宋揚風看見了一雙承載著暴戾與狡黠的眼。

是個不好惹的年輕人，宋揚風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把目光轉而投向拿著空杯子回來的仇國勇，他好奇地問：“站在你旁邊的那個是誰啊？跟個花花公子似的。”

仇國勇敷衍一笑，“是那邊那個梁教授的學生，前兩年進了企業，叫齊柳。”說著，放下杯子匆匆走了。

看著緊靠著的齊柳和仇國勇一邊說著什么一邊走向遠處，宋揚風正打算繼續喝茶，這時褲袋里的手機卻震動了一下。

他把手機掏出來按開一看，是一封短信，“跟上去。”短信上只有三個字。

他愣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回了一條，“你是誰。”

但對方再沒回復，大概是發錯了。

宋揚風把茶水端到嘴邊，但茶尚燙，不能下嘴，他站起身。

去看看再回來喝吧。他想著，朝兩人離去的方向走去。

出了宴會廳他就看到了那兩人的身影，因為仇國勇身材臃腫，走起來慢吞吞的。

兩人出了酒店側門，朝酒店后面走去，后面的街道都比較窄小老舊，七拐八拐的，宋揚風小心翼翼地跟著，見兩人在酒店的倉庫前停下，他們走了進去。

宋揚風等了一會才湊到了倉庫邊上，他偷偷探出腦袋，然后便被倉庫內的景象驚出了一身冷汗。

倉庫里唯一的光線來源是一個巨大的圓柱形類似魚缸一樣的玻璃缸，與魚缸不同的是，缸里泡著的是一個人......

宋揚風的目光向上移，魚缸里的人的臉看上去有幾分眼熟，震驚中他努力分辨了一下，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那個失蹤的劉焱明嗎？

接著，“啪”的一聲脆響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借著缸上自帶的微弱照明，他分辨出是仇國勇怒氣沖沖地扇了齊柳一個大耳刮子，隨之而來的，是仇國勇的怒吼：“你瘋了！這是我同事！你殺了他！”他指著玻璃缸。

齊柳的眼睛在微光中一閃而過，他悶著聲，一拳打在仇國勇臉上。

宋揚風把痛得尖叫個不停的仇國勇甩在身后，快步往回走。

這時他的手機又震動起來，他拿出來，正想罵，見那個號碼竟打來了電話，他頓住，按下了通話鍵，“別回去了，仇國勇打算殺你了，上酒樓門口的黑色林肯。”

他急匆匆地走著，直到他的臉在黑色林肯的車窗上清晰地照出來。

沒有猶豫，他拉開了車門，坐在車里的是時任月隊副席的褚言，他正悠閑地晃動著高腳杯里的香檳。

他坐上車，關上車門，車應聲發動，揚長而去……

車開了一段，他的氣息平穩了一些，褚言不緊不慢地放下酒杯，朝他伸出手，他握住褚言伸來的手時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

“褚副席，你為什么會知道......”

“我猜的，劉焱明剛進入月隊，資歷淺圈子小，他失蹤當然是因為新月組里的人，”褚言解釋道，“我好奇一點，剛剛你為什么相信仇國勇會殺你？”

他呼了口氣，“仇國勇的能力是擬生能力里的蝙蝠能力，他能回聲定位，所以他早就發現我了，打齊柳是為了演戲......不過他肯定很快就會反應過來。”

褚言贊賞地點點頭，“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說著他從腳邊的公文包里抽出了幾張薄薄的紙攤到他面前，是五張調任請求。

月隊早就試圖把他從新月組調離了嗎？宋揚風看著紙上自己的名字，驚訝地盯著褚言。

“我試著調動了五次，一年一次，五次都被這個仇長官把這個攔了下來。”褚言抖抖單薄的紙說，“新月組雖是月隊的‘科研部’但是真正的科研部歷史悠久實力雄厚，相比之下新月組不過是個幫月隊搞后勤的，做研究還得去科研部借地方。”

呆在新月組是不會有前途的......這句話褚言沒說出來，卻在他心里響起了......

他盯著雪白的A4紙，有些發懵。哪里止五年，早在八九年前他就遞交過調任書，每一次都沒有回音，而仇國勇已經在新月組當了副長當長官當了十年。

褚言收起紙張，“仇國勇謀殺下屬，泄漏機密，貪享公款。”

“他走了，”褚言用手指點點宋揚風，“新月組長官，你當。”

“條件呢？”

“幫我當上月隊首席”